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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部分

嫡女策,素手天下-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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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云澈再不多看她了,在她眼中那道孑然而立的侧影从来不属于她,他更从没把她真正看进眼里过。
  一早就该知道,这个男人的温柔和感情都给了慕汐瑶,其他人对他而言都是多余。
  霎时周身瘫软,袁洛星狼狈无力的坐倒在地上。
  依他所言,她竟还立下奇功?
  可这是用她的身体换来的,比直接与天下人知道她和雷格早有私情更叫她生不如死!
  她身为左相的爹爹自然会知道实情,到那时为了保住袁家的声誉,必是什么都要答应的,更之余不过是为一个死了的先皇后——平反!
  “你好卑鄙,你好卑鄙”
  十指陷入身旁两侧干涩的泥土中,揪的是心,连骨髓深处都在抽痛!
  “你可以一死了之。”祁云澈寡淡无情的说,垂眸无喜无怒的看向她,残酷如魔鬼,“但朕知道,你不敢。”
  他卑鄙吗?
  俨然无所谓了。
  他们都说汐瑶不能与他比肩,可他偏要让她与自己一起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这是他唯一生念,如今他终于做到了。
  
  云昭八年,七月十九。
  经查,宣威将军雷格实属煜王旧部,其助纣为虐,诬陷忠良,残害百姓,当属祁国最大患!
  事败后,雷格举兵攻忘忧山,烧毁行宫,意图弑君。
  定南王平之,生擒逆贼,将其五马分尸。
  贤妃袁洛星为此立下奇功,众人却不知她功在何处。
  八月末圣驾回京,贤妃出家,青灯古佛,不问世事。
  为此后世众说纷纭,最广为流传的,便是她曾因先皇后得宠,妒意大起,时逢张家勾结轩辕氏谋反,借外力安了慕家莫须有之罪名,其后荣登凤座,饱受良心谴责,献计为云昭帝除去心腹大患,就此归隐,注定一生不安。
  而实则,袁洛星怎会有愧?
  她越是无愧,祁云澈越要让世人当她在忏悔!
  忘忧山行宫的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七日,七日后一切灰飞烟灭,先废后慕汐瑶冤情得以昭雪。
  九月京城,群臣联名上书,复‘忠烈武安’之名,云昭帝当即下旨,追封慕氏为昭宗文德皇后,并言,慕氏乃朕之最爱,世间再无任何人可比。
  举国上下皆为痴情的帝王潸然泪下时,没人知道,左相家从此多了一个疯子。
  
  九月十六,云王府。
  不管外面怎样风起云涌,此处不变。
  这夜月色极好,男子一身墨色蟒袍,独坐于听风小阁煮茶。
  耳边自得清静,脑海里却总有个声音在念叨,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话说得真是不假,你说呢?王爷?
  祁云澈淡笑,弯起薄唇透出丝丝柔软。
  转身抬首,看向亭外高悬于空的明月,诚然,果真是又圆又明,只可惜一个人独赏,太寂寞。
  饮下一杯茶,茶味苦涩,觉不出丝毫甘甜,他先有微怔,继而淡然。
  早就该知道了,没有她在,任何都是索然无味的。
  自天烨二十七年的千秋节,已经过去十三年了。
  如今想做的都已做成,汐瑶,已经再没有任何事能阻拦你我在一起。
  依稀,亭外石阶那处传来隐隐的哭声,祁云澈不曾看,只笑道,“哭什么?你家主子一个人未免太寂寞,我去陪她,难道不好么?”
  听他一言,粉乔更是泣不成声。
  在她的身后七名死士默然而立,夜色掩去了他们每个人沉痛到了极致的面目表情。
  他们一生只侍奉一主,若主子死了,定要殉葬。
  许是觉出那重凝结不散的气息,祁云澈又吩咐道,“我死后,你们不必追随,与我和她一个清静。”
  至于别的
  此时冷绯玉守在亭下,他一心求死,自然是早就打算好了。
  结局篇(二十二):爱你成痴
  晴空朗朗,皎月盈盈,听风小阁这处气氛很是叫人哀伤。
  粉乔声泪俱下,双肩颤得不停,道,“皇上,您的一片心意姑娘定会晓得,姑娘也不会想你死的,你信奴婢!”
  她已换回一身寻常百姓的装扮,看似与一般年轻的妇人没有多大区别。
  念儿在她怀中安静的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轸宿站在她身侧最近的地方,一家三口,和乐美满。
  只消待祁云澈饮下毒酒,他们走出这云王府,从今往后,无主可侍,与天下纷争,祁氏皇族更没有任何关系辂。
  他们以寻一处安乐之境,重新生活,忘掉曾经发生的一切。
  可纵使有情人身死能合葬于同穴,叫人眼睁睁望着祁云澈追随慕汐瑶而去,实在是件艰难痛苦的事。
  粉乔这番话并非只为阻止他一心求死驵。
  只因她相信,倘若姑娘泉下有知,一定会期望他好好活着。
  死士们皆默然,自来他们便是杀人的工具,听从主子的命令行事,而今忽然获得自由身,除了心情沉重复杂得无法言喻之外,更多的是茫然。
  就连向来最有主意的鬼宿也无计可施,他最早洞悉主子的想法。
  坐在厅中饮茶的男子心意已决,阻止,是错,不阻,亦是错!
  最后只能僵僵的站在此处,送七爷最后一程么?
  刀山火海,血雨腥风都闯过来了,哪个不是条硬汉?唯独这场景,却是他们都想逃避的。
  置身亭中,祁云澈始终一派闲适淡然,连那张自来冰冷的脸容上漂浮着少许明显的笑意。
  褪下刺目的龙袍,他如今只是一个平凡人,终于他可以做一个随心所欲的平凡人!
  深眸看向被暗夜轻易掩去的那一行人,他勾起薄唇,轻松道,“这世间上我想做的事皆已做成,再无任何留恋,你们该替我高兴。”
  面前的茶具有许多年不曾用,这夜他一来就先去书房将其取出,用滚水洗了两道。
  同样的雨前龙井,同样的煮茶步骤,茶水入口,苦涩萦绕在舌尖齿间,和过往的回忆一起纠缠,继而他更加确信,已经到了他期待许久的这一时。
  不做云昭皇帝,更不肩负天下,只做汐瑶一个人的祁云澈,陪她永生永世。
  待云昭帝病薨的消息传出,冷绯玉就会将继位的遗照取出,辅佐新君继位。
  是璟王,是明王,抑或长公主,都与他再无任何关系。
  那是他和冷家交换的条件,新君由冷家来决定和辅佐,他只要汐瑶与他一起被后人记住,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唯一想做的。
  此时听风小阁下,冷绯玉闻讯前来,若说要以少数几个知情人来送祁云澈最后一程,他自觉尴尬。
  说不太熟悉,他们也能算做一起长大的。
  可真的计较起来,少小到如今,冷绯玉都没法否认,无论是对儿时寡言的他,还是身为一国之君的他,自己都不了解。
  谁能想到一个坐拥天下,有着至高无上权利的男人,他最终的夙愿不过是陪心爱的女人长眠地底呢?
  而他仅能做的,是在他死后以忠臣之名,为那一副华美的空棺送葬。
  唏嘘?叹慨?感动?
  终归是别人的情感,他无法体会太多。
  远处,一个女子缓缓行来,抬眸望去,是幽若。
  冷绯玉对她映像颇深,她长得极像慕汐瑶,曾经他和其他人一样,以为祁云澈会将她当作替代。
  现下想来,除了会因此自嘲自己,更是他们低估祁云澈对慕汐瑶的情。
  这真正的结局,无不在时时刻刻嘲笑着他们世俗的眼光。
  幽若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白裙飘渺,头上只有一朵百花做装饰,她面色凛然,双手捧一托盘,盘中玉杯里乘着夺人性命的毒。
  由她来送这毒酒,委实再合适不过。
  经过冷绯玉,幽若直径走上假山去到听风小阁,跪在祁云澈面前,她将托盘高举,“容奴婢送七爷一程。”
  人一生能求得所愿,死而无憾,亦是件幸事。
  眼前这个男人,她曾与天下人一样畏惧过。
  可当那夜他带她前往那座冰室,见到传言中最不得母仪天下风范的汐瑶皇后,再听当今指点江山的天子讲那一个令她潸然泪下的故事,才是知道,不过又是个痴情人罢了。
  幽若与慕汐瑶确实像。
  连她都感到不可思议,要说那相似,是五官之间,表皮之上,或许还有几分胆小怕事的懦弱性子,莫要说她有胆将其取而代之,哪怕是个替代品,都是决然不可能的。
  她以自身给了那些做此想法的人狠狠一击。
  痴情人都该成全。
  祁云澈从石凳上起身,没有犹豫,举过那杯穿肠的毒酒,毫不迟疑的仰头饮下。
  亭外众人到底没能忍住连声低唤,却在这时,见他垂眸对幽若道,“多谢。”
  罢了错身离开,他知,汐瑶在等他。
  多谢
  听他说这二字时,连鬼宿都未曾想明白,幽若何德何能担得起祁云澈的一句谢?
  又在猛然间恍然大悟!
  哪怕慕汐瑶还在世时,这些常年跟随祁云澈的死士都打从心底的认为慕汐瑶懦弱无能,哪里配得上身为一国之君的主子?
  他们不懂那情那爱,可是幽若懂。
  这多可悲啊
  自命一心为主,却从不认祁云澈最爱之人,他们侍奉的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寂寞?
  随着假山下的石门缓慢而沉重的闭合,冷绯玉单膝跪地,执剑抱拳,高呼,“臣,恭送吾皇!”
  寂寥的声音顷刻间散在幽冷沉暗的云王府中,对大祁而言,许是少了一位谜样的明君,而之余祁云澈来说,不过是求得了解脱。
  
  步入暗室。
  来到那张冰蓝的床榻前,眼中的女子静静的沉睡着,那样美好。
  那片喊在她口中的冰莲常年滋养着她的身体,使得她看上去面色竟还显有红润。
  微微上翘的嘴角挂着一抹甜美的笑容,似乎她正做着一场酣然好梦。
  是因为回到了十年后吗?
  是因为可以重新开始,再不用与他纠缠了吗?
  祁云澈贪恋的望着那张宁和安然的睡颜,曾经他怕见她,又时时记挂着独自留在这处的她。无数个在深宫难眠的夜,反复回想着那个与她后世重生相关的梦境,只是一个偶然的恍惚,他就会突然发作,趁着夜色悄然出宫,用最快的速度赶来,自私的期望她已睁开眼睛,回到他身边。
  哪怕是这一次,他仍旧如是期待着。
  汐瑶,你看,我已为慕家平反,你永远都是我的皇后,只要你醒来,再也不会有人伤你。
  长久的等待,眼中的她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祁云澈将手伸出,悬在她交叠的身前的手上时,先是略有犹豫,随后强迫自己般将她紧抓住!
  冰凉彻骨的皮肤瞬间使他眸色黯然,也许是毒酒在这时起了作用,令他感到乏力,再难维持住身形,昏沉而狼狈的跌坐在她身边,紧抓的手始终不放,他自觉这副形容怕是要令她失望了,只好对她勉强的笑,想要以此遮掩。
  还是一如既往的温软,他说,“不怕。”
  不要怕,有他在。
  不醒来没关系,这次,他会陪她,永永远远。
  靠在床榻边,他视线不离她,被握在掌心里的那只手仿佛被他焐热了些,也或许是他变凉了。
  如此也好,如此就能与她一样。
  身体里有什么在点滴流逝,意识也逐渐模糊。
  恍惚中,他好像想起以前的很多事。
  千秋节上赐婚时,他们第一次见,比肩跪地,他知她在偷偷的看自己,不过一眼,羞得她红了整张脸,头都快低到尘埃里去,闪烁的眸子霎时可爱。
  那时祁云澈想,这世间怎会有那么羞怯的人,这人,竟还要成为他的妻子。
  大婚当日,红烛之下,他一手揭开她的红盖头,继而望见她正也睁大了眼睛对视过来。
  她紧张极了,全身都在发抖,一双手十个指头死死的纠缠在一起,像是永远都分不开了似的。
  张口,用颤得不行,又细若蚊蝇的话语声向他请安,“王、王、王、王王爷”
  一连道了五个‘王’字,祁云澈下意识挑眉,好笑道,“你很惊?”
  她摇头,但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他只当她听多了外面那些不着边际的传言,大抵怕他月夜真的变成兽,将她当作每餐果腹吧。
  对着她一张怕得要命的脸,好笑,又有些无可奈何。
  那夜他并未要她,就连祁云澈自己也没有想明白,他并不讨厌她的,否则也不会将她揽在怀中和衣睡了一夜。
  他还记得她小小柔软的身子服帖乖巧的卷曲在他怀中,连呼吸都秀气得妙不可言。
  仿佛就在那一天,他成了她的全部。
  将将成婚的些许日子祁云澈是很闲的,连上朝都不用,死气沉沉的云王府却与从前再不同。
  时常他能听到被汐瑶带来那四个丫鬟里,有哪个笨拙的打破了这样那样,他的死士们便在暗中嫌弃的叹声不断。
  怎会那么笨!
  往往还没等他开口说出半句‘公道’的话来,他就会听到他的小王妃担惊受怕的喊自己。
  王爷,王爷你在不在啊
  她又在府上迷路了。
  一个人总会钻到一些死角里,有时他也不大爱理。
  坐在听风小阁里,看她绕了一圈又一圈,总是会绕回他的眼皮底下,那时他心情就会很好。
  后来,他总算大发善心教她怎样在五行阵中来去自如。
  她亦不如他想象中笨得无药可救,他说的每句话她都牢记在心,甚至私下悄悄的钻研奇门遁甲之术。
  她的琴扶得十分好,清澈干净的琴音很是能让他放松。
  她博览群书,偶然间还能语出惊人,用最简单直接的话语,解去他心中多年的困惑。
  她的棋下得不太好,时日长了,便也会与他耍赖悔棋,再在他连蒙带骗下,不自知的答应他很多无礼的要求。
  她总是能让他在旁人从不察觉的彷徨中找到一丝归属感。
  是的,他彷徨。
  生来便知道将来他要成为一个什么样人,皇位纷争愈发激烈,再激烈都与他无关,但,那皇位早就是他的了。
  他不知自己可是真的能担当一国之君的重任,甚至不知他想不想要。
  他的父皇和母皇怎会管他这些,想与不想,终归已统统算到了他的头上。
  一如他的大婚,娶谁不是一样?
  而娶了汐瑶,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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