血魂山之誓-第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是我打你的高兴,郑祥松,这一仗赢了实在不算什么,眼前才只是开头,往后去,包管越来越艰险,你等着瞧吧!”
郑祥松陪笑道:
“二当家断事还会有错?我不用等着瞧,现在就心悦诚服啦。”
靳百器忍不住笑骂道:
“好一副油腔滑调,还不赶紧滚到一边办你的事去?”
郑祥松这头一走,那边崔六娘又凑了上来,尚未言语,嘴里便已“啧”“啧”有声。
靳百器道:
“大娘,你又发现什么稀奇古怪了?看你表情上面,光景大概挺玄吧?”
崔六娘伸手一指先前冒出伏兵来的那些口大酱缸,形容夸张的道:
“二当家,我刚才过去查看了一下那些个酱缸,你猜里面有什么古怪?”
靳百器摇头道:
“我怎么知晓?”
崔六娘口沫横飞的叙说着:
“这式酱缸,是属于口阔肚圆的一种,里头足足可以藏下两个大活人还有转身的余地,不但如此,他们尚把缸底下挖空了,做成能够平躺的一条洼沟,沟底尚铺着褥子呢,另外酱缸的下沿极为巧妙的钻有气孔,方便呼吸,亦可向外窥探,我刚才摸进去搜索,还好,幸亏缸与缸的中间不曾掘有地道相通,大概是时间太仓促,他们来不及再把工事扩大,否则就真叫壮观了!”
靳百器道:
“‘大龙会’的一举一动,多有心机,只从这个小据点的布置来看,他们竟亦费了一番经营,大娘,次第行事,我们要更力口谨慎了……”
崔六娘道:
“我省得,就只现在,一颗心还高悬着,不到事完,哪里放得下!”
靳百器道:
“但愿范明堂能在那齐家驹的嘴里套出点东西来,我们知道得越多,损失便越小,要不然,后面的乐子包有我们受的!”
崔六娘很有把握的道:
“范胡子对于审讯逼供的一套经验老到,技巧纯熟,称得上是行家,那姓齐的八九玩不过他,依我看,多少也能问出点名堂来!”
靳百器注视着正在匆忙奔集的手下们,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敢确定,在一场接着一场的厮杀过后,眼前犹活蹦乱跳的这一干弟兄,到底还能剩下几人!
近四十乘铁骑赶到“白马坡”的辰光,已是翌日的清晨,不但人困马乏,甚至恍惚中有一种腾云驾雾的飘荡感觉,可是他们却不能歇息,连一口气都来不及喘,立即便投入战阵,展开攻击。
因为“白马坡”那三幢仓房前的拼斗序幕已在进行,“鹰堡六翼”与大头目庞腾蛟等也已陷入苦战,他们二十余人面对着约有五十名“大龙会”的伙计,形势上明显的据于下风,尽管他们仍然豁力搏杀,却全在重围之内了!
靳百器一行,大老远之外就听到了那一阵又一阵的杀喊声,对这种出自丹田,发自肺腑的原始嘶号,他们都太熟悉,也太敏感了,于是,马队排开,成半圆阵形冲刺上去,领头打前锋的,正是虬髯如戟的范明堂!
第46页
四十六
“鹰堡六翼”大概吃了不少苦头,也憋足一肚皮怨气,甫见援兵出现,那等惊喜若狂的表情简直令人动容——在行动计划上,根本就是独立作战,没有后援的,如今援从天降,意外之余,怎不叫他们眉飞色舞。喊哑了喉咙!
“大龙会”的人马被靳百器的骑队一冲,立即有如滚汤泼雪,朝后涌退,围攻“鹰堡六翼”的五名为首者见状不妙,顾不得再战,纷纷跃掠叱喝,先将阵脚稳住,然而经此一搅,方才的优势竞已逆转。
靳百器一声令下,骑队以原阵就地停止插进,鞍上骑士迅速抛镫下马,各占位置,兵刃前指把本来被包围的形态变做了反包围的形态,“大龙会”的人顿时脸都绿了!
“黄鹰”苟子豪快步奔向靳百器,边抹着一头的油汗大声嚷嚷:
“二当家来得好,我们差一点就叫这些邪盖王八给坑啦!”
摔掉手中缰绳,靳百器沉着的问:
“都是哪些角儿在此地?”
苟子豪忙道:
“‘大龙会’的三龙头‘鬼轮王’霍彤,四龙卫中的‘飞叉’毛两全,另外还有他们一个什么鸟的右司事以及两名熊把头……”
靳百器不带丝毫笑意的一笑:
“只这几块料,你们就施展不开了?子豪,你们兄弟三个,还得多受夹磨!”
苟子豪红着脸把声音放低:
“不是我们不受力,二当家,实在那姓霍的手底下太强,他们五员围攻我们三个,要抢胜算谈何容易!再说人家喽罗也多,四五十名冲着我们二十员,场面想好看都好看不起来——”
靳百器道:
“对方再没有其他的好手了?”
摇摇头,苟子豪道:
“只他们五人带头,如果还另有硬把子在,我们哥几个怕已吊颈啦!”
示意苟子豪让开,靳百器向前走了几步,他端详着对面站在顶头上的那个黑瘦中年人物,不禁微微露齿而笑:
“你大概就是‘大龙会’的三头儿,‘鬼轮王’霍彤了?”
那黑瘦的中年人一张狭长的面孔上没有丁点表情,他阴侧侧的道:
“不错,我是霍彤,你约模是靳百器吧?”
靳百器道:
“猜得很准,霍彤,也希望你对任何事都要猜得准才好!”
面孔一场,霍彤傲岸的道:
“败军之将,漏网之鱼,没有什么值得神气的;‘血魂山’一战,你们幸而不死,就该找个隐僻之所去苟度残生,不想却仍思兴风作浪,妄图以螳臂挡车,靳百器,你们未免天真得太可怜了!”
靳百器平静的道:
“我们不天真,更不可怜,因为我们不是螳臂,各位亦非大车,雪耻复仇,再创江山之举仍然大有可为,霍彤,我们这样干,不凭幻想,凭的是实力,铁铮铮的实力!”
霍彤冷森的道:
“你们的力量差得远,姓靳的,‘鹰堡’余孽们要走的路,我们早就铺设好了,路的尽头,即是一座大坑,必将你们一窝俱埋!”
不等靳百器答话,一旁的“黄鹰”苟子豪勃然大怒,开口便骂:
“去埋你的十八代血亲吧,我操你个老娘,霍彤,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在这里张牙舞爪,活扮王八?真正大言不惭,贻笑天下!”
眼珠儿定定的瞪着苟子豪,霍彤凛烈的道:
“姓苟的,你现在胆子壮了,嗓门大了?记得先时不久,你尚在苦苦挣扎,满心仓惶,前后仅乃片刻,莫非你已遗忘?”
苟子豪恶狠狠的道:
“此一时彼一时,霍彤,如今该轮到你们这一群苦苦挣扎、满心仓惶了!”
霍彤冷冷的道:
“只怕未必!”
静观风色中的崔六娘忽然格格一笑,虚点着霍彤道:
“风干的鸭子,愣是嘴硬;姓霍的,你不瞧瞧眼前的阵势,就凭你们这些个不成气候的玩意,还想登台盘、竖大旗?哦呸!”
霍彤看着崔六娘,慢慢的问:
“你又是谁?”
崔六娘笑哧哧的道:
“江湖上有个‘狼婆子’,你可曾听过?”
唇角轻撇,霍彤道:
“原来是崔六娘,你也不怎么样;‘鹰堡’余孽真是黔驴技穷了,什么有名有姓的人物不好去求告求帮,却偏偏找上这等半生不熟的货色?只怕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崔六娘一点也不气恼的道:
“不错,我是半生不熟的货色,不怎么样,你们贵组合倒找的是狠角儿,譬如那‘麻衣瞎子’仇吟松,三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捧着去告的帮,嗯,仇瞎子是真狠,不过呢,嘿嘿嘿……”
神色微变,霍彤道:
“不过如何?”
崔六娘眨着眼道:
“人么,要活着卖狠才有用,一旦挺了尸,狠也只有狠到阴曹去啦!”
身子明显的震了震,霍彤的嗓门已有些走调:
“什么?你说仇瞎子已经死了?”
崔六娘数着手指头,边道:
“不但死了,而且死透了,恐怕死得开始泛烂啦,算一算,他那大去之日,也有好多天喽……”
霍彤厉声道:
“我不信!”
崔六娘笑道:
“随便你信与不信,好在送仇瞎子上路的人就在眼前,你还挺熟的哩!”
霍彤激动的问:
“谁?”
于是,他的视线接触到靳百器的眼神,那却是两道如此冷酷、如此寡绝的眼神,第一次,他感觉到,人的眼神那时候果真锐利似刀!
第47页
四十七
第十四章血刃索仇
喉结在不停的上下移动,霍彤移开目光,像是极其艰辛的道:
“是你?”
靳百器道:
“我如何?”
霍彤的眼皮子抽搐了一下:
“是你杀了仇瞎子?”
靳百器既不显得意,也并不廉虚的道:
“混迹江湖,便免不了恩怨纠缠,刀尖滴血,人杀我,我杀人,等闲之事,你似乎不该这么反应过度,大惊小怪。”
霍彤咬着牙道:
“仇瞎子是我的朋友,是我多年的知交,明确的说,他接这趟差事也是受到我的影响,靳百器,你竟杀了他,杀了我的朋友……”
靳百器淡淡的道:
“我不是故意的。”
霍彤愤怒的道:
“钢刀斩人,你居然还敢说不是故意?”
靳百器笑了笑:
“因为他要杀我,所以我不得不杀他,正当自卫,怎能说是故意?”
黑脸不禁泛了紫,霍彤鼓瞪双眼,吸着气道:
“我且不与你做这些无谓的争论,我问你,金花呢?你把金花怎么样了?”
靳百器道:
“你是说,那个和仇吟松搭档的婆娘?”
霍彤大声道:
“就是她!”
崔六娘幸灾乐祸的抢着道:
“也一遭打发啦;姓霍的,你关心仇瞎子还说得过去,那娘们与你又是哪门子搞七捻三?你竟也如此牵肠挂肚?”
霍彤没有搭理崔六娘,只暴烈的道:
“好,靳百器,你狠,算你狠,真是斩草除根,赶尽杀绝,仇瞎子同金花魂魄不远,我今天就要为他们报此血仇!”
靳百器神色安详的道:
“你也不用这么慷慨激昂,霍彤,眼前一仗,是非打不可,你们打赢了,自然连带报仇,打输了,好歹亦认过这笔帐,仇瞎子不会再埋怨你啦。”
有关释去金花,留其活口这一节,他不愿在霍彤面前提起,用意是为金花往后存个圜转的余地,有时候,事情还是含混些好。
“黄鹰”苟子豪一挥手上的沉重短戟,迫不及待的提高嗓门吆喝:
“姓霍的,死在临头,大限将至,你犹在扮你娘的什么人王?你要放不下你的朋友,如今正是机会,阴曹地府好去碰头!”
崔六娘也趁风煽火:
“辰光不早,二当家,我们后面尚有几站要赶,该动手了!”
靳百器笑道:
“不错,该动手了,为什么不动?”
“动”字的音韵还在他唇角间飘荡,大砍刀的光芒已暴飞霍砍,寒焰凝形,才响起利刃破空的尖啸声,快极了!
霍彤的一对斗大刀轮猛往上架,却已稍慢半步,他双轮后翻,人向侧仰,而刀光闪掣穿掠,已将他的退路封住!
“大龙会”四龙卫中的“飞叉”毛两全适时而上,虽看毛两全的块头粗横,动作却极其快速,身形甫移,已经到了靳百器右边,一柄雪亮尖锐的钢叉在近距离中微挺,已刺向靳百器腰肋!
大砍刀的刀芒还在伸缩炫颤,刀柄已蓦往斜挫,“当”声撞响,毛两全的钢叉骤失准头,歪往一旁,靳百器这反手截击的一招,甚至不曾回头探视,就宛如脑后生有眼睛一样!
大吼如雷,“黄鹰”苟子豪形同疯虎般猛扑毛两全,短戟翻挥下,连爹带娘一齐出了口:
“你他娘的还要不要脸皮?‘大龙会’中就端出你这种吃烂饭的活杂碎……”
毛两全身子犹在打旋,苟子豪这一冲一扑,倒把他在仓促中逼出了好几步,姓毛的不由凶性大发,凌空折翻回来,钢叉点戳挑卷,像不要命似的和苟子豪混战成一团!
“蓝鹰”阮汉三怪笑一声,交握的两只狼牙棒碰击有声,错步间已经朝着毛两全挥出十二棒,棒棒强劲有力,仿若巨杵叠连:
“姓毛的,你不要脸,老子们便不给你脸,并肩子打混战吧!”
崔六娘也不闲着,她挑拣的对象乃是那位生有一双倒八眉,猪眼塌鼻的“右司事”,“蝎子短剑”刚见流穿,那位“右司事”也毫不示弱的正面迎上,乖乖,长蛇似的一条牛皮鞭,竟然颇具功力!
这时,范明堂暴吼一声:
“掠阵!”
六十余名“鹰堡”弟兄如斯响应,杀喊声并自丹田,宛若裂帛,由“黑鹰”徐铁军一马当先,但见刃芒纵横飞挥,已像潮水般卷向“大龙会”的人马。
“大龙会”方面显然也豁上了,在那两位把头号令之下,个个抬盾举斧,并排以一字阵形进攻,真正是半步不让!
霍彤的身手确然不弱,在靳百器的感觉中,这位“大龙会”的第三号人物,功力之深厚,几乎不在他们的二头领史道全以下,因此出招变式,靳百器也相当谨慎,并未怀有丝毫轻敌之心。
现在,霍彤的左右刀轮交夹飞击而来,身形却在双轮夹击的瞬息侧走,当两团光环内炫的一刹,靳百器蓦然拄刀于地,借着刀刃弹颤的力道“呼”声由两团光环中间穿射,而刀锋扬起,流灿如殒星的星尾,“呱”的一记闷响,霍彤肩头已标现一溜血雨!
身子猛一个踉跄,霍彤竟趁着这踉跄之势猝往后旋,雪亮的刀轮幻成交叠的孤影,彷如圆月骤落,涟波粼粼,立时将靳百器罩掩在那晶莹亮丽的环刃套连之下。
靳百器立定、挫腰、蹲身、双手握刀,刀锋不徐不缓的划过一道扇形光幕,在这从容而毫不迫急的过程中,有如刀锋在自行扩张、膨涨,又似母刀生出子刀,刀刀相接,锋锋相连,那片光幕便凝重浑厚,彷同一道透明的冰墙了!
金铁的撞击声像煞暴雨落林、高山滚鼓,芒彩穿射进飞,光焰散乱流走,两条身影在一片炫异的闪亮中倏忽分合三次,弥漫的血雾便将身影分隔——宛似赤泉。
人要死的时候,就会有死的感觉,一个搏杀经验丰富的人,会嗅到生与死的气息,眼前情形正是如此,霍彤已经知道自己快不行了,靳百器也明白霍彤距死不远,他们不必以任何口词来明揭,事实就已像他们确认的那样。
这边的情形,“飞叉”毛两全当然看在眼里,看在眼里,自不免寒在心底,“鬼轮王”霍彤的修为如何,他是非常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