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手 (精校封面全本)作者:花想容-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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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响起,一名身穿黑色背心、黑色超短裙的性感美女款款登台。一时间哨声四起,美女面带微笑向观众致意,并没有一丝惧色。
助手推来一只一人多高的立柜。柜子有四只门,魔术师将柜门全部打开,向观众示意里面空无一人。
魔术师面朝美女,极有风度地向美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美女嫣然一笑,轻盈地走进立柜。
魔术师将四扇门一一关上,从助手手中取过一片钢刀,朝上面两只柜门之间横向插入。紧接着,手疾眼快地存余下几扇门间均插入锋利的钢刀。
没有美女的尖叫声,更没有鲜血。那个站在立柜里的美女呢?她是否安然无恙?这个当然可以确信,只是,她是怎样躲过锋利的钢刀的?她还在里面吗?
这时魔术师面朝观众,笑道:“美女已经被我分割成四块了。你们相信吗?”
当然没有人会相信。即使魔术师心狠手辣,但那位漂亮的女子怎会愿意被他粉身碎骨呢?魔术师没有理会观众的态度,他一挥手,两位身材高大的黑衣助手便开始搬移那只被分割成四部分的立柜。
不一会儿,立柜已经分成四截搁在了地板上!
谁会相信每一截柜子里面会有美女身体的四分之一?恐怕现在将柜门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吧。有观众开始高呼,要魔术师将柜门打开,让大家看个究竟!
魔术师并没有理会观众的意见。他当然有自己的安排。他一挥手,示意助手们将柜子重新摆好。可是那些助手却晕头转向,手忙脚乱了。刚才他们每取下一只柜子似乎都是随意地往地上一搁,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似乎是忘了几只柜子的摆放次序了!
魔术师面带愠怒。助手不敢怠慢,胡乱将柜子摞起来。魔术师不满地摇摇头,一伸手,试着打开最下面的一扇柜门。
柜门被打开了。观众一阵惊呼:柜子里面有一双脚及一截修长的小腿,还套着黑色的丝袜!美女什么时候又回到柜子里了呢?
魔术师关上柜门,站起身来,一伸手打开了从上面数下来的第二扇柜门。
不错,很对头,是美女高耸的胸部。看来美女很正常。
魔术师似乎很满意。他紧接着打开最上面的一扇柜门。
观众们都在想,那扇门后应该是美女的头部才对,而且那美女还会安然无恙地朝观众们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呢。
可是观众席一片惊呼声——最上面的那部分柜子里出现的竟然是美女白皙结实的大腿!
魔术师见达到了效果,心中暗笑,表面上却装作吃惊不已,急忙关上了柜门。
然后他打开了从下面数上来的第二只柜子。原来美女的头在这里呢!
美女的头颅亮相之后,斜着眼睛看了看魔术师,一脸无辜,似乎在说:你赶紧将我复原呀!
于是魔术师关好柜门,命令几位助手重新组合四部分立柜。原来,刚才助手搞不清楚怎么摆放柜子是故意的,好达到刚才错乱的效果。
这回重新摆好了立柜,魔术师将插入柜子的三片钢刀抽出,然后将所有的柜门打开。这时,完整的美女出现了。她完美无缺地走出柜子,向观众们致意。
“美女分割”这套魔术演出成功。观众在疑惑与猜测中,还是报以热烈的掌声。
袁青朵又忍不住问水夜:“喂,夜夜,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每一部分柜子里,都放了一个美女进去?”
水夜还没有表态,一旁一直受袁青朵冷落的蒋传洲忍不住开口了:“你脑子进水了吗?放四个美女进去,怎么装得下?”
袁青朵嘟着嘴说:“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水夜说:“即使能放进去,似乎也做不成这样的效果。算了,我们不要猜了。看魔术不能过于好奇,知道吗?”
接下来的表演更加精彩,惊险重重,高潮迭起。最精彩的一段是魔术师的近景魔术表演。如果说刚才的那些魔术可能只是利用道具里的机关达到效果的话,而现在这段魔术就是考验魔术师的真功夫了。魔术师用令人眼花缭乱、目不睱接的手法,在舞台上变出大量展翅高飞的白鸽、满场鲜花,以及扑克牌。观众明知是假的,却是猜不透魔术师究竟用了什么手法来糊弄大家。
魔术表演是八点钟开始的。不知不觉,将近四个小时过去了。在指针快指向午夜零点的时候,魔术师荆井退场休息片刻。一位主持人模样的男人上场,向大家宣布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接下来,要上演本场演出的最后一个节目,也是荆氏家族最古老最神秘的魔术,传说中的《妖手》!
场上沸腾了。关于《妖手》的传说已经在民间流传了几十年了。《妖手》在传说中就是那个“利剑穿胸,手抚过,伤口消失”的神奇魔术。原来这个传说是真的!荆井果真是荆氏魔术的正宗传人!
在魔术师下场准备的这段时间里,这位主持人在台上极尽渲染这套魔术的神奇之能事。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主持人,都是荆井一个人在台上做主角。荆井的台风是潇洒、神秘、低调、不喜欢用太夸张的手法来表演自己的魔术,却令魔术本身更显得真实、自然。而这个时候,气氛被这样渲染起来,一改刚才略显单调的气氛,让全场的观众更为兴致盎然。
主持人见效果已经达到,便悄然而退。舞台灯光熄灭,再次亮起来的时候,魔术师荆井又一次出现在舞台中央。他依然穿着那身雪白的衣服,只是手中多了一把宝剑。
只听“咣”的一声,宝剑出鞘。闪着寒光的宝剑被荆井高高举起,握剑的姿势,就如同一名身怀绝技的剑客。
助手上场,端着一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只冬瓜和一根黄瓜。
荆井举剑,落下时冬瓜已经被劈为两半。
荆井拿起那根黄瓜,“噌、噌、噌!”宝剑翻飞,黄瓜被削成薄片,纷纷而落。
看来宝剑是真的无疑。
助手收拾残片下场,荆井则表演了一套剑术。后台的灯光配合着这套剑术变幻着。刀光剑影中,荆井翻腾、转身,英姿飒爽,剑术炉火纯青。观众席叫好声此起彼伏。
一套剑术舞毕,荆井调稳气息,恢复了沉稳的风度。他一转身,一剑空出,剑所指的方向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上身穿橘红色衬衫,下身穿深蓝色长裤。衬衫又宽又大,几乎及膝,袍子一般披在男人身上。
水夜原本专心致志地看魔术师的剑术,当穿橘红色衬衫的男人出场,水夜有些猝不及防。那件橘红色衬衫虽然只是一件衣服,但在瞬间,那片鲜亮的颜色便填满了水夜的思绪。心悸、眩晕,冷汗溢出了乍开的毛孔。
水夜为什么会对橘红色如此敏感呢?这还是缘于数年前在互联网上看到的一段视频。
视频的下载地址是水夜的一个网友告诉她的。当时水夜打开的时候只是出于好奇,但当她看完整段视频之后,因为画面上强烈的刺激而陷入了过度的惊惧中,很长一段时间白天精神恍惚,晚上噩梦连连。
尽管过了这么多年,水夜还能清楚地记得那段视频的场景:类似恐怖分子的人站成一排,他们在高声宣读着什么。水夜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从语气中可以听出来他们的霸气、冷酷和狠毒。他们要亲手杀死这名人质,制造更大的恐慌!
那名可怜的人质就面对着镜头,跪倒在这些人的前面。他没有被捆着——不必捆上也无法逃脱。他没有被蒙上脸,这样更可以示明他真实的身份。视频不够清晰,水夜看不清楚这个人质的表情。其实,这个人已经没有表情了。物极必反,是极度恐惧而转为麻木了吗?
水夜感到恐惧。她将会亲眼目睹一个人被杀死。这不是电影,而是真实的录像!
那名人质穿着一件鲜艳的橘红色袍子。多年来,水夜始终不明白恐怖分子为什么会给他穿上这种颜色的衣服。可能他们会觉得这种颜色最为鲜亮,引人注目。
但这种颜色因为此情此景却成为水夜的颜色禁忌。从那之后,水夜一看到这种颜色,就会莫名其妙地心悸、眩晕。她就会想起来那些恐怖分子杀害那个人质的情景:他们令他跪在地上,头部着地,一名恐怖分子将一把长刀放在人质的后颈上。他并不是直接去砍去人质的头颅,那样人质的痛苦会少些。相反,他是把人质的头颅一刀一刀切下来的,像切卷心菜一般慢慢地切下来
水夜惊叫一声关掉了视频,感觉从未有过的寒冷。后颈发凉,似乎刽子手的刀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夜夜,你怎么了?”袁青朵抓起水夜的手,惊叫了一声:“天,你的手里全是冷汗,你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水夜从可怕的回忆中惊醒,急忙摇摇头,对袁青朵勉强一笑。她一张秀气的脸惨白惨白的,额头上也是冷汗。袁青朵摸了摸水夜的额头:“你不是病了吧?”
与水夜之间隔着袁青朵的蒋传洲也被惊动了。他说:“夜夜可能是太紧张了吧。刚才还是她说是魔术都是假的,这会儿怎么当真了呢?”
水夜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她掏出纸巾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跟他们俩说:“我没事了,继续看表演吧。”
就这么一耽误的工夫,再看台上,那个穿橘红色衬衫的人已经被助手捆在了一张椅子上。他坐在那把椅子上,侧着身对着观众。衬衫领口的纽扣被解开,露出粗壮的脖颈以及小半个胸膛。
魔术师荆井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将那把利剑抵在了那个人的胸膛上。
隔着一段距离,水夜还是能看出来那个人很害怕。虽然他长相粗犷、粗眉、短须、鼻孔外翻,看起来有些凶恶,但这个时候,他却是个弱者。他被死死地捆在椅子上,无法动弹。但他的呼吸很急促,胸腔剧烈地一起一伏。一个人,若是想假装成这样害怕,是很难装的。除非,他是真的害怕!
利剑就要刺下去了。水夜在那一瞬间惊叫了一声。她想到了那个早已魂飞魄散的人质,她感觉这个叫做荆井的魔术师真的要杀死眼前的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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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发生的情形足够快,迅雷不及掩耳。其实那一刻跟水夜一同叫出声的观众不在少数。在一片惊叫声中,荆井紧握利剑的手臂已经用力推了出去。那个人似乎很痛,仰天嘶吼了一声。他是被紧紧捆在椅背上的,椅背用几根木条搭成。那把利剑刺进那个人的胸膛后,剑尖从木条的缝隙中穿过。剑尖被鲜血染红,略微向下方倾斜,鲜血便顺着剑尖滴落在地板上。
惊叫声之后,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幕会如此真实。他们还没有从惊惧中回过神来,魔术师已经开始抽拔宝剑。他用力抽回手臂,那个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宝剑抽回,血光飞溅,那个人吐出一口鲜血,头一歪便不动了。
他死了!他真的被杀死了!水夜感觉眼前一片朦胧的黑影。杀死那个人质还是从网上看到的,已经足够真实,而这个时候,她是亲眼目睹的。她已经忘记了她看的是一场魔术表演,是魔术都是假的!
魔术师“当啷”一声扔掉宝剑,双臂张开,然后用力向前推出,双掌抵在那个人的胸膛上。数秒之后,魔术师的手掌移动,绕到了那个人的背后,捂住他后面的伤口。
又过了几秒钟,魔术师放开那个人。他向观众张开双臂,展示他沾满鲜血的双手。
一个助手上场,托着一只铜盆和一条毛巾。魔术师将手放进去,洗去鲜血,用毛巾擦干净。他一挥手,两名黑衣助手上场,将那个人身上的绳索解开。
然后,那个人竟然抬起了头,睁开了眼睛,并且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刚从地狱里走出来,仍然笼罩着死亡的阴影!
可是他是健康的。他甚至打了一套拳脚。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绝不像是一个刚刚被利箭穿胸、身负重伤的人。
全场的观众都放心下来。原来是虚惊一场。观众们不由得感叹这套魔术太高明了,如此逼真,这舞台刚才与刑场无异。
那个人打完拳之后就退场了。助手麻利地清理了椅子与及血迹。为了缓和气氛,华尔兹的音乐响起,灯光变成了五彩,一位身着白色晚礼服的美貌女子款款出场,走近魔术师荆井,二人相拥,翩翩起舞。
如此浪漫美好的画面,让人难以相信这个地方才发生了血腥的一幕。
而水夜的心跳仍然很强烈,她忘不了刚才的每一个细节。特别是那个人身上的橘红色衬衫以及他的惨叫。难道这只是演戏?哦,当然是演戏了,这是魔术嘛。是魔术当然都是假的,每个人都是这么说,水夜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既然是假的,那么刚才那个人其实并没有受伤,一定是魔术师在道具上做了手脚,并且用了障眼法。
他当然没有受伤,否则那样致命的创伤,他活命已难,又怎么会打一套有板有眼的拳脚呢?
可是,那些鲜血是怎么来的呢?哦,那些鲜血当然是假的了。那是魔术师的戏法嘛。
水夜脑中就这样反复地错乱地想着。一直到魔术师在全场观众的掌声中谢幕,灯光亮起,午夜的剧场亮如白昼,水夜仍然没有缓过神来。
还是袁青朵拉着行尸走肉般的水夜离开剧院的。上出租车的时候,水夜看了看表,零时一刻。刚才那幕《妖手》上演的时候,正是午夜零点吧。
水夜在地上蹲了很久才站起来。她站起来的时候,夜幕已经垂下。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有余悸地回头又看一眼。落地花灯已经亮起来,变幻着五彩的光芒。在五彩的光芒中,那张告示上的橘红色似乎淡了一些。
水夜深吸一口气,匆匆向家的方向走去。她已经没有任何兴致去考虑丰盛的晚餐了,回家吃快餐面好了。
其实她这个时候最担心的就是袁青朵。那晚魔术表演结束时,水夜记得袁青朵曾经跟她说,袁青朵已经被那个英俊的魔术师迷住了,第二天,袁青朵将要去追寻他的行踪,去云城,也就是魔术师的下一站,设法深入魔术师的生活。水夜当时没有在意,以为她说的是疯话。而此刻她才想起来,从那晚之后,她一直都没有袁青朵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