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为妻-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居然要用这么多时间,难怪了。
魏宁皱紧了眉头,确实是如此,“米咒”太耗时耗力,不是对那个阴世人有极深感情的人,根本就坚持不下来。
两个人打了一会儿牌,外面的天就开始蒙蒙亮了,晨雾也随之弥漫开来,从打开的窗户往外看,魏庄的那些石板路上全都是乳白色的浓雾,越靠近地面,雾气就越浓,到了半空中,雾气就散开了去。
也许是地势偏低的关系,魏庄所在的山谷里时常会起雾,湿漉漉的雾气打湿了周遭的一切,一直要等到快半上午的时候,这些湿气才会被驱散,太阳终于从厚厚的云层后面出来,带着生机和温度的阳光,照拂万物。
石板路上响起了“哒——哒——哒”地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这是早起的魏庄人。
魏宁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因为昨晚上没睡好此时声音也带着点疲倦和喑哑,“不玩了,天亮了,我回家跟我妈商量商量去。”
魏时立刻把自己这边的几个木签子拿过来,“盛惠一百二十块,谢谢,谢谢。”
魏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一百的和二十的,丢给了魏时,边丢边狠狠地骂了一句,这小子绝对作弊了,每次玩牌都是他赢,不是小赢就是通杀,总之就没见过他输过,绝对是在外面偷学了什么赌技回来,“草。”
魏时笑嘻嘻地把钱接过来,挥了挥手,“不送。”
魏宁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走人了,回到了自己家里面,就跟魏妈妈说了要回B市找工作去,一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老在家闲着也不是回事,再说,他也实在闲不住。
魏妈妈本来是一早就想让他走的,先前叫他回来是想看看他,顺便再和他商量下阴婚那件事到底可不可行,结果还没到家,就出了车祸,吓得她立刻就同意了结这场阴婚,以为背时运(霉运)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紧接着,魏宁又开始走邪。
这孩子就好像天生和魏庄犯冲一样,她是再也不想,也不敢把他留在身边了,魏妈妈进去帮魏宁收拾东西,边收拾东西边偷偷抹眼泪,这一去,又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趟。
魏宁最后去了一趟魏三婶家里。
此时,天也才刚大亮,魏三婶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早饭,看到魏宁来了,赶紧招呼他一块来吃,魏宁本来想说自己在家里已经吃过了,看到魏三婶热切期待的眼神,把话又吞了回去,反正就是陪老人吃餐饭,肚子撑一点也没什么。
早饭上了桌子,魏三婶还专门准备了新鲜的拌黄瓜,清脆爽口。
吃到一半,魏宁就说起自己要回去工作,他说的时候故意放缓放慢,把一定要回去工作的原因说得很严重,就怕魏三婶以为他不愿意在她家里待上七七四十九天而发作。
没想到魏三婶反而一脸体恤地看着他,“年轻人就是辛苦一些,也就是年轻的时候能多做一点事,到了年纪大了,像我一样,就只能待在家里面忙一些家务事,当年阿惜他爸爸也是一样的,跟我结婚还没满一个月就出门去了。”
说起过往的岁月,魏三婶一时唏嘘不已,眼睛里闪着泪花,不过苍老的脸上,连皱纹都舒展开来,带着一些温柔和追忆。
魏宁也附和着说了一些安慰她的话。
说完了之后,魏三婶突然双掌一拍,“我想起来了,光顾着说话,忘了让你把阿惜也带上了,你等等啊,我去拿过来。”
这话听得魏宁后背一凉,顿时有一种夺路而逃的冲动,果然跟魏三婶说话,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小心她下一秒钟就发作起来,“把阿惜带上”,魏宁急了,赶紧跟到了魏三婶后面,喊,“妈,不用了,不用了,我会经常回来看你和阿惜的,就不用带在身边了吧。”
他话是说得又急又快,但是魏三婶好像没听到一样,边走边自言自语,“要的,要的,不然阿惜陪着我在家太可怜了,新结婚的两个人,还是要在一起,你听我的没错,等你以后到我这年纪,你就懂了。”
魏宁都快哭了,他是一点也不想懂啊。
魏三婶到了堂屋,在神龛前拜了拜,点了三根线香插在了香炉里面,再拿起魏惜的牌位,轻轻地用手擦拭着,一脸的慈爱。
魏宁大惊失色,不会真要他把这块牌位带在身上吧?
魏三婶看了一会儿之后,又把牌位放了回去,魏宁觉得自己提得嗓子眼的心脏也随着她的动作放了回去,然后,魏三婶又把手伸到了神龛里面摸索着,魏宁刚放回原位的心脏又随着她的动作提了起来。
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只见魏三婶终于从神龛后面摸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小疙瘩,她把那个东西揣在了手心里面,细细地摩挲着,“这个是用阿惜那个牌位的同一块木材雕成的,我放在神龛后面,天天上供,天天用活血淋,十几年了,应该和这块牌位是一样的,阿惜也能住在里面,你带在身边吧,我也晓得,带这块牌位太大了,你到外面去,别个会另眼看你,这个就没得事了,拿起,拿起——”
魏宁手僵硬地从魏三婶手里拿过来了一块木疙瘩。
那是一个迷你的小牌位,造型与那块大的牌位是一模一样的,细细闻起来,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泥土味和腐臭味,牌位上用蝇头小楷写了“魏惜之灵位”五个大字,字迹与大牌位上的是一样的。
这块迷你的小牌位,大概就是五厘米左右的长度,二厘米所有的宽度,完全可以做成一个钥匙扣挂起。
当然魏宁是不可能把它当成钥匙扣用的,对死者不敬,再说,魏三婶还在旁边紧紧盯着,他只好一边苦笑着把那个迷你小牌位塞进了口袋里,一边跟魏三婶说要先走了。
魏三婶立刻喊住他,“你把阿惜的牌位塞进口袋里不好撒,拿出来,拿出来。”语气里面有些嗔怪,看来是对魏宁把那个迷你小牌位塞进口袋中,而不是慎而慎之,重而重之地捧在手里仔细放好的行为不满意了。
魏宁赶紧把那个迷你小牌位又拿了出来。
魏三婶看魏宁脖子上那条红绳子,就把那条红绳子扯了出来,下面是那个锦囊,鼓鼓囊囊的,里面装着一包安息香和一块葬玉,已经满了,魏三婶让魏宁把锦囊取下来给她看看。
魏宁知道魏三婶想做什么,无奈之下,却也不能,也不想去阻止。
他低下头,把锦囊取下来,递给了魏三婶,魏三婶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桌子上,看到里面有那块葬玉,她立刻眉开眼笑,直呼好好,看到那个安息香,就随手把它拨到了一边,把迷你牌位和葬玉重新装进了锦囊中,再把锦囊的口子拉好,递回给了魏宁。
魏宁苦笑着接了过来,把魏三婶丢在桌子上没管的安息香也顺手拿了回来,跟魏三婶告别之后,他回了自己家。
才回来一个多月就发生这么多事情,魏宁也不由得感慨了一番。
他回了家之后,魏妈妈已经把他的行李收拾好了,他拎着行李包,往魏庄的庄子口走去,车子还停在那棵老槐树下面,魏妈妈跟在他身边,前一句后一句地叮嘱着,魏宁耐心地答应着她的话,到了庄子口,魏宁把东西全放好,最后说了几句话之后,上了车。
魏妈妈冲着后视镜不停地招手。魏宁也跟她招了招手,让她先回去,不要再送了。
等转了个弯,开出了魏妈妈的视线外,魏宁才松了口气,每次出门,他的心情都是万分复杂,既有对外面精彩世界的向往,也有对家里老人的不舍留恋,不过走总是要走的,魏宁抬起头,随意地看了一下车内后视镜,突然,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少年端正地坐在后座,这个少年有一张极好看的脸。
41、同居
魏宁被吓得手一打滑;方向盘往左一转;车子急速地往路边上就撞了上去;眼看就要又发生一起车毁人伤的惨剧;危急关头;魏宁的脚使劲在刹车上一踩。
“嘎——”;车子的轮胎和地面发出激烈的摩擦声,车子险而又险地在撞到路边的沟渠前停了下来;魏宁被惊出了一声冷汗;趴在方向盘上惊魂未定,过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往车内后视镜看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后座上空空的。
什么白衣少年;都是他鬼迷了心窍,胡思乱想,白日里眼花了,魏宁把车子倒回去了一点,又继续上路。
只不过这一路上魏宁总是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就猛抬起头往车内后视镜看一眼,看到没什么,当然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又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眼看过去,又出现个什么奇怪的东西。
好在这一路上再也没出现什么怪事,他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回了B市,一旦汇入了B市内繁忙的车流中,魏宁就油然而生一种安全感,也许这就是身处人群的最大作用。
魏宁把车停在了住宅楼下面,拎起大包小包就吭哧吭哧地开始爬楼。他买下来的楼层高了一点,是六楼。这栋楼不是电梯房,每天上下六层楼确实有点辛苦,这一点,他的前女友也说过,但是魏宁想着,两个都是年轻人,这点辛苦还是可以扛下来的,等以后经济条件好了,可以考虑再换一个房子,最重要的是,这一层便宜了快一万。
魏宁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房间里昏昏暗暗的,许久没有人气,显得过于安静,甚至有一种死寂的感觉,一直等到魏宁拿着大包小包进了门,大门哐的一声被关上,客厅里的空气都被震醒了一样。
开了几个小时的车,魏宁累得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直接瘫在了沙发上,房间里面还是跟他离开时一样,有点乱,不过比起其他单身男人的房间,又要稍微整洁一点,这也要归功于他前女友的训练。
他把窗帘拉开,让空气流通起来,接着打了电话给自己哥们,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回来了,晚上有空的话,一起聚聚,打了四个电话,一个已经结了婚的表示要没得空,其他三个同样单身的,立刻附议,让魏宁颇为感慨了一下单身汉的空虚和无奈。
那三个单身的里面就包括晏华,晏华家里是做工程起家的,现在慢慢转向了房地产,在B市里面算不上什么地方一霸龙头老大,但是比起普通的小老百姓,当然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了。
彼此认识这么多年了,魏宁也就不和他客气,开门见山地问他认不认识广济镇或者隔壁的慈恩镇派出所里的人,上一次晏华说起过他爸手下有个人接了那里一个修路的工程,这种工程一般来说,都要和方方面面打好关系,没得门路是接不到的。晏华听他问起这个,立刻一愣,追问了起来,一般来说,不是出了什么事,有什么必要和派出所的打交道。
魏宁也不隐瞒,求人办事,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晏华听他把事情说完之后,就说等两个人晚上见了面之后再详细说,魏宁对此当然是没什么意见,他收拾了一了,洗了个澡,掀开被子就躺上了床。
在一片灰白色的浓雾中,魏宁不辨方向地走着,晃晃悠悠,好像要被这雾气托起来,浮在半空中一样,又好像是喝醉了酒,茫茫然地睁开眼看着四周,却什么都没有看进眼里。
这是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超出了一般的喜怒哀乐,不悲不喜,不哀不乐,感知被冻结了一样,是超脱又不是,因为并没有佛家所言及过的超脱感,更像是被剥除了一切情绪,成为了一个木偶,一个僵尸。
但是魏宁又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若是僵尸的话,那他的身体呢?就算是具僵尸,总还有个躯体吧?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身体轻飘飘,空荡荡的,随着风都能吹散了一样,无根无底,心中唯一存留的,就是对魂飞魄散的恐慌,这种恐慌让他一刻也不停留地在这片荒野上行走,他在寻找着什么,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魏宁心里急慌慌地想,却又不知道到底要找的是什么。
这时候,魏宁看到了很多白影子,那些白影子看起来和他的身体差不多,它们一哄而上,围了上来,绕着他不停地打转,无数的尖啸声在他耳朵边响起,他觉得自己好像要被这声音撕碎了一般。
魏宁害怕了,他赶紧往后跑,想跑出这些白影子的包围圈,然而这些白影子却死缠着不放,并且开始对他拉拉扯扯,有两个白影子一左一右地架起他的胳膊,抓住他的手,另两个白影子则扛起他的大腿,还有一些没抢到位置的白影子,伸长了手,拼命在他身上又抓又挠又扯。
好痛,好痛,魏宁的脑子里只有痛苦的感觉。
他痛得也大声尖啸起来,这啸声反而让周围的白影子那些疯狂地拉扯动作放慢了一点,趁着这个机会,魏宁从它们的手中慢慢地挣脱了,并且以与刚才截然不同的速度随便找了一个方向逃走。
魏宁怕被那些白影子追上来,一直不停地在这片灰白色的浓雾里面走来走去,每当看到那些白影子,还没等它们围上来,就先逃走了。
一个人不知道就这样游荡了多久。
忽然有一个时候,这片灰白色的浓雾发生了强烈的震荡,雾气像投进了一颗石子的深潭一样,溅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魏宁懵懵懂懂地走到了那个震荡的中心里去,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好像脱离了那片荒野,而是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虽然也弥漫着灰白色的雾气,但是没有那片荒野上那么浓,他藏在雾气里面,小心地躲开那些白影子,四处游荡着,他似乎下意识地就知道他一直以来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附近。然而,还没等他找到,有人就已经先找上他了,他被一个白影子抓住了。
那个白影子不顾他的剧烈挣扎,把他从雾气里面拖了出来。
本来他以为这个白影子也跟其他白影子一样是要害他的,奇怪的是,这个白影子并没有拉扯他,并没有弄痛他,反而他的身体靠上去蛮舒服,所以魏宁凭着本能地就黏了上去,黏得紧紧地,恨不得融进这个白影子的身体里面。
就这样,白影子把他带到了一条河边,沿着那条河,一直走,就看到了一间朦朦胧胧的屋子,这里就是白影子要带他来的地方,他很高兴,因为这里的一切都给他一种熟悉和亲切感。
到这时,魏宁已经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了,因为眼前这一幕他已经看到过一次了,只不过这一次似乎变了一些,他兼具了主角和旁观者的双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