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彩-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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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奇怪过,玉生缘为什么总是能弄到珍贵翡翠?你还记得玉生缘开业展销会吗?”
秦世熙眼睛微微睁大,脸上掠过一抹惊疑不定之色。她没有忘记,莫仲懿的玉生缘公司在刚成立之初,曾经很大手笔地组织过一次翡翠首饰展览暨销售会。因为展出了不少高质量翡翠工艺品和首饰,玉生缘公司一举打响了名号。此后数年,玉生缘都经常有质量高的翡翠出售。
海绵抿嘴微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莫仲懿不得家族看重,公司的起初资本不多。以他的能力,想频频从其余大买家手里抢下质量高价格也肯定会高的翡翠很不容易。可一可二,他绝不可三。但是那次展销会上,他拿出的价值上千万的翡翠有五块,价值三千万以上、五千万以下的翡翠两块。难道都是祖传的?”
“祖传翡翠,怎么可能是新翠?”海绵没有放过秦世熙脸上任何一丝微妙情绪,见她眼中光芒闪烁,很感兴趣地问,“他是怎么对你说的,有关那次展销会?”
“我向一位世伯借了钱,运气又不错,才能买到这些好翡翠。”秦世熙回想起莫仲懿对自己的解释。但她认为没有必要向海绵解释,她仍然选择相信莫仲懿。
“你究竟想说什么?”秦世熙沉住气,缓缓道,“你说那个女孩子很会赌石,仲懿要利用她的能力,她才成了仲懿的女朋友。但是仲懿完全没有必要对外面隐藏她的存在,赌石行当里,善于掌眼的人被请去专门替人赌石的有的是。退一万步讲,就算仲懿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女朋友,我也不放在心上。”
“是吗?真的不介意?也对,反正呢,你也没有多爱莫仲懿。你对小裴哥才有真感情的吧?”海绵笑起来,又说,“我之所以告诉你甄宝的事情,是因为甄宝的死不是意外。她眼睛看不见了,再去赌石就比不上从前,毕竟眼力是很重要的。而莫仲懿经过几年打拼已经积攒下不菲身家,完全可以转行做别的生意,他不就把目标对准了海天园吗?重要的是,他再不摆脱甄宝去追求你,恐怕你就嫁给别人了。”
“那个女孩子难道是傻子,就任由人摆布?随便换个人,男朋友多年都对外面隐瞒自己的存在,这很不正常嘛。”秦世熙对海绵的话越来越不信,耻笑说,“她就这么听话?”
“十年前和莫仲懿在一起时,甄宝只有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且经历惨痛家变。她的父亲甄柏树被判处十五年徒刑入狱,她的母亲失踪不知道去了哪里。莫仲懿为了甄柏树的案子曾经请人帮过忙,说是从轻处罚了。”海绵淡淡地说,“这些事情你可以去查。甄宝不是默城本地人,她的故乡离默城很远。”
秦世熙脸色微变,颤抖着手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这几天她为了莫仲懿的事上下奔走,对他牵扯进去的案子做过详细了解。除了那起吸毒过多致死案以外,另外就是一桩十年前的故意伤害致死案,凶手的名字正是甄柏树。
这两个案子相隔十年之久,发生之地也远隔千万里,但是经由一个明明早就死了却在十年后又死一次的人,和十几分钟的电话录音牢牢联系在了一起。警方怀疑十年前那桩案件与莫仲懿脱不了干系,这个又死了一次的人也有可能是被莫仲懿杀死灭口。
而海绵话里话外意思,莫仲懿竟然和五年前甄宝的死也有关连。这怎么可能?秦世熙怎么能接受文质彬彬、温和儒雅的莫仲懿是杀人犯?
“我相信仲懿的为人。即便他可能使手段逼退竞争者,我也绝不相信他会杀人。”秦世熙脸色微白,连连摇头说,“我不信!我不信!”她直视海绵,狐疑问,“你对这些事情怎么这么了解?你和甄家人是什么关系?”
海绵莞尔一笑,慢悠悠地说:“甄宝虽然被莫仲懿圈养在家,她的性格也好静不爱动弹。但是她不是自闭症患者,她通过书本和网络了解外面的世界,也在网上交朋友。”
一指自己鼻尖,海绵对秦世熙露齿笑得愉快:“我,海绵,十年前还是穷得只能勉强填饱肚皮的乡下妞。但我偶尔也会上一两次网,也在网上和人聊天交朋友。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因为我和甄宝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我们因此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她语气很重地强调:“无话不谈,包括我们的人生经历、我们的喜怒哀乐。我们爱的人,还有我们讨厌的人。所以不仅仅是莫仲懿家里长年雇佣的几位护工,我也知道甄宝和莫仲懿的所有事情。我自始至终都清楚甄宝不是自闭症患者,我也隐晦地提醒过她要多长一个心眼。可是宝儿是个傻到了家的傻孩子……她还是深爱莫仲懿到从不怀疑的地步。”
说到这里,海绵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她为过去的自己痛心悲哀。一个视爱情为生命的女人,爱得失去了自我,爱得连真伪都不愿意去分辨正视。她的人生只能以悲剧收场。
“话,我就说到这里,信不信全在你。之所以告诉你真相,是因为我不忍心看到你因为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失去一切。”海绵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秦世熙,冷淡地说,“我给你一次探视的机会。见过莫仲懿以后,希望你早做决定。我的耐心很有限。理智点吧,秦世熙。”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团圆年
转眼即是春节,老天开眼,连日的大雪昨夜终于停了。天还没亮,海绵就被包惠萍闹醒。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娘俩儿要去石城监狱接甄柏树出狱。
不管十年前的案子究竟有什么内情,当年应该死了的人没死,案子就不能以故意伤害致死罪判刑。在当地检察院提起抗诉后,法院以飞一般的速度重审改判。算来算去,甄柏树还多坐了一年多的牢。
国家赔偿神马的就不说了,关键在于出狱的时间赶得正好,恰巧是春节这天。海绵一想到今年能和父母过团圆年,立时冲淡了霍憬元不久就会消失的悲伤,从头天晚上起就翻天覆去没睡着。
包惠萍这段时间闲得慌,从小年开始就忙着和请来的佣工一起准备过年的诸般物事。在两天前听说改判文书不日就下达,她更是情绪亢奋地做了好多甄柏树喜欢的吃食。为此,她还觉着很对不住海绵,觉得自己没有为干女儿考虑。
海绵就说,她曾经过的是能吃饱就谢天谢地的日子。就算这几年过得好了,她也一点不挑食。包惠萍又特意去询问菲尼克斯和霍憬元的口味,得到的答复都是——不挑。既然这样,包惠萍就不客气不见外地大包大揽了。
接人的时间是上午十点,还能赶回家吃午饭。包惠萍纠结了好久,想去接甄柏树,又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别看她为人热情爽朗,其实骨子里很传统。当年那桩事,尽管她是受害者,但到底觉得对不住自己男人。
为此,海绵劝说了半天,最后没办法干脆直接把包惠萍架到车上。把门一关飞快开走。不过上了车,包惠萍之前的犹豫顾虑反而都没了。
“我上次去探监就和我爸分析过当时的情况,您尽管放心。误会都说清了。”海绵自己开车,就她和包惠萍两个人去接甄柏树,把管家留在家里打理过年的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其实海绵早就和包惠萍说过,她就是自己心里那坎儿过不去。海绵也知道。光自己说没用。这个结,非要爸爸和妈妈亲自去解。
一路无话,九点一刻赶到了石城。前往监狱的路边,包惠萍曾经工作过的饭馆还在营业。包惠萍提了好些礼物去看望老板一家人,海绵也陪着说了会儿话。
过了这家饭馆,离监狱也就是半个小时车程。在十点差十分时,海绵和包惠萍在监狱外面停好车。母女二人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向大门。
说是十点出狱,但是办完所有手续也要十几分钟。海绵来之前和马副狱长打过电话,对方情绪很高。他过了年就要高升了,不住口感谢海绵的帮忙。你帮我一手,我还你一手,这个人情社会就是如此现实。
十点二十分,监狱的大铁门开了一个小门,马副狱长先出来,后面跟着的高壮汉子正是甄柏树。包惠萍一见到朝思暮想的丈夫,立刻泪如雨下。却又迈不动腿。
海绵知道妈妈现在的心情,并没有勉强她,自己快步向那二人迎过去。谢过马副狱长对甄柏树的照顾,又约好互相拜年吃酒席。目送马副狱长回身之后,海绵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甄柏树。
他大约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失魂落魄地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海绵会心而笑,心里又随即泛起酸楚。摇了摇甄柏树的胳膊,她轻声说:“甄爸爸,咱们回家吧。”
甄柏树顿时清醒过来,飞快地抹了一把脸,不好意思地推拒说:“姑娘,我怎么好麻烦你?我还是自己找地方住吧。”
一把抢过甄柏树提着的行李包,海绵故作生气地说:“这怎么能行?您忘了我对您说过的话了吗?宝儿和我就是亲姐妹,您和包妈妈就是我的爸妈。这大过年的,您不和我回家,您要去哪儿?”
“你说……包妈妈?”甄柏树喉头动了动,艰涩地问,“她……真的是宝儿的妈妈?”他说着又抹了一把眼睛。
“是啊。您没有看错。”海绵的声音也有些颤抖。父亲的面容和十年前相比没有太多改变,只是人更显沉默。而母亲却苍老了许多,也清瘦了许多。
“现在包妈妈就住在我家里。您不想和我走,难道是因为心里还在怀疑她?”海绵故意这样刺激甄柏树。其实从甄柏树看着包惠萍的眼神,她已经看出甄柏树没有了怨恨。
果然,甄柏树连连摇头,急切说:“没有没有。姑娘你上次回去以后,我就把事情翻来覆去想了好多遍。宝儿的妈为人本份,她不可能给我戴绿帽子,她一定是受害者。”
甄柏树的嗓门一如既往的大,监狱门前空旷,声音被寒风吹散向四方。包惠萍离得又不远,不要说甄柏树的话,就是海绵说什么她也能听清。
这下可好,甄柏树的话刚说完,包惠萍就由方才的低声抽泣变成号啕大哭。一边哭,她一边往甄柏树这边跑,还没跑出两步就一个不稳狠狠摔倒在地上,溅起大片雪沫子。
甄柏树失声惊呼,再也按捺不住了,撇下海绵迈开大步就迎过去。“宝儿妈,你摔着没有?怎么还是毛毛燥燥的。这路多滑,你等着我过去不就行了……”一连串的埋怨从这个从来不多话的男人嘴里机关枪也似蹦出来,结实有力的胳膊伸过去,轻松地把包惠萍半抱在怀里。
包惠萍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瞧着甄柏树,一头栽进他怀里哭得死去活来。甄柏树紧紧搂着包惠萍,到底没忍住,四十多岁的大男人也放声嗷嗷痛哭。
海绵用手捂住嘴,默默流泪。父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始作俑者虽然是莫仲懿,但她就没有责任吗?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被幸运喜悦砸得头脑不清,她能沉住气没有偷偷跑去小花园打电话,她和家人的命运肯定和现在大不一样。
她可以在未来的日子里用丰富的物质生活补偿父母遭受的委屈,可是精神上的损失无论如何也填补不了。过去这十年给父母带去的创伤实在太大,必将成为他们这一生永远也无法摆脱的痛。
有心让父母叙叙旧,可这天寒地冻的实在不合适。海绵等了几分钟,听见哭声低微下去,赶紧过来劝人。甄柏树和包惠萍很听劝,也是为对方身体考虑,赶紧擦擦眼泪站起身,跟着海绵上车。
看见爸妈坐在后车座都紧紧依偎着舍不得分开,海绵心里很欣慰。她看得出来,包惠萍的心结已经完全解开了。而甄柏树根本就没有提起那件事,只是端详包惠萍的样子,不停唠叨她瘦得厉害。
不过没多久,甄柏树就向海绵打听:“姑娘,上回你说的事情是不是有了眉目?害我宝儿的人是不是莫仲懿?”
“是他是他,就是这个该千刀万剐的畜牲!”包惠萍替海绵回答,“宝儿爸,你千万不要冲动。咱们家干闺女可厉害了,已经把莫仲懿给弄进了局子,他一定会遭报应的!”
“法律判决是法律判决,我就想亲手揍这个畜牲一顿!”甄柏树抹着泪花,伤心地说,“我们家宝儿,我们从小到大没舍得弹她一个脑崩儿,她就是我们夫妻俩的宝贝疙瘩。我刚被关进去那几年,宝儿三时三节都来探监,莫仲懿会陪着来,还对我拍着胸脯保证会好好对她。没想到……没想到……”他呜呜轻声哭泣,惹得包惠萍又掉下眼泪。
“我记得上回去探监时,您好像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是谁告诉了您吗?”海绵赶紧转移话题,免得自己也控制不住陪着爸妈一起哭。
“在上次服刑的监狱里有个来自默城的犯人,我们都叫他道哥,他在默城是大人物。趁着放风的机会,我就向他打听了莫仲懿的事情。一听他说宝儿是莫仲懿的远房亲戚,我就觉得不对劲。”甄柏树用袖子擦干眼睛,语气平静下来,眼里却仍有刻骨恨意。
“也是道哥告诉我,宝儿已经死了。可我不相信。后来我接到了几封信,是宝儿从国外寄来的。宝儿的字迹我是认得的,没有错。”甄柏树苦涩地说,“就为了这事,我还和道哥打了一架。我们哥俩倒是不打不相识,打出了交情。我就是不愿意听见他说莫仲懿在骗我,但到底他是对的。”
海绵在听见“海道”这两个字时就猜着了来龙去脉,当年海道和甄柏树在同一个监狱服刑。她就是没想到,自家老爸还会和海道打出交情。
“道叔曾经很照顾我,他在年后就会出狱,到时候您可以去找他叙旧。”海绵微笑着说,“您不知道,道叔辛苦了大半辈子创建的家业如今就在莫仲懿手里。我相信,他出了狱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家业拿回来。不瞒您说,我正有和道叔合作的念头,我已经和他的女儿接触过。”
甄柏树和包惠萍对视一眼,甄柏树咬牙切齿地问:“姑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夫妻去做的,你尽管开口。我从道哥那里把莫仲懿的事儿打听出不少,我知道他们家很有来头。咱们尽管是小老百姓,但是咱们发了急也要啃下他们家几口肉来!”
“不急。我有计划。等过完这个团圆年再说。”海绵手里还捏着甄宝和莫仲懿签定的股权合同书,没有甄宝的法定继承人,这份合同的权益就不好主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