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不算事儿-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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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方才虽然情绪激动,可如他所说,他做事情向来有分寸,况且那是在宫中,又能出什么事情?”苏玉看着秦砚道,“你如今自顾不暇,还想着要入宫么?”
以苏逍对于此事的执着来看,在太后面前必定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太后对于苏逍的感情,秦砚也是七夕那日才知晓,苏玉自然是不知情的。
秦砚合了合眼,点头道:“一定要入宫。”
苏玉的容色黯淡了一瞬,沉吟了一下,然后道:“既然你如此不放心大哥,那我便去请父将过来,有了父将追随大哥入宫,你便不用担心了罢?”
第六十一章
秦砚眸中露出一抹淡淡暖意;却摇头拒绝了苏玉的好意:“正是苏老将军觉得难以启口;才嘱托我先于他过来将此事告知与你们,找他没有用的。”
苏玉闻言怔了怔;叹一口气道:“这么说来,父将是拿你当枪使了;秦大人素来八面玲珑;怎么会应下这样的苦差事?”
秦砚的倏然眉头一蹙;又一次按住腹部;额头上的冷汗又凝聚了一层;顺着他弧度俊朗的脸部线条滑下。秦砚咬紧了牙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玉匆忙用帕子为他将冷汗轻轻拭去,帕子将要离开他的脸时;手却被他捧住;秦砚吃力地将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心口出,表情认真又执着。
这一刻,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苏玉却明白了这就是秦砚的答案。
“你大可不必如此。”掌心之下便是秦砚一下接一下急促而有力的心跳,苏玉动了动自己的手,却并没有将它抽走,感受着秦砚因为疼痛而有些失了分寸的力度,苏玉缓缓道,“父将是父将,我是我。”
秦砚松了一口气,将苏玉的手松开了些,带离了自己的胸口平放到桌面上,却依旧握住不松开。
“可是疼得更严重了?”苏玉问道。
秦砚低喘一口气,垂了下头,再抬起时面上带出一丝尴尬笑意:“这是我第二次被苏少将军揍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大哥将同一个人揍了两次,不过你这一次打挨得确实冤枉了些。”苏玉将手从秦砚的手中抽出,继续为他擦了擦冷汗道,“大哥方才应该是急火攻心了,我替他向你陪个不是。”
秦砚的面容因为疼痛依旧隐隐泛着惨白,眸光却分外漆黑深邃,如一汪看不见底的幽泉一般:“他方才说我与太后不清不楚。”
苏玉垂头“嗯”了一声,将丝帕在他面前抖了抖,道:“这帕子被你的汗水打湿了,我去唤人拿个新的过来。”
“我与太后之间,并无任何逾越之处,也并没有半分爱慕之情。”秦砚焦急道,“请你相信我。”
苏玉动作一顿,却依旧站起身来向门外边走边道:“你不必对我解释。”
眼见苏玉要走,秦砚已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猛地站起身来,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握住。腹部因为他激烈的动作又开始翻江倒海的疼痛起来,秦砚却仿若无觉一般,硬生生的逼着自己迈出了两步。
“你疯了?!”苏玉惊怒道,马上走回来将他扶住,小心翼翼地搀着他重新坐了下来,口中却骂道,“你若是不想要命了,现在便离开苏府,省了到时候太后怪罪下来,再让我们苏家平白受了连累!”
秦砚早已维持不住坦然的面色,就连身体都微微有些发抖,嗓间隐隐发痒,忍不住想要咳嗽,却被他用毅力强行压制住,勉强出声道:“这点伤我死不了,你莫要走。”
“我不是走,我说了我只是去换个帕子!”苏玉咬牙骂道,“你脑袋也跟着痛傻了么?”
秦砚嘴角硬扯出一分笑意,却怎么都带着十分的失落:“往日里我一开口,你便走了。”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说不出人话来。”苏玉瞪了他一眼,最终却还是将帕子拧了拧,在他面前微倾了身子,继续为他将挂了满额头的冷汗擦拭干净。
秦砚的抬眸,视线与苏玉直直对上,浓密的睫毛因为被冷汗打湿,配着惨白的面色,看起来分外可怜。
“我与太后并无暧昧。”秦砚重复道,“若是连你都不信,这世上便再没有人能信我了。”
“少给我扣高帽子。”苏玉将秦砚轻轻向后推了推,让他坐得更舒服些,“我信不信是我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与他人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你还在意我,便与我有关系。”秦砚被推得靠在了椅背上,正挣扎着重新坐起来,却被苏玉按住了肩膀。
“老实呆着!”苏玉凶巴巴道,“谁说我在意?”
秦砚怔了怔,随后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欣喜,听话地靠在了椅背上面。
苏玉为秦砚擦完汗,重新坐回到他身边的位置上,却一直面无表情默不作声,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我与太后是有很深的交情。”秦砚仔细观察着苏玉的表情,见苏玉眉头微蹙,慌忙解释道,“但那交情无关情爱,当初我让你如此认为,只是想在一切还能挽回时,与苏家在明面上彻彻底底断绝了干系,加之众所周知我是太后的心腹,便可以让外人以为苏家已经失了圣宠。”
“还能挽回时?是什么意思?”
“先帝。”秦砚道,“先帝驾崩与睢阳王有关。”
苏玉面露震惊之色:“你的意思是说,早在先帝还在时,睢阳王便有谋反的意图?”
秦砚点头:“当时所有人都疏于防备,才让睢阳王趁虚而入。好在那时胡国犯境,睢阳王亦遭受重创,否则如今的皇位怕是已经易主了。我与太后商议,皆认为不能再给睢阳王修生养息的时间,可奈何实在找不到任何睢阳王谋反的佐证主动出兵,是以便在睢阳王的局中再布一局,将苏家从朝局中剔除出去,让睢阳王以为皇室式微,仅剩萧山军追随左右,主动起兵造反。”
“为何是苏家?”苏玉神色冷凝,“虽然苏家军军力确实不如萧山军,可当时你我已是夫妻,你的任何决定,苏家定然会鼎力支持,难道在你与太后看来,苏家便是如此难以托付信任?”
“并不是。”秦砚忍着疼痛向前凑了凑,紧握住苏玉的手,“你便是出自将门苏家,我又怎能不信任你?可当时情形险恶,谁都不知下一步是生局还是死局。如果我冒然将苏家拉入此局,最终却棋差一招,岂不是要让你也随我一起葬送在其中?当初我与你成亲之时说过要呵护你一生一世,却不能自私到连你与苏家上下的性命也拖累进去。”
苏玉神色触动,张了张口,喉咙却确实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停顿了很久,才张口问道:“如此大的决定,为何却连半句原因都不告诉我?我当初不是没有问过你,你却执意隐瞒下去,不是不信任我,那又是什么?”
秦砚神色一凝,低声问道:“若是我说与了你,你可会将我们的过往放下,与我和离?”
苏玉合了合眼,只觉得秦砚这一句问话让人无端无法回答,一面是整个苏家未卜的前途,另一面是孤零零立在悬崖上连回头之路都没有的秦砚。苏玉的手颤了颤,心口也闷得酸涩发疼,而脸颊上突如其来的温热将她倏然拉回到现实中。
“别想了。”秦砚轻轻抚着她的面颊,那双漆黑如渊的眸子闪过一丝后悔与心疼之色,“那个问题本就是我的胡话,你不要再想了。”
苏玉张了张口,声音嘶哑道:“既然你当初已经下定了决心,如今为何又要将它告诉我,一直瞒着对你我来说岂不是更好?”
“苏少将军今日已经猜到了。”秦砚在桌下的手愈发按紧了腹部的伤处,后背的衣裳已被冷汗打湿,胸口憋闷着的一阵呛咳直想往上窜,秦砚极力将它压制下去,用平稳而缓慢的语调继续道,“太后在内战即刻爆发的关键时刻下旨让苏家继续驻守边关,既然不是因为不信任苏家,必然是为了袒护苏家,这一点因为前一阵子太后对于苏家的刻意打压,你没有想到,可苏少将军却因为……”
秦砚说到此处,将太后对于苏逍的感情掠过不提,继续道:“可毕竟此决定苏老将军都点头同意,苏少将军应该是从中看出了端倪,这才绕过了苏老将军,直接入宫去觐见太后。”
“大哥他竟然……”苏玉顿了顿,“原来一直是我当局者迷。”
秦砚摇头:“你只是不知道内情。”
苏玉沉默。
“你可会原谅我?”秦砚的手因为脱力不受控制地从苏玉的面庞缓缓滑下,脑中也混沌成一团,变得昏昏沉沉起来,“听了这些解释,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苏玉面带疑惑地攥住了秦砚下垂的手,再抬头看向他时,张开嘴说了句什么,秦砚此刻却已经耳内嗡嗡作响,就连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为了听清楚苏玉到底说的是什么,秦砚狠狠晃了晃脑袋,可这一晃似是挣断了他一直紧绷的最后一根弦,勉强维持不让苏玉担心的伪装蓦然间破碎成细碎的浮沫,憋闷的胸口的那阵呛咳终于突破重重阻碍而出。
秦砚拼尽最后一抹意识从苏玉的手中抽出自己的右手,匆忙间捂住嘴唇,只觉得一抹猩红顺着指缝留出,用模糊不清的视线一眼望去看起来异常怵目惊心。
“秦大人!”苏玉站起,将他向侧旁倒的身体牢牢扶住,面色是从未有过的惶急。看到秦砚渐渐合上的眼帘,苏玉的心跟着一坠,惊慌失措低呼道,“秦砚!”
这一声“秦砚”,音调都在发抖。
第六十二章
秦砚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可以感知到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却无论如何挣扎也睁不开双眼。记挂着尚有未竟之事,秦砚想凭借狠狠捶向床板的疼痛让自己醒过来,却发现不管怎么努力都抬不起手;心中越是着急;越是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秦砚感觉自己的肩头被人轻轻按住了。
“别乱动。”那人声音轻柔道,用洇湿了水的帕子为他缓缓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清凉的气息扑面袭来,秦砚浑身一个激灵;终于有力气将双眸睁开,这一霎那便对上了一双潋滟如水的眸子。
那眼眸的主人此刻正一脸担忧:“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好些?”
秦砚扶着额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然清明了许多:“我昏了多久?”
“不过半个时辰。”苏玉一面回答;一面从床榻旁的矮凳上端起一碗氤氲着热气的药汤道:“大哥那一拳不轻,若非痛到了极致,你不会就这样昏过去,还是先将这药喝了罢。”
秦砚接过药汁,放到唇边还未尝,只是略微一闻药味便问道:“元胡?这是镇痛散?”
苏玉点了点头:“我知不管别人如何劝说你都要去宫中,虽然用镇痛散强压着不好,但也比痛晕在半路强。”
秦砚的嘴角缓缓绽出一抹清润笑意:“还是你最懂我。”
“我不懂你。”苏玉道,“我只是懂你那认定了事情便不会改的倔强性子罢了。”
“我认定了人也不会改。”秦砚苍白的面容也遮盖不住他认真的神色,“我会用时间你去证明的。”
苏玉沉默着没有说话,秦砚笑了笑,将手中的药汁仰头一口饮尽,对着苏玉突然问道:“方才苏少将军还在时,你说曾说过希望苏家出兵征讨睢阳王?”
苏玉顿了顿:“二哥血海深仇未报,我尊重大哥的意愿。”
秦砚合了合眼,将手中的药碗放到了床榻边,对着苏玉道:“我要入宫了。”
苏玉将那药碗端起:“去罢,我已经命人在苏府门前为你备了马车,路上要小心些,莫要让伤势更加严重了。”
秦砚临出门前又看了一眼低着头把玩着那个白瓷碗的苏玉,喉头动了动,最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转身向苏府门外走去。
苏府不愧是将门世家,就连拉马车的都是汗血宝马,跑起来步履迅疾却不失沉稳,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到了宫门口。
苏玉为秦砚煎的那副镇痛散此刻已经隐隐发挥了药效,秦砚只觉得腹部翻江倒海的剧痛已然被一缕轻柔的暖意所渐渐围拢住,只怕再过不久,只要他不牵扯到伤处,便尅没什么痛觉了。
秦砚捂住腹部下车,再直起身来时,手已自然垂下,又变回了那个温润从容的秦御史令。
向苏府的车夫道了一声谢,秦砚缓步走到宫门口。守门的禁卫军早就识得他,是以就算此刻已然时至傍晚,秦砚没被盘问什么便入了宫墙之内。
拒绝了宫侍领路,秦砚顺着早已熟悉至极的宫道,脚步匆忙的来到了太后寝宫。
见到寝宫门口空无一人,秦砚便知道苏逍仍在殿中,否则太后不会清退了左右。故意加重了自己的脚步声,秦砚在殿门外抬高了声音朗朗道:“臣秦砚,有事禀奏太后。”
过了半晌,沉重的殿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发出“吱呀——”的一声。
苏逍容色森冷的立在门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秦砚,目光停留在他依旧泛白的面容上,语调不带起伏道:“平日里看着你文文弱弱,倒也算是一条硬汉子,被我揍成那样还不死心地跑到宫中来觐见太后。”
秦砚清朗一笑:“苏少将军说笑了,那挠痒一般的一下,又怎能阻得了我入宫。”
苏逍双拳紧握,嘶声道:“你若是过来阻我出兵睢阳王,还不如现在就回去罢,这样我还能留你一条命在。”
“那我更不能回去了。”秦砚笑意怡然地看了一眼苏逍,顶着他如刀锋一般的目光步履闲释地走进殿中,对着坐在上首的太后跪行一礼,口中道,“臣秦砚,请太后安。”
腹部被苏逍重创的那一处随着弯下腰的动作又开始撕心裂肺的疼,秦砚垂了头掩盖住已克制不住皱起的眉头,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洇湿了月白色锦衣的领口。
太后的声音清冷如昔,对着秦砚道:“起身罢。”
秦砚强忍着痛站起,头依然微垂着,眼眸的余光却发现苏逍正面色冷凝地打量着他,秦砚缓缓抬起头,暗自强迫着嘴角弯出一个笑意的弧度来。
“秦大人。”太后道,“你这个时辰入宫,不知有何要事禀奏哀家?”
秦砚收回看着苏逍的目光,对着太后郑重道:“臣是来请太后收回懿旨,准许苏家军与萧山军一起出兵征讨睢阳王。”
秦砚的话音一落,殿中的二人神色倏然巨变。太后一双妩媚的凤眸微睁,看着秦砚满是不可置信之色,随后又染上了一层被背叛之后的怒意,而苏逍闻言也收回了面上的冷漠之色,对着秦砚目露怀疑。
“你方才说什么?”太后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