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驭龙-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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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险险反胃呕吐,心想:他实在长得太难看了,但我却须得与他同塌共枕,肌肤相贴……这么一想,更加感到恶心。
黄达龇牙一笑,道:“娘子别怕,愚夫一定十分温柔体贴地服侍,请宽衣吧!”
说罢,就动手解她的衣裳,薛飞光连忙举掌掩住自己的嘴巴,免得尖叫出声,自己举手之际也就掩护住自身,使他无法摸到扣子。
黄达似是一怔,呆了一下,展开双臂反把她抱紧,往床上倒下,一个翻滚,他已把薛飞光压在底下。
薛飞光大可以使出武功把他震开,甚至点他死穴,可是她当然不能这么做,否则闹出了事情,蒙上谋杀亲夫的罪名,那倒不如当初就不嫁给他了。
她虽是不十分清楚男女之间的事,但亦非全然不知,暗念反正迟早也得给他,现下何必抗拒?于是在心中暗自长叹一声,放软了身体和四肢。
黄达很快就把她的外面衣服剥掉,但他忽然停止了任何动作,过了片刻,才沉声道:“娘子为何紧闭双眼?”
薛飞光懒得理他,不过却在心中感到奇怪,因为他口气之中含有责问之意。
黄达又道:“我明白了,敢是嫌我长得不好看,所以闭上眼睛?”
薛飞光心中应道:“是又怎样?难道你会休了我不成?”
要知在那时代男女,若是丈夫性情凉薄,仍然可以容容易易的就在“七出”之条内找个罪名,即可把妻子休弃。这七出之条是,一无子、二淫佚、三不事舅姑、四口舌、五盗窃、六妒忌、七恶疾。
在这七大类之中,除了其中淫佚、恶疾两款之外,其余的都是压迫女性的借口,纵是世间最贤德的妇人,亦能从这数款之中找到可以休弃的理由,这当真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了。
且说薛飞光正在想他敢对自己怎样之时,黄达又道:“娘子你嫌我难看还不要紧,但却不该在心中想着别人,而又把我当作是他,此是天下男人最不能忍受之事,你心中把我当作谁人?”
薛飞光大为震惊,想道:“他倒是想得很多,可不是愚鲁之辈。”
不过她事实上没有把他幻想为别人,所以懒得开腔,只睁眼冷冷地瞅住他。
黄达跟她对瞧工一阵,才道:“原来我冤枉你了,真对不起,不过我请求你睁眼,这样我就不会再发生误会了”
说时,两只手在她身上乱动,摸来摸去。
这等调情的抚爱手法使得十分温柔,可是薛飞光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点儿都不动情,她那双大眼睛中透露出她内心的痛苦悲哀,假如不是怕闹出大笑话传扬天下的话,她真想大叫“救命”!
黄达又停止了动作,凝瞧她的眼睛,良久,才皱眉道:“你年纪还轻,没有想通一个道理,那就是嫁与年轻漂亮的小伙子,决计比不上你嫁给我幸福。”
薛飞光第一次自愿开口,道:“这话若是当真,人人都不必重视青年了。”
黄达欣然道:“你肯开口讨论一下,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翻个身躯在一旁,不再压在她身上。又道:“由于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事,所以每个人都须退一步想,才能皆大欢喜,要知大几年轻漂亮之人,无不心性高傲,以为天下美女都该献身枕席,百般奉承才对,所以你若嫁给年轻漂亮小伙子,首先就得不到温柔体贴。”
薛飞光道:“他如爱我,怎会不温柔体贴?”
黄达笑道:“这就是最大的错误之处,你认为他若爱你,就会温柔体贴,但他也是这么想法,这一来彼此都不免发觉对方爱自己爱得不够深,其实呢,却都是被自私之心所错。”
薛飞光深感有理,道:“这话倒是不错。”
黄达道:“总而言之,一则由于骄傲,二则由于自私,若再加上事业上的挫折,情绪恶劣,这时爱情就不知躲到那里去了,何况再美丽的容貌,看多了也会变为平凡,你说是不是?”
她点点头,开始觉得这个男人不是没有见识之辈。
黄达又道:“今晚你安心地睡,我不打扰你,反正我们结为夫妻,将来日子,还多着呢!”
这一夜薛飞光居然平静度过,这倒是她始料所不及,可是光阴易逝,很快又到了第二个夜晚。暮色降临之时,薛飞光已感到大祸迫到眉睫一般,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在这一日当中,黄达很少进来,即使进房,也不过说几句就走了,所以她还不算十分痛苦,然而夜色降临,又到了同塌共枕之时,难道说他今晚还忍得住不动自己么?
她但觉平生以来所有的忧愁痛苦加起来还及不上现在,目下虽说是名份已定,她已向命运投降,可是那个想起就恶心的人,焉能让他在自己身上得偿大欲?她根本在想象之中已感到万分恐怖,若是事到临头,只怕非大叫救命不可。
一阵靴声传人她耳中,靴声每响一下,她就大大地震动一下,两眼直勾勾地瞅住房门,当真有点已经惊惧得狂乱的神情。
门帘掀处,面貌丑俗的黄达走进来,满面堆笑道:“愚夫本来今晚有事,须得出门一趟,恐怕要明日傍晚才能赶回来,可是闺房中有个如花似玉的娇妻正在等候,哪里舍得出门呢?”
薛飞光深深吸一口气,定一定神,才道:“若然有事,自应赶快前往办妥才对。”
黄达道:“我不去的话,顶多少赚几百两银子,不算什么!”话虽如此,却掩饰不住心疼之情。
薛飞光暗暗窃喜,忙道:“几百两银子已经白花花的一大堆了,怎可以不去赚呢?”
黄达似是大为心动,斜睨着她,道:“你当真这么想么?但怕只怕我去了的话,将来你又怪我只贪图银子而冷落了你。”
薛飞光道:“岂有此理,赚银子乃是第一等重要之事,你快快去吧!”
黄达道:“让我再想一想。”
此时外间已摆好丰盛的酒席,他们落座之后,自有侍婢斟酒布菜。
黄达双眼忽而翻起,忽而闭上,显然正在考虑如何决定。
薛飞光一生计谋多端,可是这刻却施不出半点手段,完全有如刀组上的鱼肉,任凭对方处置。
过了一阵,两人己喝了好几杯,黄达取了一面琵琶在手,笑道:“我来弹奏,娘子舞这一曲如何?”
薛飞光道:“放着银子不去赚,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兴趣和精神陪你玩乐。”
黄达反而十分高兴,道:“娘子晓得钱财的可贵,准是勤俭持家的人,好,我就去一趟,但娘子如何慰劳我呢?”
说时,已伸手模她的面颊和手臂,动作甚是轻狂,薛飞光只想把他快快敷衍离开,所以不敢抗拒,但他益发猖狂起来,用力拉她,道:“娘子过来坐在我怀中,咱们亲亲热热地喝几杯。”
薛飞光虽是不肯过去,但终于让他又捏又摸的轻薄了许久,他才正式用饭,饭后便离开了。
翌日按照习俗须得返回娘家,薛三姑见了她甚是欢喜,搂在怀中细加呵慰,这几乎是她头一次表现出心中的疼爱,反倒使得薛飞光悲从中来,泪流不止。
她向姑姑票告过裴淳会来访她之事,薛三姑居然没有第二句话。
午后,裴淳果然应约而到,两人在房间中见面,恍如隔世,默默相对良久,裴淳才道:“你往后须得小心保重身体才好。”
薛飞光自然晓得这是因为自己大有憔悴之色,他才会这么说,心中又是酸苦又是甜蜜。
她也发觉他形容清减了不少,当下道:“你这几天好象过得不太好呢?”
裴淳点点头,这本是意料中的事,但这刻说之何用?
又过了一会儿,薛飞光道:“我有一件东西还给你。”
裴淳讶道:“还给我?那是什么?”
薛飞光打开箱子找寻,裴淳既痛苦又没趣,心想她竟如此的情断义绝,连一点儿东西都要还给我。
不过他马上就发觉不对,因为薛飞光取出一本薄薄绢册,甚是精美,交给他道:“这就是了。”
裴淳低头一瞧,但见面上写着“无形剑”三个较大的字,旁边有一行字是“天竺异宝”,下角题着“薛飞光译录”。
他大感惊讶,道:“这就是五异剑之一的无形剑么?何故说是我的?”
薛飞光道:“这里面是无形剑的修练秘诀,说起来只是一种内功心法,能够从指尖射出劲力,锋利如剑,比起一般指力大不相同。”
裴淳摇头道:“指力练到极精深之时,亦能与刀剑一般,一指遥点,足以穿木透石,这无形剑既是如此,便不十分稀奇了。”
薛飞光道:“指力发出之时,一下就是一下,但这无形剑练成的话,指尖那股劲道凝聚不散,随手挥舞,宛如使剑一般,因此与指力大有分别,而且指力擅于远攻,无形剑则长于近身肉搏,用处上又大有不同。”
裴淳这时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果然与一般指力不同,但你说是还给我之物,或者不大对吧?”
薛飞光道:“这口异剑的秘诀乃是用蝌蚪文分别刻在其余的四口
异剑上,我是记在脑中而又译了出来,但究竟应属于你才对,再者修练此剑很不简单,你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之数。”
裴淳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必再辩。
薛飞光又道:“以我估计,你能在三两年之内练成此剑的话,便算得上天赋过人,卓绝当世了,因为这一门内功心法,练时须得暂时拋开你原有的功夫根基,到练成之后,才用得着你原本的深厚功力。”
他们并肩而坐,翻阅这本绢册,薛飞光当初译录之时,本已一心一意打算给裴淳练的,是以文句浅畅易懂,一读便明。
现在加上她亲自讲述,裴淳当然更加心领神会,他非常细心地听她由头到尾讲述一遍之后,又闭目付思良久,才道:“你说得不错,若是三两年之内能练成这门奇功绝艺,定须异常杰出坚毅之士才行。”
他停顿一下,又道:“但我却可能会在极短时间之内练得成功,你信不信?”
薛飞光讶道:“我不能不信,但为什么你能如此?莫非你比天下所有最聪明杰出的人还高一等?”
裴淳道:“绝对不是,但我也说不出道理来。”
他慎而重之地把绢册收藏妥当,又道:“这一门心法,其中有一个主要部份我已经练过。”
当下说将出来,敢倩是昔日他遭胡二麻子陷害而落在地洞之内,险险冻死,幸有太阳玉持护身,不但安然无事,而且因此练成一种特别的内功心法,平时没有用处,但却能抵御奇寒奇热,却想不这一门功夫竟是修练无形剑的一部分。
薛飞光道:“也许正因你不够聪明,所以凡事异常专一,心无二用,因此随时放得下你本身练惯的功夫而改练这一种,唉……”
她长叹一声,十分遗憾地道:“早知如此,当日我把此法告诉你,而你仗着这口奇异之剑,定可与辛大姑对抗,也一定能压倒她,这一来局面全非,我或者不必遭遇这种可怕的命运了。”
裴淳暗付这悲惨的命运既已经成了定局,悔亦无益,所以不再接腔。
薛飞光也晓得跟他已经谈了很久,实在应该离开了,她一想到从今之后,永远不会再见到裴淳,不由得悲从中来,热泪直洒。
裴淳站起身想告辞,一见她这等情状,也是心如刀割,面目失色,真想说出要她私奔的话,但他自然终于忍抑下这个冲动之念,道:“我要走啦!”
薛飞光含泪问道:“你上哪儿去?”
裴淳道:“我去找师叔,瞧瞧辛仙子想怎样对付他老人家?”
薛飞光惊道:“现在反正已迟了一步,何不等到有所图谋才去找她?万一她并不对付李伯伯,你这一去说不定反而迫她动手。”
裴淳点点头,道:“好吧,我且等候一段时间再说,或者我会回山遏见师父。”
薛飞光敏感地问道:“你是不是对将来已有了打算?”
裴淳道:“我打算出家为僧,忘去种种烦恼。”
薛飞光大惊道:“这如何使得?你这样做法,岂不是使我和秋心姊妹都很不安心?”
裴淳反问道:“那么你说我怎么办才好呢?”
薛飞光一时回答不出,过了片刻,才道:“你最好与别人一样,或者过一段时间之后,便成家立室,不要在江湖飘泊……”
她说到此处,眼泪又掉下来,接着又道:“我但愿你娶妻生子之后,有一日能原谅我而忘掉我。”
裴淳摇头道:“你没有过错,我根本一点儿也不怪你。”他想起往后孤伶凄凉的日子,眼前尽又是永难再见的离愁,也不由得热泪盈眶。
他又说道:“我一向很听你的话,但在成家立室这一件事上,可不能听你的了,因为我此生此世决计忘不了你。”
这裴淳一世老实,尤其那些越是他的亲近之人,他就更不能打诳敷衍,只有对付敌人之时,迫不得已才肯打诳,故此他老老实实地告诉薛飞光。
薛飞光闭上那双大眼睛,但泪水滚滚而下。裴淳真想痛快地大哭数声,一泄胸口悲情。但他又知道此举徒然使薛飞光更感痛苦,是以硬是忍住。
跨步走出房外,隔着一道帘子,说道:“飞光,你好生保重,我当真走啦!”
耳中还听到她悲啼之声,而他的人已迅快奔出院外。一直走出大门之外,都碰不到一个人。
薛飞光的哭声老是萦回在他耳际,他的心像铅块一般沉重,以致脚步踉跄地向前走去。
他走了一程,突然有人拦住去路,定神望去,原来是丐帮弟子。
那弟子躬身道:“敝帮主命小的在此守候侠踪,敢情请您移驾一晤。”
裴淳颓然点头道:“有劳前头带路。”
片刻间转入一条宽巷之内,远远便见淳于靖在巷中负手而行。原来他是等候太久,忍耐不住,所以到门外走动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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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裴宅烛影报新禧
裴淳见到这位盟兄,又触起无限感慨痛苦,几乎站立不住而一交跌倒,幸而淳于靖一手抓住。
淳于靖的神情忽喜忽忧,拖了裴淳入屋,但见大厅中已摆了一席盛筵,美酒佳肴,纷然杂陈。
裴淳虽是两日不曾进食,可是他一点儿也不感到饥饿,见了酒莱亦引不起一点儿食欲。不过他还是人席了,只有淳于靖在一旁相陪。
淳于靖说好说歹的迫他吃了一点儿东西,然后又劝他几杯美酒。
裴淳简直食不知味,忧伤之色流露无遗。他在这位盟兄面前,自然无须隐瞒一切感倩,所以并不设法掩饰。
淳于靖弹精竭智找出许多话慰解裴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