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不算事儿-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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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出声道:“那父亲的意思是……请其他军营的……请萧侯来帮忙?”
“是请太后下旨让萧侯来帮忙。”苏世清补充苏玉的话道,“即使苏家军与萧山军分别归我与萧侯全权掌管,但是自古将军都不能私下里调兵遣将,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太后手中另外半枚牙璋才能出兵。”
“太后?”苏玉面上的表情非哭非笑,竟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到底如何作想,“太后打压了苏家这么久,她会同意么?”
苏世清没有回答苏玉的问题,反而反问她道:“方才你进来时,秦砚可还在院外?”
“在。”苏玉答道,瞬间明白了苏世清的意图,“父亲您是让我去唤他进来?”
“去罢。”苏世清挥挥手,“这件事内里关系错综复杂,早已不仅事关我们苏家,秦砚如今在太后面前比我们说得上话,如果他同意去劝说太后,比我们自己在这里商议对策要事半功倍得多。”
“好。”苏玉咬了咬唇,“我这便去叫他。”
作
第四十四章
苏玉与秦砚一同走进屋中的时候,屋内的三人依然维持着苏玉离开时的姿势未动;面上的神情各异;将原本便压抑的气氛催化地更加让人喘不过气来。
秦砚将一切收入眼底,面上不动声色;视线却情不自禁扫向苏玉,果然看见她眉头亦是紧蹙着。
眸中一抹担忧飞快地的一闪而过,秦砚躬身对着坐在高晟的床榻旁的苏世清行了一礼:“不知苏老将军寻了下官前来;有何要事相商?”
苏世清向秦砚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秦砚依言坐在了屋子正中央的红木桌旁,眸光一扫便敏锐地看到了桌上那一条细细的裂痕。
这红木桌在他出去前还是完好的;仅一会功夫便变成了这个模样;可见方才这间屋中必然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之事。秦砚再一观察高晟猩红的双目与颤抖的身体;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然在心中成形;直教人越思索越心惊。
沉默的气氛让高晟不安地动了动,却被苏世清握了握手安抚住,开口对着秦砚道:“不知秦大人是否还记得,先帝尚在时曾派出一支苏家军去边关援助睢阳王镇压胡国大军犯境?”
秦砚迅速抓住了重点:“可是高晟校尉便出自这支苏家军?”
苏世清点点头,将方才高晟所说的话简要地概述了一遍,话至末尾,对着秦砚道:“睢阳王尸位素餐,在外敌来犯时按兵不动,便已犯下了叛国之罪。又贿赂监军、刺杀信使以此来封锁一切战报消息,便可见其狼子野心。欺上瞒下,私通外敌,其心可诛。既然如今他能做出如此通敌叛国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来日只怕会更为嚣张。秦大人身为御史中丞,奉命监察百官之行,此事不如请秦大人定夺一番,知否该上奏于太后请她增派援兵至边关?”
秦砚修长十指交叉,面上神色一派凝重,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苏世清的问话,反而问道:“苏老将军的援兵是指……?”
“苏家校场尚有五万精兵,只要有了太后的懿旨与调兵的另一半牙璋,随时可供调遣前去救援。”
秦砚摇头:“不够。”
苏玉心头一凛,秦砚却没有对这两个字再做解释,继续问道:“苏老将军是否可以确定所得情报属实?”
高晟闻言全身猛地一僵,挣扎着坐起来就要说话,却被苏世清将他一把压了回去,回答道:“高晟跟随我苏世清没有十年也有八~九年,我可以以性命担保他说的话句句属实。”
高晟目露感动之色,亦对着秦砚一字一句发誓道:“我高晟所说若是有半句假话,便让这苍天罚我立时暴毙在这里。”
秦砚闭眸摇了摇头:“我并非不信你的话,相反,我也同意去劝说太后出兵,只是调兵遣将事关国体,无论太后还是朝臣必然会谨慎对待,只有我相信是不足够的,高校尉可有什么令人信服的物证在身?”
被秦砚如此一说,高晟眼神一亮,一拍脑门高呼一声“糊涂”,急匆匆扯着自己身上的里衣开始翻找:“苏逸少将送我们出去的时候曾在我们每人的里衣贴着胸口处缝了一枚锦囊,内有他的手书!”
说到此处,高晟的动作一顿,声音惶惶然了起来:“不对,这不是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呢?”
“莫慌!”苏玉从桌边跳起,三步并作两步绕过屏风,很快抱着一堆血迹斑斑的衣服来到里间,“当时我们救下你时帮你换过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的血衣我让人留下了,你看看是不是这几件?”
高晟伸手在那堆衣物中翻翻拣拣,最终扯出一件已被血迹染得殷红的上衣,急匆匆翻过了面,指着衣服上一个小指大小的锦囊,深吐一口气道:“没错,就是这个。”
苏玉拿出剪刀将那个锦囊小心翼翼的拆下,屏住呼吸打开来看时几乎手都在抖。
“里面有什么?”苏逍问道,“手书是否还在?”
“还在。”苏玉将攒成小球的手书轻轻摊开,仅有巴掌一般大小,上面写满了细细密密的字,因为锦囊保护得好,竟然一丁点血迹都没有浸染到纸上。
看到苏逸熟悉的飘逸字迹那一霎那,苏玉只觉得眼眶有什么隐隐上涌模糊了视线,双手将那张纸恭敬递给苏世清,苏玉背过身去揉了揉眼,再转过来时眼眶微微发红。
秦砚走上前来,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张手书所吸引的时候,动作轻柔地拍了拍苏玉的肩,口中低声安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苏玉合了合眼,将注意力继续放在手书上,便听秦砚又道:“这封手书既道明了事情的始末,又印有苏逸少将的官印,完全可以当做物证呈上了。”
苏世清点头,将手书小心翼翼折好放入袖中,“宫门已然下匙了,秦大人可有办法尽快入宫觐见太后?”
“我有太后手谕。”秦砚瞥了苏玉一眼,面上不动声色道,“任何时刻都可入宫。”
苏世清起身:“事不宜迟,我现在便随秦大人一同入宫去。”
“好。”秦砚爽快应道。
苏世清拍了拍高晟的肩膀,对着苏玉吩咐道:“秦大人不在,你便代为照料高晟。另外,先将家中众人稳住,莫要让任何人走漏了此次出兵的半点风声。”
苏玉应了,苏世清又转向苏逍:“在我未归来前,你先赶到校场布置出征事宜,若是太后同意出兵,懿旨与牙璋会直接送到苏家校场。”
“父亲请放心。”
苏世清将一切部署完毕,这才随着秦砚急匆匆地向宫内赶去。
这一夜苏家如往常一般亥时熄灯,可该安睡的人却都没睡着。苏玉在昏暗的烛光下静静坐着,耳边能听到屋外知了低低地鸣泣之声,声声如血一般滴入心头,脑中全是二哥苏逸在战场奋力厮杀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苏玉如受惊了一般蹦了起来,冲到房门口径直推开了门,却只有一缕夜风扫过,屋外空无一人。
如此反复了三四次,苏玉只觉得心头更加急切,又一声门响之后,苏玉抬起布满血丝的眼,却见到负责夜间看护高晟的叶责轻轻推门进了屋来。
狠狠揉了揉双眼确定那并不是幻觉,苏玉站起身来窜到叶责面前,低声问道:“如何了?可是宫里或者校场那边传来消息了?”
“是。”叶责也压低了声音道,“秦大人回来了,说老爷已经拿到了太后的懿旨与牙璋,此刻正在赶往校场的路上。”
听到叶责的这句话,苏玉只觉得原本满腔的担忧化作了一阵呼之欲出的如释重负,浑身的血液叫嚣着往额头上涌。深吸一口气平复,苏玉问道:“秦大人还说什么了么?”
“秦大人已经备好了马,让我告诉二小姐他正在苏府门口等候与你一起去苏家校场。”
“好,我知道了”苏玉道,“那高晟那边便劳烦你继续帮忙照看了。”
“本就是我的职责。”叶责憨厚一笑,“更何况现在高校尉已经清醒了,还会拉着我讲讲边疆那些风俗习惯,十分有趣。”
苏玉笑了笑:“你先回去罢,高校尉虽然醒了,但是伤势可没有好,莫要让他说太多话才是。”
“二小姐放心,我会看着他的。”叶责拍了拍胸膛,这才出了房门。
叶责的关门声带起一阵冰冷夜风,苏玉打了个寒噤,转身飞快入了里间,将放置衣物的檀木箱柜打开,抽出一件厚实的胭脂色对襟披风。将它抱在手中,苏玉抿了抿唇垂头想了想,又掀开旁边的箱柜,里面竟赫然躺着一件月白色的男式披风。
将两件披风抱在手中,苏玉疾步走到了外间,将睡得纹丝不动的冬儿轻轻推了一把。
冬儿被吓得一个机灵,猛地一个翻身起来,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正巧与一双潋滟如水的眸子直直对上,瞬间睡意全被吓没了,张开嘴就要尖叫,却被苏玉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别叫,是我。”苏玉低声道。
正在“呜呜”哼唧挣扎的冬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怔了一下,用鼻腔哼了一声:“小姐?”
苏玉放开了捂住冬儿嘴的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小姐这大半夜的是要做什么?”冬儿亦低声问道。
“我现在要出个门。”苏玉道,“你当做不知道此事,明天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我一清早就去校场了,莫要让他人知道我今晚不在府内,记住了么?”
“记住了。”冬儿表情怪异看着苏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小姐您……”冬儿嗫嚅道,“这个时辰出去莫不是要与谁私会罢?这样可不行,对姑娘家的名节不好呀!”
苏玉气笑了:“快停了你的胡思乱想,我确实是有事要做,你只管记得我的吩咐就好。”
冬儿叹了一口气:“我帮小姐瞒着便是,小姐你也要早些回来。”
“我会的。”苏玉敷衍一应,抱着两件披风匆匆推门,步履飞快也无声地跑了出去。
第四十五章
凌安的夜风如同浸过一层寒水一般;吹得人浑身上下一阵战栗。
苏玉出了房门便将自己的那件对襟披风裹在了身上;以最快地速度跑到苏府大门口处;蹑手蹑脚地打开了大门的门栓。一声细小的“吱呀”声划破了宁静夜色;苏玉闪身而出合了大门;一扫眼前,却怔在了原地。
秦砚呢?苏玉将自己隐藏在苏府门前葱郁树木的阴影里,方才叶责不是说他在苏府门外等候么?
肩上突然被人轻轻一拍;苏玉心中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压住那只手转身;右手成爪径直袭向那人咽喉处。
掌下温润细腻的肌肤是如此熟悉,在凄寒夜色中带来一缕淡淡的温热。还未看清那人的脸;苏玉便松开了手;将手收了回去;苏玉蹙眉道:“你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从背后拍人肩膀的,习武之人十个中有九个会反手掐住你的喉咙。”
秦砚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颈部,无奈苦笑道:“以前不知道,这次是真的受教了。”
苏玉向秦砚身后看了看,只有两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正甩着马尾打着响鼻立在那里,问道:“只有我们两个人一道前去校场?”
“嗯。”秦砚将马从树木丛中牵出,“因为事出紧急,出兵的时刻定在了今日清晨,苏老将军已然先一步赶去校场宣旨,我想你应该也想去送苏少将军出征,便转回来叫上你一同前去。”
苏玉目露感激之意:“多谢秦大人好意。”
秦砚将缰绳递给苏玉:“上马走罢。”
“等下。”苏玉一手接过缰绳,一手将那件月白色的披风扔给了秦砚,见秦砚抱着披风兀自有些怔神,苏玉抿了抿唇,解释道,“夜深露重,这般没有遮挡御马行路一般人会吃不消,我那边正巧有一件你以前留下的披风,便顺手给你带过来了。”
说话间,苏玉已然翻身上马,却轻抚着身~下汗血马背上柔顺的鬃毛并不看着秦砚。
秦砚清俊的眉眼弯了弯,将披风穿戴完毕后跃上马背。
苏玉率先一鞭子抽了下去,狂奔的马蹄在砖石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哒哒”之声,秦砚随后跟上,由后方紧随的位置逐渐追成了两人并行。
凝视着苏玉专注与前方道路的侧颜,秦砚温声笑道:“这披风是我们以前一同出游时被你划了一道口子的那件罢?当时你将它拿回去说要替我补好,事后却撒娇耍赖怎么都不还了。”
苏玉尴尬一笑:“其实也不是我故意不还你,你也知我不善女红,补完了之后才发觉针脚歪七扭八的,又懒得再改,索性便将它丢一边了。”
秦砚闻言单手御马,另一只手掀起披风内侧一看,果然有一道针脚诡异的线痕蜿蜒其上,看起来异常丑陋。
抚了抚那道缝痕,犹如轻触最为亲近的恋人那般,秦砚嘴角温润笑意漾起:“也幸好你当时没有将这披风给我,否则以今夜这般疾驰的速度,若是没有一件抵御风寒的衣物,怕是真的会经受不住。”
苏玉将手中缰绳拽的更稳了一些,问道:“说来今日你与父将入宫,是如何劝说太后同意此事的?”
“有了苏逸少将的那封手书,自然一切都好办许多。”秦砚顿了顿,继续道,“再者如今两国交战,睢阳王尸位素餐,派出援兵去边关本就是理所应当。”
“即使现在边关驻守的是苏家军?”
秦砚毫不犹豫点头:“不管现在镇守边关的士兵出自哪个军营。”
苏玉沉默。
“我知你在担心,也知那些安慰的空话并不会让你更加好受。”秦砚道,“但睢阳王一事今日太后得知的时候非常震怒,两国交战期间私通外寇残害忠良,本就是叛国的大罪,太后定然不会轻饶于他。今晨出兵的不只苏家军一支,萧山军亦接到了懿旨,两军联合一起出征,相信苏逸少将必定可以化险为夷。”
“萧山军?”苏玉神色微动,“太后也同意了萧侯今日出兵?”
秦砚摇头:“萧侯年纪渐长,这几年已然逐渐将手中的权力下放到他几个嫡子手中了,这次带兵出征的便是他的嫡长子萧致越,亦是此次出征的主将,此人骁勇善战,苏二小姐应该听过他的威名。”
“我们苏家兄妹几个是自小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大哥向来崇拜与他。”苏玉合了合眼道,“如此的配备,确实能让人松一口气。”
秦砚笑道:“既然是苏老将军亲自入宫去与太后议事,自然不会让苏家吃半分亏的。”
苏玉侧过头来瞥了一眼秦砚,竟然从他那惯有的怡然笑意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