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彩-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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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可真是急呢。海绵揽着儿子坐进沙发，不紧不慢开口说：“您好，我是海绵。”她的语气平缓镇定，绝对听不出焦躁慌乱。倒不是她的心理素质已经很高段，而是她平时说话本来就绵柔，现在倒有点歪打正着的意思。
话筒那边传出一个爽朗的女子带笑说话声音：“海少董，您好您好，我是秦世焘的妈妈付敏。没打扰您工作吧？我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谢谢您。”
谢她？海绵纳闷了，付敏谢她什么？斟酌着语句，海绵微笑着说：“秦太太，真是抱歉，我听不大懂您的话呢。我好像没有帮到您什么。”
“您养了个好儿子啊。我们世焘回家说了，阿宝对他的帮助可大啦，世焘不懂的题目就会去问阿宝呢。”付敏啧啧啧连声称赞，又感叹说，“我们两口子事多，根本没时间顾及孩子的学习。我家老大是这样，老二也是这样。所以能交上学习成绩好的好朋友，对孩子特别重要。”
海绵已经知道秦世焘还有个亲哥哥，学习成绩挺好的。付敏夸自己的儿子，她当然高兴，于是貌似谦虚地说：“您说的是，我今天听说阿宝考了全班第一，心里既高兴又不好受。我也没有太多时间关心他的学习呢。”
阿宝乖乖偎在海绵怀里，听她这样说，眼里也有几分低落。自从妈妈到了海天园工作，陪他的时间真的少了很多。他放学回家以后，她总是早早哄他睡觉。不过阿宝能理解妈妈，她每天也学习到很晚，她说要“充电”。
“孩子们要好，以后他们会互相帮助的。对吧，海少董？”付敏这话仿佛只是应事而说，只是把“互相帮助”这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这大概就是那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海绵“嗯”了一声儿，却没有说什么。现在是对方急，生怕抢不到糖，而她的股份卖给谁不是卖？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入局
翌日，默城的有心人发现，海天园的诸位中高层似乎倾巢而出，各找门路借钱。但这次大家都把自己的口袋捂得铁紧，日落时回去的海天园众人都是垂头丧气的。
此情此景让不少人暗爽于心。道叔的靠山没倒以前，海天园那叫一风光一得瑟一嚣张。那什么狗屁游戏规则不知扫了多少人的颜面，让人多出了多少银子。现在大难临头，他们赔着笑脸低声下气的模样当然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解气。
不过，也有一些人心中暗惊又对道叔佩服不已。眼看这高楼已经塌了，中高层里居然还有为数不少的人愿意为他四处奔走。这老家伙收揽人心是真的有一套哪。
可惜到了四月份，那些提前发放了工资放大假的员工里起码有七成的人递交了辞呈，中高层员工也走了一大半。大家出来工作都是为了一口饭吃，没有谁会把自己吊死在这颗即将连根都烂掉的断树上。
转过天来，因涉嫌聚众赌博和藏匿管制刀具被查封且处以高额行政处罚罚款的海天园，终于传出了濒临破产的消息。几个股东凑钱应付了员工工资和最急迫偿还的债务以后，再也没有能力面对余下欠款和罚款。
而祸不单行，没几天，海道被正式逮捕。据传闻说，膀子上还打着石膏的道叔被三辆挂着省会车牌的警车从东海舰队军区医院直接带走。海天园的人听说后，紧赶慢赶都没能送他一程，只能望着空荡荡的路口洒下别离泪。
在默城风光了这么多年的海天一色园，终于是海覆天翻、风流云散。在确认道叔被捕后还不到一小时，辞呈再一次如雪片般飞到了仅余的几名高层手中，不辞而别的员工更是不在少数。偌大的园区。在这春光明媚之时竟现出了凛冬方有的凄迷苦寒之色。
海天园的债主们派出代表发出最后通谍，在一周之内，如果海天园不能偿还他们的债务。他们将集体向法院主张债权。而且，他们只要钱，不要股权。
全部欠债加上海天园公司面临的罚单。接近一亿的资金缺口沉甸甸地压在了海绵几人身上，而他们再也凑不出钱了。唯一的好消息是。不久之前为海天园设计并重建安全保卫系统的英零公司似乎可以考虑用股权抵债务。
这个消息把莫仲懿炸得一懵。现在胜券在握，海缎那边已经扛不住压力松了口，他只需要花最多一千万就能买下价值四千万的股权。来这么一手的英零公司，毫无疑问就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他拿不准这家外国公司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打着和他一样的主意，拿到股权以后再注入资金进而彻底掌握海天园？
多方打探之后莫仲懿得知，那位霍设计师和海绵海少董关系暧昧。似乎早就认识。在海绵这么困难的时候，他出手拉一把很好理解。并且，这位霍设计师本身就是英零公司的股东之一，他确实对公司有一定的话事权。
“海天园地方很大，用来做安保训练场不错。英零公司对华夏市场早就感兴趣，现在这个机会似乎挺合适。”
上面那些话是海绵透露出来的。就这么两句话，海天园的未来立时变得扑朔迷离。莫仲懿只想到了国内的竞争者，却没料到会杀出来自国外的这匹黑马。而那个霍憬元很可能会因为女人出来搅局。
莫仲懿气得脸色铁青，秦家人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搞得他烦心不已。那日去秦家吃晚饭。巧遇秦家三房一家人。席间秦家老太太不轻不重说了几句。莫仲懿听得出意思，老太太在为他没有带着三房去分食海天园这块蛋糕表示不满。
要不是钱不凑手，莫仲懿连秦家二房都不会带上。分薄股权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他脑袋进了水才会主动替自己和秦世熙去增强争夺家产的竞争对手的实力。
别以为秦家三房和海绵接触他不知道。他都亲眼看到过秦三夫人付敏和海绵等在学校门口说说笑笑。秦家老二也从妻子那里得知，付敏还约过海绵一起喝茶。
那天在席间看秦家三房夫妻的表情，莫仲懿心里打了好几个突。海绵那几个人咬得死紧，就算愿意出售股份，那价格也绝对无法让莫仲懿接受。但是听秦家老三的语气，倒好像付敏凭着通过孩子之间建立起来的友谊似乎能从海绵那里得到好处。
秦家这个不温不火的老三，莫仲懿自始至终都认为，那是和秦世熙争夺星辉集团的最有力对手。所以，有项目时他确实打心眼里不愿意带上。
眼看就是清明节，但此时此刻莫仲懿真不愿意离开默城。可是他必须回京祭奠曾祖父和祖父，这是身为莫家子不可能违逆的家族命令。想到家族一些人的表情和肯定又会提起的所谓援手帮助，他心里更加烦乱。
英零公司和海天园的生意，莫仲懿知道是由裴训促成的。他不清楚这家公司的来头大小和财力是否雄厚，但是能入裴训的眼就绝对差不了。
把竞争对手的底细摸清楚再采取不同的手段，这是莫仲懿的处事之道。他绝不可能放弃海天园，这是他能抓住的最好机会，所以他一定要弄走这家极具威胁力的公司。但是要他去找裴训帮忙，光是想想他都觉得受不了。
清明回京至少要待三四天，但现在哪怕离开一分钟海天园都可能起变故。时不我待。莫仲懿打定了主意，他要亲自去见一见那位霍设计师。只要能说服对方放弃，在能力范围之内他愿意答应对方所有条件。
霍憬元接到莫仲懿打来的电话并不感到惊奇，自从海绵胆大包天地拉了他这张虎皮做大旗之后，他就知道会等来这天。他很痛快地答应了对方见面会谈的邀请。
“要弄清传言根本不难，但他偏偏要来找我。”霍憬元笑着对海绵说，“不错啊，你料中了。”
海绵躺在沙发上做面膜。嘴巴张不大开，很费劲地说：“他心高气傲，只要自己能解决的事情。他都不愿去求人。你们公司和海天园的生意是裴训牵的线，他不会找裴训帮忙。”
她才不相信莫仲懿没察觉出秦世熙和裴训有不寻常的感情。以她对莫仲懿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向裴训求助。那么只有来找霍憬元本人。
“绵绵……你似乎对莫仲懿很了解？”霍憬元状似无意地说，“你的计划很有针对性。”
霍老师不仅嘴巴毒。这眼睛也毒得很。海绵脸上蒙着黑乎乎的面膜，仗着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恨恨地心虚了一把。她勉强解释：“那啥……知己知彼……”
“得了吧，我说过别骗我。你不愿意说就不要说。”霍憬元哧之以鼻，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说，“我去见见他。你这样子别让外人看见了，这么悠闲可不像是被逼得快要走投无路的人。”
海绵笑嘻嘻应了。等霍憬元走后就紧紧关上了门。话说，她肥着胆子没有告诉霍憬元就散布了有关英零公司有意将债权变成股权的谣言，还真有点担心会惹火了他。没想到有人跑来探听时，他居然很配合地没有否认……当然也没有直接肯定。
事后，海绵向霍憬元诚恳道歉。霍憬元说，己不如人之时能借势而为没有什么，关键要看准那个“势”肯不肯让你借。如果借势不成，反而因势而坏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回，海绵借势成功。她有几分信心霍憬元不会拆穿她。即便他说了不会帮她。她看得出，对此霍憬元脸上还隐约有高兴模样。于是占了便宜的海绵在心里嘀咕，这个人的心思真是让人难懂啊，被利用了一把他还挺欣慰的样子。
至于秦家三房。海绵确实与付敏见过两次面。虽然到现在也还没有正式提及股权的事情，但是她们谈说时的气氛还算融洽。海绵看得出几分，付敏对莫仲懿有不满。
都想要海天园，与其给莫仲懿，海绵想她还不如给付敏所代表的秦家三房。海缎说过，秦世熙的上位让秦家二房三房都不大痛快，彼此关系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睦。那么秦家三房的人如果能拥有海天园的股份，想必莫仲懿和秦世熙也不会太高兴。
今天莫仲懿主动打来电话约见霍憬元，海绵终于放下心。这证明她的脑细胞没有白费，她也能算计人了，撒花。
早些天海绵让大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没头没脑四处借钱，要营造的就是一种慌乱紧迫到立马就完蛋的凄惨气氛。
其实现在她手里还有近三千万余款，除了海浪拿出来的一千万，其余都是道叔给的。并且，道叔若是被法院同时判处了罚金，那笔钱也不用海绵担心。
和这笔钱同时带给海绵的还有几句话，道叔手头剩下的股权他已经通过合法途径赠送给了海绵。股权赠送备案书在裴训手里，他会在适当的时候拿给她。
所以海天园现在的局势并没有外面人所以为的那么严峻，资金缺口仍然存在，但需要卖掉换钱的股份不会多。郑山朱紫海浪他们这几天私底下都有了笑模样，当然表露在外的还是愁眉不展。海天园易主已成定局，他们清楚自己撑不起来，那么出售股份的价格越高才越好。
只有让莫仲懿以为海天园已经穷途末路了，他才会放松防备。在海天园濒临破产时出价购买无疑会占大便宜，他一旦有了仅凭手头不到四亿的资金就能收购海天园的想法，他就算是入了局。
等英零公司有意海天园的消息一出，莫仲懿肯定会措手不及。他要是还想用那么点资金收购海天园就得想别的办法，他必须增强自己的收购实力，他要弄走竞争对手。这样，海绵离自己的真正目的就更近了。
收官之战，已经揭开序幕。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贿赂
霍憬元和莫仲懿的见面很不愉快。其实霍憬元倒没什么，除了家人和海绵，他对所有人都是同样的冷淡态度。可是莫仲懿从来没碰上过如霍憬元这样对他轻慢如斯的人，他很确定自己对霍憬元的讨厌已经超过了裴训。
裴训也不屑自己，莫仲懿知道。但至少裴训在表面上不会表现出来，他还是会笑脸迎人，甚至说几句哥俩好也似的场面话。
可是霍憬元，他的轻蔑傲慢尽数都写在脸上，而他又不是一个只有轻蔑傲慢的家伙。莫仲懿再不甘愿也必须承认，对方是他有生以来遇见过的最难缠最难应付的对手。
霍憬元三言两语就把莫仲懿的处境给揭破，言谈间自信满满。由此，莫仲懿越发肯定英零公司有志海天园，否则不会对他的家世背景做如此清晰的调查。而霍憬元明知道那些隐藏在正常商业行为后面的黑幕，却还是不减半分对海天园的兴趣，只能说明他或者说英零公司没有把莫家放在眼里。
强忍着心头火，莫仲懿仍然和言悦色，努力维持自己温润谦和的风度仪态。他微笑着说：“霍先生，贵公司远在英国，对华夏娱乐市场想必不太了解……”
霍憬元不客气地打断莫仲懿的话，神色冷淡地说：“我们不需要了解这些。英零是专业保全公司，不仅销售安全设备和提供安保系统设计服务，也培训和出租精锐保全人员。海天园这么大的地方，可以建多个不同要求的训练场馆，对我们公司的发展有帮助。”
那可真是暴殄天物！海天园在道叔手里就建成了娱乐休闲场馆，为了迎合不同层次人群的需要，建筑物都各具风情。但这还不是重点。关键在于海天园在莫仲懿心中已经定位为接交和汇聚对他未来有帮助的四方人物的地方，敛财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人脉的聚集。
莫仲懿强忍心火。继续耐心劝说：“据我所知，贵公司的业务大多都在海外开展，英零的雇佣军培训基地我也是听说过的。可是华夏国内政局平稳。用到那些精锐佣兵的时候肯定不多。”
“贵公司虽然能提供一些保全服务，但恕我直言。华夏市场肯定会成为贵公司的鸡肋。扔掉可惜，继续经营却又味同嚼蜡，不可能创造出辉煌业绩。”莫仲懿用惋惜的语气说，“以后您一定会发现这笔投资实在不值得，会需要很漫长的时间才能收回投入。您为什么不再度考虑一下呢？”
霍憬元沉默不语，看神色好像当真在仔思琢磨莫仲懿的话，骄矜表情也有所和缓。片刻后。他淡然说：“你的话确实有道理，不过我并不太在意赚钱多少。”
有门！莫仲懿笑起来，轻声问：“可是贵公司的其他股东不见得会如您这样想。假如他们听说了您的出发点其实并不是真正为了公司的发展……”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微眯了眯眼，霍憬元声音冷寒下去：“你在威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