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媛望族-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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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清脆极是能言善道,几句下来倒哄的白芷等人将竹篓中本便所剩不多的物件皆买了下来,连竹篓也都一并送了。
锦瑟摇头失笑,却也挑了两块绣兰草的帕子,绣工虽一般,那花样却清新不俗。
回到房间,锦瑟自捧了书看,白芷几个却围坐在八仙桌旁瞧新买的物件。冬雪挑了一只精致的木梳当即便插在了头上,白鹤便笑着拿靶镜给她照了照,道:“一支玉梳起码要三四两银子,这木梳虽没玉梳金贵,难得的是做的精致,月牙一般,倒也好看呢。”
“说的是呢,玉梳一摔就碎了,我一个丫鬟也带不起,这木梳好,才十个铜钱,就是显得有些色寡,不衬我这身衣裳。”冬雪也道。
今日因是出门,几个丫鬟并未穿姚府丫鬟的服饰,而是自选了平日压箱底的衣裳穿戴了起来,冬雪身上便是一件半新的嫩紫色绣缠枝海棠的右衽儒衫,配着的是明紫色的灯笼裙,皆是早年锦瑟没上过身的衣裳因久放未穿便赏了下去。
锦瑟被她们闹的干脆放了书,起身也在八仙桌旁坐下,自冬雪头上取下那木梳,笑道:“这木梳确实素净不适合小姑娘戴,难得的是样子精巧,添些色彩便抢眼了。”
她说着吩咐白芷取了针线来,复又自白鹤买的散珠子中挑选了二十几颗色彩斑斓的,将珠子穿在丝线上,手指轻挽翻飞,只片刻那些米粒大小的珠子便成了三朵大小不一,并排绽放的桃花,锦瑟将珠花小心地缠在梳背上,挽了结对着白芷手中靶镜取了头上的玉梳顺手插在冬雪头上,却将那新作的木梳别在了自己的发髻上,挑眉冲白鹤等人道:“瞧瞧,不比玉梳差吧?”
蒹葭等人一瞧,却见锦瑟头上木梳被这三朵风姿靓丽、栩栩如生的桃花一映,一下子便鲜活亮眼了,别在锦瑟乌压压的发间,五彩珠子流光溢彩,仿似冬日枝头一抹新绿,倒是将冬雪头上那玉梳都比了下去。
“真真好看呢!”
“这珠花是缠在上头的,回头倒可以在木梳上打了孔,将珠花穿在上头应会更结实些。”
“是呢,这珠子也可换成贝壳、蜜蜡花、绢花……还能做了坠子吊在梳篦两侧。”
……
女人天生就是爱美的,锦瑟这一起头,白芷几个倒都动起了心思,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见此锦瑟不觉笑着摇头。
她起身欲往床边走,可刚转身便见本站在床侧含笑瞧着她的柳嬷嬷猛然睁大了眼睛,直盯着门口处“啊”地惊呼一声。
锦瑟本能欲回身去看,只她还来不及扭腰,便感一股大力勒上了脖颈,接着她整个身子被这力道带地向后撞去,直跌进一个充满力量的刚硬胸膛,脖颈上也瞬时被抵上了一把冰冷而森寒的匕首。
“莫慌!是我。”一个森寒如冰,冷硬如铁的低沉男声自耳后响起,与此同时一股男性的阳刚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直冲鼻翼,令得锦瑟微微蹙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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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章
虽是瞧不见身后之人,可那冰冷沉硬的语气,还有身后人浑身上下充斥着的冷峻气息却叫锦瑟感受到一股危险和杀机,她秀美的眉微微蹙起,脑子急转已将这些日所做之事细细回想了一遍,考虑着这男子是吴氏察觉端倪派来毁自己清白的可能性。
脖颈上抵着的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极冷寒的光直逼双眸,锦瑟微微眯了眯眼睛,男子说话间喷吐在耳后的燥热气息和后背抵着的蓬勃起伏的肌理,宽阔刚硬的胸膛却又令她僵直了身子,心跳不由有些加速。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柳嬷嬷惊呼了那一声,眼见锦瑟被挟持,登时双腿发软,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而蒹葭和白芷几人更是糟糕,早已吓得面色飒白,直盯着压在锦瑟脖颈上的那把正发出锐利寒光的匕首,她们捂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生恐不小心叫出来会惹怒来人,伤到自家姑娘。
直接派男人闯进来毁她名节,此事虽有效,但必定后患无穷,漏洞百出,不到迫不得已,吴氏万不会如此草率。不,不会是吴氏的人。
锦瑟转眸间已否定了之前的想法,一来这不似吴氏的惯有手法,更不似一个内宅夫人会用的手段。再来身后男子有极强大的气势,这样的男人即便锦瑟瞧不见他的模样,却自觉非吴氏所能驱使。
这般想着,锦瑟已稍稍安定了下来,这才有功夫去琢磨将才男人的话。
莫慌,是我?
这人倒是一副友人的口吻,天知道这世上有如此拿了刀逼在人家的脖颈上却还叫人莫慌的友人吗?
只男人的声音倒真有几分耳熟,可锦瑟任是想破了头,也没能找寻到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她曾认识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吗?锦瑟微牵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来。
不管认不认得,锦瑟想,这人之所以如是用匕首顶着她,多半是怕突然闯进来,她们会因惊慌而尖叫出声,若他真欲伤她性命,早便动手了,何苦等这许久……
这般她僵硬的身子便慢慢柔软了下来,轻声笑道:“公子可否先放开奴婢,奴婢们都不出声便是。”
锦瑟的声音清润而淡静,如一缕轻风拂过,竟是充斥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令得屋中紧张的气氛稍缓。她言罢却是含笑瞧了眼柳嬷嬷,复又眸光微闪地瞥了眼冬雪。
柳嬷嬷见锦瑟望来,又闻锦瑟自称奴婢,便知晓了她的意思。
且不论这闯进来的男子意欲如何,只男子在这里,若然惊动了他人便必对锦瑟名声不利。这次出来除了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那些个婆子、护院可皆是姚府的人,若这突然闯进来的男子被人瞧见,事情再传到吴氏耳中,那可真是要出大事。就冲这一点,不管男子是谁,都得先稳住了他再说。
如今锦瑟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家常棉衣,头发将才也散开了,只松松挽了个双十髻,插着新做的那柄木梳,打扮倒浑然似个丫鬟。反观冬雪,身上穿着的是早先锦瑟赏赐的没上过身的衣裳,头上更是插着锦瑟的玉梳,倒更像是小姐。
柳嬷嬷忙冲冬雪使了个眼色,冬雪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白芷使劲捏她一下,冬雪才猛然觉醒,忙颤声道:“对……我们……定不出声,还请这位公子快快放开……冬雪吧。”
身后男子似瞥了冬雪一眼,锦瑟便觉脖颈上的刀刃移开了。与此同时,锦瑟才算陡然松了一口气。
倒非脖上那寒刃令她紧张,而因她到此刻才确定这男子必不是吴氏派来毁她名节的。将才她自称奴婢,便用意试探男子的反应。若他果真是吴氏派来的,那必是知晓自己容貌的,万不会将冬雪认成主子。再来也是考虑到名节,万一此事闹大,只说被男子挟持的是冬雪,总归是要好些。
男子将刀刃移开,又松了环在锦瑟脖颈上的手臂,锦瑟才扭身,抬眸,男子的面容撞入眼中,饶是锦瑟心性沉稳,也惊得微微瞪了瞪眼睛。
却见面前人似早在等着她回头瞧他一般,在她凝眸时竟瞬间散了一身的杀机如阳光刺破厚重云层,瞬息露出一张坏坏的笑脸来。
他两道剑眉也因笑意微微向上扬起,飞入鬓角,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像晴空朝露般清澈的眸子,此刻正流光璀璨地瞧着她,见她瞪大了眼睛,当即便泛起涟漪来,英挺的鼻梁下,厚薄适中的红唇轻轻一勾,竟是挑起一抹痞极的笑意来,却道:“一貌倾城,般般入画,原来你长这般模样啊,不枉爷心心念念这些天。”
他这话本带着两分赞叹,八分挑逗,配上嘴边那痞痞的笑意,浑然是个登堂入室的采花贼,登时便叫柳嬷嬷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几个丫鬟也飒白了面颊,吓的咬住了唇。
锦瑟却是一阵哭笑不得,只因这眼前人不是旁人,竟是那日她在姚府后门遇到的那猖狂的北燕武英王完颜宗泽。
莫慌,是我?再次想起将才完颜宗泽的话,锦瑟真不知该不该对这位北燕王爷的恶趣味抚掌喝彩了。难道这位爷觉着他们两人很熟吗?
眨了眨眼,锦瑟才重新观察起完颜宗泽来,却见今日他于那天的打扮浑然不同。他穿着汉服,一身玄色祥云蝙蝠纹劲装,腰间系着同色金丝蛛纹带,只缀着一枚白玉麒麟佩,黑发束起以金冠固定,本该是儒雅俊逸的打扮,穿在他身上却愣是显出八分随意不羁来,只此刻却略显狼狈。
一头乌发微散,从金冠中落下两屡碎发来,因沾了水,发愈黑,贴在饱满的额头上沿着深刻的眉骨蜿蜒至眼帘处,映着那碧波荡漾的蓝眸,极具挑逗的笑容,微微敞开的衣襟,英挺矫健的体型,还有右胸上那道皮肉外翻正淌血的伤口,瞬时便突兀地彰显出一股男性邪魅的性感来。
眼前人分明是正遭逢追杀,若无意外当是避难到这船上的,可此刻他竟还有功夫于她玩笑?什么一貌倾城,依完颜宗泽的身份,只怕倾城美人也是见过的,又怎会瞧上她这个半大孩子?他这分明是在报复当日被自己糊弄的仇呢,眼见冬雪几个被吓得面色愈白,锦瑟差点没翻个白眼。
似响应锦瑟心中所想,外头适时响起了一片喧哗声,依稀竟有兵戈之声。柳嬷嬷等人面上微喜,锦瑟却苦笑,且不论这人被发现在她房中会不会影响她的闺誉,只此人在她这里出了意外,她便得承受北燕皇帝的雷霆之怒,早晚逃不过个死字。
锦瑟思虑的同时,不忘紧紧盯着完颜宗泽,想从他的神情中揣度出此刻到底是什么状况来,只无奈完颜宗泽面上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笑,竟是半点不惊。事实上他此刻也在瞧她,极认真的,仿似在细数她的双眸上究竟长了几根睫毛,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半响完颜宗泽蓝眸才兀自一扬,星目闪过浓重的兴味,竟是理直气壮地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早先美人拿了爷的银子,现下爷少不得要借宝地避避灾了。”
锦瑟见他这般,怒极反笑,挑眉道:“十两银子,我现下便还给您,劳您移步它地,可好?再说,您看这屋中可有藏人之地?这一会子出了披露,我们姑娘的名声是小,您身子尊贵,有个差池可如何是好?”
柳嬷嬷等人见锦瑟竟和来人就这么闲谈了起来,又听二人的对话倒似早便认识,登时便都愣住了。锦瑟却觉着荒唐透顶,只眼前这位武英王却似乐在其中,他见锦瑟不慌不忙,一双蓝眸反倒更见璀璨了。
今日也确实是他不防招了人家的道,这才被逼的如斯狼狈,还挂了彩,跟随的人死了七七八八,他退到这渡口来也是意欲将事情闹大。倒不想隔极远便一眼瞧见了锦瑟的身影,凭他的眼力和记忆力,却是仅靠一个背影便认出了锦瑟。想着那日在姚府后门那个糊弄了自己的丫头,不知怎地他便相信这丫头定能带给他惊喜,他也极是期待瞧见他时她会有何种反应。
故而便有了将才的一幕,如今见锦瑟临危不乱,还和自己开着玩笑,他越发觉着有趣,竟是微微倾身直将一张俊面贴在锦瑟面前一寸处,眯着眼如一只狡猾的猎豹盯着猎物般,危险却又温柔地道:“早先美人拿了爷的银子,这会子还想爷随你的意却是不能了。爷如今身处险境,反正也是一死,为何不寻个中意的地儿?你们汉人有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爷今儿也尝尝是何等快意的滋味。”
他说话时喷吐而出的轻柔气息带着一股暖意扑面而来,锦瑟微微偏开头,眉宇间毫不掩饰厌弃之色。闻言虽气结,可也听明白了完颜宗泽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放过她!
此刻完颜宗泽胸膛上的伤口还往外冒着血,虽是他已草草处理过流的不甚厉害,但也在一点点浸湿他的外裳,可那血却是一点都没滴到地上,将才完颜宗泽勒着她,也分明刻意避开了伤口,锦瑟不必瞧也知道背上定没沾染上血迹。这人到了如此境地,还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分明是打定主意要躲藏在她这里。
再瞧他这副半点不惊的玩笑模样,只怕凭他的能耐便是被外头人发现了也能拼力全身而退。可他就是不愿轻易放过她,就是非得赖在这里将她拖下水!就因为那十两银子吗?眼前人还能再小气记仇点吗?
不管如何,锦瑟是万不能叫人发现完颜宗泽在这屋里的。前世她受尽了罪,皆是因名声被毁之故,如今有万氏和吴氏睁大了眼盯着她,生恐抓不到她的错处,若完颜宗泽真被发现,只怕多难听的话她们也编排的出来。眼前人不走,她便只能帮他。
耳听外头动静越来越大,锦瑟叹了一声,不再瞧完颜宗泽,扭头冲冬雪福了福身,道:“姑娘,只怕咱们得帮他遮掩一二,若不然于姑娘也是不好。”
冬雪自一切都听锦瑟的,柳嬷嬷等人也知事情严重,皆屏息听从锦瑟安排。唯完颜宗泽见此,目光又在锦瑟和冬雪身上扫了扫,轻轻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蒹葭去箱笼里寻了小姐那件八团喜相逢织锦镶银鼠皮的大氅和先夫人那套秋香色素绒绣花的常服出来,白芷过来给他打散了头发梳个朝云髻……”锦瑟说着已顾不得其它,一把扯了完颜宗泽将人拽到梳妆镜前按坐了下来。完颜宗泽倒也配合,倒叫锦瑟微微松了一口气。
锦瑟又连着交代了柳嬷嬷等人几句,几人匆忙地按吩咐各行其是,外头的响动却是越来越大。桌椅倒地之上,兵戈碰撞之声,女子们的惊呼之声,纷纷乱乱。
锦瑟刚将帷帽扣在完颜宗泽头上,屋外已响起了一个男声,“四小姐,官府上船追捕池鹤山的贼匪头子,只怕要劳动四小姐开了门移步甲板,令兵爷们搜找一番。”
白芷几人登时便浑身一震,皆瞧向锦瑟,锦瑟冲她们安抚一笑,白芷这才扬声道:“知道了,这便出去。”
外头姚府这次跟随锦瑟出来的护院头头汪大柱闻声面色忐忑地瞧向身边一众官兵,道:“劳烦兵爷们稍侯片刻……”说着却是摸出一锭银子来往那官差的手中塞。
那领头的官差却瞧都没瞧一眼,一脚便踹上了紧闭的房门,厉声道:“搜!”
房门猛然被踢开,却见门前不足三步处四个小丫鬟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