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鸦鬓-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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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峦私下里多问了一句:“王上,您的爱女怎么没有一道来?”昨日宴会上还见着了的,这会不来,该不是见不得汉王被打击了吧?
狄王道:“她有毛病。”狄王又道:“拉那说她老师跟本王一样,要一样待遇。今天上朝,非要拉着她的老师一道朝见陛下。”
周峦笑道:“朕觉着这也没什么,王上对令爱太苛责了。”他忽然觉得,金殿上见一见那位女骗子,其实挺有趣的。
狄王叹道:“本王没不准她们来,是那老师不肯上殿。说一想到文武百官声势恢宏,她腿软走不动了。”
“哈哈。”周峦愉悦地笑出了声,心想:这小女骗子还挺心虚的啊,一定是怂头怂脑的。
狄王听见周峦畅怀大笑,忍不住瞟了一眼周峦,心道:还好没告诉他,其实老师的原话是“一想到陛下威严如同雷电公,煞气逼人,如闯阎关,我就腿软走不动了”。
“哈哈哈哈。”周峦还在笑。
狄王瞧着周峦还在笑,心想他笑得这么开心,看来还是应该将原话告诉他。
狄王一说完,周峦不笑了。
英俊的皇帝板起脸时也是好看的,他说:“既然朕如雷电公,那一定要去见一下这位老师了。”周峦说到这里,情不自禁摸了下鼻子,那掌管雷电的神样貌丑陋,还是鹰钩鼻子,他哪里像雷电公了?!
周峦觉得,既然那女骗子这么污蔑他他索性就当定这雷电公,当面见着她,雷死她电死她!
狄王站在一旁,默默观察周峦表情,心想:都说女人报复心强,其实男人的报复之心,也一样可怕啊!
于是,年纪轻轻,才十八岁,穿绿衣随意束着头发的“老师”乐翩翩,前一刻还在驿馆里兴高采烈地堆着雪人,告诉身旁的公主:“京中可好玩了,光那涮羊肉的蘸酱就有一百零八样”她人如其名,一个蹁跹转身,就望见了立在门口的周峦。
周峦穿着银袍,绣纹低调,身无配饰,只在腰间挂着一把宝刀。乐翩翩不知道他就是雷公皇帝,脱口而出:“疑,他是谁?”
☆、第81章 番外(五)
周峦一听这话就乐了。之前,他在来的路上还有点后悔;以前那么多人诋毁他;他轻淡一笑就过去了。这次怎么突然就记恨起来;还冲动得要来见这小骗子呢?
倘若小骗子是谢景余党;他岂不成了自己主动爬进瓮里的傻乌龟?
周峦行到途中,几次犹豫,欲转身折返最终还是决定去驿馆;一国之君,落子无悔;既然决定来了;那么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
不试,怎知深浅?
结果这小骗子根本就不认识他;开口第一句话就问他是谁?
周峦乐开了花;心里的警惕松懈了大半,心想:她就是个陌生人。
周峦问她:“那你又是谁?”
乐翩翩道:“我是乐翩翩,你是谁?还未回答我呢!”
周峦不答,笑着注视她,心想:她这名肯定不是真名。
旁边的狄国公主拉那未料到这一出,早就楞了,这会不由道:“陛——”说着就要下跪。
“毕少。”周峦笑盈盈将公主拉起来,侧头自己向乐翩翩解释:“我算是公主殿下的半个侍卫。”
乐翩翩将周峦上下打量了一遍:“侍卫?”这侍卫穿着的衣裳料子有点太好了吧。
周峦自然知道乐翩翩心中在想什么,解释道:“属下是陛下刚刚赐给公主殿下的。”
“赐的?”乐翩翩一挑眉:“赐的你就不该叫‘毕少’啊,又不是公子哥,该叫‘阿毕’。”
周峦心底一抽,脸上赔笑,“乐姑娘教训得是。”
拉那公主很着急,一直在旁边给周峦眨眼,又给乐翩翩眨眼,可这两位均对公主视若无睹。乐翩翩倏然转身,公主措手不及,禁不住后退一步。
公主问:“老师?”
乐翩翩不急不慢道:“公主,您将这位侍卫赏赐给我可好?”狄国贵族皆拥有许多奴隶,贵族之间互相交换,赏赐奴隶十分常见。公主自己也常常买些少年回来,训练成侍卫。这阿毕既然是皇帝赏赐的侍卫,那应该也能赏赐吧?
公主望向周峦,眨眼睛,意思是问他:陛下,现今怎么办啊?您愿意被赏赐吗?
公主见周峦唇角勾着淡淡的笑,不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以为周峦是示意她赏赐。公主便道:“好!老师,那我就将这名侍卫送给你了!”
周峦嘴角一抽,心想:常笑的人,运气一定会差。
公主见周峦脸色变阴,立即意识到自己做了错误的判断,改口道:“但也不能完全送给你。毕竟这是陛下的赏赐,我还得问过陛下的意思。”公主冲着周峦傻笑,无言地对他说:陛下,你瞧我说得对吧?!
周峦颔首:对,说得真是太对了。
他原本只是来瞧小女骗子的——不,他是来雷死电死这小女骗子的,却被这两女人一傻一乍就差点成了小侍卫,小跟班了?
周峦已经重当了四年皇帝,习惯了别人侍奉他,跟随他,这会颠倒过来,侍奉别人,跟随别人,周峦心中有点膈应。
周峦不由得追问:“乐姑娘,你为什么要向公主要我?”
“长得好看。”乐翩翩回答得干净利落。
周峦听了,一点也不觉得难堪,反倒旋起嘴角道:“嗯,这的确是我的一项过人之处。”继而又自己暗赞自己,他的过人之处可多了,改日让她慢慢体会。
想到这,周峦深深看了乐翩翩一眼。
周峦笑道:“乐姑娘,虽然陛下旨意在上,我不能长期担当你的侍卫。但是眼前这半日,我还是能护一护,当一当的。”周峦转至乐翩翩身后:“乐姑娘,悉听拆迁,接下来,您要去哪?”他的姿态已俨然是护卫了。
乐翩翩道:“哪也不去,就在驿馆待着!”
“你初次来京,不去城里走走,街上逛逛?方才你不是说了吗,京城里可好了,光涮羊肉就有一百零八样蘸酱。”周峦心想:唬公主呢,他堂堂一国之君,吃的御膳也没见过一百零八样蘸酱。
乐翩翩眼中突然多了闪烁:“不、不,不去。我不去街上。”她立在原地,身子僵了会,仍感不适,竟丢下周峦和公主,自己回房了。
看来她很不愿意出去见人啊,不进宫,不上街,她这是在避着谁?
周峦玩味,觉得这乐翩翩愈发有趣了。
眼前乐翩翩已经远去了,周峦不禁询问公主,乐翩翩平常也是这般性子,这样行事?
公主道:“老师一贯都是这样。”
周峦笑了,少顷,想到一事,不悦地蹙起眉头:“她平常,也是这么总找你讨好看的侍卫?”周峦不知不觉重读了“好看”两字。
公主搬着指头算了算,道:“是有那么五、六次。”
周峦的心情突然从云端跌倒了谷底:原来,他也没有太过好看。
周峦心思沉沉追问:“她为何这么喜欢讨要侍卫?”
公主注视周峦,几次嚅唇,欲言又止,最后在周峦答应她绝对不发怒,不追究,更不会迁怒狄国,损坏两国情谊的情况下,公主才道出实情:狄国的侍卫多数是男奴,可以买卖的。乐翩翩花钱大手大脚,经常是公主供给她多少银两,她就花多少,偶尔还在外面欠了债。于是,乐翩翩时常向公主讨一、两个侍卫,倒不是想让他们保护她,而是出个远门两、三天,乐翩翩没银子了,好卖了侍卫换取回王庭的钱。
周峦面色平静,心里早已气鼓鼓的。
半响,周峦突然问狄国公主:“你觉得朕要是被她卖了,会卖个什么价钱?”
公主沉默了一阵子,抬起头来,不无同情地看了周峦一眼:“最少的时候,老师急于出手,一个侍卫只卖到二钱。”
~
那一日,乐翩翩躲进室内,周峦在外向狄国公主发问,却被公主的回答气到。他满心不悦地离去,此生没打算再同乐翩翩见面。
哪知第二天,竟然又见面了。
这次,是狄王携爱女进宫,参见宴席——友邦来朝嘛,自然是三天一大宴,两天一小宴。
乐翩翩竟不排斥,一同前往。
周峦未料到乐翩翩会来,穿着龙袍踏着龙靴,从一条小径转向大路,身后跟着一溜的内侍宫人。周峦步伐匆匆,无意远眺了一眼。
只一眼,前方那么多人,狄王,公主,还有许多狄臣他陡然却只瞥见了乐翩翩。
于是,内侍宫人便瞧见,优雅的皇帝突然失却风范,佝起腰缩着肩,像只老鼠般转身。他面色苍白眼神慌乱,又好似见了鬼一样。
周峦吩咐道:“快、快随朕回宫换身衣裳。”他指了指发间只有帝王才能用的蟠龙簪,道:“还有,这簪子也得换了。”
不一会儿,狄王斜着臣子公主近前,欲参加皇帝,却被告知皇帝忽感风疾,一直躺在寝宫里,今日是下不了床了。
宴席改由周峦的四妃代为主持。
狄王大惊,这皇帝昨日还好好的呢!不由得关切一番,愿天子龙体早日康复。公主拉那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却什么都不能说。乐翩翩站在公主左侧,嘟了嘟嘴巴。
周峦躺在寝宫龙床上,盖着被子,听着内侍回报,禁不住在被子里跷起了腿。他闭上眼睛,仿佛能如内侍的描述般,想象出此刻不远处,他的妃子们正在主持宴席,款待狄王。
周峦突然觉得他变得不像自己,耸头耸脑,十分畏惧。
他这是怕什么啊?!
怕露陷怕乐翩翩知道自己是皇帝吗?
知道了又怎样?她会吃了他?还是他会吃了她?
周峦咬了下牙,伸手抠了抠被子的角。忽然记起来,自己只是回宫换衣服的,可不是要真躺着装病周峦猛地从龙床上坐起来,把旁边伺候的内侍下了一跳。
内侍带着哭腔道:“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魇了还是癫了?
周峦张开双臂:“伺候朕更衣,朕要出去一趟。
第82章 番外(六)
最先;是有一摞子内侍做尾巴;跟着周峦后头的。走着走着;就成了周峦一个人独行——陛下轻功太好,不知不觉就将众人甩开了。
周峦背着手,去办宴会的点溜达了一圈。他只在外围绕,不近去,亦不让旁人发现。周峦瞧见乐翩翩仍坐在席上;正笑眯眯和旁边的狄国公主说着话儿。周峦自哼了一声;走了。
周峦去宫里其它的地方随便散了散心,再回来,漫不经心往宴会外围溜达第二圈,发现乐翩翩不在了。
周峦暗笑:就知道小骗子坐不住,溜出去了。
周峦晃着脑袋;往前后左右走,很快,就逮着乐翩翩了。
他仍穿着银袍,乐翩翩认定他是侍卫,并未生疑。
她大大方方上前同他打招呼。
周峦高兴,笑出声来:“呵!”想不到还会同她再交谈。
乐翩翩突然道:“哎,宴席还未散,枯燥泛味。真是苦了你们这些当侍卫的,要一直守在外面。”
周峦心底暗笑,面上一本正经摇头:“不苦。”
乐翩翩便再道:“唉,辛苦的都是底下人。你瞧那高顶处的皇帝,得了一点小病,就不用来出席了。”周峦张口欲辩,听见乐翩翩再道:“不过也不知道那皇帝得的是不是小病”她下意识咬重“小”字,眼睛往宴席所在的方向眺了一眼:“这小皇帝后妃那么多,说不准啊是湿毒或者亏了什么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卧床?”
周峦立在原地,四肢僵住,半响,他回味过了,狠狠吞咽了一口。
周峦咬牙切齿道:“当今天子年岁二一,远比乐姑娘您大。”
乐翩翩不以为意:“哦,随口叫的,外头说书的都说他是小皇帝。”
周峦有苦难言,原来是当年他叫人写的本子,把自己给坑了。
周峦道:“其实陛下私下里并非像你说的那样的。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时常睹见天颜,陛下他不仅风姿绰阔。”周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回味回味自己英俊的相貌。他接着道:“而是陛下大多忙于政事,其实陛下很少往后宫走的。”
乐翩翩旋即接口:“那他把那些娘娘们囚进来做什么?”她说:“娘娘们可都长得很好看。”
周峦鼻子都快气歪了,心想这乐翩翩评判人的标准就是好看不好看吧?再则,他一贯认为纳妃嫔该用个“塞”字,宫外的人拼命把女儿塞进来。这还是头一遭听见人形容:他“囚”了她们!
周峦心里冷笑一声,心想:就算是囚牢,也是那些类似母后的女人,为了金笼玉铐,心甘情愿求着争着要求的。
周峦嘴上道:“你怎么能用‘囚’字呢?陛下虽然少往后宫走,但对诸位娘娘都是很体贴的。只要去了宫里,均分外温柔。”
乐翩翩忽然扑过来捂住周峦的嘴,她的小而柔软,掌心一点也不粗糙,她说:“你说这话是会诛心的,被别人听去会诬陷你与娘娘们有私。”她将小手挪开,周峦怔忪在她掌心的温柔,呆呆伫了好一会儿。
他凝视着她,意味深长:“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倘若被有心人听去,奏你一个藐渎圣颜,你比我罪更大!”
乐翩翩笑道:“不用怕,我现在是拉那殿下的老师,友邦贵客,皇帝奈何不了我的。”过会,乐翩翩嘟嘟嘴:“再说,我哪有藐渎圣颜,小皇帝子嗣不行,可能有亏或者有湿毒,不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么?”
周峦此刻若咽着茶水,定会一口全喷出来。他连咳几声,乐翩翩关切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周峦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脸红了,他偏过头去,不敢对视乐翩翩的眼睛,解释道:“其实陛下是很勇猛的,那个没有子嗣,是因为我们做侍卫的常出入宫中,知道一些,陛下事毕常常会赐娘娘们汤药。”
乐翩翩惊呼:“他不想要孩子?!”
周峦垂脸,复又抬起头,盯着乐翩翩,道:“嗯。”他忽然心潮起伏,直卷巨浪。
乐翩翩斥道:“既然皇帝不想要孩子,何苦坑害那么嫔妃。他贵为天子,自然也是知晓那些汤药的危害的,当然痛不在他身,他无关痛痒,反正他也不怜惜她。”
周峦自认为对待自己的每个女人都是温柔体贴的,所以他旋即反问:“不怜惜?”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