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为妻-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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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眼睛余光看到自己肩头上隐约有个人头;怪不得他会觉得耳朵痒;怪不得打火机会熄灭,原来是这个东西在故意吹气。陈阳一只手继续打火;一只手拿出一张黄符纸;念着魏时教给他的最简单的咒语。
他把黄符纸贴在了那个鬼魂身上;那个鬼魂发出一声尖啸,往后退了几步,这个鬼魂的身体应该是出车祸死的,身体被撞的稀烂,脑袋上红红白白一片,陈阳把这个鬼魂逼退了之后,又打上了火,随手一抓,就抓了一把纸钱在手上,和着手心上残留的舌尖血就烧了起来。
黑烟滚滚而起,纸灰像秋天落下的树叶子一样,到处乱飞。
那个交通指示灯还是亮着红灯,张菲在车子里又踹又喊,又抓又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的声音越来越急迫,越来越凄厉,越来越怨毒,旁边那些车子里,也有更多的人走出来,慢慢地会合到出葬的队伍里面。
穿着黑色道袍的道师们使劲地在那里敲鼓挠钹,却听不到一点声音,在他们身后,是二十四抬的棺木,二十四个身穿寿衣的男人低着头抬着一具沉重的黑色棺材。
棺材上方披盖着黑红相间的锦缎,四周围着木板,木板上画着诡异的画,一面是羽化升仙的情景,一个男人身边祥云缭绕,一群童男童女围绕着他,踩在云朵上冉冉上升,一面是地狱烈火,同一个男人身处烈火之中,无数小鬼小判撕扯着他,穿过云层坠入地狱。
陈阳连看都没看那边一眼,他心里急得很,不停地把跟纸屑一样落到车上的纸钱扒拉过来丢到那堆烧起来的纸钱上,火舌蹿得老高,把纸钱全都舔进了火里,一下子就烧成了灰烬。
车里面的张菲动静小了一点,看来这烧纸钱的办法还是管点用。
这时,陈阳发现周围安静了下来,耳朵里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唢呐的声音,他抬起头一看,瞳孔立刻收缩了一下。
出葬的队伍已经停在了十字路口的正中间,那具棺木还掉了个头,正好对向了陈阳他们这一排车子,拿着招魂幡的吴伯脚不沾地地往陈阳所在的方向走过来,陈阳好像有点吓呆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那具棺木里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目光阴冷,恶毒而扭曲。
本来安静下来的张菲又开始在车里面敲敲打打,尖锐的喊叫声让陈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他紧张地看着吴伯,却发现吴伯拿着招魂幡,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低着头慢慢地经过他的身边。
招魂幡拂过陈阳的身体,连骨头缝里都在嗖嗖的冒凉气。
随着招魂幡的引导,停下来的出葬队伍又开始动了起来,慢慢地,缓缓地,像是沉滞不动的积水一样,从陈阳这一边的路口流了出去。那些烧成了黑灰的纸钱一部分飞到了空中,一部分沾在了那些鬼魂和棺木上,队伍经过之后,余下湿漉漉的残渣,太多了让青色的地面变成了一片黑色。
在棺木就要往陈阳身上撞过来的时候,他灵机一动趴到了地上,看着黑沉沉的棺木贴着自己的身体好像滑一样的过去,陈阳分明感觉到有一双手——只剩下惨白的骨头,上面挂着些黑色连筋碎肉的手——抓住了他的两条腿,把他往棺木里面拖。
陈阳双手抱着旁边的汽车轮胎,死也不放手,跟那双手拔起了河。
那双手的力气太大了,陈阳的手开始酸胀无力,却还是死撑着一口气坚决不撒手,陈阳觉得被他抱紧的车轮胎好像也动了几下,最终,那双手慢慢地撕破他的裤腿,从膝盖一直拖到了脚踝,最后不甘心地放开了陈阳。
陈阳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是怕的,还是痛的。
二十四个抬着棺木的鬼魂,慢慢走过,接着则是跟在棺木后面送葬的其他鬼魂,百川汇流。陈阳从地上爬起来,拿出几张避鬼符放在四周,附近的鬼魂立刻绕开了那个圈子。
在陈阳背后,被关在车子里的张菲,砰砰的敲着车门。
陈阳的后背被震得一阵阵发麻,他有点火了,自己拼死拼活想让张菲活下来,她却老是找茬子,他一回头,正打算开骂却看到张菲把自己那张精致的脸紧贴在车窗玻璃上,挤得都变了形,眼球暴突,好像想把自己从里面这么挤出来一样。
陈阳骂不下去了,只能眼不见为净,转过去抬头看天。
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远处,那个站在半空中负手而立的好像是魏林清,在他肩头上,还坐着那个小鬼,他们正看着这边,陈阳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看这架势,就知道时间晚不了。
出现了也不帮把手,陈阳悻悻地。
周围好像一副静默的黑白画,只有那个出葬的队伍在移动着,不一会儿,出葬的队伍终于离开了,凝固的画面又开始活泛起来,周围响起了车鸣声,爆炸声,惨叫声,一切好像慢镜头一样出现在了陈阳面前。
他还是坐在车里,那个交通指示灯好像抽风一样红绿黄交替着不停闪烁,车子碰撞在一起,连环追尾,而旁边开车的张菲面容狰狞,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狠狠地往前面的车子撞过去。
陈阳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立刻扑上去,把张菲拉开,把方向盘做死的转着,瞅着几辆车子之间的缝隙一头开过头,开上了旁边的人行道,撞进了一个商店的玻璃橱窗里。
旁边的张菲还要抢方向盘,她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都快看不清眼白了,陈阳一个手刀砍在了她后颈,张菲身体一软,倒在了座位上,陈阳松了一口气,周围人仰车翻,他觉得额头上、脸上湿答答的,伸出手一摸,一手血。
陈阳才发现,自己原来受了伤,几块碎玻璃刚刚好戳中了他的脸,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在晕过去之前,他清楚地听到了救护车和警车的鸣叫声。
陈阳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魏时,他正看着电视。
电视上那个女主播正一脸悲痛地播新闻,“我市建设路与仁义路交汇处发生重大车祸,目前已经确定有24人死亡,14人重伤,经有关部门初步调查,事故原因是此路段的交通指示灯出现异常导致,进一步调查还在进行中……”
魏时看到陈阳,“你命蛮大,就一点皮肉伤。”
陈阳摸了把自己的脸,龇牙咧嘴地,“破相了,破相了,那些喜欢我的妹子该伤心死了。”
魏时没话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去那里看了一下,好重的阴气。”
陈阳就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魏时抓了抓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地说,“原来是这样啊,这就把事情连起来了,不过丁茂树到底是怎么跟魏庄那个凶魂扯上关系的,真是搞不清。”
陈阳不想跟魏时废话,就问魏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时说,“你现在搞装修的那栋别墅是个屋棺,现在被我们发现了,搞不下去了,丁茂树就要想办法把屋棺里的恶魂移出去,重新出葬,就是你昨天看到的那些东西。”
陈阳搞不清楚了,“那栋别墅我还以为是丁茂树给自己准备的。”
魏时也点头,“是啊,我开始也以为是这样。”
陈阳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样,有点迟疑,“我还看到了魏林清跟小鬼,不晓得是不是我看错了。”
魏时站起来,伸了下懒腰,“坐得我背都麻了,魏林清在哪里我也不晓得,你也知道我管不到他,他跟我是合作关系不是从属关系,不过他在那里肯定跟那个凶魂有关系,我已经有个大概的计划,过一阵收了网再来告诉你。”
陈阳没说话,过了几天他出了院回到了胡哥那里,胡哥一脸憔悴,哭丧着脸跟他说,别墅的装修工程怕是要停下来了,那个叫彪哥的业主莫名其妙的死了,他一死,手底下人就出来争权,这个别墅没人管了。
胡哥的损失大了,这么多年的积蓄怕是全打水漂了。
胡哥受不住这个打击,天天跑到那个彪哥的家门口去蹲着,想讨个说法,却被彪哥的手下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回来,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白头发一茬一茬的冒出来,陈阳看着他这样子,心里也不好受,这一阵的工钱直接不要了,至于其他方面,他也帮不上忙。
胡哥供不起那个办公室,退了租,陈阳没地方住,只好跟着魏时打秋风,这一天胡哥打电话过来,要陈阳跟他一起去找彪哥的屋里人,不管怎么样至少也要把工程的前期款要过来。
做点小事业的人,一点风雨就可以把整条船搞垮。
胡哥跟他说已经通过总公司的人约好了那个死了的彪哥的大哥,两方面的人见一见,把这个事情解决掉,既然对方答应跟你见面,那就说明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陈阳满口答应着跟胡哥一起去了G市下面的一个镇子。
目的地是镇子上的一栋青墙白瓦的宅子。
161、董宅
这个宅邸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董宅”二字;笔画遒劲有力;入木三分;看得出来是个有深厚书法功底的人的手笔。
陈阳跟着胡哥走进去;里面是个树木葱茏的院子;称得上一步一景,只是这院子也许是年深日久的缘故;树木未免太过于高大茂密;走在树荫下,阴凉的感觉沿着脚底板漫上来;让人忍不住打起了寒战。
而且;这院子里栽种的;大部分是槐树、柳树、桑树和杨树。
槐树就不用说了,出了名招鬼的树木,又叫“鬼之木”,而民间也有“前不种桑,后不栽柳,更不种杨树鬼拍手”的说法,只因“桑”与“丧”同音,而“柳”与“溜”谐音,至于“鬼拍手”是指杨树的叶子不管有没有风都响声不断。这几种树木都不吉。一般而言,主人家都不会刻意栽种在庭院里,以免招灾引祸。
但是这个“董宅”的主人,却反其道而行之。
陈阳在院子里左顾右盼,觉得这地方很邪门,就有点想拉住胡哥打退堂鼓的意思,可惜胡哥只顾着跟领他们进门的男人套近乎,压根就没注意到陈阳这边在使眼色,其实陈阳心里也明白,就算胡哥看到了,估计也还是会一意孤行。
人到了绝境的时候,不管眼前的是不是救命稻草,都会拼命一试。
那个男人把我们领到了堂屋,里面光线非常的昏暗,家具古香古色的,正对着门的方向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上是一个坐在井边上的女人,明清时候的打扮,长得蛮漂亮,像个大家闺秀。她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看不清楚脸,半个身子往井口倾斜。
这个画看上去是一个深闺女子在井边顾影自怜。
画这幅画的人,技巧很高超,一个简单的背影就把这个女子身上孤寂而又略带着些许幽怨的气质勾划得淋漓尽致,让人不由得想走过去把这个女子搂在怀里肆意爱怜。
陈阳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表情非常的古怪。
这幅画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胡哥一进这个屋子,魂都被这幅画给勾去了,神不守舍地走到这幅画面前,眼睛发直,陈阳一看这神情有点不对头,立马左右开弓抽了胡哥两个耳光,拍拍两声脆响之下,胡哥嘴角流血,恍惚的神智终于被拉了回来,他龇牙咧嘴地摸着自己的脸,“陈阳,你做什么你?”
陈阳眼角跳了跳,这幅画上的女人,就在刚才,脸好像抬起来了一点,当他再看过去的时候,女人还是微微低着头的样子。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陈阳琢磨着。
就在胡哥还打算拉着陈阳说道说道的时候,侧门走进来一个男人,陈阳一看,又是个熟人,这不就是几年前他跟过的那个地头蛇吗?当年他只是地头蛇手下的一个手下,卒子中的小卒子,他连跟地头蛇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也就作为背景板见过他几次。
就算当年胡哥那件事,也跟这个地头蛇没什么直接关系,毕竟他手底下都是些大生意大买卖,哪里会在意一个小门面的保护费收不上来这种小事,所以胡哥并不认识他。
陈阳记起来,这个地头蛇名字叫董成芳,方志也给过他彪哥的资料,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彪哥的名字是陈彪,两个人姓都不一样,这个董成芳为什么要给彪哥出面?
董成芳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身体精壮,面堂红润,一看就知道是个在社会上很混得开,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是眼睛跟条蛇一样,时不时吐着蛇信子,在人身上舔一圈,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阳看着胡哥使劲把两只手搓来搓去,“董,董先生……”
董成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应了他。
陈阳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内情,胡哥前面还跟他说,没见过这位董先生,现在这样子,好像不是第一回见面了,他很希望实情不是他猜测的那样,然而,接下来的发展证明他的直觉从来不会像其他的人或事一样欺骗他,出卖他。
胡哥连看都不敢看陈阳一眼,嘴里喏喏地说,“人我带来了,你看那个事?”
董成芳一挥手,“你跟我手下去谈。”
话才刚落音,一个男人就走进来要把胡哥带下去,陈阳没再看胡哥一眼,这种出卖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了,只是没想到这次会轮到他以为身上还有点男人血性的胡哥,看来这么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别的没得到,倒是把身上那把骨头都给折弯了。
这种人,放在眼跟前,陈阳都不会看第二眼。
胡哥大概也知道陈阳的个性,他脸带愧色地跟着那个男人下去,本来挺直的背脊佝偻了起来,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从顶天立地变成了蝇营狗苟。陈阳是早就知道人为了生存下去能做到什么程度,就是没想到这个事居然还把他卷进去了。他转过头看着董成芳,董成芳也在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陈阳觉得自己就好像跟条毒蛇进行了近距离接触一样。
陈阳也没觉得怎么激动,“董先生把我引过来,是为了什么?”
董成芳笑呵呵地说,“几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我们董家也是从你们望乡村走出来的。”
这是要攀亲戚?又不是几十百年前流行同宗论祖的时候。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一说,陈阳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画像,难怪他觉得这幅画像有点眼熟,那口井,还有井边上那个亭子,不就是望乡村老屋那里的废墟吗?他心里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难道说这个女人就是那个传说跳井死了的小老婆?
就在这时,他发现画像上的女人其实是变了的。
她的头,本来是向左侧偏的,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