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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你若撒野 我把酒奉陪(高干)-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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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过道,苏酒忽然觉得很陌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怎么就来了这里?若是往年,她不是一个人在家等妈妈等得失望之极,就是去四叔家,或者在爷爷身边,她为什么跑到别人家来了?

匆匆披上大衣,连招呼都没有打便跑了出去。一个人在张灯结彩的大街上晃悠。

这个年明明应该是最最开心幸福的呀,她终于找到自己值得爱的人,终于可以过自己想要的日子,终于脱离苦海一般从过去的阴霾中逃了出来。

可是,她快乐不起来,一点笑摸样都装不出来。她的快乐,建立在他的艰难上,他们一家,如此磊落善良,她再自私想要,也无法掩盖内心的惶惑不安。是啊,娶了她,只是个累赘,什么都带不去。

再次踏入自己曾经做梦都想要赎回来的房子里,空无一物。苏酒坐在客厅中央,没什么特别感受,一点都没有失而复得的欢喜,只莫名想哭。

要了,就代表这辈子永远无法与他平等,或者,应该说是从来就不可能有所谓平等。她一直坚持的,不过是个笑话,可怜的自尊,其实她这样的人,天生就没资格谈什么自尊,还假装维护了那么久,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她不是自怨自艾,是在反省,明知道自己这种人不会被这般恩宠,还不自觉警醒,这么糊涂以为老天总算肯放过她,可是就算真的肯放过了,也要付出天大的代价换取。让他们整个家来换她此生安稳,她又何德何能受的起这么大的恩?

电话响了很久很久,苏酒脑子全是懵的,理智都不知跑去了哪里,怎么想都想不出该如何走下去。才能让他好,只是想让他好。

终于,机械的接起,是他的声音,急切不安,甚至有些躁了,“你去哪儿了?走了也不告诉我?怎么了?什么事那么重要!”

“哦,过年了嘛,看见你们家那么多亲戚,忽然想去我叔叔家看看,他一到过年就到处喝酒不回家,我怕我弟弟没人照顾,所以一着急就忘了跟你说。”她一撒谎,就不停的抠嘴巴。

“那你还没到?”

“啊?”她努力回想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编的谎,赶紧自圆其说,“哦!还没呢,马上就到了,你和你爸妈解释一下吧,我晚上就不去了,等初二吧,初二我再去看他们,好不好?”

她难得是这样同他商量的口味,从来霸道的不行,穆衍森愣住几秒,笑了,“不容易呀,新年的钟还没响你就长大一岁了,那好吧,等我在这边闲了就去接你。”

“不要了,你们家那么一大家子人,帮你父母分担一下,听话。”

觉察出她不那么对劲儿,也不再多说,只问:“那等会儿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

“想我了给我打电话。”

“恩。”

“累了早点回家,我带着钥匙呢,不用等我。”

“恩。”

“乖啊。”

“恩。”

“挂了。

“恩。”

苏酒对着电话拼命点头,眼泪无声无息,就那么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砸在手背上,炽伤心肺。有生以来第一次,第一次觉得阶级的重要性是多么严重,第一次如此渴望自己能够选择,选择和林以芯同样的人生,如果能够选择该多好,可是这世界,从来没有如果。

除了用哭来发泄,她什么都做不到,做不了。当人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无能的时候,才是真的懂了什么是悲哀。

午夜的钟声敲响,新的一年到来,在这合家欢乐,齐聚一堂迎新岁的一刻。苏酒一个人伏在地板上大哭,用尽所有力气,嚎啕大哭。

既然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是个悲剧,为何还要让她这么辛苦一路连滚带爬到了这里?不如当时就让她死在肚子里,凭什么只让她一个人这般遭罪?

心里的怨恨仿佛能吞噬了天与地,可哭够了,苏酒忽然冷静,异常冷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放掉脏水,拼命用彻骨的冷水洗脸,拍打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再清醒一点。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你不是别人,你是苏酒,是和猫一样有九条命的苏酒,曾经多少次痛到死去活来,几乎与死擦肩而过却还是活的好好的苏酒,哪怕前面已经丢了九条命,那至少,还有最后一条。

没有选择的来这世上走一遭,不能白走,不论要如何挣扎搏命,她不想自己有所遗憾。懦弱这两个字,永远不能在她身上得到印证。

在门口成堆的烂皮鞋里翻出一把小钥匙,打开门,苏靖宇果然只有一个人在家,屋子里一如往日的不整洁,他窝在沙发里看动画片,桌子上摆满了吃的,应有尽有,瞧见姐姐来了一阵兴奋。

“姐!你来啦!真好!”

苏酒踢开脚下的啤酒酒瓶子,问:“你爹呢?”

“吃完饺子就走了,让我睡觉,我没睡。”

瞟见饭桌上的菜,一看就是叫的外卖,也已经凉了很久了。永远这么糊弄自己的儿子,没心没肺!

苏酒坐在沙发里搂着苏靖东,“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你不是生我爸气了,他说不要老是烦你,你忙。”

“我又没生你的气,姐陪你看电视。”

看了一会儿,苏靖宇盯着她看个没完,吭哧着问:“今年大娘又没回来看你吗?”

两三年了吧?等不来就跑叔叔家呆着,害怕一个人过年,连个孩子都记住了,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一问更加闹心,一个人躺倒一边,“没有。她也忙,比你姐我还忙呢。”

“怎么都忙啊?”苏靖宇嘴里叼着棒棒糖,捧了吃的给她,“姐,你别怕,等我长大了我带你去找大娘回来。”

苏酒愣了一下,笑,“行!全靠你了。”

“那是,爷爷说你命苦,将来我成大小伙子了得照顾你。”

“爷爷?你回老家了?”

“是啊,我爸前几天带我坐飞机回去的,可快了!爷爷的马都长那么大了!”

苏靖东两支小胳膊夸张比划着,苏酒却没心思听马有多大,只想着,她也要快点回去看看爷爷。

骗他说因为怕母亲突然会回来看望,到时来不及收拾屋子,苏酒搬回了自己家住。给她重新制备了所有家用,把房子填的满满登登还是不放心,坚持每天几个电话嘘寒问暖。可他越是待她好,她反而高兴不起来。仿佛怎么做都是错,又这么挺着不想动,不想放手。

普通人的日子依旧照常过着,可不普通的人家中若是翻了天,那会如天崩地裂一般严重,波及甚广。

能明显感知到他家中可能是开始发生变故,总是心不在焉,吃饭吃一半就吃不下了,电话整天响个没完,却总是背着她接,见了她,笑的也勉强。又可以瞒着什么都不多讲。

她不问,也不想问,怕知道多了,再没有勇气装下去,怕不敢与他见面,更加没有颜面再讨论结婚的事。

仿佛所有一切都在慢慢失去意义。拖的人好辛苦,身体每一处,都备受煎熬。

偶然在街上遇见过林以芯一次,她一个人站在自家楼下的马路边。林以芯与朋友一起,笑的很是得意,却没有像从前那样,甚至当她是路人完全不认识一般,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进了那家高级餐厅。

苏酒仰头看了看楼层的告诉,一眼看不见头似的,心里五味杂陈,低下头沿着路边一直走。也许,林以芯说的对,她始终是站在终点的人,而自己还在傻乎乎的在路上不知为什么拼着命。

临近元宵节,她说想要回去探望爷爷,说的简单,他也没多问便同意了。见他每日焦头烂额,觉也睡不好,实在不忍心,走了,反而不会给他平添烦恼。

他叫助理早早定好了哈尔滨的往返机票,苏酒却悄悄给退了,一个人去火车站排队买票,与人拥挤在一起,偶尔有人找她聊天互探对方出行的信息,终于快轮到自己时难掩的焦急与窃喜。这才是她真实的、该经历的生活轨迹。

坚持不坐飞机,还有一点是因为心里抵触。总觉自己这人倒霉至极,说不定就赶上“死亡班机”说没人就没了,所以出远门能选择只选坐火车。

本来想一个人,可他偏是推了所有的事一早就等在她家门口,下了楼就将她塞上车,一路上嘱咐她一个人小心早点回来。

火车站门口的KFC里,点餐处时刻都是高峰期,人满为患,到处都是行李。他几乎是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的,怎么坐都不那么自在。可她偏要来,只无奈邹着眉。

苏酒只点了两杯圣代,他不爱吃冷的,又不肯让她一次吃两杯,就那么放着不动。

摊开KFC的专用餐巾纸,材质有点硬,签字笔画上去都不会破的。苏酒咬着笔看他,开始即兴在上面画画。

画了一个大大的长方形,凭记忆点缀,再画上个小小的长方形,小的很可怜,像自己一样渺小。她没学过画画,上学的时候美术课从来都不听,偷着看武侠小说,画的并不好,勉强能让出来吧。

又修饰了一下,递到他手上,指给他看,“这个空调,是你,这个遥控器,是我。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他笑着点头,仔细看了又看,叠好放进口袋里。

苏酒盯着他的眼,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甚至有点严肃过了头,扒着他手腕,很用力的,“你记住,一定要什么都听我的,不能反悔!”

他依旧笑,以为她那脾气又上来了,重重点头,“好,听你的,不反悔。”

可以提前两个小时进站,苏酒也不想他一直坐在这种与他形象完全格格不入的地方,看着别扭,看时间也没多久,提着行李与他道别。

穆衍森想跟着进去,苏酒说什么不让,他只好依依不舍站在那里不肯走,她却头也不回的检了票。

坐了没一会儿,有人在广播里喊她名字,去了原来是安排她去贵宾室等车。进去坐了一下,服务员一直问她喝什么,需要什么,殷勤的不得了,她只觉烦得要命。趁着没人,悄悄离开了。

又重新回到最普通的候车大厅里,看着那些躺在地上,角落里,穿着邋遢,落魄,甚至一眼就能看穿是过着怎么潦倒生活的民工们。苏酒低了头,戴上帽子压倒最低。不是看不起,是真的不忍心再看。会疼的,在某一刻身体里的每一个神经都说不出的难受。

有人突然在她眼前伸出双手,脏兮兮的小手上面还有伤痕,是个孩子。

苏酒抬眼看着他,小女孩眼睛很大,里面却没有一丝光泽,眼眶脏脏的,衣服不是很破,前襟也脏的不像话。就这么对她伸着手,使劲儿抿嘴,死死盯着她不说话。

她向来不是什么有爱心的人,遇上乞讨的明知是可怜也不给,因为觉得生的不好,只能赖自己活该。可这孩子,让人怎么看怎么心软似的。

她冷冷问:“要什么?”

孩子含着下巴,“要钱。”

“要钱干什么?”

“吃饭……”

吃饭,只是想要吃口饭,所以这么小,就永远失了尊严,甚至或许还不能得知尊严是个什么东西。在乞儿眼里,尊严是不要就能吃上饭的东西,不值钱。

苏酒没有给她一毛钱,而是领着她到室内商店,买了很多吃的,让她拿着,让她吃饱。

孩子冲她挥手就跑了,跑的那样急,生怕她会反悔全部要走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酒站在原地,看过往匆匆而过的行人,看过道里睡着的人。居然还有个母亲把几个月大的婴儿就那么摆在地上。铺了毛毯,孩子在上面张着嘴巴挥舞手脚,她在一旁睡着了,父亲坐在旁边冲奶粉。

心,越发的酸疼起来,不知是为了谁,可能为天下所有命运相同的苦命人。

这或许也叫命定的不幸。有的人天生趾高气昂,有的人,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乞哀告怜。

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对这城市,仿佛遗失了多有依恋,只想快点离开,一刻都不想再多呆。心中更加思念爷爷,人生中大半的岁月都只有爷爷,他永远不会嫌弃她,哪怕她一事无成,一无所有。永远都不会。

下了火车搭客车,搭了客车又打的,折腾了整整一天,才到了老家——自民乡。爷爷见她回来好高兴,晚上煮了他最爱吃的“疙瘩汤”,弄了自己家做的大酱卷饼。苏酒只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吃什么都香,饿了到碗架子里偷咬两口白馒头都是香的。有种回家的感觉。

手机一直放在包里,睡前拿出来已是有无数的未接来电和短信,苏酒没有看,只回了那号码几个字:我到了,很困,睡觉了。

呆了无数天,吃饭,睡觉,串门,陪爷爷聊天喂马。偶尔在路上遇到小时候的熟人,会拉住她说话,说她是大姑娘了,是城里人,洋气,一定很有出息,说爷爷有福气。

苏酒只是笑,也不回答,挽住爷爷的胳膊,踩地上的雪,“吱吱呀呀”的很有趣。

这村子很小,一条大路笔直向前,走到头就再没有人家,全是田地。

跟着爷爷去三大爷家串门,回来几天了,爷爷说不挨个打声招呼不好。爷爷腿脚不那么利索,走路慢,苏酒就一点点挪着小碎步扶着他走的很慢很慢。

四处张望,清一色的红砖平房,有些挣多点钱的人家还在门头贴了好看的瓷砖,家家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过年的气氛一点不减。这就是乡下,小,但看着温暖。

城里人满身是伤为了面子遮着掩着藏着也要装,有了好事别人不会真替你高兴,见你倒霉了背地里不知要笑成什么样。可乡下人从来不需要那样,有喜事全村人都跟着高兴,遇上难处家家都不会把你忘记,心里只想你好。面朝黄土背朝天,没那么多奢念,所以一辈子过的也简单。像爷爷说的,这日子,一晃就过去了。

三大爷家换了铁门,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屋子里满是酒香。她能喝酒,正是得意于此了。她三大爷是酿酒的,从小酒缸边长大的。坐了一下午,也只是闲聊,乡里的日子都是这么过,冬天没活,更是整天整天的呆着。

电话一直没断,苏酒也不接,跟着表妹折纸,爷爷直着急问她是不是人家有急事找她,弄烦了直接取了电池扔一边。

回到家,爷爷问她是不是在那边过的不如意了,苏酒咬着葱油饼笑,说,“没有,就是太如意了回来吃吃苦。”

爷爷也乐,笑骂她没良心,白给养这么大还说跟着爷爷受苦。

苏酒急得直在炕上跳,使劲儿吃大饼,说不苦,不苦了。

夜里,爷爷在外物睡的没一点动静,她却怎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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