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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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双的跳楼是自杀,这一点已经明确。你今天来自首的理由又是什么?”楼夕侧过身子,满目凛冽。
“如果没有我,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杨梅冷哼了一声,语气里却丝毫不见悔改,“我要是早点和你们说,也不至于让你们怀疑到龙儿身上。”
故事起源于裘龙见到秦双的第一面,那是在学校扶贫帮困一对一联谊会上,自作聪明的系主任在几经思虑后将秦双和裘龙凑成了一对。
所谓扶贫帮困,除了协助贫困家庭的学生继续学业外,更大程度上,是希望以好学生带动坏学生的方式促进学校的整体发展。
秦双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好心肠,既然是推脱不下的委任,也便只好硬着头皮接了下。
整个项目对外并不开放,因此知道的,也就是项目内的学生会成员和部分师生而已。
然而裘龙并不好管,甚至说是困难的,他狰狞的相貌和桀骜不羁的性格,每每都让秦双欲前又止。
而在他三番四次的骚扰下,秦双终于还是答应去裘龙家帮忙补习。
杨梅面无表情的说着,仿佛在机械地重复着什么与自己无关的事一般,“龙儿刚去学校的时候就和我说,他们系有个叫秦双的姑娘可漂亮了。可你也知道龙儿这模样……不讨人喜欢,她又这么刚好要来我们家来帮龙儿补习,我从小就没给过龙儿什么东西,这种满足龙儿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楼夕心底一阵翻腾,“所以呢?”
“所以我就在龙儿和那姑娘来之前给两倍饮料都下了药。”杨梅的语气里昂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却又是那样快的,一瞬即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然是水到渠成。”
楼夕紧握的双拳下早已是清汗淋漓,强忍着内心的愠怒,楼夕的声音凛冽且肃穆,“继续说。”
“这姑娘醒来自然是又哭又闹,还说什么要报警。我哪能让她报警呢,就想到原来裘龙他爸还在的时候曾经在家里私藏了点那个东西,就一冲动给她打了一针。”杨梅不急不缓地说着,神色淡然,“这下她不就没法报警了。一报警,所有人都知道她沾了不该沾的东西,还不得乖乖听我和龙儿的话。”
楼夕“噌”地站起来,几乎是咆哮,“你就没有考虑过秦双的感受么?”
“秦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杨梅的语气里多得竟是嘲讽,“就算考虑又怎么样?女人嘛,以后还不是得伺候老公孩子,嫁给别人跟嫁给我家龙儿都一样,不是么?更何况她又是把初*夜给了龙儿,我们再怎么日后也不会亏待她。谁知道她竟然跳楼了,也罢,想不开短命也活该。”
寥寥几句,叫人唏嘘。
“小王,”一路从休息室出来,楼夕脸上是再也按耐不住的怒意,“先把杨梅收押起来,具体程序等明天一早再执行。对了,刚才叫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翻掉了裘龙小区周围的街道监视,发现他在今天凌晨一点左右上了前往B市的快车。”小王看着手上的笔记,逐字逐句地说道。
“有具体车次没有?”
小王点头表示肯定。
“打电话给交管局和公交系统,密切注意裘龙的动向。”
对杨梅的审问搅得楼夕微微有些头疼,她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身后一直跟着的江炎。
“没想到。”楼夕的语气虚弱且无奈,带着些睡意袭来的疲惫。
“确实没想到,”江炎温柔地扫过面前人有些泛白的唇间,伸手就将外套盖了上去,“杨梅竟然还能演这么一出。”
楼夕不解,抬头看着他。
“某些类别的药物,特别是针对女性的,很多都是处方甚至禁药,杨梅孤寡多年,医院没有理由这么简单能给她,就算她是偷,也迟早会被查。”江炎不紧不慢地解释着,“杨梅又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这么蠢的事情,你觉得她会做么?”
楼夕摇头,表示否定。
“没错,既然不会做,那么给双方下药这种说法就不成立。何况杨梅所有的说辞似乎都经过精心准备,对于一个文化水平不高的护士来说,这么细致的描述未免过分不合常理了些。”江炎眯起眼,深邃的眸子里犀利如箭。
“你是说……”楼夕猛地瞪大眼,一时间的翻江倒海。
“没错,”江炎望向窗外,渐明天际是日出稍许的橙红,“杨梅爱子心切,她这次来,极有可能是为了替裘龙顶罪。而既然是顶罪,不把话讲得狠一些,又怎能博人信任呢?”
天际渐明。
裘龙冷冷地望着车外一瞬而过的景象,忽然有些庆幸起来。
有这样一个无知的母亲,还不如自身自灭的好。
他低下头,望着包里满满的"东西",笑了。
☆、第17章 圣母之心(七)
这一日的天亮得特别早,才是四、五点的样子,阳光便在云层中露了半边。
对杨梅进行收押后,刑侦大队立刻对其住所进行了大面积搜查,在楼夕到访时紧锁的侧卧里除了年轻女性的贴身衣物外,一并发现的,还有大量早已清空的纸袋和唯一的一张、杨梅和裘明的合影。
“报告队长,除了带有秦双皮肤组织的衣物和大量空纸袋外,并没有发现嫌疑人所说的,她丈夫留下的那些‘东西’。”前来汇报的年轻警员一字一句地说着,顺手递上一整沓的现场照片,“哦,对了,还有这张合影。”
楼夕仔细翻看着资料照片,抬头望向江炎,“就算作伪证,也不可能这么傻故意说出丈夫曾经在家里留下过那些“东西”,以增加量刑吧?要知道,藏*毒可是重罪。”
江炎点头,眯起的眼里满是深意,“除非她并不知道,在自己承担下所有罪证的同时,裘龙早已不知不觉地带走了一些东西。”
楼夕低头想了一阵,脑海中隐现出是那个夜晚的模样。
内心决绝的中年妇女和心怀鬼胎的少年。
在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决定的时候,分道扬镳。
“杨梅在说那些‘东西’的时候微表情镇定从容,应该是自认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让我们找到证据定罪,”江炎的语速极快,字字珠玑,“而现在我们并没有在杨梅的住所搜出那些东西,结果自然只有一个。”
楼夕猛地站起身,即刻下令,“通知B市交警大队,立刻对裘龙实行抓捕。”
资料显示,裘龙所在的车次将于半个小时候抵达B市,相关刑侦和交通协管人员已全方位就绪并时刻准备抓捕。
时针滴答、滴答地走着,收押室里杨梅的面色似乎更苍白了些,她抬起头,时不时地确认着墙上挂钟的时间。
如果龙儿从家里离开后立刻上车的话,现在也应该到B市了吧。
杨梅这样想着,嘴角隐隐闪过一丝欣慰。
而另一边,裘龙所在的班车已快要进站。
这一天的B市显得格外冷清,裘龙细细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竟是忽然有些不舍起来。
如果换一种方式、换一个家庭、换一座城,自己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
他想起父亲的懦弱,母亲的执拗,还有那一天秦双哭得红肿的眼睛。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他曾经真心爱过什么人并想要对她好的话,那个人只能是秦双。从认识她的第一天开始,裘龙便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然而他却听信了母亲的话,以为强其所愿便能梦寐以求,想不到换来的,却是心上人的以死诀别。
裘龙不是没有想过得到秦双的心,他也不是没有威胁过李承鹏甚至秦双本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在和母亲联手演了这样一出戏时候,裘龙后悔了。
他爱秦双,可是他爱的秦双太优秀,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匹及。如果她宁愿死也不要和他有什么瓜葛,那他宁愿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宁愿从未和秦双结识。
然而事与愿违,逝者已逝。
裘龙多少是恨的,他恨母亲自以为是的爱,也恨自己一时而起的恶念。
他拿走了母亲所有的积蓄,拿走了她自以为能够定罪的“东西”,还有那天秦双留下的,那只再也不会亮起手机。
低头抓起背包里的粉末,裘龙咬了咬牙,一股脑全都吞了下去。
他记得,母亲曾经和自己说过,父亲在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这样死的。
他也嘲笑过父亲的不堪,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亦会落到如此田地。
爸,那个时候,你也和我一样绝望么。
裘龙倾着身子靠向窗口,意识亦渐渐模糊起来。
他好像看到父亲、母亲、李叔、还有光芒里渐渐走来的秦双。
一袭白衣将秦双衬得尤为好看,香肩半露,让人不禁。
“秦双,”裘龙微微挪动着唇间,半梦半醒,“你怎么来了,你不恨我么?”
梦里的秦双轻轻摇着头,笑容如百花群放般叫人着迷。
她伸出手,微笑地看着裘龙。
莫大地幸福感漫过裘龙全身,他笑了,从来都不曾一般地,幸福而喜悦地笑了。
然后伸出手,握住了那处的琉璃梦境。
十五分钟后,B市刑侦大队队员在车上发现了早已不省人事的裘龙。
他半眯着双眼,深色安详却幸福。
“怎么样?还有救么?”一旁的年轻警员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心跳,”带头的警员有些无奈地摇头,顺手拉开了裘龙怀里的包,“他大概把这一袋的‘东西’全吞了罢……”
C市刑侦大队。
楼夕对裘龙的忽然死亡深感震惊,如果说杨梅费尽心思是在保护裘龙,那么裘龙的一心求死又是为了什么?
“裘龙电脑里有什么发现么?”楼夕抬头望着刚从技术分析室出来的小王,神色不定。
“有,”小王揉了揉酸痛的眼角,语气里带着些迟疑,“就在技术室的备份资料夹里。”
楼夕点头,转身进了去。
屏幕闪烁,这大概是楼夕看过的最为悲情的自白罢。
苍白的文档间,她仿佛看见男孩一字一句写下这些的样子,神色期艾不定。
“8月15日晴
这是我第一次和秦双有那么直接的对话,我告诉她,作为帮困目标,我需要她来我家帮我补习。没有想到,她答应了。”
“8月17日小雨
我和那个女人说了秦双要来的消息,她问我喜不喜欢秦双,我如实回答了,结果她告诉我有办法让秦双心甘情愿地跟我。我想,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有办法,那就试试看好了。”
“8月23日 暴雨
秦双来了。那个女人给秦双喝了碗水以后她就有些不对了,好像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神智也有点不清楚。那个女人告诉我现在是绝佳的机会,然后二话不说就将我和秦双一并关在了房间里。我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希望秦双能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在这之后死心塌地地跟着我。”
“8月29日 多云
从那天之后已经过了六天,那个女人好像跟秦双说了什么,她开始每天都来我家。但是秦双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绝望,只是她从来不拒绝我的任何要求,包括一些无力、甚至耻*辱的要求。”
“8月31日晴
想不到秦双就这样变成了我的人,实在没有忍住,就去学校找了她曾经的男朋友李承鹏。不过他似乎还没有放弃秦双。算了,迟早的事,我又何必在意。”
“9月3日小雨
秦双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些迷迷糊糊的话,也没有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好像听到‘怀孕’。那个女人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秦双最近不但瘦了很多,意识也开始不清了,我想。”
“9月7日晴
秦双死了。”
……
楼夕轻叹了一口气,转头望见了身后熟悉的背影。
“也许我们都想错了,”楼夕有些无奈地说道,深深浅浅的文字照得她的脸有些模糊,“无论是秦双还是裘龙,大概都是杨梅畸形母爱的牺牲品罢。”
江炎俯下身,就这样听着她说着,迟迟没有说话。
裘龙的死无疑给杨梅带来了极大的打击。
自那一天起,看守所里的杨梅便不止一次地试图寻思,神智也渐渐不清起来。
案件送审的那天,杨梅站在检察院里大喊大叫着裘龙的名字,一会哭、一会笑。
直到被法警压下去的一瞬,方才恢复了镇定。
“裘明……”杨梅忽然笑着嘟哝起来,眼角还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珠,“裘明……裘明……”
秦双的葬礼设在案件送审的三天之后。
秦父远远就看见了楼夕,放下手头的事情便是第一时间走了过来。
“楼队长,还有江警司……谢谢……谢谢你们。”苍老的声音里透着悲怆,“是我们太过疏忽……就连双双受了这么多苦……下了这么多决心都不知道……”
一边的秦母早已是老泪纵横,礼节性地向楼夕点了点头。
楼夕摇摇头,一时无言。
整个葬礼是叫人无可言语的悲伤,秦双身前人缘奇好,因此,也来了不少C大的师生。
楼夕回过头,秦母边上的年轻男孩泪流不止、默默无声却撕心裂肺。
那个,大约就是李承鹏罢。
除了秦双父母,楼夕并没有告知任何人甚至媒体有关秦双和杨梅、裘龙间发生的纠葛,更没有透露秦双曾经受过的屈辱。
或许对于此刻的秦父秦母来说,这也是女儿死后,最后最后的安慰了罢。
一路回程。
楼夕似乎还沉浸在葬礼的悲痛气氛里,想起李承鹏肝肠寸断的眼神,忽然有些惶惶起来。
她回过头,直直地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江炎,”楼夕低声开了口,语气轻柔沉凝,“如果我死了,你会像李承鹏那样难过么?”
像是确定什么一般微微颤颤的语气,带着少女懵懂不安的心。
“不会。”
男人的回答坚定果断,宛若当头棒喝般,将楼夕原本悬起的心重重摔了下来。
她低下头,眼角酸涩。
却是在下一秒,听见男人那样自信且不容置疑的字句。
“因为我绝不会让你出事。”
重若誓言、坚如磐石。
楼夕听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合着刹那间扬起的暖意,溢满全身。
☆、第18章 困兽之斗(一)
杨梅案之后,局里一下清闲了许多,要说有什么案子,也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民事纠纷。
因为和局里的同事都混熟了的关系,季婷也就在之后的几天里时不时地来局里看看,让本在忙碌中淡下的雄性荷尔蒙含量迅速升温。
而另一方面,楼夕也终于从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中稍微喘过口气来。只不过空了之后,她才深刻地意识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江炎开始无休无止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醒来的时候,睡眼惺忪间便见他的扬扬笑颜;
上班的时候,偶尔一抬头就是他的灼灼目光;
吃饭的时候,似乎无论哪里都是他的对坐;
下班的时候,几乎不容置疑就被他拽上路虎;
深夜的时候,偶尔醒来起夜映入眼的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