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挂墙头的女杀手-第8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谢阿弱缓缓伸出手,展开,露出银板流苏令牌,淡淡问道:“公子是找这样东西么?”
齐晏冷眼望着她,他的笑全都消散了,表情复杂,眼中闪出烈火,被得罪了。
谢阿弱越描越黑,道:“私放叛徒下山,受杖刑一百,盗令牌,鞭刑一百,二罪并罚,生死不论,满刑为止。”
一字一顿,任意妄为,于公于私,双重背叛,至他于何地?齐晏怒不可遏,气得颤抖,是厌恶还是痛恨,抑或极度的震惊,万箭穿心!
那一刻,天色似乎愈发幽暗了,她的妆容那样刺目,唇上胭脂红得像血,过分的狂妄,过分的绝情!
齐三公子的手握得指节铁青,心头一团怒火愈烧愈旺,没有出路,他忽得举袖猛力一拂,身边花几上那通白的高瓷瓶猛地飞出,斜斜砸谢阿弱身后的铜镜上,哐一声,裂纹碎片,震飞满室!
珍重非常的瓷瓶,转眼就破碎了,碎了一地,镜面反光里,光怪陆离地折射屋子里两个对峙的影,是真是幻,谢阿弱仿佛听见二的情意亦发出裂帛之声,轰然耳鸣。
像是用尽了气力,齐晏咬着牙,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门外,冷冷吩咐道:“打扫了书斋的房间,搬到那儿去住!还有,将兰若阁门窗皆锁起来,钉上木条,日夜值守,若她胆敢踏出一步,杀无赦!”
谢阿弱听了这一句,泪水终于忍不住暗暗滴进衣领,渗进去,一滴一滴,寒凉至心底。她低头一看,那泪为何掺了暖热的红色?她抬起手,抹自己的耳背,满手是血,自头上长长一道口子,深耳背,细收到颈上,汩汩流血。
何时被利器划伤的?她竟没有感觉!
谢阿弱麻木地拣起妆台上的金剪,轻轻绞下了沾血濡湿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帝饲下班后终于不玩游戏了,改和作者一起看顶级厨师……
帝饲要求作者要么做菜做到总厨水平,要么写一个品尝时会有海啸般灵光乍现然后工艺事无巨细的美食文……
作者觉得世界要毁灭了,为什么要虐待一只兢兢业业、本本份份的宠物?
帝饲宽容:做吃的太难,写吃的更实际。
作者:好啊,我也喜欢写吃的!从明天起我们一起积累素材吧!幸好帝都超多奢侈高级餐厅,先从各大地方会馆的美食餐厅开始吧???
VIP章节 120淡而无味
头发一绺一绺,洒衣裳;砸地上。
谢阿弱眼前没有镜子;瞧不见她被绞得芜杂的乱发,她放下金剪;抬手一方帕子捂住伤口;血腥气息;她缓缓站起身来,微微的目眩,强定住神,锦缎绣鞋踩过一地碎片;咯吱作响,于间壁取回了金创药;侧躺床上。
地上嘀嗒的血迹;像一条祭祀之河,血流成河。
她缓缓撤开帕子,抬手偏倚着,胡乱往头上的伤口抖撒药末儿,狼狈不堪的药香,血肉模糊的伤口。
疼,很疼。
但她只能强忍着,下唇给自己咬出一排白色的牙印子,冷汗津津而下,手足抖颤,心乱如麻,未止住的血污漫染床帐,不可告的哀伤,脆弱而疲惫。
整日地昏眩,只有小侍们往门窗钉木条的声儿将她吵醒,复苏时朦胧望着一地碎瓷,不是梦境,她太贪心,赌得太大,齐三公子将她舍弃了,一无所有!
谢阿弱一霎清醒,泪睫于心,狂哭得气噎,肩头颤抖,扯动伤口,更疼。
虚幻的情局,四散的灵魂,迸裂如水晶琉璃瓶儿,覆水难收。
伤口如此粗糙对待,精神如此消沉应付,半夜谢阿弱额头发起高热来,影影绰绰里,是满园沿途密布的白纱孔明灯,汪然如海,浮光掠影,灿若繁星,灿若繁星,灿若繁星……
但此时园外,一盏灯也没有点起,扑的黑暗,透骨的冷清。可谢阿弱明明瞧见了,齐晏一身清俊的儒衫,一盏将要轻盈飞蓬的孔明灯,款款提笔书道,谢家宝燕,齐晏升平。碾转的高热里,电光火石,桑香的名字迸了出来。
桑香,桑香村,明溪丽水,缥缈峰,千山皑雪,克敬殿,公子醉酒,千丈忧,竹桥之乱。一劫又一劫的堆积,一步又一步的陷阱,屈身受辱,万劫不复。
整整一夜,她被迷离恍惚的炙痛缠绕,似乎睡着,似乎醒来,挣扎得特别辛苦。
不知睡了几日,小侍们送饭的声响,一递唤一递唤谢姑娘,一场乱梦,她是谁?谢阿弱还是桑香?蓦然惊觉,前世又前世,百感交集,最后钻心疼意浮上来,既苦且痛。不知何时,她的牙齿已把嘴唇咬破,渗出血丝,身体即使簌簌地抖,她的脸色却苍凉安静,把一切深埋心底。
她死不了,就勉强活着,没有责难任何,反而异常恐怖。
那位小侍还是锲而不舍地喊她的名字,道:“谢姑娘就饶了小的罢,已经绝食三日了,伤了自己身子可如何是好?公子一定会把帐数全算到小的身上,小的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用啊!”
全身酸痛的谢阿弱没有下床的力气,更别说走到兰若阁门口抬取牢饭一样的饮食。
但她清晰听见小侍说三日,原来她昏迷了三日,她的泪眼犹未干,血却已止住了。翻天覆地的捣乱,五脏六腑的割裂,一场错失,一场萎败,悉数都退散了!桑香的记忆,谢阿弱的记忆,两相交叠,两相弥补,她再没有欠他的。万念俱灰,从容的双眸光彩渐渐地,渐渐地淡了,一片清纯,仿佛出家。
谢阿弱勉强下了床,摇摇晃晃,满目的血渍、断发、碎瓷、镜片,狼狈不堪的废墟!她推开门,木缝里漏出屋外晴光,一道一道,没有规则,却杀机暗伏!她的手停书案上,缓缓揉碎了齐晏那日练的半页字,纸片飞洒,搁一旁那柄异色香影的撒金扇子,亦被她轻轻地撕碎了,所有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被她拂碎地,狼藉,不如更狼藉!
并非怨怒,她静心得很,但外头青衣小侍听见里头兵荒马乱的动静,登时张惶了,忙不迭跑到书斋去禀报公子。
谢姑娘三日绝食,正砸毁房中之物泄愤。
齐晏心冷,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过来了,才三日而矣,为何那样漫长?那样枯寂?隔了一条鸿沟,他看着这钉门上斑驳的木板,将好好一个阁子毁得淋漓尽致。
他抬手命将门开了,一霎的亮光照射进去,谢阿弱仍是坐她爱坐的那把交椅上,形容憔悴,乱发腻了血渍缠结,长长短短,丑陋不堪。
齐晏的脚步滞住了,她抬起头,手背遮着,眼神淡然的,逆光看他。仿若陌生,他不是旧时了,她也不是。——无以回头,这是生命中的悲哀,苍凉的悲哀。他不知就里,更想不到她毁伤得如此彻底,是要胁么?仗着他的宠爱,毫无尽头地肆意妄为!
谢阿弱的声音气若游丝,一字一顿道:“想回燕子坞。”
燕子坞,不过一园之内,被她吐字来,像是可以停泊的安然之所,兰若阁不是她的去处,只有燕子坞才是,不管哪次出了远门,浑身是伤地回来,只要躺燕子坞的一方天地里,她就能活过来。
齐晏迈进阁内,一步一步朝她走近,谢阿弱不动声色,盯着他,戒备的。
被遗弃的的戒备,戒备伤痛,更戒备好意,愈多的好意不过酝酿下一次猝不及防的伤痛。
齐三公子环手,怀拥着阿弱,下巴轻摩她的发顶,察觉她纤薄的身子微微颤抖,他不禁有几分愧恨,又有几分无奈,心中复杂情绪交杂着。
谢阿弱强忍着没有推开他,她和他交错的命途上,诡秘而凄艳的煎熬。她的眼泪流下来,不可自抑。公子低下头看她,那么近,她的不安定。他一厢情愿地以为,她受了委屈,惶然无辜时得了呵护,就忍不住落泪了。却不晓得谢阿弱魂飞魄散,和桑香的心神同时流离失所,记起他折磨她,凶狠地对付她,掺杂虚幻的甜蜜里,像一池莲华被暴雨打散,绿肥红瘦。
齐晏望见她垂侧的眼眸,伸手把她默腻颈间的一小撮发丝给站开,低头她额上轻轻一吻,何等轻巧的安抚?但她飘渺四散的魂儿,再也收拾不全。
此后,又过了半月,谢阿弱的伤口慢慢结笳,头上覆一条素色丝巾,巧妙地遮挡住那一块皮肉。她偶尔也照镜子,渐觉得于心不忍,后面就照得少了。但她的明净肤色,依然如白瓷一般光泽动,眉弯目长,眼波仍旧惹猜度,但她不爱走动后,举止愈发娴雅,愈发高深莫测。
夜里,齐晏轻轻搂她怀里,共枕而眠,薄雨熏然的春夜,清新的风声雨味,她长久地少睡,甚至不睡,像是暗暗等待什么,暗暗筹划什么。
谢阿弱任意妄为,坏了规矩,魏园上下皆知,但公子对她纵容,不施惩戒,亦难免惹来不满,蜚短流长一点点地腐蚀公子的威望。英雄难过美关!偌大的魏园,以一腔慷慨正义斩杀江湖凶逆,若园主自个儿都恂私舞弊,又怎能服众?魏园之所信奉的高尚法度,又何去何从?
但齐晏只是驱逐了从犯无毒和尚下山,即将此事隐而不发地压下了。
谢阿弱并非不晓得公子的困境,她救了无毒一命,记起不该记起的往事,折损了情意,折损了法度,输得满盘落索。惟今之计,只有她离去才能解脱眼前一桩一桩的难题。
白日,春光明媚,此去北疆的魏冉一举诛杀悍匪,他的新月剑声动江湖,一举成名!他意气风发地上山,返回魏园,园中那些杀手终于对他刮目相看,言语亲切了许多,暗中将谢阿弱的悖逆行径、齐三公子的刻意纵容,一一告知!当魏冉听得阿弱容颜被毁,有如当头一盆冷水泼下,一掌拍桌上,震得酒盏乱飞,旁以为他一腔正义,却不料他没头没脑道:
“亏魏冉把老婆让给他!他凭什么不懂爱惜!”
众位陪客噤了声,宁晓蝶此时亦走进厅堂。
他心下有主意,此时魏园乱局不安、心不稳,宁晓蝶旁观者清,只有谢阿弱离开魏园,远走高飞,方才重振军心。而陪她离去的最好选,除了魏冉,还有谁?
其后私下里,宁晓蝶将自个儿的心意告知了魏冉,魏冉亦早有此意,一拍即合,宁晓蝶说他自会调离守卫,打开雾阵,只须魏冉说动谢阿弱即可。
这日,每月一次的比武之期,齐三公子前往校武场审看,魏冉走到燕子坞,谢阿弱端坐门前竹椅,懒散晒着日头,一见他,眼底憔悴略散开,微微一笑道:“怎么来了?”
言语不再是生疏,甚至有些亲昵,魏冉一旁半倚躺石阶上,艳阳高照,暖风习习,辰光仿佛回到了桑香村,他和她鸡飞狗跳的日子,却又最平静的日子。
魏冉轻轻叹口气,道:“红尘孽债皆自惹,何必留痕,互相拖欠,三生也还不完,回不去就不要强求了,不如了断!”
谢阿弱听了一笑,道:“不过下山一趟,怎么变得这样高深?”
魏冉笑笑,问道:“此时此刻最想要什么呢?”
谢阿弱想了想,道:“想要平静的日子——桑香村就很好,如果隔壁阿婶不会挥着烧火棍打的话。”
听了这一句,魏冉神色一惊,反问道:“想起来了?”
谢阿弱轻轻一笑,道:“想起的高丽春宫图册了。”
魏冉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又羞又喜,一霎又恍然明白,道:“难怪,难怪看上去这样伤心,这样憔悴。”
谢阿弱懒懒一笑,道:“不是因为伤心才憔悴,”她凝看魏冉,低声道:“有身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谢救和尚,是因为同样的罪名,小谢死不了,和尚一定会死。
小谢生公子的气,是因为想起桑香的事情,克敬殿上,还有一出公子喝醉酒强了小谢的戏,屈身受辱……
公子生小谢的气,因为她任意妄为,一半因为放凤无臣,一半因为她不爱惜自己。
小谢要走,是要成全公子的法度,还有想换个舒适安静的环境养胎。
本文无论如何都是欢喜结局,现在两个人正在气头上,虐是难免的~~~~大人吵架而矣,别怕~~~
VIP章节 121齐家天觉
预先知晓的离别;就像满月时的潮讯一样,从平静的海岸线;不可阻挡地来临。
谢阿弱打算今夜就走;自暮时起公子即要召集一批批杀手兰若阁中议事;想来那张书案下的交椅,她再也不会闲闲落坐,亦再也不会抬眼看公子,似远而近,似近而远。
宁晓蝶已经替她和魏冉备好了一切;但他没有亲自见阿弱一面;也没有递来告别之语,任何风吹草动都被他最大限度地克制了;没有看得出他共谋的端倪。
白日,乐馆。
园中搭了层层叠叠的竹竿,高高挑晒新染的彩布,茜红、姹紫、鹅黄,碧绿、霁蓝、月白,一匹又一匹,轻薄地暖阳下吹拂,柔和的纹络水漾晃动,艳丽无双。
齐晏握着谢阿弱的左手,看这满眼繁花复锦,她的右手展拂过这些大匹大匹的明艳彩绸,云蒸霞蔚,眼里有些笑意,他亦微微一笑,淡淡道:“挑顺眼的颜色,让她们裁成四季衣裳。”
他和她之间,原来还有四季?
谢阿弱轻轻松了他的手,迈进染布的海洋,抬手一幅一幅地拂过,渐渐消失彩云里,齐三公子快走几步赶上,隔着数丈珊瑚红的染纱,她的身段,像皮影戏一样透映而来。
她正驻足抬头仰看这段流丽颜色,他缓缓拉下这道纱帘,从竹竿柔滑地流下,她的目光亦缓缓下移,直到凝视他,风沙沙而过的声音,吹拂满园的彩练散舞,宁静悠闲得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可惜今夜,今夜她终将离去,匆匆的不辞而别。
谢阿弱闲闲问道:“那个孩童叫宝儿,虽然兆头好,但终归是乳名,公子可想过给他取个正经名字?”
齐三公子手上轻松了那绸纱,缓缓道:“天其弗识,胡能觉?匪佑自天,弗孽由。他的命数,老天尚且不知,更无法预测,护佑与孽缘,都得自己承受,不如就叫‘天觉’罢。”
“天觉是个好名字,”谢阿弱含笑道,“宝儿得公子垂怜,是他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谢阿弱不也自小得公子垂怜,何见得有幸?但她口吻未见得讥讽,却像是诚心之语。齐三公子不由淡淡怅然,二之间的疏离,如隔着一道绚丽薄纱,可见、可闻、不可触,亦不言自明。
暮时,兰若阁。
阁里传出此起彼伏的激烈言辞,无非是要严惩谢阿弱。愈是顶尖物,愈要以身作则。谢阿弱燕子坞将那一字一句落进耳朵,但她没有再听下去,她提起冷泉剑,从后门转出月洞门,过板桥而去,一路拣僻静地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