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云旗-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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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开华淡淡道:“我怎么晓得?你自家不会去瞧瞧么?”
温老大纵落于二姐身边,问道:“二妹为何询问于她?她怎会晓得?”他极力装出平淡无事,双眼却发出烈火一般的光芒,盯住她手中的钓勾。
于二姐一直望住文开华,所以不曾察觉温老大的奇异表情,口中应道:“她跟俞慧在一起住了许多日……”
温老大哦了一声,突然伸手抓住她后颈,内力一发,制住她要紧经脉,于二姐丝毫动弹不得。
姜三姐、岑老四都齐齐惊叫道:“大哥,你干什么?”温老大厉声喝道:“我要问她这根钓竿做什么用?”
于二姐面上泛出惨淡之容,苦笑道:“我两年前便找到了你们,见你每日钓鱼让那贱人捞起食用充饥,气恨不过,便弄了这根钓竿,把每一条鱼的起来,暗暗放上附骨针,再挑落江中,让她食用,但想不到她直至今日才死!”
温老大越听面色越发惨厉,她一讲完,便即大喝道:“我不把你这贱人分尸碎骨,难消心头之恨……”
洗老五忽然大叫道:“奇怪,难道我们独家五阴点穴手法也能够自行破解的么?”
他明知此时大哥、二姐正在生命交关之际,说什么都不管用,恰好又被他发现赵岳枫身上并无穴道被制之象,连忙大声叫喊。
果然温老大闻言一怔,道:“你说什么?”洗老五道:“这厮已被我们点了穴,抛落坑内。本是仰卧姿势,现下变成俯卧,身上穴道也消失被制之象……”说着抱起赵岳枫,丢上地面。
赵岳枫缓缓坐起身,道:“我本来动弹不得,后来那位姑娘在我身上撞了一下,便能动弹!”
他说的就是文开华,文开华白他一眼,他虽是满头满面泥污尘染、仍然掩不住俊挺轩昂之气,但觉一阵心酸肠断之感涌上来,赶快移开目光。赵岳枫因铁柱宫之人已走,不须再掩藏面目,当下转眼细看这一干人,但觉他们十分诡异,不知牵缠上什么恩怨?以致听了半天还弄不清楚。
温老大喝道:“胡说,这五阴点穴手法是本门不传之秘,别人怎能破解?”喝声中举步迫近赵岳枫,满面杀机,甚是森杀可怕!
赵岳枫忖道:“这厮态度如此凶恶,难道为了这一点事就要杀人?”当下运劝戒备,打算他一下杀手,就施以反击,他一生除暴安良,行侠仗义,最恨的就是秉性残酷,动辄杀人之辈,是以毫不迟疑地作反击的打算。
文开华冷笑一声,说道:“五阴点穴手法虽是秘传之学,但不见得天下人间就无人识得!”
姜三姐尖声喝道:“难道你识得这一门手法?”
文开华淡淡道:“我识便怎样?不识又怎样?”
赵岳枫站起身,眼见于二姐面色青白,被温老大抓住颈后。全身动弹不得,不禁激起恻隐之心,接声道:“你们说的都是题外文章,我倒想晓得你们的老大打算把这位于二姑娘怎么样?”
姜三姐冷哂道:“那是本门私事,用不着别人多管。”她面色一变,望住文开华,又喝道:“你到底识得不识得本门的点穴手法?”
这时候整个局面暗生变化,首先是那温老大,神情全然消失了凶厉之容,反而微见惨黯,岑、洗二人显然轻松得多,他们两人原先十分紧张失措。
文开华似乎触动心事,目光凝结不动,隐入沉思之中,赵岳枫觉得这气氛转变得十分古怪,讶然向众人打量一眼,茫然道:“喂,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不答理,目光俱集中在文开华面上。温老大突然一挥手、把于二姐挥开六、七步之远,冷冷道:“我去瞧瞧俞慧的遗体。”放步奔去,跃入竹屋之内,那座竹屋发出一咯吱咯吱之声,摇颤晃荡,文开华叫道:“小心屋子塌倒!”
姜三姐道:“这事不劳姑娘挂心,我们的问题你还未曾回答呢!”
文开华道:“俞大姊的遗体在屋内,我为什么不挂心?这都暂时不提,且说这五阴点穴手法之事,你们先回答我,难道这一路手法天下别无他人识得?”
洗老五应道:“不错,以目前说来,天下间只有我们师兄弟五人识得!文妓娘是否识得这门手法,于本门盛衰有莫大关系。”
赵岳枫见他们老是钉住这个问题,果然关系十分重大无疑,当下道:“开华,你就把真相告诉他们吧!”文开华眼睛一瞪,怒道:“你凭什么叫我名字?”赵岳枫一愣,讪讪道:“对不起,在下一时失言……”心中甚是难过,暗想从今以后己无一个亲近之人了。
洗老五仰天一笑,道:“原来这位罗兄也是铁柱宫之人,怪不得会翻转身躯,以免被铁柱官之人见到真面目!”他只凭赵岳枫叫唤文开华名字这一点,便察破许多隐情,果是才智过人之士。
赵岳枫苦笑一下,说道:“在下以前虽与文姑娘相识,但却不是铁柱宫之人!”
竹屋中传来一声长啸,尽是悲枪伤情之意。洗老五轻轻道:“俞慧果然死了!”于二姐愤愤道:“大哥为了迷恋这贱人,竟不惜违誓泄秘,诸位弟妹们不必多问,可照本门规矩行事!”
姜三姐双眉一皱,说道:“等回去再说可好?”岑老四接口道:“回去也不行,他是我们的大哥啊!”于二姐怒道:“他身为大哥,更不能违誓犯规。”
洗老五缓缓道:“二姐所说极是,不过大哥的一身功夫远超我们之上,若是他不肯如誓行事,只怕不易解决。”
文、赵二人这时已听出一点眉目,文开华吃一惊,忖道:“这个责任完全在我身上,俞大姊本来不让我阅看那本五阴秘录,但我仍然看了,才识得五阳点穴手法。”
这时岭南派四人交头接耳地细声商量,文开华又想道:“俞大姊那一日要我把五阴秘录找出来,丢在江中,曾说这本秘录,便是岭南派的温老大暗下送给她,等于性命,荣辱都交在她手中,表示爱意之诚,可惜她不能接受,所以多年来都不翻阅。其时我不大明白,只知俞大姊的南荒门,与岭南派许多世代以来,结下不解怨隙,温老大把师门秘艺交给俞大姊,自可见出爱意坚诚。直到后来我阅看过那五阴秘录之后,才感到其中另有隐情,只因这本五阴秘录之中,最重要的五阴点穴手法,若是融会在乾元五指之中,威力顿时加添许多,而这两种武功,其中有许多暗合奇妙之处,似乎原本就是同一路子的功夫!目下听他们这么一说,我又明白一事,那便是温老大送她秘录之意,除了表示爱意之诚以外,还暗示如若俞大姊肯翻阅秘录,便是愿意嫁他,也就是说:南荒、岭南两派从此又团结为一,此中深意却不是他的师弟妹们所能了解……”
竹屋中悲啸之声,随风不断地飘送过来,文开华深感此事非同小可,须得为温老大着想,免得无辜送了性命。她想剖说其中详情,忽见于二姐、姜三姐眼中都射出恶毒的光芒,登时明白这两个女子敢情都暗恋着温老大,现下因爱妒面生根,势必极力鼓动岑、洗二人一同杀死温老大,决计非是这等言语所能解释!何况温老大把师门秘录送给俞慧,俞慧虽然没有翻阅,她们仍可处之以罪。
心念一转,便大声道:“我老实告诉你们吧……”于、姜等四人齐齐转眼望住她,文开华接着道:“我根本不懂得五阴点穴手法……”于二姐冷笑道:“这话怎生能教我们相信?你分明在俞慧处学会本门秘艺……”洗老五也道:“文姑娘这话实是教人难以置信,试问这位罗兄怎生能够恢复自由的?”
文开华道:“那你们就得问他了!”赵岳枫茫然道:“我……我说过啦……”
洗老五道:“别家的点穴手法可以撞得开,但敝派五阴点穴,却不是无意碰撞之下能够解得的!罗兄若是没有别的托辞,那就不必再说啦!还有文姑娘一片好意,怕敝派发生阅墙之事,所以饰词代敝师兄解脱,盛情隆谊,敝派绝不敢忘……”此人心计高人一等,明知文开华武功高强,若是多事插手,极难应付,是以抢先把好话说了,好叫她无法插手。
于二姐冷哼一声,道:“老五你敢是忘了本门规矩?”洗老五赶紧向她逐个眼色,说道:“小弟岂有忘记之理?本门规矩有一条是恩怨分明,文姑娘这番美意,我们稍后必定竭力报答!”
文开华何等聪明,心想原来他们解决了温老大之事以后,还要取我性命,不让师门秘艺流传出去!当下淡淡一笑,说道:“我根本不放在心上,诸位爱怎么办都行!”这话带有双关之意,却不知对方懂了没有。
岑老四心眼较为老实,大声问道:“罗兄,你究竟怎生得解穴道禁制?”
赵岳枫凝神一想,记起他们点的是肋下日月穴,指力甚是阴柔细长,他此时已博通天下好多家派的武功,造诣已达武学大师的地步,这一想之下,忽然大悟于心,当下微微一笑,道:“贵派的点穴手法,乃是以柔劲封闭同属一经的别一处相应穴道,在下约略识得,故此当日月穴被点之际,便暗中运气封住风穴,又用指力隔断足少阳胆经,是以其实未曾被制!”
众人听了这话,面色大变,连文开华也是如此。原来赵岳枫说的竟是五阴点穴的破法,而不是解法,他识得解法,已经足以教人大吃一惊!何况是破拆的法门,教岭南派诸人及文开华焉得不骇讶交集?其实赵岳枫却是仗着先后天真力融会为一,秘锁玄关已通,因此可以随意移经换穴。早先穴道被点之际,对方手指所落之处,根本已没有了穴道,自然不会被制!
于二姐最先恢复冷静,回顾数人一眼,说道:“你们都听见了?这真是咄咄怪事……”她话声略略一顿,又道:“老五,去瞧瞧大哥怎样了,莫要出了岔错!”
洗老五应道:“二姐的话极是,小弟这就去瞧……”放步迅快奔去。
赵岳枫甚感惊奇,心想他们刚才气势汹汹,似是要合力对付温老大,前后不到一盏茶时分,忽然又对他大表关怀,竟不知是何道理?
文开华头脑比他灵活缜密得多,自个儿微微一笑,走到一旁。
于二姐说道:“罗兄果然没有吹牛,那日月穴的解法确是如此。但倘若我们出手点的是掌内少府穴,罗兄可有防御之法?”
赵岳枫微微一笑,心想那乾元五指之中有一招辛辣指法,正是袭取掌内少府穴,他参透对方五阴点穴手法,大半原是从乾元五指领悟出来,刚才既是说对了,目下也就不觉其难,说道:“若是少府穴被袭,便须自闭青灵穴,同时以真气隔断手少阴心经,当可无事!”
岭南振诸人又是一震,于二姐高声道:“想不到敝派无上功夫的点穴心法,碰上罗兄却不值一钱!”
河边有人座声道:“那也不见得,待愚兄考一考他才知真假!”
赵岳枫不须回头去瞧,已知应声之人,正是岭南五人之首的温老大,不服气乃是人之常情,赵岳枫觉得不解的是他怎的忽然又赶上岸来,倒像是那洗老五特意去喊他似的。
他也懒得多想,但觉这一帮人无不脾性古怪。温老大又道:“诸位弟妹仔细听着,咱们秘传的点穴手法,不比别的家派,须得本身功力修为达到某一水准,才能施展,功力越深,这一门手法威力越大。像你们二姐已练到借力生力,旁攻别穴的地步,便是踏入上乘境界的初步了……”
众人无不凝神静听,文开华却乘机退到河边,离得更远。
温老大接着又道:“罗兄乃是大行家,请批评兄弟这番谬见!”
赵岳枫道:“不敢当得这话,在下也不过一知半解,温兄功力卓绝,岂有置评余地?”
姜三姐和岑老四都惊讶相顾,低声窃语。原来他们都觉得赵岳枫语意极是真诚,似乎不是装作。但于二姐却低低斥道:“别多说,赶紧调匀真气,蓄聚内力,准备出手……”
温老大哈哈一笑,傲气凌人,说道:“罗兄虽是谦语,但事实也正是如此,若是兄弟出手点你少府穴的话,只怕你无法安然无恙!”
赵岳枫平生与武功二字结下不解之缘,这刻他也不是争强好胜,只是由于兴趣和习惯面潜心究思这话。沉默了顷刻,便道:“罗兄虽是领袖一派,功力超绝,但除非是练成了乾元珠的无上指功,不然的话,势难在一指点落,劲道被阻之的,立刻旁攻劳宫、鱼际两处异经之穴……”
温老大面色微变,说道:“罗兄博通各家上乘武学,教人极是佩服!”
洗老五喃喃道:“罗单文……罗单文……”突然高声说道:“大哥,小弟们这次北上,路上得知天下武林近十年崛起的高手,却没有一位是姓罗名单文的!”
文开华远远听见,心中涌起一阵感伤,忖道:“他化名为单文二字,分明是取单水仙和我两人的姓氏,但他仍然把单字排在文之上,可见得他的真心……”
直到此时,文开华才当真心灰意冷,下了最大决心,只等俞慧遗体下葬之后,便悄然远飘,永远不再与赵岳枫相见。
温老大听了洗老五的话,讶道:“不可能,不可能,以罗兄这等功力,已可列入当世一流高手之内,怎会默默无闻?”
于二姐冷笑道:“也许他只是纸上谈兵之辈,我们且出手一试!”
温老大没有做声,心中却不以为然,只因赵岳枫一开口就说出乾元珠的无上指力,这正是本门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功夫,天下武林家派中还有不少指功,但只有这乾元珠适合五阴点穴之用。
所谓乾元珠指功,便是南荒门仗以筋列三门四派之列的神奇功夫,足以与少林愣迎金刚力,武当九转玄功,华山广寒阴功等神功相提并论。此功练成之后,能够运气成珠,从指间弹出,封经闭穴。昔年南荒门威震武林,便是因为这乾元珠极难抵御,同时未有内乱,现下已变成岭南派的五阴点穴手法未曾失传,那时候单是那一套乾元五指的掌法,便已天下无敌。
赵岳枫虽然不晓得这些秘隐事,但他学识了乾元五指,加上其他各家武功融汇之下,思力卓绝一代。只须得到些许暗示,便参悟许多深奥道理。除了提及乾元殊功夫之外,还说到劳宫,鱼际两穴之名,这两穴,前者属手撅阴心包络经,后者属手大阴肺经,这两穴正是五阴点穴手法变化时唯一可攻的途径,尤其是鱼际穴极可以涉想得到。
那于二姐双手插入囊中,取出之时,只见她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