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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美人宗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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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精轻声道:“我八舅可能不会过来的。”

两人沉默了会儿,袁氏笑道:“也对,他是公门中人,是我们唐突了。这里有二十两银子,帮我转交给你八舅,他方便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徐精接过银子,欲言又止,在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终于道:“师娘,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八舅的意思——这事你们也要做最坏的准备,万一师父没法子出来了,我八舅的意思是你们就有多远就逃多远。千万别去鸣冤啊,告状啊,找青天啊。那东西比讼师还没用,只会更倒霉。女人嘛,找个偏远地方再嫁了就好了。这天下逃犯多了,你真当六扇门能破案如神?那都是朝廷有意吹的。该抓的是抓了一堆,该抓的没抓到的也有一堆,不该抓的抓了的照样也是一堆。这积案冤案哪年没有好多件?但自个儿要过的日子只有这一辈子。如果没干过什么坏事,那就能逃就逃。千万别想着进去后讲清楚,你讲清楚了那不是表示衙门抓错人——衙门是给皇帝当差的,就算错了能认错吗?你们这种被牵连的女眷,又没有啥油水,其实哪个衙门也不会下功夫去追的。八舅还说,这话你千万别说是他讲的。”

袁氏听得怔怔的,然后道:“不是说黎知府公正清廉,多年施政没有过错吗?他不会冤人吧?”

徐精道:“呵呵,在外人看来还算不错的。但常在墨池边哪有不黑的?我八舅在公门几十年,我寻思着他说的肯定有道理吧。八舅还曾道,当官的其实刚开始基本都很正直清廉,当久了就不可能真的多正直了,手上多少都沾着点债,不心狠手辣的那叫没城府。对了,八舅还说,万一你们被抓,不要说以前认识他,才好暗地里帮忙。”

袁氏闻言半晌无语,暗暗抹了把泪道:“省得了,你八舅也是好意,但嫁鸡随鸡,若我家山石真的有事,我也就陪着他了,该抓该杀都由着命了,逃跑啊改嫁啊,这些都不用谈了。”

徐精站起,深深地作了个揖。三人闷闷地分吃一些干粮。半夜时分,木头痴拿着块板砖,喘着粗气冲进山神庙里,道:“师娘,师兄,师妹,我们去劫狱吧。”

徐精一巴掌甩在脑袋上:“劫你个头。你要害死师娘啊,再说劫狱也没听说过拿块板砖去劫的啊。”

木头痴道:“我顺路捡的,我琢磨着我力气大,可以从后面拍晕一些狱卒。”

徐精道:“你当谁都如你般是木头啊?肥猪康怎么没有跟着你来?”

木头痴讪讪地道:“不知道,他爹说他病了,脚被烫伤了,动不了;后来碰见他娘,也说他病了,是脑袋被门夹坏了,反正现在人不清醒了。”

徐精冷笑道:“这头和脚离得不近吧?真巧,他倒是病得是时候。”

木头痴道:“我也觉得奇怪,兴许是烫猪时碰倒开水,又拐了脚吧?我们要不要买些点心去看看?”

徐精摇了摇头。

袁氏悠悠道:“唉,也别怪他,他是独子,他爹这辈子就赚了那个猪肉摊,还得靠着他撑着了。碰到这事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时病了也是对的。”

芷彤义愤填膺地道:“亏爹爹对他最好!我去把他的面团给割了。”

袁氏道:“这又有何用,你爹把你纵容得没有脑子了——希娣,如果你爹真出事了,后面的嘴脸、炎凉还多着哩。猴子,这十三衙门是什么衙门?怎么没有听过,要判也该漳州衙门判吧?”

徐精道:“按照法理是该由本地衙门判,但现在的事说不清楚。反正都是天子的奴才,也就没那么多讲究。我只知道十三衙门属于京城宦官管的,按理是没有审判权。但白莲教的案件,还有一些书生写书谋逆的案件其实都有他们的影子,跟前朝东、西厂有些类似。但最后审理的外表看起来还是地方衙门,只不过审之前,十三衙门已经给定好了罪名,下面的府县基本是照办的。”

袁氏急道:“那岂不是很危险?”

徐精道:“不知道,八舅说凶多吉少。我再去打听打听。”

林山石也不知道跟着囚车走了多远,他感觉到非常的荒诞,既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抓,又不知道抓他是为什么。他也曾心里盘算过,押送他的十来个捕头,除了那个京城来的不知底细,其他都不算什么高手。如果他真要动手逃走,并非全无胜算。可是一来他自认没有干过坏事,就算自己糊里糊涂真进了一个什么“邪教”,那也没关系,解释清楚顶多打几板子就可以了;二来也不想连累婆姨孩子,毕竟有家有业的,谁会没事“挈妇将雏”顶着个罪名跟官家斗?自己一个汉子没所谓,哪都弄得到一口饭吃,可婆姨女儿谁来养活?

直到走进一座监狱里,他才第一次知道漳州牛头山在如此偏远的地方,有这么大的一座牢房。连续进了几间铁门后,看到一望无边的高墙和像蜂窝一样紧凑着的房子,当时就震住了。原来自己的宅子包括师父的宅子都这么小——江湖再大也只是江山一隅,诚不我欺。复行数十步,走到一间阴森窄小的房子里,碰到一群身着囚服的人,前面桌子前坐着个狱官。一囚大吼道:“蹲下。”

林山石还在犹豫,被后面几个犯人强行按了下去。正想运气挣脱,不知怎的,有一种气场让自己突然没有了勇气。几个犯人一拥而上,林山石被强行脱去了衣裤,赤裸裸地蹲在地上。林山石觉得又愤怒又窝囊,但偏偏不知道该怎样发作,也不知能不能发作。一个年老点的犯人把他像陀螺一样转了一圈,又把屁股都扒开看了看。林山石非常紧张。在外边时就听人说,监狱里多有断袖之癖,莫非一进来就有人想侮辱自己,他暗运了一口气,怕不得就要拼死一搏了。

结果那犯人扔给他一套囚服,蹲在桌前对一个胖胖的狱官道:“此人没有携带违禁之刀具。”

林山石长舒了一口气,心想:难道还有把刀藏在屁股里的吗?再说了,我的双掌就是刀,若要造反还需要什么武器?刚还在得意,马上想到一身功夫有何用,如果没有这一身功夫,可能现在任人摆布还没有那么痛苦。正想着,几个犯人就强行拿出剃刀,把他的头发剃掉了。林山石是少林弟子,不是酸臭文人,倒没觉得“髡刑”有何难受。只是剃发人实在太粗鲁,平时在街头理发少不了要些时辰,这里三两下就剃了个精光,像给冬瓜剥皮一般。虽然此处没有铜镜,林山石也想得到有多丑陋。

接着林山石就被押到一个狱官前面蹲下。想自己一世逍遥,就因不想给官员卑躬屈膝,拒绝了多少看家护院的不菲活计。结果现在还是要蹲在这无名小吏跟前,就觉得那些骄傲变得模糊起来。那个胖胖的狱官并不看他,仿佛他根本就不值得一看,鼻孔朝着天空无精打采道:“姓名?籍贯?所犯何罪?”

然后旁边几个身着囚服之人就大叫:“反思悔过!认罪伏法!反思悔过!认罪伏法!反思悔过!认罪伏法!”声音热烈得如发羊癫疯一般。

林山石觉得自己现在是在戏台上演戏,可仔细一看又不是,无奈道:“林山石,原籍福建晋江人,不知何罪。”

“你敢说不知何罪?”狱官很容易就怒了,把笔摔到了地上,一掌拍在桌子上:“此人不老实,给我教点规矩。”旁人面露喜色,正要动手。狱官道:“慢。”他拿起一张纸,大抵是犯人手续,看了看道:“十三衙门直接下令抓的?你案子很大嘛。这顿水土先寄下了,碰坏了不好交代。”

林山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大人,我想知道我犯了哪一条。”

狱官又看了看那张纸,再看了看林山石,这天地会创建不久,看起来很眼生,于是喝了口水想了半天道:“老子怎么知道你犯了哪条。但反正肯定犯了,要不你怎么来这里了?”

林山石想了想,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没犯法怎么来这里了,问题是确实不记得自己犯那条了?杀人了,放火了,还是偷人了?

狱官疑道:“天地会是个什么会?居然惊动了京里的十三衙门,你又为何要加入此会?”

林山石有些急道:“我真不知道啊,路上邂逅两个练武的兄弟,脾气相投,就怂恿我加入了。我加入时见添弟会名字吉利,我当可以给女儿添个弟弟,给林家添个香火,所以就入了。”

狱官牢骚道:“这算什么屁事?还把老子大半夜弄来做这苦差,爷不管你入了什么会。你记住了,来这里了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否则你就算是大案钦犯也打死了再说。你犯了什么罪,爷不知道,那是知府的事,爷只管把你关在这里。你看起来不像傻子,想想清楚吧。你也不要给老子添麻烦,你们这样的十有八九是被砍了,你不找别扭,我们这小牢也不会跟要死之人计较太多,否则这里刑具多得很你知道吗?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带走吧,告诉牢头别碰他。”

这天底下牢房规矩各不一样,但进门先打一顿绝对共通,这叫“服水土”。但小县城碰到大案奇案,尤其是也许会牵涉到政斗之类的要案,一开始都会谨慎一些。一是怕犯人被打出事后不好跟上面交代;二是这类人往往也摸不清他们的道行深浅,万一有咸鱼翻身的,报复起来也绝非小狱官可以承受。既是十三衙门的案子,漳州监狱一时拿不稳深浅,林山石这顿打倒是省下了。

一行人把他押到一个叫乙监区第五仓的地方。一路上,犯人只能走在一条黄色的小线内。那脏脏的透着臭气的囚衣,混着头发渣的脑袋,还有沉重的手铐脚链,都让林山石很不习惯。林山石转头问一位一直押着他的捕快道:“这个兄弟,你是跟赵捕头来我家喝过茶的吧?你说说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马捕快有些生气道:“不知道,你别想这么多屁事了。我们这样的人只负责带你们过来,为了抓你,我都好几天没回去陪婆姨了,你说我倒霉不倒霉。林山石啊,既然来这了,就认命吧,当是修身养性。”

林山石心道放屁,有在这大牢里修身养性的吗?嘴巴里还是谦卑地道了句:“多谢。”

第五仓大门徐徐打开时,狱卒对接人的牢头喝了一句:“石猛子。这是大案子,你们碰不起。规矩免了,守着他别让他自杀。”然后悄悄对林山石道:“在这里听话点,赵捕头打过招呼,没大事。这几两银子拿着,自己看着打点。”

石猛子点头哈腰地把林山石领了进去。

林山石进门一看,窄窄的房子里,睡了四十多号人,齐刷刷地用兴奋的眼神望着自己,宛若自己就是一块肥肉。牢头道:“妈的,这货是个角。不能碰,都睡吧,林山石,你睡在地上中间。”这群人马上失望地都躺下了。

林山石躺在两个陌生男人中间,男人身上发出一股子汗臭,心里很不爽。而且地方太窄只能侧着,像是一块咸鱼,他无限地怀念自己家的床,还有床上的人。同时他涌起了一些很奇怪的念头,既为自己没有被打感到庆幸,又隐约地感到有些不爽。本来还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像好汉一样熬得住监狱折磨的,结果老天开了这个玩笑,又没有开得彻底。没挨过打的坐牢不叫坐牢,可是看了看这窄窄的房子,这不是坐牢又是在干什么?

他仰头望去,四周都是墙,墙顶都是被青砖砌得几乎无缝,有数丈之高。只在墙上有个小孔方便狱卒随时巡逻监视。所谓的越狱,至少在盛世里,完全就是没坐过牢的说书先生的想象。

牢头道:“喂,新兵。我是头铺石月国,也可以叫石大猛子。你是干什么营生的?进来都不用挨打,是有银子打点,还是犯了该死的案子。说说看,你犯了什么事啊?”

林山石赔笑道:“我也不知道啊,小哥。我是冤枉的。”

全仓没睡着的十来号人都笑了,石月国道:“在这里就别说这两个字了,进这里的一半都说自己是冤枉的。说说怎么进来的吧?”

林山石道:“说是参加了一个帮会,叫天地会。但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只签了个名。”

有人道:“这也被抓?”

另一人道:“这没啥事,也就三年吧。”

一个清瘦老者咳着嗽道:“三年,你们太简单了,既然签个名就进来了,说明这个帮会一定很大很让朝廷害怕。我估摸着跟白莲教一样,反对清朝的皇帝,这是死罪啊!”

一个手脚都被铁链捆着,手链和脚链之间还用一根铁棍接在一起的重犯,唤做李癞子的哈哈笑道:“清朝就他妈的该反。不就是砍头吗?我们不怕,圣教主的法身会驾着白色莲花过来接我升天。我们白莲教人都是弥勒佛弟子。我现在就想快点走了。先走一步,先走一步啊!”

林山石忐忑起来:“什么都没干就是死罪?”

老者笑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其心可诛’吗?我家乡那有个书生写了一首诗,结果全家男丁被斩,女的全部卖去了娼寮。还有一个小工,帮人印刷一本史书,结果被发现里面有个年号用的不是顺治爷的年号,就被流放去盛京了这样的事太多。对当权之人来说,最危险的不是什么杀人放火,而是有人要抢他的东西,哪怕是他觉得你有抢他东西的可能,你都是危险人物。哎,你还是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石月国道:“马半仙,你别吓人了。我就不信什么坏事都没干,就被砍了的——不过也真说不清,前几天那个白莲教的,还没练两天功,结果被举报,现在也被砍了。李癞子,你他妈的也小心点,要是为了给自己治肺病加入了这个教,也被砍了,就跟窦娥有得拼了。还是我们没读书的好,像我最多有五年就出去了。”石月国随手招了招,一个满脸谄笑的汉子就跪过来给他捏脚。

林山石闻言顿时空落落的,一身本事都挡不住这种刹那的贪生怕死。他真没想过被关在这个地方,更没想过反清复明。此时天色已晚,他闭上眼睛,却全是女儿眨巴着眼睛盈盈地笑,然后就是跟徒弟打木人桩的场景。他也曾运气想悄悄挣脱锁链,结果这钢铁铸造的东西又岂是人的血肉之躯可以挣开的?别说南少林高手,就算达摩祖师过来了也照样没用。林山石一夜无眠,很多念头在心里纠缠着,如同麻绳:应该有人会为自己请讼师吧?我是真冤枉啊!早知道就不贪这十大高手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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