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手-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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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书生才收回目光,朗声道:“区区沈君玉,银帮主一定从未听过贱名。”
银老狼哼一声,道:“太湖沈家就出了你这个沈君玉,我焉能不知!”
全场升起一阵惊讶窃语声,那太湖沈家乃是武林世家之一,赫赫有名,凡是在江湖上走动之人,无不闻名。沈君玉原来是出身武林世家,无怪胆敢持那银老狼的虎领了。沈君玉也露出惊疑的神情,那银老狼果然有点邪门。太湖沈家虽然很有名气,但沈君玉这三个字在江湖上全无人知。“没错,区区来自太湖,银帮主连区区贱名都晓得,那么区区向阮小姐问一件事,想来帮主也不会反对。”银老狼实在没想到有这等事情发生,听沈君玉口气,似乎很有资格向阮莹莹当面询问。
好,反正这小子休想活着离开本庄,问什么都不打紧。“你尽管问,只要阮小姐肯回答。”沈君玉高声道:“阮小姐,请问你今日这件亲事,是不是你心甘情愿的?令尊大人何在?”全场又升起一阵窃语声,沈君玉的问话太奇怪了,难道以智慧仙人阮云台的身份,也有人敢迫他女儿成亲么?沈君玉独自站在台前,其余的人离他都有两丈以上,成为半圆形的人墙,左方一个大胖子从人墙上踏前两步,哈哈大笑,脸上胖肉笑得直抖。“沈君玉,这话你应该问我才对。”
沈君玉讶道:“尊驾是谁?怎能替阮小姐解答?”那大胖子笑声不绝。
“那么沈君玉你又是谁?凭什么资格问阮小姐?”他反问得锋快如刀,人人心服。
一点不错,首先你沈君玉凭什么问阮小姐呢?沈君玉淡淡一笑道:“区区在下乃是阮小姐的表哥。阮小姐的令尊是区区的姨父。今日不见姨父在场,是以区区心中疑惑。现在尊驾可以赐复了吧?”
大胖子哈哈而笑,道:“我什么都不是,但若不是我,天下同道无人得知你与阮小姐的关系,日后对银帮主名誉有大大的影响。”这话也是言之成理,大胖子打抱不平,代为消释群疑,应当算上一功。沈君玉仰天一晒,动作十分萧洒。大胖子越趄着往后退,沈君玉刷地一声打开折扇,摇了几摇,说道:“尊驾的高姓大名还未请教。”
大胖子道:“在下姓名不足挂齿……”
沈君玉道:“我们从前见过面,对不对?”
大胖子讶道:“没有,在下从未见过沈公子。”
沈君玉呵呵一笑,道:“尊驾乃是章武帮左先锋尤胖子,大名鼎鼎,天下无人不知。区区比尤兄你起来差得太远了!”
四下人嗡嗡悄语,那章武帮左右先锋名震武林,心黑手辣人人皆知。
沈君玉没说错,若以个人名声而论,比起“尤胖子”三个字差得太远了。
沈君玉又道:“我们曾在太湖湖边见过,那时候尤兄你摇身变做很梭镖局的帐房先生,身材瘦弱,面容亦与现在不同。区区记性问来不坏,不会认错人的!”
尤胖子愣一下。这个秘密沈君玉怎生得知?他当直认得出我?见胖子感到难以置信,不由得转眼向台上的银老狼望去。银老狼毫无表示,但那阮莹莹明亮的服波却射过来。噫,莫非她也认出我厂?哈哈,不对,不对,她不是瞧我,是瞧那俊俏的沈君玉……使然杀气阵阵,从四面八方涌来。尤胖子转眼一看,只见七八个人都亮出兵刃,团团包围住他。这些人有老有少,丑俊不一。
只有一点个个一样,那就是眼中仇恨之光和强烈的杀机。
凭你们这些个人焉能耐何得老子?尤胖子泛起得意的笑容。好久没杀人了,今日正好大开杀界,煞煞手痒。尤胖子往一边移开两三大,四下的人群纷纷裂退,让出一大片空地。尤胖子抽空向沈君玉投以一瞥,但见那沈公子两眼发直,和阮莹莹的情波纠缠在一起。
妙极了,尤胖子想到:等老子收拾了这些个不知好互的混球,再对付姓沈的……”
包围尤胖子的七八个人之中,两人使剑,两人使刀,一个使熟铜棍.~个手捧一对判官笔,还有一个提着方便铲,竟是个僧人。
这个包围圈外,出现另一个包围圈,一共有三四十名劲装大汉,个个凶仍骁勇,动作整齐迅捷,一望而知训练精良,身手不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一批人马就是集贤庄布置的“黄雀”。不管尤胖子赢也好,败也好。
那七名寻仇的人绝难安然脱身。
四下人无声地骚动,人人都想瞧个清楚,又不想惹事上身,所以各寻有利位置,却空出木台前一大片地方。好在广场中有两边角落都堆满了桌椅,准备大开筵席之用。
这时迅即被搬~空,团团搭成看台;尤胖子面上的肥肉颤巍巍的抖着,似笑非笑。
挤成两颗小豆似的猪眼睛,缓缓四下扫视。
左前方一名持刀老者怒声道:“尤胖子,还我儿子命来。”
尤胖子点点头,道:“哦,是两广总捕头李畅的父亲,你该躲在家里享福才对,何必把屠龙刀李仰高这个英名丧送此地?”
许多人都以惊奇的目光打量李仰高,同时也注意到他手中的刀果然有点不同,比较长窄,刀身隐隐有龙纹盘绕。
屠龙刀李仰高还未作声,旁边一个四十余岁的壮汉,手中熟铜棍往地面一捣,发出“吟”的一声,厉声道:“咱家小弟是不是你架火活活烘死?”
尤胖子呵呵笑道:“一点不错,你们洗家兄弟有名的钢皮铁骨大力士,自然要架火烧死才省力气,哈,那洗大禄在烈火中乱叫乱跳那样子才好看呢。你洗大福恐怕没有机会尝这滋味了。”
人人听得毛骨惊然,也替那洗大福感到难过。由此看来,尤胖子真是极为残忍可恶的魔鬼。洗大福环眼圆睁,烈火直喷,提起熟铜棍……尤胖子身后的一个长衫中年入嗔喝道:“姓尤的,还记得我云山水么?云某一家七口血海深仇……”
尤胖子呵呵而笑,两颊肥肉乱抖。这些仇家提起从前的血债,似乎使他很高兴。
“好个残忍恶毒丧尽天良的孽畜……”
手提方便铲的中年增人冷冷开口,声音强劲震耳,内力充沛深厚。但口气态度冷静异常,使人生出在大暑天如卧冰雪之感。洗大福爆发出来的怒恨突然暂时抑制住了,他自家也惊奇地望着那僧人。以往怒火一发便不可收拾,那僧人是谁?有什么特殊力量能使他不知不觉中抑制住怒火呢?尤胖子的身子风车似疾转,使自己正面对着那僧人。
这是尤胖子第一次露出戒备应战的神色,全场数千人无不感到那僧人不同凡响,必是大有来历之上。但看他外表甚是平凡老实,年纪约在四句上下,没有特征可供推测来历,那僧人徐徐道:“贫僧释清凉,来自五羊。尤胖子。你一定想不透贫僧与你的渊源何在……”
尤胖子眼中现出审慎的光芒,的确猜不透这憎人如何也是仇家之一?
从这清凉僧声音中特殊的力量这一点测想,此僧必定禅功精深之极。“清凉大师,咱们从前见过面没有?”尤胖子尽力想弄清敌人的底蕴,才好设法应付。
清凉大师诵声佛号,道:“兰因浆果,总是不易说个明白。人世间无量事,似真还幻,何须细究。尤胖子,眼下有不少人要向你报仇,冤冤相缠,纵是历千百劫也难以解得。贫憎有良言相劝,只不知你肯不肯听?”
尤胖子猪眼一闪一闪的,道:“什么良言?说来听听看。”
清凉大师道:“贫僧劝你迷途知返,做个轰轰烈烈的大丈夫……”
尤胖子的猪眼眯成两线,道:“大丈夫谁不想做?只不知怎样做才做得成?”
清凉大师道:“你身上背上百数十条人命,罪孽之深重,不消说得。但不拘是哪一个仇人怨家取了你性命,这冤冤相报的恶果从此深种,不知要经历多少劫才解得开。尤胖子,你须当猛然醒悟,深自悔恨。做了错事就敢承担,这便是大丈夫行径。你当着天下英雄,从容了断,世间一切冤孽,由此一笔勾销……”
四周升起谈论之声,大多数都认为清凉大师的活简直是神志不清,尤胖子怎肯为了他几句话而自杀还价?这些话说了等于白说,难道清凉大师果真神智不清?少数人却不这么想,看外表清凉大师禅功佛法甚是精深,说话有条有理,焉会是神智不清?
尤胖子冷笑一声,道:“这个轰轰烈烈的大丈夫让你做好不好?”
清凉大师道:“善哉,善哉。贫僧是乃出家之人,以学佛为众生捐躯,却不为了轰轰烈烈大丈夫之名。……”
这话有点意思了。那少数智慧高阅历广的人想道:只不知清凉大师怎生为众生捐躯法?
清凉大师又追:“你如是执迷不悟,贫僧愿替那些欲杀你而甘心的人,据承了冤孽恶果。贫僧今日要当天下英雄取你性命。”真是活见鬼!尤胖子心中咒骂一声,这个和尚八成被鬼迷了。“笑话之至,清凉大师你若是杀死我,我来生找你报仇,咱们还不是冤冤相报,永无了期?”
“贫僧取你性命之后,立即当众还你一命。舍身为人,在我佛门原算不了什么……”清凉大师口气很平淡,声调祥和,不含半丝杀机戾气。
人人一听而知他想说想做的,全是他内心深深相信乃是为所当为的。尤胖子突然发觉其余六人的杀气更为强大,心知这是因为人人都彻底氓灭了怕死之念,都想奋勇争先,不惜抢先把冤孽恶果搅在自己身上。这是出自行善的高贵情操,由此而激发无所畏惧的勇气。他奶奶的,尤胖子暗骂一声。这清凉大师原来用这种诡计,使众人同心合舍命对付我。但你秃驴却估错了,很多事情不是凭勇气就可以解决的。我胖子的武功今非昔比,你们都来吧,休想有一个漏网……在尤胖子和众人之间,暗暗激起了森杀的气流,这是双方在气势上的拼升,由于尤胖子的众仇家,被清凉大师的话激发精神的全部力量,因而这种气势上的无形拼斗,竟变成关乎生死,有如出手肉搏短兵相接一样。尤胖子独自对抗四周七人的精神压力,感到清凉大师乃是策合群力的主流。
隐隐觉出清凉大师的精神非同小可。
全场的人都扎不住屏息嗟声,全瞧出双方正作殊死之斗,特别是那尤胖子面色不对,相持下去,不知道尤胖子会不会立毙当场?台上的银老狼定睛望任清凉大汉和尤胖子面色十分凝重。他早已看出清凉大师这一派与尤胖子在精神方面激斗,情势之险恶非同小可。但现在才真正晓得双方已到了短兵相接生死立判的阶段。太迟啦,银老娘心想,不由得眼射凶光,迅即发出暗号。
一个中等身量的汉子从人丛中跃出,凌空飞过外围的三数十名劲装大师身后。
此人动作之快宛如鬼魅,就在全场数千人发出闷雷似的惊噫声时,他左手已抓了清凉大师后颈的衣领。“呼”一声清凉大师连人带方便铲像稻草人般被扔上了半空。
只见清凉大师在空中悠悠打两个筋斗,掉下来稳稳站着,姿势全无变动。使人强烈鲜明地感到在那清凉大师来说,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这个敌人出手,他飞上了半空再落下来,只不过是幻觉而已。
许许多多的人都幻起了如在梦寐中那种真幻难分之感。直到这时大家才有工夫瞧得见那汉子的双手,露在袖外的指掌,甚是可怕。这家伙原来是李鬼手,众人从这特征上认出来。
李鬼手是当年章武帮的右先锋与尤胖子搭档多年,恶名昭章。
尤胖子突然惨叫一声,面色苍白如纸,肥胖的身躯籁籁颤抖。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萎缩渺小,相反的那清凉大师却仿佛现出了丈二金身,宝相在严,不可仰视。李鬼手厉声道:“和尚,你别使邪法,咱们各凭武功拼个生死。”
清凉大师不理不睬,望住尤胖子。“善哉,善哉,尤小宝,你真的认不出贫僧是谁么?”尤胖子身子大震一下,睁眼注视,失声道:“你……你是大宝……”
声音中充满惊讶,也显明地少了暴戾之气。
清凉大师们然微笑,道:“是我,咱们兄弟虽是正邪两路各自走了几十年,但今日殊途同归。你可懂得我的意思?”
尤胖子迷惑地摇摇头,道:“我不懂,大宝,你要杀死我?”
清原大师唱然长叹一声,道:“不是我和你,是众生。也就是那些你眼中践如粪土的人。”
尤胖子更感不解,道:“你为了他们而杀死我、’
清凉大师朗朗诵声怫号,听来有如暮鼓晨钟回响,徐转回身子,提着方便铲,举步行去。当清凉大师穿过那三四十名劲装大汉的包围圈时,竟没有人省悟要出手拦截他,不但如此,连那余下六名尤胖子的仇人,鱼畏尾随清凉大师行去,也没有人阻止。李鬼手跃到尤胖子身边,一望之下,竟不再多言,挥手招来了两人过来,扶了尤胖子离开。事情自然还未了,李鬼手目光转到惹起这场祸事的沈君王,只见他微微含笑,目送那尤胖子的背影离去。沈君玉原先和阮莹莹目光纠结。难分难舍。但后来清凉大师~开口,便如梦中惊醒。李鬼手心中打什么主意,他自然晓得,当下道:“你别忙,银帮主还未回答。若果今日这件亲事是我姨父答允的,那么我和银帮主便是亲戚。这场架便打不成了!”
李鬼手冷冷道:“你自称是沈君玉,但谁知是也不是?待我瞧瞧是真是假。是沈君玉,帮主才与你说话不迟。”
沈君玉点头道:“这话有理……”边说边走向李鬼手去。
“但有什么法子鉴别真假呢?”
李鬼手哼一声,道:“听说太湖沈家有一招剑法称为‘雁阵惊寒’,一剑使出可以同时刺伤前后左右十个八个敌人。你使来瞧瞧,便知真假。”
沈君玉笑道:‘好呀,你借把剑给我使使。”李鬼手招呼一声,登时有一名大汉送了一把长剑过去。
沈君玉持在手中掂掂斤两。道:“还有人呢?没有人包围我,哪能试出剑招真假?”李鬼手当真叫了七八名手下过来,包围住沈君玉,还大声吩咐他们全力以赴,纵然失手杀了沈君玉,那是没得怨的事。那七八名手下个个步伐沉稳,气势凶悍,一望而知个个武功甚是精强,沈君玉捧剑在手,环顾众人一眼,道:“本人与各位无怨无仇,各位是伤是死,就看各位出手的轻重了。”
全场之人虽不说话,但心中都觉得沈君玉的话未免欺人大甚了。
李鬼手狂笑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