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都市言情电子书 > 何日彩云归 >

第69部分

何日彩云归-第69部分

小说: 何日彩云归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徐忆兰心里判断着:他们一定是为天佑的事找我的,那女人一定是天佑厂里的。我怎么回答他?说知道还是说不知道?如说知道,他们便会认为我对天佑的事了如指掌,就会乘胜追击逼我交出天佑,那样就被动了。想到这儿,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刘花骨朵冷冷一笑,“没关系,一切与人们为敌的人,我们都有办法对付!”
  徐忆兰不吭声,心想,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刘花骨朵又说:“我们作了充分准备,掌握了鉄样的事实才把你叫到这里来的。我们不打无准备之仗,这一点请你放明白。”见徐忆兰毫无表情的样子,他的口气稍微婉转了些:“我们一直等待你主动交待揭发问题,可是你令我们失望。不过,我们仍希望你大义灭亲,与反革命分子划清界限,站在人民一边。”
  徐忆兰警惕地注视着对方,摇头说:“让我交待什么?我也不知道揭发什么。我儿子在单位里怎么犯的罪我没看见,他被隔离审查之后一直没回过家,我不知道他的下落。”她的思路一直在天佑的问题上打转。
  “徐忆兰,你很不老实!这样对你没好处。”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以我所了解的,我儿子从没反过党我的家他厂里来人抄过了,并没有找出一样**反人民的罪证呀。”说罢,她凄然地垂下了头。
  见她抵赖,刘花骨朵恼怒地瞪圆双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徐忆兰,你放明白点,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他厉声喝斥。
  徐忆兰低眉垂目坐着,难过地想:开始了,开始审讯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一直未开腔的女人这时开口了:“实话可以告诉你,你儿子的问题不是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他的问题自有他们单位处理。”
  “这么说,并非你就没有问题可揭发交待了,恰恰相反,你家的问题严重的很呐!隐瞒是没有出路的,你赶快交待罗正卿的问题吧。”刘花骨朵得意地欣赏着徐忆兰魂魄出窍的狼狈样子。
  听到的竟然是丈夫的名字,徐忆兰不受控制地全身打着冷战,一时间心里沉甸甸的。
  “徐忆兰,你丈夫在哪里?”那女人再度开腔。
  听这么一问,徐忆兰糊涂了。他在哪儿?确切地说,徐忆兰无法回答,她只知道,解放前夕,丈夫曾回家与她道别,说他将随军队去台湾,倒底去了没有她就不得而知了。
  “徐忆兰,你赶快交待你丈夫的下落吧。”刘花骨朵催促道。
  徐忆兰不能再沉默了,她定了定神说:“解放前夕,他曾对我说,他随军将去台湾,是不是真的逃到那里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以后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解放后,关于他的问题,我曾向政府作过交待。”
  “你不要隐瞒了,我们已经清楚了,你丈夫是潜伏特务,十七年来,修正主义当政,他们包庇所有的特务,给我们党造成巨大损失,现在我们无产阶级革命派掌权了,决不允许反动派兴风作浪,一定要把反革命分子统统挖出来示众!你赶快争取主动,揭发你丈夫隐藏何处?有谁和他联络?干过什么反革命勾当?你要认清形势,揭发交待,否则没有好下场!”
  听到这般恫吓,徐忆兰噤若寒蝉!她弄不清他们所言是真还是假。天呐!我什么也不知道呀!她暗暗叫苦。
  确实她什么都不知道。当年,她只是个家庭妇女,对政治一向不关心。况且,他们夫妻相聚日子很少,丈夫又从不对她讲公务上的事。她能揭发什么呢?至于他们所言,丈夫是潜伏特务,她更是闻所未闻,现在她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回答。
  见徐忆兰缄默不语,两位审问者互相对了下眼光。刘花骨朵又想发问,被那女人的一个暗示而闭上了嘴。
  那女人显出一副很有修养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我是市委的,有个案子和罗正卿有牵连,据初步侦察罗正卿潜伏在大陆,现在是考验你的时候了,是大义灭亲站在人民一边,还是帮助反革命分子,滑入敌人阵营!”那女人又说,“你好好回忆回忆,曹明义解放前是不是常与你丈夫联络?”说到这儿,女人紧盯住徐忆兰不放。
  听那女人说是市委的,又有重大案子与丈夫有牵连,徐忆兰吓得半晌是不出话来。
  那女人又说:“曹明义是钻进我们党内的内奸,是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他和你丈夫是同学,据调查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他们之间必然会有联系,这是肯定的,毫无疑义的。你和罗正卿共同生活了许多年,你不能不知道曹明义这个人吧!你只要证明他和你丈夫有来往,无论解放前还是解放后都成,这样你就对人民做了件好事。”
  徐忆兰努力搜索自己的记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曹明义这个人与她丈夫有什么瓜葛,于是她说:“我没听我丈夫提过这个名字,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联系,解放后我从没见到过我的丈夫。我说的都是实话。”
  见徐忆兰矢口否认,那女人气愤之极:“你果真不知道曹明义这个人?我们对此表示怀疑。”说到这儿,她压压火气,和颜悦色地说,“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嘛,只要证明曹明义和你丈夫一直是好朋友就行,以后就没你什么事了。”说着从卷宗里抽出一份事先拟好的材料放在桌上:“签名吧。”见忆兰不动,她又改口:“你愿自己写一份证明材料也行。”
  他们对罗正卿并不感兴趣,感兴趣的则是曹明义这个人。陡然间,徐忆兰想起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个典故。哦,他们的目的是往曹明义身上栽赃,陷害革命老干部。我怎能按他们的意愿行事?让一个无辜的人遭受冤屈?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决不能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她垂下头不言语,心里解着丈夫是否是潜伏特务这个谜团,她越来越感到他们讲的都是谎言。
  见徐忆兰迟迟不表态,刘花骨朵沉不住气了:“曹明义和罗正卿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我们对他们采取欲擒故纵的战术,你想包庇他们也是枉然,奉劝你还是放聪明些吧。”
  徐忆兰打定了与之周旋的主意,她抬起了脸,说道:“你们是不是希望我听毛主席的话?”见他们愕然,又说:“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实事求是,我听毛主席的话,一定要实事求是,知道的我不会隐瞒,不清楚的我也不能编造。解放前,我从未听罗正卿说过曹明义这个人,更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联络。解放后,我丈夫杳无音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审问者大为失望,那女人一反持重之态,恶狠狠地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我可以让你看样东西,”说着,她从卷宗里翻出一张二寸照片放在桌上,“这是我们秘密拍下来的,你仔细认认是谁?”
  莫非,真是正卿?不会吧?他能在哪儿落脚呢?兴许他隐姓埋名?也不大可能,他能隐瞒十七年?解放后,运动一个接着一个,政治甄别非http://。常严格,没有户口,没有粮食关系,他如何生存?可能么?如果不是他又能是谁呢?人家口口声声说他是潜伏特务,已经暗示我了,况且他们不会拿一张生人的照片让我认吧?
  她的思绪再度被搅得混沌一片,分辨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妄!
  “是不是想看又不敢看?没关系,你只管大胆地看。”
  徐忆兰的心思被刘花骨朵言中,她确实急迫地想弄清照片上的人究竟是谁。她壮着胆子站起身,拖着两条不听使唤的腿移向桌子。她觉出那两人的目光像鹰隼般在她脸上打转,但是迫切想了解真相的她已顾不得许多,伸手去取照片,一双灵巧的手变得笨拙,不得不用另一只手帮忙。
  当她的目光刚一触碰到照片上那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时,她第一个反应是否定的。自己的丈夫是多么地仪表堂堂,而照片上的人却相差甚远。转念一想,觉得结论未免下得太早,怎么能用早年的印象凭断现实呢,人的容貌、气质会随着时间、环境而变化的。细细地端详一眼,一颗心忽悠一下荡起来,那宽宽的额头,还有那种无法言清的神态,似乎有些熟悉。一瞬间,悲哀和惊诧同时袭上心头,她像泥塑般定住了。
  “徐忆兰,认出来了没有?”那女人抓住时机审问。
  “啊----”徐忆兰从愣怔中惊醒,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渐渐地,她有了思考,开始反复琢磨、判断,但是仍然无法确定照片上的人就是罗正卿。她不断告诫自己,如果丈夫真是潜伏特务,她一定要和他划清界线,因为他太可憎太可恶,她决不再思念他!这种想法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明知因为丈夫的缘故,他们母子才这么艰难,但她从来没有怨言,最多有过懊悔,懊悔丈夫当年不该弃医从戎。
  “看够了没有?还不快说,那人是不是罗正卿?”刘花骨朵不耐烦地催促。
  徐忆兰赶快把照片放回桌上:“这人我不认识。”她只能这么回答,即便知道这种答复过不了关,她也只能这样,否则仍然是无休无止的纠缠,牵扯更多无辜的人。
  见徐忆兰否认,审问者大失所望,连日来处心积虑设置的圈套失灵,他们很是气恼。不过,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不气馁,一会凶神恶煞,一会儿好言相劝,他们软硬兼施,迫使徐忆兰就范。他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布下一个个迷魂阵儿,诱导徐忆兰钻套,一个个圈套始终与曹明义相连。
  整整几个小时的审问使得双方精疲力尽,再审问下去也不会有进展,于是刘花骨朵和那女人咬了咬耳朵,便厉声宣布:“我们对你的表现很不满意,但我们不气馁,不把问题搞清决不收兵。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后老老实实把我们提的问题写成书面材料交上来,不得隐瞒,徐忆兰你听到没有。”
  那女人又说:“不要有抵触情绪,我们只是向你调查一些问题(实则审问),你应该配合我们才是,回去好好回忆回忆。”
  一场审问终于结束,徐忆兰脑子里已是混沌一片。天呐!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啊!她的心在哭泣。
  夜里,她辗转反侧不能成寐,想到茫茫难料愁似海的未来,凄恻悲苦之情攫住她的心。是啊,儿子的悲惨境遇已使她愁肠百结、悲苦万千,又闻丈夫是置身于人民群众汪洋大海之中的特务,这对她又是致命一击,一愁未了又添一愁,她怎能不痛断肝肠,惚兮恍兮呢!
  先前,在她的潜意识里,对丈夫的回归总存一线希望。尤其报纸上刊登台湾的徐廷泽驾机起义回到了祖国怀抱,她的这种希望更为强烈,她时时祈盼这种幸事也能降在她的头上,遐想丈夫有朝一日也会回到祖国怀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从此共享天伦之乐,那该多好啊!
  如今,美丽的憧憬破灭了,化作一缕烟云飘忽而去。丈夫已沦为一只惊弓之鸟,她满脑子萦绕着丈夫被追捕得穷途末路的落魄之状。想恨他已恨不起来,有的只是怜悯与痛心,她嘤嘤地哭了。
  夜深之时,她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不知是她心中惦记还是真的听见了“嗒嗒嗒”的叩门声,她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凝神屏气地倾听门外的动静。又听到了扣门声。啊!他来了!他来了!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慌忙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板摸索到门口:“谁?”她趴在门板上小声问道。门外先是传来呜呜的声响,然后似乎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嗓音:“是我----是我----”
  哦!是他!是他!只觉两胁涨得满满,想开门又止住,她又开始恨他!恨他顽固不化!恨他不自量力!外面没有了动静,她才感觉到心脏好痛好痛,忙不迭地抽出门栓,把门拉开一条缝,探出半个身子向外窥望。
  一阵风夹着雨粒打在她的脸上,她禁不住地一阵痉挛。这是秋天的风,秋天的雨,带来了秋天的寒意。门外黑鸦鸦的一片,只闻瑟瑟的雨声像在哭泣。
  他走了,一定走了,就这么地让他走?!就这么让他顶着风雨地走?!就这么让他东躲西藏地走?!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她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她虽无力帮他,只想见上一面分手!外面竹树剪影萧瑟,忽然一个高大的黑影从一短墙旁一闪而过。徐忆兰的心怦怦地跳,猜想那黑影一定是她丈夫,她跌跌撞撞追过去,在漆黑如墨的世界里寻觅。她想呼唤,又怕张冠李戴闯出事端。她心急如焚,步履慌乱,一不小心绊倒在地,一身泥,一身水,顾不得疼痛继续向那黑影追去。
  一个闪电,照亮了小路尽头,恍惚中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人慢慢倒地。
  “啊!----”徐忆兰失声哀嚎一声,一阵尖利的痛苦啮噬着她的心,她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滑落在地。
  大佑从睡梦中惊醒,发现屋门洞开,他一骨碌爬起来,小声唤着母亲。不见回音,进到里间,打亮电灯,发现床上空空,没有母亲身影。查看后门,门栓是从里面插牢的。他觉出不妙,现在深更半夜又是雷雨大作,妈妈会去哪儿呢?想到昨晚母亲神不守舍的样子,觉出母亲一定承受着重大的压力。一个念头闪过,他不顾一切地奔出门外,他发现地上有一滩黑影,急忙奔过去,见到的正是昏倒在地的母亲。
  “妈妈----妈妈----”他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苦,把母亲抱在怀里,听到她含糊不清地唤着父亲的名字,他痛苦地哭了。
  

下卷,十七
更新时间2011…10…23 16:42:46  字数:12122

 十七
  这是1967年初的一个早晨,大字报栏被凛冽的寒风刮得“嗖嗖”作响,如泣如诉。
  由于天气寒冷加上时辰尚早,大字报栏区显出几分萧条。即便有人来这里驻足,也只是有选择地看看最新小道消息,或者某个“人物”的花边新闻,祖宗八代的秘闻轶事。
  此时,有几个戴红箍的妇女走了过来。一个拎了只脏兮兮的浆糊桶,一个怀抱几张粉红色大字报,另一个则抄着双手漫不经心地东瞧瞧西望望,像在寻找着什么。原来,他们是光明新村“千钧棒”战斗队的成员,来这儿张贴大字报的。
  “你瞧,贴那儿可以吗?”拎桶的一位看中路西的一段墙壁询问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