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媛望族-第3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闻言杨松之面上一红,道:“叫姚姑娘见笑了。”
锦瑟只一笑,歪头道:“可不是呢,早先听闻镇国公世子十四岁便挽强驰射,勇冠三军,一人独挑禁军十八营,鲜遇敌手。小女子只当是如何英雄男儿,如今观之,却原是传言误人呢。”
杨松之怎料锦瑟会有此答,微微一愣,却失声笑了出来,将才被锦瑟撞上窘迫之态的那份尴尬便也烟消云散了。锦瑟这才将手中的茶盏又托了托,她纤细的手指托着那白瓷缠梅的茶盏,冰雪般肤色似能融进那白瓷之中,杨松之心神没来由地微荡了下,这才接了那茶盏。
而内室中,济慈大师已给平乐郡主扎了两道催产针,经过尽三个时辰的疼痛,平乐郡主本便亏空的身子愈发不济,疼痛如海面上拍打小船的浪,折磨地她气力全无,偏任她如何使力,孩子都不肯早早来到这世上,她只能本能地跟着产婆的喊叫声吸气,用力……一波撕裂般的疼痛再次传来,她随着产婆的喊声一个用力,身子撑起接着便觉眼前一黑。
“不好!郡主晕死过去了!”
接生婆子的惊呼声骤然传出,杨松之的手却刚巧触上锦瑟手中茶盏,一个失手竟是打翻了那茶水,茶碗落地四分五裂,茶水也倾洒在了锦瑟前襟上。
而杨松之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只本能地跨步往产房冲,锦瑟也是心一揪,凝眉瞧向内室方向。
屋外,萧韫负手站在廊下,却将锦瑟和杨松之的对话听了个清楚,脑海中浮现冷峻寡言的杨松之被女孩打趣的面红耳赤,又复愕然失笑的模样,不觉微微摇头轻勾唇角。
只他唇边笑容尚且不及蔓延,便也听到了接生婆子的那声惊呼,不觉也面色微沉。而也就是在此时,院外飞快地冲进来一男子,这男子身上穿着武士服,一身风尘之色,满面焦虑之情,正是李家二少爷,李冠易的胞弟李冠言。
他刚冲进院子,廊下一穿暗褐色比甲的嬷嬷便哭喊着扑了上去,叫喊道:“二爷,大少奶奶只怕不好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嬷嬷却是李冠易的乳娘冯嬷嬷,李冠易英年早逝,冯嬷嬷自悲痛难言,只一心惦记着平乐郡主府中骨血。如今平乐郡主惊了胎,她已是七窍丢了六窍,这会子听到接生婆的喊声,当即便六神无主了,恰见李冠言进来,自是觉着寻到了主心骨。
也是那黄嬷嬷和赵嬷嬷分别是江宁侯夫人和镇国公夫人派遣来的,自比冯嬷嬷要得脸些,冯嬷嬷如今凑不到跟前儿去,不知里头情形如何,才愈发担心害怕。
而李冠言听了冯嬷嬷的话当即脚下就是一个踉跄,面色惨白了起来,接着他竟是箭步流星地冲上台阶,掀开门帘便欲往里闯。萧韫一惊,忙拉住了他,那边几个婆子也反应了过来簇上来去劝他。
“嫂嫂!滚开!放开我,让我进去!”李冠言怒喝着,英俊的面容上竟满是戾气。
外头混乱着,里面赵嬷嬷也忙拦住了杨松之。济慈大师两针下去,平乐郡主才又悠悠转醒,黄嬷嬷忙往她嘴里塞了参片,瞧着平乐郡主虚汗淋漓的模样,不觉心颤着道:“少奶奶要坚持啊,羊水只怕都流尽了,这若再生不出来……少奶奶再用点力,您这会子可不能松劲儿啊!”
平乐郡主平素身体便不是很好,这大半年来又是新寡,心情郁结,食欲不振,夜里又不能安眠,整个人便迅速消瘦。如今又是早产,胎位也有些不正,折腾这许久早便没了气力。听到黄嬷嬷的话,她勉强提起一股劲儿,又随着那阵痛用力两次,便再次倒在床上昏昏沉沉起来。
黄嬷嬷见状急地抓了她的手,不停和她说着话。她的声音却不小,又带着颤音,外头人不明里面状况便更是焦虑起来,杨松之面色沉郁地在屋中来回走动,赵嬷嬷已是一个没忍住垂起了泪。而外面的李冠言也似急了,竟是非要冲进来不可,婆子们正死命地拦着他。
“书寒便在里头,爷为何不能进去!都给爷滚开!”
“世子是郡主的嫡亲弟弟,进去便进去了。二爷您不能啊,这世上哪有小叔子进嫂嫂产房的道理!您快莫闹了,您若进去,郡主即便母子均安,这将来口水也能将她给淹死啊!”
“里头是爷的嫡亲嫂子,那腹中是大哥的遗腹子,如今母亲不在,爷进去有何不可?!爷和嫂嫂行的端站得直,将来谁敢多说一个字,爷拨了他的舌头!让开!”
……
外头争执着,锦瑟听着院中和产房中的动静目光却微微一闪,她忙上前两步拉了正垂泪的小丫鬟,问道:“你是李家的丫鬟吧?你们这位二少爷声音可是肖极了故去的大少爷?”
那丫鬟本已慌了神,满眼是泪,闻言愣了愣,似反应不过来般,半响才本能回道:“二少爷和大少爷不仅声音肖似,长相更是肖了六七分,若单瞧背影有时连我们夫人都分不清两人呢。”
锦瑟闻言唇角一挑,再不多问,快步便往屋外去,她一把挑起帘子,便冲那被四五个婆子丫鬟拉扯着的青年男子呵道:“李二少爷,你若当真希望嫂嫂和小侄子母子平安,便莫再为难这些下人,且随我来!”
锦瑟言罢,却也不瞧那李冠言的反应,兀自提裙出了屋,直直往产房冲着院落的那扇轩窗走去。那轩窗如今已被自外用木条封住,又蒙上了一层黑布,锦瑟在窗前停下,回头瞧向已然不再挣扎只狐疑瞧着自己的李冠言。
李冠言先是不明怎么从产房中出来一位小姑娘,后又诧异于这姑娘的反应,此刻见锦瑟神情笃定,气态从容,却是不自觉便信了她那话。当即便推开婆子,几个大步便到了锦瑟身边。
却闻锦瑟清声道:“二少爷在这窗外大声喊话,里头郡主是定然能听清楚的,二少爷不妨用故去大少爷的语气给郡主说上几句话,这也是权宜之计,又不算违了礼法,便是此事外传,世人也只会赞叹郡主夫妻情深,二少爷您宽厚待嫂,高风亮节。”
李冠言闻言一愣,神情变幻,一时却是未答,倒是站在一旁的冯嬷嬷快一步会意了过来,忙道:“对!对!二少爷快用大少爷的语气和大少奶奶说几句话,大少奶奶听见了一准能鼓起劲儿来,必是能顺利诞下小少爷的!”
李冠言这才点头,他望着那轩窗的方向张了张嘴,却又吐不出话来,禁不住又上前一步,握紧了拳头,这才吐出一声唤来,“阿词……”
言罢,语气似顿了下,才又猛然提起声音来,大声喊道:“阿词,我是长庚,我回来了!”
这院子中有不少都是李家的家生子,皆知长庚是李家大少爷的乳名,而郡主私下里也是这般唤其夫君的,如今听到李冠言的话,念着李家大少爷在世时和郡主恩爱两相宜的情形,不觉心酸难当,竟有不少人都垂起了泪。
自锦瑟出来一句话控制了场面,院中便没有了声响,安静的紧,如今李冠言的话音刚落,产房中竟是当即便传来了一声压抑的嘶喊声,分明便是平乐郡主的声音。这半响里头平乐郡主都似彻底晕厥了般,没有任何声息传出,如今听到她再次恢复嘶吟,众人皆是一喜。
李冠言也明显觉出了希望,面色一亮,当即便再次冲里头大喊了起来,“阿词,你莫怕,我在这里守着你呢!你还记不记得,刚得知你有了身孕那天,我们便商量过,若生了男孩乳名便取个青字,若然是女孩便取秋字,只因你我初次遇见便是在青莲山的秋云峰。阿词,如今孩子就要来到这世上了,你不想和我一道瞧瞧他长得像谁吗?阿词,你要坚持住啊!”
李家兄弟感情深厚,李冠言虽在大哥大婚后一月便离了家自往军营历练,但和其兄每月都要通信,下人们听到李冠言的话,便知李大少爷当时必定在信中于弟弟分享过将做人父的欢心和喜悦,如今不过短短数月已是天人永隔,怎不能叫人凄切悲伤。
锦瑟将才在屋中情急之下发现当外头响起李冠言说话声时,平乐郡主便会刚巧也发出声响来,她这才心念一闪,问起小丫鬟李家两位爷声音是否极似的事情来。如今锦瑟瞧自己这法子凑效,却有些痛心,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听着里头传来的平乐郡主用力的嘶喊声,锦瑟也微微恍惚起来。
都说世间男儿多薄情,平乐郡主和李家大郎却也算是一对难得的神仙眷侣了,听闻平乐郡主嫁后三年都未能有孕,那李家大郎却连个屋里人都未收,夫妻二人恩爱和美,如胶似漆,羡煞了世间女子,如今情浓之时却遭逢大变,一人早逝,也无怪乎平乐郡主会伤心如斯,会在此刻恍惚听到夫君的声音便生出如此大的力量来。
可这世间情爱之事,情浓之时自不必说,待得白驹过隙,容颜老去,对男子来说到底是人不如新。能当真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又有几何?如谢少文,前世时连她的心都未曾碰到,却已失了耐性,不过三年,所谓的情深似海已扭曲成不可得的怨愤,男子的凉薄可见一斑。
如此来瞧,平乐郡主和其夫的那份情断在最浓时,倒也算有始有终,情尽完美了。
锦瑟想着唇角不由牵起嘲弄笑意,心凉下来便觉院中山风刺骨,加之她出来的急,忘记披上脱下的斗篷,此刻不觉身子一颤,她转身欲回屋去抬眸间却见萧韫站在三步开外一双清泉荡漾的眸子正锁在她身上。
锦瑟只觉将才自己的一言一行,一思一念似都被这双眸子洞察了,登时脚步一滞,转瞬却又恢复了从容,冲萧韫福了福身,目不斜视地缓步越过他往屋中去。
此刻院中丫鬟婆子似皆被李冠言吸引了目光,锦瑟走至门前,正欲自行挑了帘子进屋,身边却突然插过一只手,那手骨节修长而优美,似精美玉石雕琢而出,阳光下指腹和手掌上却生有薄茧,只这薄茧非但不会有损这手的美好,反倒更添一份厚重。那该是常年操琴,练剑留下的痕迹,锦瑟凝眸间暗叹这位萧家状元郎多才多艺,那边萧韫已替锦瑟挑起了门帘。
他衣袖晃动间似有清淡的墨香飘过,甚是好闻,映着那舒缓的动作,叫人想到水墨江南的画卷。锦瑟睫羽闪了闪,偏头轻声道了谢,这才闪身入了房。
几乎在她踏入房门的同时,内室中传来一声惊喜的喊声,“生了!是位小少爷呢!恭喜郡主!”
杨松之闻言眉宇一展,面上已露的笑意,他快步往内室走了两步,门帘已自里掀开,两个产婆抱了个银红色襁褓出来。锦瑟也是一喜,快步过去,却见襁褓中露出巴掌大的一个小脸儿来,小小婴孩皮肤红而皱着,五官凝在一处,瞧着虚弱,却分明是个鲜活的生命!
前世时平乐郡主产下的便是死胎,锦瑟瞧着那小小婴孩,只觉心头一热,真心地扬起了笑脸。
杨松之瞧了一眼,却是诧道:“他怎不哭!”
那产婆倒一笑,道:“怕世子爷担心,裹了就先抱出来了,世子爷莫急。”
她说着将婴孩倒提过来拍打了两下,可任是她怎么拍打,那婴孩就是不哭,这下两个婆子面上也出现了慌乱之色。杨松之面上喜色瞬间凝结,整个人又聚起了沉冷之色,忙冲内室大喊一声,“济慈大师!”
平乐郡主产后便晕睡了过去,黄嬷嬷给她硬灌下一碗汤药,济慈大师刚施针为她止血,听到外面喊声忙快步出来,瞧那婴孩,这片刻功夫已是被憋的面色紫红,先是不能喘息所致。
“怕是在母体时呛了异物!”他一惊,接过婴孩右手四指放在婴孩下颌,将他小下巴抬高,又将拇指放在婴孩的下牙床上,对着阳光去瞧孩子喉咙,果间有异物堵在那里,忙用小指沿右颊探入,半响却蹙眉摇头,道:“不行,太深……”
那婴孩经这番折腾,却显得更加虚弱,面色也显出紫青色。众人的心皆沉了下来,孩子出生时间过长,或是姿势不对,皆有可能呛到异物,因不能顺畅呼吸被生生憋死的却也是有的!
见那襁褓中的小东西憋地面色紫涨,小脸紧皱,锦瑟的心也紧紧揪了起来。急切之下,她脑中亮光一闪,提裙便冲出了屋子,竟是往院外直奔而去。
屋中杨松之自顾不上锦瑟,而院外,李冠言和萧韫也听到了众人慌乱的惊呼声,李冠言焦虑之下已是进了屋,唯萧韫注意到了锦瑟,他眸光一闪,直追上去。
锦瑟冲出屋,快步下了台阶奔跑出院,她身上灯笼裙的裙摆如蝶舞动,那肩背上的长发交织着丝绦在晨光下摇曳纷飞,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院子中。
锦瑟从小性子便沉静,柳嬷嬷何曾见过自家姑娘如此举止,眼瞧着锦瑟消失竟半响才愣过神来,她追了两步,又恍然想起锦瑟身上连件斗篷都未披,当即又转身吩咐了白芷快进屋去取锦瑟的斗篷,这么一来,待她追出院落时四下一望却早没了锦瑟的身影。
而锦瑟冲出小院,却是沿着一条小径直冲到了千步远的一处河塘边,这河塘和一处湖泊相连,并未经过人工雕琢,冬日的河塘显得极为萧索苍远,水边一片芦苇荡正随着山风轻舞。
锦瑟到了水边便倾身抬手去勾那水中芦苇,飞快扯了两根紧紧抓在手中,正欲回身脚下却是一滑,她惊呼一声,身子往后仰倒,已是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这一跌,却感腰间被一股力道轻轻一带,接着后仰的身子便被拥进了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
腰间被一只大掌撑住,既轻柔又坚定的力道,瞬间将她带离了水边,待她站稳,那大掌已然松开了她。锦瑟抬眸正撞上萧韫深黑如墨的眸子,冬阳挂在他的头顶,他那俊美的眉眼暖暖地覆在晨光下,有着温和的清朗之色,锦瑟微微怔了一下,这才忙抓了他的衣袖,将右手上扯下的芦苇举起,喘息着道:“芦……管……”
锦瑟方才一路狂奔,此刻气息尚乱着,情急之下只来得及吐出这两字来。双颊因奔跑如朝霞般腾起红云,目光清亮中带着焦急之色,发丝也因奔跑显得微乱,两缕碎发在眉眼间飞绕。萧韫却早在她奔向这芦苇荡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此刻见锦瑟情急,他目光含着安定之色瞧着她,轻牵唇角微微一笑,这才自她手中接过那两根芦管。
接着他却是回头将芦管递给了身后紧随而来的玄衣小厮,道:“送去给世子,瞧瞧用这芦管可否吸出婴孩深喉间的异物。”
那小厮忙接了,飞快地往庭院方向奔去。锦瑟见他瞬间消失了身影,这才微微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