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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何日彩云归-第5部分

小说: 何日彩云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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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罗正卿喊,“正卿哥哥,买香瓜啦。”
  罗正卿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听说有香瓜吃,顾不上作画跑了过来:“买了几个?”
  “喏,你看呀。”徐忆兰把篮子提高一点让他看。
  “嗬,真好。”罗正卿伸手便去拿。
  “真馋。。。。。。”文秀淑轻轻打掉儿子的手,“洗了手再吃。”
  进了厅堂,文秀淑把一个香瓜切成几瓣放进盘里对儿子说:“给你爸爸送过去,”然后又拿出两只,“给阿根阿明尝尝。”
  “我来拿。”忆兰接过两只香瓜和罗正卿一起穿过通廊来到店铺。从后门到店堂,见两位伙计正为客人抓药,他们站在一旁等了会儿,等客人离去,罗正卿问:“生意蛮好嚒。”
  “上午好些,下午就清淡多了。”阿根回答。
  罗正卿又问:“我爸爸在么?”
  “刚刚出去,”阿明见少爷手中的盘子笑道,“给老爷送香瓜来啦。”
  “还有你们的呢。”忆兰把手中的香瓜一个一个塞进伙计们的手里。东西虽不值什么,但两位伙计还是挺高兴,他们把主家平日对他们的种种好处连在了一起,连声道谢:“老爷,太太总是惦记我们,谢谢他们。”
  罗正卿进了父亲的诊室,把盘子放在桌上后,坐在父亲的位置上。几个月来为了准备功课,很少有时间和父亲相聚。昨天从上海回来疲劳的很,没顾上和父亲多说会儿话。现在,他特别想等父亲回来,和他好好聊聊。
  这时,从外面大摇大摆走进三个短衣打扮的人。他们既不求医,也不抓药,个个气势汹汹地瞪视店里的伙计,摆出一副寻衅斗狠的架势。徐忆兰从未见过如此凶神恶煞般的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两位伙计也大吃一惊,不过他们没有慌乱,仍然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静观事态发展。
  只见为首的一个晃着膀子走到柜台前,霸气十足地朝阿明发话:“把这个盒子给我拿来。”他指着橱上的一只抽斗。“先生,你要多少?我给你秤。”阿明陪着笑脸小心地说。
  “秤你妈格x,拿过来。”来人口吐脏字命令道。
  阿明强压窜上来的火气,为难地看了一眼阿根。
  阿根见来者不善,怕把事情闹大,他微微点点头,示意阿明作出让步。
  阿明理会了师兄的意思,把药抽斗拿出来放到柜台上。
  那人看都不看一眼,抓起一把,往空中一扬嚷道:“假药,假药,你们店里卖假药。”另外两人也起哄嚷嚷:“这是爿黑店,黑店,老子要敲掉你们这爿黑店。。。。。。”说着果真动起手来,掀桌子,踢板凳,推翻花架,打碎花盆,把柜台上的东西全都胡噜到地上。
  “你们要干什么?!”阿根阿明见来人动手毁东西急了,出来阻拦,并吃了他们的拳脚。
  罗正卿听到店堂里的动静不对,急忙跑出来,看到自家的伙计和三个流里流气的人撕扯在一起,地上狼藉一片,他皱緊了眉头。打量着三个仍在无理取闹的男人。从他们外形面目、衣着打扮、神态举止,以及那些虚张声势的叫骂声判断,他们是一伙市井无赖。只见一人仍在一把一把往空中扔着草药,嘴里念念有词:“黑店卖假药。。。。。。”正当那人要往地上扔抽斗时,罗正卿一个箭步跨上去,用手一档,强压怒火,语气平和地说:“我是这家少爷,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不要胡闹!”罗正卿的一对剑眉往上挑了挑,眼里露出咄咄逼人的光芒。
  罗正卿的出现使那人为之一怔,他看着眼前这位一脸正气的男孩,竟然无言以对,几秒钟后他又恢复了一脸的无赖相:“谁跟你个毛小子说,把你老子叫出来。”
  “我父亲不在,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
  “你代表个毬,对你说个屁呀。”那人说罢仰起脸哈哈大笑,然后又大喊大叫:“我们就要捣掉你们的这爿黑店!让你们害人!让你们害人!”他挥舞着胳臂,唾沫星子溅了罗正卿一脸。罗正卿不由地后退一步,避开臭哄哄的唾沫星子:“我们店的声望一直很好,说卖假药害人的事就离谱了。”
  “你还敢不认帐,你们店毒死了人,我们是来找你们算账的。”另外两人跳过来围攻罗正卿。
  “说话要有证据。如果你们所说是事实的话,那么事情就严重啦,应该上报官府,我们等着官府来查办。你们几个就请出吧。”罗正卿几句柔中见刚的话说得那三人哑口无言。为首的那人自觉栽了面子要动武。他冷不丁出拳直捣罗正卿的胸口。
  罗正卿很灵敏,躲过飞来的拳头。那人见拳头落了空,恼羞成怒,直向罗正卿扑来。罗正卿就势来了个扫荡腿,让那人吃了个嘴啃泥。其他两个无赖见自己的同伙吃了亏,一起向罗正卿扑来。这时的罗正卿真正动了怒,把自己所学的拳脚统统派上了用场。他躲过一个,接住另一个手腕,这么一拧,一搡,把那人也推了出去。虽说他年纪尚小,但正值年少气壮,到了这一刻他什么也不顾了。
  “少爷,少爷,请息怒。”阿根阿明前来劝阻,实则帮少爷动手打。
  文秀淑正准备去厨房烧饭,听到“咚咚咚咚”的脚步声,见忆兰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她问道:“出什么事啦?这么急?”
  “妈妈,。。。。。。不好啦。。。。。。”忆兰脸色苍白,慌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用手指向背后,“不晓得从哪里来了三个人,他。。。。。。他们正在前。。。。。。前面闹呢。”
  “怎么会呢,是不是因为言语不周伤了人家?”
  “不是的,他们说我们卖假药,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人,还动手打人。”
  文秀淑更觉诧异:“怎么会有这等事?”说着和忆兰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店里。只见店堂里一片乌烟瘴气。自己的儿子和伙计正和那几个人打在一起。她的眉头皱紧。再大的事也应该尽量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总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见那三人衣衫不整,无非是想在这儿诈几个铜钿用用,破些财把他们打发走算了。这么一想,文秀淑对自己的儿子和伙计喝道:“还不快歇手,为什么与客人无礼?”她故意倒过来说,为了息事宁人。
  罗正卿见母亲来了,他推开无赖,跳到一边,阿明阿根也只是招架,不再还手。那几个人见人家不与自己对打,自觉无趣也就歇了手。
  文秀淑很有威严地对那三人说:“各位兄弟,我家少爷年少气盛,你们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见那三人愣愣地望着自己,趁机又说:“我们和你们没有恩怨,请你们谅解我们吧。”见那三人梗着脖子不卖帐的样子赶紧又说,“这样吧,你们辛苦了一趟。。。。。。”她转向阿根,“送三位每人两块银元,买点水酒吃吃吧。”
  阿根取出银元,给了为首那一个。那人接过钱自然高兴,向同伙一呶嘴,三人大摇大摆地走出店铺。
  无赖们走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望着狼藉一片的店铺,文秀淑哭丧着脸说:“这是怎么回事嚒?我们家没得罪什么人呀!”
  罗正卿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几个人好像不是本地人,口音不对。”
  “那么他们到我们店里来闹,到底为了哪一宗?”文秀淑更为不解。
  “猜不出来,”罗正卿摆摆头,然后又说:“看样子他们可能是被什么人雇来的打手。”
  “好像是这样,为什么他们一拿了铜钿就走,说明他们本人和我们并无冤仇,那么谁是主谋呢?”文秀淑望望伙计们,见他们垂首不语,便说:“阿根,把店归置归置,”又对阿明说,“快去把老爷找回来。”
  下午三点多钟,罗宗孝终于露面,他是回来和妻子商量事情的,因为事关重大擅自做主不大好,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征求征求妻子的意见,即便她不愿意,他以为,和她打了招呼,自己就占了理。他急于要把这件事圆满解决,要知道,这是封存在他心头多年的夙愿啊!
  进了月亮门,一眼看到文秀淑正在庭院翻晒菜干。罗宗孝故意咳了一声,径直地往屋里走。文秀淑一直都在等丈夫回来,想把上午店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让他想一想,都得罪了什么人,及早有个防范。一听到丈夫的声音,马上回身望,见丈夫的纺绸长衫被汗水浸湿贴在脊背上。
  “回来啦。”文秀淑照例客客气气地迎上去,接过他手中的小皮箱,跟在他身后进了厅堂:“宗孝,上午店里。。。。。。”她迫不及待地想把店里发生的事告诉他,话还没说完,罗宗孝扬扬手阻止她说下去。他一定知道了,文秀淑把话咽了回去。
  “孩子们呢?”罗宗孝还是一副洒脱的样子。
  “在花园里看书呐。”心想,他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文秀淑还想对丈夫再说点什么,继而又把话咽了回去。
  罗宗孝脱去长衫,把它挂在衣架上,接过妻子递过来的凉毛巾檫着脸。
  见丈夫的白色衣衫潮湿湿的,文秀淑说:“我去拿身衣衫给你换换吧。”
  “不用,一会儿就干了。”
  “这些日子都在忙些啥呀?”文秀淑还是忍不住试探地问。
  “嗯,是有事情。”见妻子打探他的事,罗宗孝就势向她和盘托出他想做的事。他把毛巾还给文秀淑,然后坐在太师椅上休息,见文秀淑挂好了毛巾,便指指茶几另一头的椅子对妻子说:“你坐下,我有事找你商量。”
  文秀淑顺从地走过来坐下,见丈夫脸色冷峻,没敢追问,只得耐心地等待他开口。
  罗宗孝避开妻子那双探究的目光,低着头,玩弄着手里的折扇。他一会儿,手腕一抖,折扇“啪”地展开,一会儿又“忽啦”一下合上,反反复复。
  “秀淑。。。。。。”罗宗孝看了一眼妻子,接着说,“几个月前我碰到了舒畅女。。。。。。”
  文秀淑听到这个名字不由一怔,很快,她恢复常态,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罗宗孝又说:“当时,我都没有认出她,你想象不出她是什么样子。。。。。。”他故意卖关子,想等妻子追问。
  然而文秀淑却毫没有兴趣,只是“嗯”地应承一下,并不追问。
  见妻子不问,罗宗孝只得自说自话地接着往下说:“她瘦得不得了,你知道么,这么多年她一直受她男人虐待。。。。。。她太惨了。”
  他还想着她呢。文秀淑很不痛快,脱口而出:“那是人家夫妻的事。。。。。。”话说到一半,突然收住。后半句的话已明白无误地表达出来,那就是:人家夫妻的事,关你何干。
  妻子的心思罗宗孝当然清楚,但是他还是装出浑然不晓的样子继续着他的话题:“她的爹娘已经没有了,娘家自然就容不得她了。”
  文秀淑低头不语,她弄不清丈夫为何要对她说这些,他的用意何在?
  “她要再在李家住下去,她的命就要保不住了!唉!”罗宗孝叹息一声后又说,“她只有脱离李家,才能逃条活路,不过得要有人帮她。”
  文秀淑猛地抬起头,警觉地注视着罗宗孝。
  这一次,罗宗孝却丝毫不躲避妻子的目光,他语气坚定地说:“我想帮助她。”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一下,目光变得散乱起来,许久许久他又说:“李培安一直都在报复她,姿意地践踏她。。。。。。”
  见丈夫表现出的痛苦神情,文秀淑对他有了一丝同情,她问道:“那么你怎么帮她呢?”
  “我想给她筹一笔款子,帮她了结和李培安的婚姻。“
  “姓李的是这么好打发的么?上。。。。。。”文秀淑看了一眼丈夫试探地说下去,“。。。。。。上一次,他就敲了你一笔,这一回,他能善罢甘休?”
  “所以就得筹一大笔钱嚒。”
  “我们家哪儿有钱呐,少了不顶用,多了,到哪儿去弄呀!即便弄到了,拿什么去还?”文秀淑越说越来气。
  “我想把家里的几亩田卖掉。”
  “什么!你要卖祖业产?!”文秀淑再也压不住火气责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宗孝毫不示弱地回答:“我就是要帮她,我有这个义务!”妻子的这种态度是他预料之中的,他并不吃惊,“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但是实在没有办法,要让舒畅女有条活路,必须这样。”
  “你。。。。。。你。。。。。。”文秀淑腾地从坐位上站起来,“祖上留下的只有这么几亩地了,你想把它败光不成?!”
  “为了救人命,卖了也值得。”罗宗孝看都不看妻子一眼。
  “你既然有了打算为什么还要问我?”文秀淑气得脸色发白,声音发抖。
  “你是罗家主妇,不与你招呼一声,我便失礼。”罗宗孝实话实说。
  “那么我不同意呢?”
  “你阻拦不了我。”罗宗孝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
  “你。。。。。。你。。。。。。你欺人太甚!”文秀淑实在忍不住心头的委屈,泪水扑簌簌地洒满衣襟。她恼怒地瞪着丈夫,“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你现在可以做主了是不是?”她的语气里满含嘲讽,“你拿我当成什么啦?!你拿我当成什么啦?!”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几个月来,丈夫忙出忙进的原因所在。她被激怒了,一反常态地拉开架势和丈夫评理。
  文秀淑是不幸的,她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不幸的根苗。在他们貌似和睦的夫妻关系中,始终隐藏着难言的苦衷。“和睦”是做给别人看的,苦衷却非得自己吞咽不可。多年来,她一直都在做一位温顺贤淑、克勤克俭的主妇,忍耐着悲苦委屈。她一直都在企盼丈夫能够忘记舒畅女,与自己过正常的夫妻生活。。。。。。然而,一切都已落空。此时,她胸臆之中涌动的是一阵阵的痛苦,一阵阵的悲伤,她再也不能做到温顺与恭良。她的情感,她的自尊受到的伤害,她感到凄凉无比。她已顾不上许多,冲着罗宗孝嚷了起来。她要对他发泄,她要对他发泄积郁在心头二十年之久的愤恨,她嚷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哪里不好?!为什么就是不能称你的心?你说呀!天呐!我作了什么孽哟!。。。。。。”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后花园里,罗正卿和徐忆兰正在树荫下看书。忆兰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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