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的非正常夏天-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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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没有人希望。”卫淮人用一种低低的,仿若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她又抬眼,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芦苇说道:“可是谁又分得清你是谁,我是谁?我们在别人眼中到底是谁?可能是任何样子,但就是不是我们自己。”
任何样子,除了我们自己。
“是啊,我眼中的卫淮人不是真实的卫淮人,你眼中的纪芦苇也不是真实的纪芦苇,只是一些光波,是一些波长和频率。”
“可悲,不是吗?”卫淮人问芦苇:“不觉的吗?多可悲啊,没有什么是真实的。”
芦苇笑笑,看着卫淮人说道:“其实也还好吧,真作假是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这世界本来就是真真假假的,我们都不一定是真的,又何必计较别人眼中的真假,就连感觉也不一定是真实的,又何必在乎什么世界是否悲哀?”
“那你还在乎人家把你当做冉冉?”卫淮人半开玩笑的笑意盈盈的反问。
“呵呵,”芦苇来了兴致,笑道:“那是因为人总是善于说服别人,而不是自己。”
“芦苇。”
“怎么了?”
卫淮人用一种带着释然笑意的眼神看着芦苇,良久才说道:“你和冉冉真的很不同,真的,如果冉冉和你一样也许会快乐很多。”
“她不快乐吗?有那么多人在意她。”
“她的世界是灰色的,被她自己画成了灰色。”
“那是太多人在意她了,她被宠坏了。”
“也不全然是吧,冉冉她不一样,和别人不一样。她很苦。她的苦别人没办法理解。”
“包括你吗?”
“包括我,我知道,我懂得,但不理解,所以无法给她分担。”
卫淮人看着窗外,有露出了那副沉浸在回忆里的神情。芦苇也不打搅她,只是低着头喝茶,心里默默念着那个女人的名字,冉冉。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道:“淮人,你和冉冉是怎样认识的?”
“我们吗?”卫淮人露出少有的开怀的笑容:“我们的认识啊,估计是冉冉这辈子最不堪的记忆,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认识我,也一定不要那一段丢人的记忆!”
“丢人?”
“对!冉冉一直是个完美主义的女孩,一辈子就丢过那么一次人,偏偏被我碰见了。”
“哦,什么事,可以讲嘛?”
“那是我们七岁时候的事了?”
“七岁?”
“恩。”
“七岁时做丢人的事很正常啊!”
“冉冉不同,她从小就是小大人。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卫淮人一副“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的表情,把芦苇逗乐了。
芦苇点点头,很有兴致的听着卫淮人讲着两个女孩子的友谊。仿佛自己也回复了纯真一样。
冉冉,也许她可以慢慢了解她,她很想了解她。
当时我们年纪小
卫淮人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冉冉转到了她的班上。最开始卫淮人并不喜 欢'炫。书。网'冉冉,班上的女生也都不怎么喜 欢'炫。书。网'她,因为冉冉不怎么和别人说话,一副自闭的样子,小女孩们便觉得那是瞧不起人。
而且她长的也挺可爱的,男生都喜 欢'炫。书。网'逗她,所以女生们更不喜 欢'炫。书。网'她了。虽然淮人比她长得好看,但是成绩就没冉冉好了,老师们都更喜 欢'炫。书。网'冉冉,冉冉又总是在老师面前露出一副异常乖巧的样子,很快就取代了班上的一个女孩当了数学课代表。
于是大家在冉冉来了之后,就去议论和讨厌冉冉去了,说她多么的会讨好老师,还抢人家的课代表当!卫淮人也就不知不觉被拉进了女生们的小帮派里,从一个“帮派”之外的人,变成了一个“帮派”之内的人。
所以,一开始,卫淮人虽然不喜 欢'炫。书。网'这个沉默骄傲的小女孩,但在心里还是很庆幸冉冉转学过来的。
让她们的关系变得不一样的,还要从那一面鲜红的少先队队旗说起。
第二学期,淮人和冉冉都被选为光荣的少先队员,那一天放学后,她们都光荣的站在大队委办公室厚厚的地毯上,对着鲜红的队旗光荣的跟着大队委的老师一起光荣的宣誓。
然后所有人都专心致志,目光炯炯的听着老师讲着少先队员的光荣使命!
淮人不记得老师讲了多久,反正是很久了,但是站在她身边的冉冉一直站得笔直笔直的,淮人觉得自己不能输给她,也就站得笔直笔直的。
宣誓结束之后,老师带着大家出去,大家都排着队往外走,走得整齐而严肃。冉冉站在倒数第二个,淮人站在最后一个。
可是前面的人都走出办公室了,冉冉却还站在原地不动,淮人觉得在这样严肃的场合自己不应该随便说话,应该保持安静与严肃。可是老师和同学都走了,大队委的办公室里就只剩她们俩个了,她有些着急了。
淮人保持了一会儿笔直的站姿之后,还是忍不住戳戳站在前面的冉冉。
“喂,你怎么不走啊,大家都走光了!”
冉冉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站在原地,憋红了脸。
淮人有些生气了!
“你这样是不对的!我们应该跟着老师走,你怎么能站在这呢!害得我也走不了!”
冉冉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喂!你说话啊!”淮人绕过冉冉,走到她面前,戳着她的肩膀:“你说话啊!哑巴了啊!”
冉冉抬起头,小脸憋得通红:“我。。。。。。我。。。。。。”
“你怎么了?”
忽然,冉冉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把淮人吓了一跳,淮人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那么骄傲的“马屁精”会哭成这个样子!自己不会吓到她了吧?
“诶。。。。。。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对你凶的。”
可是冉冉还是不停地掉金豆子,淮人伸出手去给她擦,可是冉冉的眼泪越擦越多,淮人没有办法,只好不停地说对不起。
可是冉冉还在哭,没有办法。
淮人很着急,于是,哇哇的,淮人就和冉冉一起哇哇的哭了起来。
两个小女孩就这样面对着面,在鲜红的少先队队旗之下,哇哇的大哭着。
过了一会儿,估计冉冉哭得累了,渐渐不哭了,吸着鼻子看着面前还在哼唧的淮人。
“你。。。。。。你哭什么啊?”
淮人止住了金豆子,也吸着鼻子对冉冉说:“你哭我就哭了。”
冉冉擦擦鼻子,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对淮人说:“谢谢你。”
“没有关系。”淮人也擦擦鼻子:“那你哭什么啊?”
“我。。。。。。”冉冉低下头,脸又憋红了。
“你怎么了?”
“我。。。。。。我尿裤子了!”
她,尿裤子了。
淮人有点想笑,但是这是在少先队队旗帜之下,淮人觉得她不能笑,她要帮助冉冉。
冉冉见淮人不说话,头更低了,一副又要哭的样子。淮人连忙对她说:“你别哭啊,没事儿,我不笑你。我现在睡觉还常常尿裤子呢!”
其实淮人不尿裤子的,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安慰冉冉。
“真的吗?”冉冉抬起头,明显好过了一点。
“真的!”淮人说的信誓旦旦:“你想上厕所怎么刚刚不跟老师说呢?”
“我觉得在这里不应该说上厕所这种不认真的话!”
“恩!”淮人点点头,说道:“也对!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冉冉摇摇头:“我不知道。”
“打电话给你爸爸妈妈,要他们来接你吧?”
“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那怎么办呢?淮人想想说:“要不你等我一下吧,我家就在附近,我去拿裤子给你换!”
冉冉感激地看着淮人,点点头:“恩!”
于是冉冉就跟在淮人身后走出来办公室,走到门口穿上鞋子,两个人看着地毯上一排是脚印,一起偷偷的笑了。
“你袜子都湿了啊?”
冉冉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没事,你去厕所等我吧!”
冉冉点点头,跑去了旁边的厕所。
淮人匆匆的跑回家,拿了衣服和袜子,还把自己的新鞋也拿着了。但是她不能被妈妈发现。
于是她只能等了一会儿,趁妈妈不注意,一溜烟又跑了出去。
回到学校时,同学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冉冉蹲在厕所的墙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淮人轻声叫着,像做贼一样:“我回来了!”
冉冉猛地站起身来,对淮人绽开一张特别好看的小脸,那笑脸,淮人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收拾好之后,淮人和冉冉牵着手一起走出了办公楼。
“我们以前还没怎么说过话吧?”淮人问。
“恩。”冉冉还是有点觉得不好意思。
“你叫我淮人吧!”
“恩,淮人,”冉冉抬起头看着淮人说:“你叫我冉冉吧!”
“冉冉,”淮人也笑眯眯的:“你放心,这是我们的秘密,我谁都不告诉!”
“谢谢你!”
“不用谢!”
淮人和冉冉一起走到了门口,有说有笑的。
忽然,冉冉定住了脚步,定在了原地。
“怎么了?”淮人问。
冉冉不说话,咬着嘴唇不说话,淮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班主任和一男一女焦急的站在一起说着什么。
“冉冉!”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女人叫道。
“妈。。。。。。妈妈。。。。。。”
女人跑过来抱着冉冉说道:“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见了呢!”
“人找到就没事了,”班主任笑眯眯的对着那个也很好看的男人说道,又转过脸对着淮人说:“怎么回事?你把冉冉带到哪里去了?”
淮人觉得很委屈,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她答应冉冉了的。
“是我带着淮人的,不管她的事。”
淮人有点吃惊,因为冉冉从来不跟老师顶嘴的!
“吴老师,别怪孩子了,没事就好。”说话的是那个好看的男人,那是冉冉的爸爸吗?
冉冉的爸爸真好看,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说话也好听。淮人心里生出一种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的感情。
她的爸爸呢?她没有爸爸。
“淮人,我走了,谢谢你!”
淮人点点头,和冉冉说再见。
淮人看见冉冉上了一辆很好看的车,她还没有做过那样的小车呢,一次都没有,她连的士都没有做过。
淮人想起自己借给冉冉的裤子的裤腿上好像还是补过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有后悔起来。
回家之后,淮人被妈妈骂了一通,但是妈妈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早就习惯了。
淮人脑子里是另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悲伤。
第二天,冉冉把裤子袜子还有小鞋子还给了淮人,洗得干干静静的放在一个很漂亮的盒子里。
那个盒子真的好漂亮,漂亮到淮人一直都舍不得丢,即便她后来长大了,拥有了更多漂亮的盒子。
从此之后,淮人总是和冉冉在一起,她们下课一起玩,一起爬单杠,一起在体育课踢毽子,不加入其他女生跳皮筋的队伍。
淮人又回到了那个不受班上女生喜 欢'炫。书。网'的位置,可是淮人觉得她还是更喜 欢'炫。书。网'这个不受待见的位置一点。
谁又可以安慰谁
从茶馆里出来,芦苇和淮人一起吃了饭,吃完饭又一起走了走,等芦苇回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电梯里只有芦苇一个人,芦苇开始回想淮人给自己讲的那些有关冉冉的往事。
那就是冉冉童年的样子吗?好像冉冉是一副天之骄女的样子,可是即便这样,冉冉还是有像淮人这样的朋友。
那自己呢?芦苇想。
芦苇记不起她的童年有什么特别的画面,好像只有夜色,黑黑的夜空,还有呢?
芦苇觉得心里发慌,这个时候,电梯门打开了。芦苇发现自己家门口坐着一个人。
是消失了很多天的程一阳。
他好歹是出现了。
“程一阳?”
程一阳抬起头,他的样子把芦苇吓了一跳。
芦苇没有想到,那个像太阳一样的男人,也会有这么憔悴的样子。满眼的血丝,胡子也像很多天没有刮过的样子。
现在的程一阳像一个找不到妈妈的小男孩,一脸的迷茫。
芦苇走过去,蹲下身子,尽量把语气放的轻一点,再轻一点,像是怕吓到他一样。
“怎么了,你怎么坐在这里?”
“程一阳,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芦苇忽然被程一阳抱住,他就这样抱着芦苇,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虽然蹲在地上被人抱住很难受,但是芦苇一动不敢动,像是怕惊扰到程一阳一样。芦苇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程一阳放开她。
芦苇的腿已经麻了,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芦苇好像隐隐约约感受到一种以前不大明白的感受,那种感觉,好像叫做心疼。
看着程一阳这个样子,芦苇也觉得难受。
“芦苇,”程一阳的声音沙沙的:“陪着我好吗?”
“好。”芦苇语气柔柔的,却答得很毫不犹豫:“我陪着你。”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