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驭龙-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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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所欲的话,便须在招式身法中弥补功力之不足方可。
云坡大师心中有数,因为他已接到辛无痕的亲笔信,说明半年后正当端午节的那一天,指定裴淳携妻一同抵达金陵,假使能够过得两关,李星桥便可以安然释放。她在信中说明这两关,纯是正正当当的较量武功,绝无其它手段,把守这两关之人,是朴日升和遁天子。设若裴淳武功低微,当场被杀或是被擒,那就再由云坡大师亲自前往。
这封战书,只有云坡自己晓得,而他一直不向任何人泄漏一点儿风声。
在他的计划中,四个月是第一阶段,末后两个月是第二阶段。他一直以无形之法帮助裴淳修习无形剑,此是至高无上的手法,让他扎下极为牢固的根基。
日月如棱,看看已过了四个月。云坡大师每日听取裴淳的心得,发觉果然一切都按照他的预计进行。
这一天,裴、薛二人奔入练功场中,但见云坡大师陪着三位老人在说话。这三位老人家都是须发如雪,鹑衣百结,敢情乃是穷家三皓出现。
小夫妻俩连忙上前叩见,三皓前此本与裴淳相识,所以不须多事介绍。不过今日三皓都显得很矍铄,迥非从前那等龙钟衰惫之态。
刘倔仰天而笑,道:“想我们兄弟三人装聋作哑多年,皆因仇家厉害,生怕祸处敝帮后辈,现在居然有这么一日,得以面临结算旧帐,实在喜出望外。小裴淳,你这次不得不应约前往,虽然对手并非简十全或辛无痕本人,但只要你闯得过他们调教出来之人把守之关,就等如击败了他们两人。其实你就有如今师昔年一般,威震武林,所有的凶邪魔头,须得先过你这一关,才能兴风作浪。”
二皓关嫌富微笑道:“大哥说得不错,小裴淳将如云坡大师一样,成为武林重镇,妖氛灭迹。”
裴淳惶恐道:“老祖师们如何能把晚辈与家师相提并论呢?”
三皓张恶贵道:“令师亦如此期许于你,不必过谦。现下我们三人联手结阵对付你,本来我们的阵法变化繁多,威力不小。可是这一次特地赶上潜山来,却不是要你破这阵法,而是要你从此阵所含蕴拼斗内力的招数上,助你温习发动使力的最上乘诀窍。假如你挡得住我们三人合力最凌厉的一扫,即可放心下山赴约,反之,你去也没用了。时间无多,盼你能够不负我们所望。”
薛飞光何等聪明,心知这一定是穷家三皓这数月以来,查明白了对方的实力,所以特地赶上潜山,一则可助裴淳一臂之力,二则亦可于事先窥测得出裴淳的胜负之数,从他们的话中,更可推测得出敌方力量强大无比,裴淳竟然须得接得住三皓合力一击之威,岂比等闲?
她忧心怔仲地向赵云坡望去,却无法从这位智勇双绝的长辈面上,查看得出一点儿迹象。裴淳这一趟,到底是力克敌手跃登青云之上?抑是为公理正义而付出生命?这刻谁也无法预测。
薛飞光仔细观察了五日,发觉裴淳虽是武功奇高,这穷家三皓的阵法,似是困不住他。
可是每逢碰上拼斗内力的硬场面时,裴淳不得不以技巧补功力之末足。
到了端午节的早晨,裴淳和薛飞光两口子虽然前赴朴府,在路上裴淳才告诉薛飞光说,由于时间所限,他始终接不住三皓结阵合力一击之威。不过在最后的数日中功力突飞猛进,却甚可喜。
他还笑着向她说道:“我想这是因为你的缘故,才有这等进境。”
薛飞光讶道:“为什么呢?”
裴淳道:“因为后来你竟不去瞧我练功,连问也不问一声,使我感到你对我已极具信心,因而也就加倍的自信了,你难道不获得我是多么佩服你的智能和眼光么?”
她暗暗一谅,付道:“早知如此,我就……”
裴淳又道:“今晨我作最后次例行用功,又发觉颇有进境,我晓得这是因为下山以来,你充满乐观和信心所影响的,倘若你认定我不会败的,我当然必能成功,对不对?”
她真想跟他亲热一下,表示出自己的感激之情,可是在大街上自然不便如此。
她愉悦地瞧着他,道:“有一句话望你记在心中,那就是你不必把胜败生死放在心中。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跟你在一起。”
裴淳若有所悟地欣然点头,这时已到朴府大门,他意气昂扬,斗志坚强之极,正要上前叩门,但那两扇大门突然打开,门口出现了辛黑姑。
她竟是独自应门,双方循例作礼,裴淳道:“看来一切都准备好啦!”
辛黑姑瞟了薛飞光一眼,等他们走到面前,这才说道:“今日你须得连闻两关,第一关是遁天于,第二关是朴日升,这是你已经晓得的了?”
裴淳点头道:“不错,令慈的信上,还提到假如在下能够闻得过这两关,便可偕家师叔一同返潜山。”
薛飞光早就察破辛黑姑的阴谋奸计,但她受誓约所限制,空自智计绝世;竟也无法可施。还须装出一副如常的表情,这使她又尝到辛黑姑给于她的痛苦了。
却听裴淳慨然道:“在下当真没有丝毫加害朴兄之心,所以到时我尽力留手就是。其实今日之局,全然操诸姑娘之手,假如你肯放过在下,并且劝阻朴兄不要帮助元廷,维持元廷的暴政的话,我们便都是好朋友了,哪须各施绝艺拼个生死?”
辛黑姑依照预谋进行,所以她不但不驳斥他的话,还点头道:“你说得极是,我亦有劝阻他勿为元廷出力之心。但今日的局势,纵然是他肯听我的话,但这中间尚有家母和私人恩怨在内。我们做晚辈的,许多事实是不由自主,想来你也不会怪责我们。”
辛黑姑带他们走到一处广场,广场四周树木郁苍,当中是一块修剪得十分整齐的草坪。
对面的一道门户中也走出一人,道服飘飘,白髻结顶,正是阴山派高手遁天子。他手中拿着一根五尺许长的黑色细杆,那就是他日夕不肯释手的毒蛇信了。
大家都是见过面的,彼此说了几句话,辛黑姑便道:“你们可以开始动手了,薛妹妹跟我到屋里观战。”
裴淳摇头道:“她不要跟你走,就在一旁观战便行啦!”
辛黑姑面泛怒色,喝道:“你们敢不听我的话?”
伸手便向薛飞光抓去。
裴淳一手勾住爱妻纤腰迅快─旋,同时之间出手反拿辛黑姑的手腕。他这两个动作一气呵成,奇快无匹,好象是早已准备好这样出手。
辛黑姑竟然缩手不及,被他拿住腕脉,顿时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裴淳使出天机指的功夫,指尖发出一缕明劲,暗暗闭住她三处穴道,旋即放手,道:“飞光你陪辛姑娘在一旁观战,若然有人敢趁我不能分身之时,加害于你,便下毒手先杀死她!”
他的口气极是坚决,声音响亮,远远传出去,若是有人在屋中观看,定必听到这话。
谁也想不到以辛黑姑的身手,竟会在一招之中被擒,似是全无招架之力。自然这是八贤阵给于裴淳的好处。试想那八贤结聚的阵法何等厉害?而这八贤的武功路数各有专长,不论是兵刃拳脚在阵中发出时,比之平日单独出手都厉害得多。裴淳竟能闯阵而出,可知他的武功造诣已精进了许多倍。辛黑姑一则武功远不如他,二则亦断想不到他会出手,所以立时被擒,连她自己也大出意料之外。
薛飞光伸手环抱住她纤腰,其中一只手指按在她腰间死穴上,格格娇笑道:“这敢情好,我们也有一个人质在手了。辛姊姊,请你务必记着一件事,那就是此刻苦然有人枪走了你,不啻是表示有加害我之意,因为如果不是想对我不利,何须把你抢走?所以一旦有人出手的话,我为了捞回本钱,定然抢先制你死命。”
在广场两首的一间屋子内共有四人,乃是辛无痕、简十全、申甫、朴日升他们四个。薛飞光的话,十分清楚地传人屋内,人人听见。
简十全道:“看来他们已占了机先,这女孩子实在难斗得很,怪不得日升一早说过定要防范着她。”
他说话时显得有气无力,全然不似以前那般中气充沛和精神矍铄,倒像是衰老了很多。
辛无痕低哼一声,道:“她此举不过是自救之法,但裴淳如若战死,她活着又有何意思?”
她暗中寻思着这个难题,一是为了女儿而甘心拋弃了一切,做个平凡之人,隐遁世外。一是割断儿女之情,狠狠地大干一场。
是以她面色变来变去,别人都不敢说话。朴日升却暗暗窃喜,因为他已掌握住极有利的情势。假如辛无痕甘心退让,则只须杀死遁天于之后,自己在武林的地位更稳固了。因为裴淳虽然尚在,可是己方有辛无疽相助,可以抵消了他们的力量。
魔影子辛无疽到底不是等闲之辈,她很快就恢复冷静,也没有向朴日升他们再说什么,一径向屋外传声说道:“裴淳,即管动手,不必为飞光自救之事而分心。”
裴、薛二人听了这话,都略感意外。
辛元痕又道:“申甫兄,请率慕容赤及路七两位出场。”
声音方歇,那衣饰华美的千手剑魔申甫率领着慕容赤和路七两人出场。辛无痕又说道:“你们三人联手向遁天子围攻一十五招,便即退下。”
申甫点点头,向遁天子道:“辛仙子之令,道长想已听到,这就由兄弟等三人先向道长讨教十五招。”他一挥手,路七一跃而前,占了左面方位,慕容赤则占据了右方,三人结成一个品字形的阵势围住他。
这三位一流高手登场,裴淳便迅即退到薛飞光身边,道:“这就奇了,辛仙子为何教他们先打头阵?莫非是想让我先看看遁天子的剑路?”
这等往好处想的想法,薛飞光大不以为然,低哼一声,心想: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分明是遁天子的剑路须得先激斗一阵,才能发挥威力,辛大姑深知此秘,才会先教那三人打头阵。
由于此事关系及裴淳本身,所以她不能开口。
遁天于面色阴沉如故,道:“诸位来得好,不过山人却很想向辛仙子请示几句……”
他双眼向屋子望去,正要开口。手中的毒蛇信却突然向慕容赤戳去快如闪电。
这一招不先行招呼,使用诡计使对方完全不防备。
因此杆尖戳到慕容赤腰中之际,慕容赤才发觉,猛吼一声,挥拳击去,竟不躲这异剑刺体之厄。
慕容赤腾腾连退六七步,方始站稳身子。他一张口,吐出一大口
鲜血,一只手掩住伤口,厉声喝道:“贼道竟用这等下流手段偷袭,老子非揍死你不可。”
这时申甫和路七各自使开剑术刀法,猛攻遁天于。
这两人功力非同小可,开头的一轮猛攻简直有无坚不摧之势,招招进迫。可是遁天于居然还接得住,虽是步步后退,然而这已经极是骇人听闻的了。
裴淳跃到慕容赤身边,道:“慕容兄请暂息怒,先查看一下伤势再说。”
慕容赤道:“小裴淳你说气不气人?”
突然又吐出一口鲜血。
裴淳低头一看,血中有许多小泡沫,晓得他的肺已被刺伤,心中一阵恻然,忖道:“除非是梁药王在此,或者还有得救。”
付想之时,运指如风,霎时间已运用极高妙的指力,替他封闭住伤口四角的血脉。但最后一指要向伤口点去之时,突然中止了,想道:“我这一指点落去,可以封死这个伤口,不再流血。但此举用在别人身上,可以多延时日,等候名医挽救。可是他脾性如此强悍凶暴,一旦恢复了气力,焉能忍得住不去出手报仇?那时他用力到相当程度之后,定必伤口爆裂而死。”
辛无痕的声音传出来,道:“裴淳不必迟疑,可以点下去,他这种性情的人,焉肯死在床榻之上?”
裴淳心想这话当真有理,随即一指点去,慕容赤的伤口立时停止流血。
他精神一振,洪声道:“小裴淳你真行,待我打死那威道才向你道谢。”说罢,放腿奔去。一下子就加入战圈之中,拳出如山,凶猛攻去。
遁天于使出一路极为阴险恶毒的剑法,居然抵住了申、路二人的刀剑,这刻加上慕容赤,便顿感不支。
那四人免起鹊落地激斗了二十余招,慕容赤已连环猛攻了四五十拳之多,突然大叫一声口喷鲜血,□□□直退出圈外。
他只站了一下,便仰仆地上。裴淳弃过去一瞧,这条天下无双的猛汉业已毙命。
他叹一口气,继续细加验看,发觉他伤口迸裂得很厉害,超出自己意料之外。顿时已明白那毒蛇信果然有非凡的威力,不但无坚不摧,同时更有割裂敌人真气的威力,故此慕容赤才呈此伤痕。又若不是慕容赤天生异禀,别的人中了同样的一剑的话,早就不能动手了。
他刚刚起身,辛无痕已发出撤退之令。申、路二人联手齐退,步步为营,严密无比。
遁天子倩知一时找不到机会,只好也停手退开。但他心中极为得意,因为那名震一代的北恶慕容赤,居然死在自己剑下。
辛无痕道:“裴淳可上前迎战遁天子了。”
裴淳大步上前,眼中流露出森森杀机。因为他已深感这个阴山剑客,实在是反复无义心肠阴毒之人,这种人多杀一个,就等如修积无数善德。
遁天子朋声一笑,道:“今日我们已是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此山人忽然觉得比你的心情轻松得多,因为你还有娇妻在侧,不免心牵肠挂,万一送了性命,她如何活下去呢?”
裴淳眼珠动也不动,显然心志坚定如故,不曾被他的一番话扰乱了心情。他冷冷道:“在下的想法全然与你不同,我坚信能取你性命,为武林除害。除此之外,别的事都不多想。”
遁天子晓得这个人决计无法用言语摇动他心神,当下迫前两步,细长杆子直点出去,杆尖刚刚对正裴淳之时,剑锋闪电般射出,身不移手不动之间,已使了一手招中套招的绝技。
裴淳亦在此时发动攻势,左指右掌,一同劈点出去,他掌上使的是天罡九式,力道雄浑凌厉。左指使的是天机指力,破空之时发出“哧”的一声。
双方使的都是极毒辣的煞手,极可能在一招之间,便落个同归于尽,是以直瞧的薛飞光打个寒噤,三魂七魄已飞散了大半。
裴淳仅用天罡、天机两种功夫对抗遁天子的毒蛇信,初时凭仗胆勇锐气还可以斗个平手,但二十招一过,便显然很难保持均势,不过若然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