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祝祭-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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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在水边烧得再旺也烧不开那一大摊水,非得从底部热起不可,树枝草叶丢下去就浮起来,存储的热量也很有限,骆夕阳在河边走来走去,眼睛到处张望。“啪”——有什么从火里跳了出来,溅到腿上,“好痛!”骆夕阳低下身子一看,红了一小块,“好烫!”原来是粒石头被烧得爆裂了。唔……骆夕阳在岸边和浅水里捡了一大堆石头丢到火堆里去,有几块跟磨盘样大,烧了十几二十分钟,估计应该连石头心都滚烫了,小心翼翼地用棍子慢慢拨拉进水洼中,一阵白烟蒸腾,水面汩汩翻动,直沉到底的石头带起一长串气泡…
水洼热气腾腾的,烟雾袅绕中,骆夕阳飞快扒掉衣服跳进了水洼中!
“哇———”长长的惨叫声中,骆夕阳一跃趴在了地上,热泪乱洒!好烫好烫!太快下水了,底下几块大的石头热量还没散掉……脚都要熟了。含着泪耐心等了许久,骆夕阳用长棍拨动水下的大石头,不断的伸手下去试温,终于温度合适了。
热水澡洗起来真是好舒服啊,骆夕阳用力擦着身体,污垢也比在冷水中容易去掉呢。水变得混了就把脏水往河里泼,让干净的水涌入,冷了就把脚底的石头捞起来丢回火堆加热……这场澡足足泡了两个钟头,要不是头被泡得发昏,手上的皮肤打起皱子,还真不愿起来。
把火堆拨散了,用树叶打来河水把所有余烬灭掉,骆夕阳解开系在大树上的草绳,再度回到了木船上。发上还在滴着水,使劲甩甩头,经过了八个多月,原先只垂到颈肩的黑发已经拖到了腰际,很奇怪的,本来她的头发很细,容易断裂,长到尺余就会分叉发黄,但现在仔细看看,每一根头发都乌黑发亮,像是做过最好的离子烫。十指和双足全是厚厚的茧,显得很粗糙,不像过去养尊处优的细白水嫩,可全身的皮肤却细致结实,充满弹性。
拿出镜子照着脸,一颗痘痘都没有,健康的红晕在腮边,洗过澡后的嘴唇没有涂唇膏也润泽动人……“好像比以前漂亮了呢。”如果爸妈看到现在的自己说不定认不出她来了,身体完全没有多余的脂肪,胸部也分明的鼓胀起来,以前是A,现在A++,看来离B不远。记得当年班花党嘲笑她是干瘪四季豆,我靠,十三四岁发育成乳牛的才不正常哩。哼,她现在也可以抬头挺胸了,虽然她很鄙视那个“做女人挺好”的广告,挺不挺关旁人屁事。“啊啾!”北风渐起,骆夕阳皮肤冒起一个个小疙瘩,粉红的乳尖直立,手不小心擦过,一阵刺痛…这种感觉是?双腿间一股热流淌下,低头看见鲜红的血……居然在这个时候生理期来了。
天色还很早,骆夕阳把换下的衣服毛皮洗干净了,挂在船顶。在木船上,考虑到常常要晾衣物和食物,她在船舷立了四根长棍,拴上晾绳,大风起时,扎在晾绳上的衣物毛皮和兽肉摇摇晃晃,这艘乱七八糟的船就这么很嚣张地穿越森林和草原,一路上群鱼追逐……
风很大,吹得长发飘舞,她的头发带自然卷,这么长膨膨的拂到脸上,很碍事。骆夕阳坐在船板上把长发扎成辫子,抬头看到风吹得鱼皮帆鼓鼓的,产生的推力让木船顺水飞驶。两岸的风景快速倒退,那些金黄色的草木在眼中连成一线,看不到尽头,只看到水天与草木混成一色。
突如其来的生理期,使骆夕阳懒洋洋提不起一点劲,心理上觉得非常累。想起以前在家里,每次的痛经都会喝热呼呼的红豆汤和蛋酒,现在却连卫生棉都要反复洗干净烘干了用,好悲哀的感觉。我原本只是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都市女性啊,为什么现在打猎做饭宰杀造船全要自己动手呢?这么久了、这么久的时间,为什么遇不到一个人呢?
骆夕阳躲在帐篷里呜呜的哭。
正文 12 冬雪的长夜
更新时间:2008…7…28 0:46:09 本章字数:3421
12 冬雪的长夜 岸边草枯黄的叶在北风里飘摇,天气越发冷得厉害。
第三百一十七天。
天空垂着厚重的云,却没有风,沿岸草木萧瑟,连那些高大的树冠都稀疏了,植物的衰败使地表显了出来,到处是嶙峋的岩石与泥层。
可能要下雨了。
时间对骆夕阳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除了每天在记事本上划下一杠,时间的流逝她感觉不到,醒来就是早上,肚子饿了就是中午,再饿了是黄昏,之后天黑是晚上……渺无人烟的荒原,无穷无尽的山水,她浑浑噩噩地渡过漫长的时光,寂寞像是粘稠蛛丝,越想挥开,反而越发缠绕…尽量的给自己找事做,那些厚韧的毛皮被密密地缝成毯子,衣物做了一件又一件,随波逐流中,只有时间可以不在意地挥霍。小木船打理得干干净净,每个缝隙用鱼兽的油脂浸润过,船舱的顶篷也翻新过几次,在柔软的枝叶下除了覆上更坚韧的鱼皮,内舱四壁也挂上了厚实的兽皮毛毯,虽然河面上寒气逼人,小船舱内却是温暖如春。
拥着厚实的毛皮,骆夕阳扒在矮舷看着水面发呆,自己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呢?还能做什么事呢?火盆里的骨碗里咕嘟咕嘟冒热气,肉香在小舱里弥漫,她本来想学小时候看过的科教民俗片子一样来烧陶器,但在河岸边淘了细土,烧了两天也没烧出个成品来,于是便放弃了——教学与实践总是会有些差距的,骆夕阳当然不知道,要想烧陶可不是仅仅把捏好的泥坯扔到火里去便行的。
一阵冷风卷过,刮得发呆中的骆夕阳打了个寒颤,顿时清醒了。她把兽皮掩好,船舱里钉死的小木龛里燃着油灯,那是用水底捞起的贝壳做的,干燥的草芯和兽油烧得哔剥作响,不是很明亮,对她来说却足够了。
肚子还不饿,应该还没到中午,不过今天可能会下雨,不能前进。叹了口气,骆夕阳紧了紧身上的衣物钻出船舱,准备上岸吧。下了帆,抛出绳子,勾住了一根树枝,她慢慢把木船拉靠岸。暴雨的日子还在离河岸远的地方行驶很危险,这里的雨天总是狂风大作,雷咆电啸,而河面上也就惊涛骇浪,都不知道会把船卷到哪去。上一次没注意,骆夕阳在波涛里吐了几个小时,雨停后发现自己都看不到岸,只好唱着“一条大河波浪高……洪湖水呀浪打浪”,苦笑着让船自己漂,直到瞄到一点树尖儿,才急忙用力划过去。
这么宽的河流,若不是水尝起来没有一点儿咸味,骆夕阳都要以为这是大海,在岸的这一头,看不到岸那头的景像,即使爬上最高的大树远眺,也只能见到远方的一抹碧蓝。
呜,好冷。就算用厚实的毛皮把自己从头包到脚,那股子渗入心底的寒冷还是叫人受不了。上了岸,骆夕阳拿绳子把船牢牢系在大树下,反身去检查木船上各个部分是不是都很结实,帐顶的草叶梳拢了,把乱掉的枝叶重新理平,船板之间的连接也看看有没有松动的……火盆搬进帐篷里固定死,就算船再如何晃动,也不会翻倒;还有挂在外面的肉类和衣物都要全收进帐内……正忙碌着,鼻尖忽然一片凉意。
一片鹅毛般大的雪白物体从眼前飘落,轻触着她的鼻子,再荡开……骆夕阳吃惊地看着灰朦朦的天空,无数灰色的小点正缓缓飘下,待近了,才发现那是一片片洁白的雪花。
下雪了?好大的雪!
这个奇异的世界,连雪都那么大……在B市,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雪了,骆夕阳对雪的印象只有小时候在老家乡下时,飘下的雪不过如桃花般大而已,就被称作十年来最大的降雪。她一直以为“鹅毛大雪”这个形容词是夸大了的,但眼前的景象却实实在在推倒了以往的观点……
大团大团的水结晶打着旋儿坠落大地,有些居然有直径超过十厘米,打着身上,发出扑扑的轻响,拈起一片雪花,骆夕阳好奇地观察它——原来是由许多拇指大小的雪花聚成了那么大一片,小小的雪花,菱形的角瓣,工整分成六份,每一根延伸的枝上又伸出细细的分支,繁丽的像朵钻石雕成的花,不,最精巧的宝石艺人也雕琢不出这么绮丽精致的纹样。“大自然真是不可思议啊。”发出这样的感慨,骆夕阳又托起另一朵降下的雪花。
每一朵雪花都有着不同的纹样,要是能将它们保存下来织成衣服上花纹,那会是多么华丽魅惑呵……忘记天气的寒冷,骆夕阳看雪花看得出神,不行,她要把这些美丽的形状记下来。跑进船舱中,找到记事本与笔,趴在船舷透光处仔细描绘着片片雪花。
这个雪天没有一丝风,原野河流静静的一片,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火盆里的火静静烧,偶尔发出木头焦裂的噼啪声,骨碗里肉块咕嘟嘟翻着身,帐篷内弥漫着食物香气……骆夕阳卷着重重毛皮,缩在火盆边上睡着了。
一片一片的雪默默坠落,飞入流动的河水,转眼就不见了,而大地则很快披上了银白,厚厚的雪把树枝压得低低的,草被完全掩盖在了积雪之下。一夕之间,天地又变换了面貌。
木船停在河边的大树下,虽然有伸出的粗壮树干挡住不少雪,仍是被这大得惊人的降雪给掩埋了一半船身。骆夕阳用力把帐外的雪推开,才钻出船舱,入眼的,已是一片银白世界。
白茫茫的无限空间。雪还在悄没声的下,只有偶尔细枝被压折了,发出轻轻的啪声,浅滩的水凝成了冰,河流也静静地淌,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
一觉起来,帐顶堆了一二尺多厚的雪,压得木船都似要垮了,她只有拿了骨刀来铲雪,担忧地看着密密下着的雪,前路完全看不清,这种下法,要是船上的雪积得太多了,在河面沉下去怎么办呢?这只是现在遇到的第一场雪,这里的冬季有多长?
为了安全,骆夕阳在大雪的日子里不前进了。她把木船上的东西搬到岸边树下,将雪地踩得平实硬滑,木船不太费力的拖上了岸。因为冻雪,树木更加坚硬,费了很大功夫折下一些细枝,这些树枝再细心的编到离地最近的粗枝上,拿绳子固了;叶子比较好折,一片片的扎在枝上,大树的枝干成了很宽大的遮篷。那些叶子倒用不着绑着,只消她拿木棍在枝间一阵乱敲乱打,厚厚的积雪就从高处枝叶上“啵啵”砸下来,把铺好的树叶长枝压得密密实实,没有一丝缝。
现在大树的南面枝下,就有了一片雪花不易飘入的地区了。木船拖到树下,紧靠着树干,她在遮篷挡不住的地方开始立雪墙。雪积得很厚,她力气又大,不过半天功夫,两面三四米高的雪墙便把木船给围住,再也不怕风雪侵袭进来。
大雪渐紧渐松的下了一个来月,骆夕阳住在雪屋里,哪里也不能去,除了每天运动一下身体,把堵在雪屋门口的雪清一清,就是昏昏欲睡,像只冬眠的熊。篝火持续不断的燃烧,她在雪屋里囤积了不少枯枝黄草,冰冷的天气里,被大雪覆盖的枯草反倒没有多潮湿,只要把它们从积雪下挖出来掸掸就可以拿来烧。雪屋阻挡了风雪,却也不曾封顶,从雪墙到树遮还留有三米多高的距离,骆夕阳再能干也不可能一个人堆起七八米的雪墙,这样倒也不怕煤气中毒,雪屋的透光和透气都很好,只有洗澡比较不方便。找到了洗热水澡的方法后,她都是沿途去捡石头来烧,现在大雪冰封万里,踩出雪屋就是把她埋得头都看不到的积雪……唉……只有当做锻炼身体,坐在火堆边用雪团往身上擦,冰火交加的感觉,真是要命!
第三百五十一天。
睽违已久的太阳终于从东方升起,在一片白得刺眼的大地上,积雪开始消融。
变化最大的是沉寂了一个多月的河流,积雪化为冰水,注入河中,小小的细流变成一股股洪流,轰鸣着涌入大河,冰封的浅滩冻层发出噼啪脆响,一块块龟裂,再被湍急奔腾的雪水碾碎……水面升起白色的冻气,寒意更重。
趴在大树上看着这一切的骆夕阳心下很不安,积雪实在太深了,如果全化成水,河面必然暴涨,雪屋离河滩只有五米距离,冲过来的水要是推倒了雪墙,那自己的木船就完了……看来要早点准备再次在河上漂流才成。
想到马上动手,木船拖出雪屋,火盆绳索全检查一遍,所有家当打包进舱,确定万无一失了,骆夕阳才长长舒了口气——这下可以放心了。
想得美哦!
想法跟现实总是有点差距的。骆夕阳虽然料到了雪融后必然出现的水位暴涨,也做好了木船再度入水的准备,可当积雪化为水渗入地表,带动厚厚雪层坍塌,向着低处移动时,她还是目瞪口呆了。
正文 13 巨人部落
更新时间:2008…7…28 0:46:10 本章字数:3200
13 巨人部落 第三百七十三天。
太阳露面后,骆夕阳就没睡过安稳觉,树上的雪化为水,倾倒而下,整天都在啪啪的响;雪墙在天放晴后一周被树上的水蚀得塌了,幸好她提前把木船推在了阳光下……压在雪上的船被急着往河里跑的冰水带进河滩,周围全是小山一样高的雪堆,一个不小心,船就会被雪给埋了,骆夕阳紧张得要命,这还没完,雪水汹涌无比,居然把木船和系在大树间的绳子都冲断,小木船一路冲到河中心,跟着的是无数浮冰雪块。
我靠!心里拼命的求神拜佛期望那些小雪山快快融化,但船底下这块千万别化得太快了……四周的雪块在湍急的河流下彼此碰撞,倾扎,木船非常惊险的摇晃着飞速前进,船上的人被晃得东倒西歪的。
冰封的大地逐渐露出黑色的原貌。没有衰败的劲草和大树在黑白间绽着点点绿意,慢慢宣告冬天的过去。
河水不再激烈向前方怒奔,小船平稳前行。骆夕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船上熬过这长长的、可怕的漂流,她只知道,在船舱里努力维持的火种熄灭了,非常冷,每天只能裹着厚厚带潮的皮毛,吃着粗制的肉松干食……但她居然还是撑过来了,虽然整日里昏昏沉沉的。
风从船舷上的空档吹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