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之左手-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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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平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惊喜道:
“郑伯!你醒了!”
张立平听说了此事,立即觉得这事于情于理都该自己去做,立即便要出发去弄这药材来,郑老也没有拦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眼里的神情颇有些复杂。
……………………
苏醒后的郑老恢复得很快,第二天就能喝些稀饭下地走动了,当听说了何直的事情以后,他却将儿子大声呵斥了一顿,竟是无条件的支持张立平的做法,或者可以这样说,身入张家为仆整整六十年的他,已经在心中树立起了一个“张家人所做的都是对的”的观念。
而这时候张立平也了解到,郑老这哮喘病却是多年的老毛病了,张立平的爷爷还健在的时候,就苦心为他斟酌出了一个秘方,每年的四季交替之际就吃上那么几剂,自然就能保得健康。
只是这秘方中有一道引子十分的古怪,却是需要当地一种叫做“石棒”的岩蛙的新鲜血液,采取之后得立即炮制。 而今年由于张华木在此疗养的缘故,郑老就无暇抽身,只能对付着往年的药吃吃,加上被何直的事一气,这才大病发作,险些危及生命。
张立平听说了此事,立即觉得这事于情于理都该自己去做,立即便要出发去弄这药材来,郑老也没有拦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眼里的神情颇有些复杂。
第一百二十章 寻药
第一百二十章 寻药
第二天早上,病势渐愈的郑老已陪着张立平翻上了镇边的山头,看看天边已露出鱼肚白,张立平没有转身,平静的说:
“郑爷爷,你回去吧。 ”
说了便径直前行。
讲到回去二字的时候,他心中一酸,几要落泪,在他张立平的心目中,当真有些感慨万分,除了只余一口气的父亲以外,郑老可以算得上是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在这风烛残年的时候,不仅不能享些清福,还要担负起照料一个全无自理能力病人的重负,以至于累得病倒当场,这当真是苍天无情,造化弄人。 他草率道别,头也不回,怕是郑老看出他心中的脆弱。
行出老远以后,才在黎明将至而未至之时那最浓密的黑暗中,听到了郑老苍老疲惫却温暖的声音:
“小心。 ”
天渐渐亮了,这一带的山并不陡峭,也不高峻,只是平缓的起伏着,在张立平的眼中,有着寂寞而浑厚的庄严。 山民都是靠天吃饭,倘若老天久不下雨,就只能依靠多种些贫瘠的土地来依靠大量的劳力获取收成。 因此凡是能开辟出来种些作物的地上,都被拾掇上了生命力顽强的红薯,苞谷。
物质生活上的匮乏却造就了山里人的淳厚热诚,张立平在山里行了两天,且行且打听“石棒”的信息,可惜一无所获,都说是早就绝迹了。 只能根据郑老所说的路线往山深处行去,他一路上都是照郑老所说地随便寻一户人家要求打尖借宿,从未受过冷眼看待,并且是绝对不会收任何酬谢的。 可在第三天里,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他生病了。
或许是前晚睡觉的时候受了凉,或许是水土不服,更可能的是前些日子他所受的风寒根本就没好彻底。 下午在山路上行进的时候,张立平就觉得头重脚轻。 嗓子里更是火辣辣地疼。
“重感冒,体温应该是38。5摄氏度,治疗方法:口服阿莫西林胶囊一日三次,一次两粒,感冒通4片/一日三次,地塞米松1片/一日一次。 视情况给予肌注柴胡注射液或者银黄针,体温将在十二小时内消退。 无并发症的情况下预后良好。 ”
尽管脑海里一片混乱,张立平却还是迅速地给自己的病得出了一个极其准确的诊断与治疗措施。 事实上,这些小病平日里在他眼里都是不屑一顾的,然而讽刺的是,这荒山野岭的,连口热水都找不到,这些药物更仿佛是海市蜃楼一般飘渺。
或许是祸不单行吧,天色也渐渐阴沉。 黑云渐渐的似海绵一般聚拢在一堆,风也从四面八方快意驰骋而来,呼啸而去,将山上长长地蓑草树从刮得不住起伏,因为乌云压得很低,而张立平处身于绵延的山脊上。 看上去天空距离自己都很近的模样,心情在一阵剧烈一阵的头痛煎熬下,心情更是分外的压抑。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张立平勉强翻过这座山脊,迎面就看到了对面山坳里突兀出一个相对而言颇大的村落,大概有近百户人家生活在一起,四下里围绕着茂密的竹林,一看就给人以十分安详平和的感觉。
此时身体地状况虽然很是不好,只是迭逢大变的张立平的毅力也是今非昔比,尽管头痛欲裂。 也强持着走到了村里。 一路过来,只见村口有三间颇为高大宽阔的青石屋子孤零零的耸在原地。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屋子整体上就流露出一种愤然的沉凝,深逼入了张立平地心中,他颇为好奇的盯了两眼,见雨水已砸了下来,前方一户人家的屋檐颇为宽大,也不愿意冒昧的打扰主人,就在屋檐下蹲了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张立平一进这个村子,哪怕在病痛的折磨下,心里实在有一种平安喜乐的奇怪感受,仿佛是久别的游子回到了阔别的家乡一般,然而他记忆里清晰的记得,自己从来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这种感觉很是奇特,就若如无数次在午夜梦回中在此地徜徉,尽管是初来乍到,却恰似故地重游。
雨落了下来。
豆大地雨点砸在地面上,先前还腾出一丝丝地灰烟,后来就是白茫茫的汪洋一片,地上就有无数个透明地泡泡不住生灭。 厚重的茅草屋檐下,雨水牵成一条条白线落了下来,
山里人家一般都要养些鸡啊,鸭什么的,指着它们下的蛋卖些油盐钱,这些家禽也有着城市周边的同类不曾拥有的自由,多半时候都是随意放养,在荒山上随便觅食嬉戏。 这时雨大,也同着一起来屋檐下避雨,往往都是一只健壮的公鸡在外昂首挺胸的站着,为里面的小鸡母鸡挡着溅起的雨水。
张立平见这些小动物都有着如此简单而真诚的天伦之乐,而自己却是孓然一身漂泊在外,也不知今生今世能否有机会再与父亲说上一句话,不禁有些自伤身世。 这时候,他身后的木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个慈眉善眼的老婆婆,一边捶着腿脚,口里一边呼喝着避雨的家禽,忽然见到自家房檐下多了一个神情低郁的半大小伙子。 不禁一怔,接着忙热情招呼道:
“哥儿是来躲雨的吧,快进来坐,仔细被雨淋了着凉。 ”
张立平也不客套,淡淡的应了一声,就安静的坐了在靠近门口的地方。 在光和影的投射下,此时的他就仿佛是黑白老照片中残留下来的青春影象,记载于模糊而依稀当中,了无那种年少的意气飞扬。
老婆婆见他面色苍白,衣着单薄。 忙又去灶房里生火给做了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汤端了来。 张立平近日一有空闲时间,就要苦思父亲眼下地状况是否还有希望恢复,出神中浑然未觉老婆婆的好意,待对方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心中一阵感动,对这位姓赵的婆婆连声道谢。
喝下几大口滚热的姜汤,仿佛五脏六腑都暖洋洋的烧热起来。 张立平的感觉顿时好了许多,心思也渐渐的宁静下来。 外面雨水在飘飞。 一阵阵冷意夹在风里直浸进来,他将碗递过去地时候,恰好看到赵婆婆皱着眉头在捶腿,顿时心中一动,仔细看了看她的面色便道:
“婆婆,你这腿是不是每逢阴雨就要发作,过后若是春夏季节就是背上生很多小红疹子。 秋冬则是换到了腰上?”
这老婆婆顿时惊奇地看着他,风湿病每逢阴雨发作那几乎是人人皆知的,知道这个并不算什么希奇事,但这小伙子只是看看她的脸色,竟能一口说出随后的症状,连发作的部位,时间都分毫不差,这种本事不要说寻常的大夫。 就是在素日里的传闻中,也只听说过一个人才有这能耐。
本来身在寻药地途中,还是事务繁多,张立平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他自幼丧母,很少在父爱友爱之余。 能够体会到这种来自女性的关爱。 这婆婆的温暖善良言行中,从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他的这个遗憾,加上外面雨势正大,就算是想赶路也走不了,因此才起了要为她解除病痛的念头。
看着婆婆惊奇的表情,张立平平静的道:
“若是婆婆相信我,对于您老人家的病我还有一点办法。 ”
这怪病已若跗骨之蛆一般,整整折腾了赵婆婆数十年,什么偏方正方吃过无数,全无起色。 她见张立平虽然年轻。 可是不说其他地,单是眼光之准就是那些医生绝不能及的。 山中地方本来缺医少药,难得能遇到大夫,婆婆顿时千恩万谢起来。
再喝了几大口姜汤以后,张立平自觉精神略振,就在包里翻找出备用的银针,此时的他对于这种不太棘手的病症,疗法自是信手拈来,恰好在翻找的过程中,那个盛放三才针,古朴晶莹地红木盒子无意显露了一下,老婆婆恰好瞧见了,神情顿时变得颇有些奇特。
张立平却没有留意到这一点,他从自带的针盒中中捻出三长五短八根银针,心中默算天干地支顺序,按着由浅自深,从上往下的顺序一一刺下,接着寻来一根结实的细绳子,将之用力扎在婆婆患肢之上以阻断血脉的流通。
说来也怪,先前进针的时候,这婆婆的腿仿佛若是一块无知觉的木头,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却自觉渐渐发热发烫,进而以留针之处为中心,各种酸,麻,涨的感觉一一呈现。 饶是赵婆婆年迈,口中也忍不住微微的发出了呻吟。
看着这反应,张立平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内间蓝底碎花地布帘子一掀,一个青春活泼的窈窕身影急急地奔到了赵婆婆的身边,急切道:
“奶奶,奶奶!你有没有事,是不是这人把你治坏了!”
张立平听了这话也不以为意,他只是站起身,默默的看了看外面依然滂沱的大雨叹了口气。 冷不防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软坐倒在地上。
原来他本来在前几夜就受了风寒,旧病未愈,今天却在山上再添新创,喝下一碗红糖姜汤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勉强压制,为这赵婆婆施针又实在耗费精力,再加上目睹着婆孙二人的真挚感情,感怀身世孤凉,心中伤楚。 这几方面原因综合在一起,顿时病发支持不住。
赵婆婆一听孙女这样说,便知道产生了误会,连忙呵斥道:
“秀儿别胡说,这大夫虽然年纪轻轻,医术却着实高明。 我的腿舒服多了。 ”
话未说完,见张立平软倒在地,仔细一看,已是满面通红,额头若火烫一般。 大惊之下连忙将屋里的老头子也唤出来帮忙救治。 张立平却还是勉力将赵婆婆身上的针起了之后,这才支持不住昏沉睡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诊病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诊病
昏沉中的张立平脑子里依然是一片紊乱,他恍惚觉得眼前一片光亮,然后口中一凉,一股甜丝丝冷冰冰的液体灌了进去,而满口香甜的感觉,似是蜂蜜,却无其腻,既凉而甜,若甘露琼浆一般。 接着额头上又传来一大片清凉的感觉。 他勉强着半睁开眼睛,见方才出言呵斥自己的少女正满面忧虑的以毛巾蘸了清水敷在自己的额头上。
他知道这女孩子一片好意,却陡的睁开眼,按住了少女的手。
这女孩子先是吃了一惊,后又觉得羞腼。
“不要忙冷敷。 ”张立平吃力的柔声道。 “现在什么时候?”
秀儿微红着脸,似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咬着下唇,想了想道:
“先前爷爷的收音机里刚播新闻,应该是七点多吧。 ”
张立平虚弱的咳了几声,点点头道:
“恩,好的,我还得再发烧一会,你九点叫我。 ”
秀儿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满脸都是惊异,却也不敢说话,只得带上门悄悄的退了出去。 在她的眼里,一个人烧成这样竟然还主动要求再发烧一会,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却不知道对于人体来说,发高烧是体内抵抗感染的机制之一。 人的身体藉由升高体温来调动自身的防御系统杀死外来病菌(一般来说,病菌在39℃以上时就会死亡),从而缩短疾病 时间、增强抗生素的效果。 如果退烧太快反而会使体内地细菌暂时变成假死状态。 并使他们产生抗药性,一旦死灰复燃,往往更难治疗。
何况对张立平这等医道已经颇为精深的大夫来说,眼下这个单纯发烧的症状若是能够安定下来,想要解除,那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所以他才宁愿多忍一会儿。 以求在治好身上的病后获得更好的预后效果。
到了晚上九点,这户人家全家人都候在床边。 恭恭敬敬的将张立平叫醒,山里人性格淳朴,那是有恩必报的,赵婆婆本来瘸了整整近一年地腿被张立平施针后,当时就觉得轻松了许多,现在过了这么不到半天,就已经能若正常人一般走动了。 见了这等立竿见影的神效,全家老小顿时都对这位小神医尊敬非常,惟恐有什么招待不周地地方。
被叫醒的张立平挣扎着起身来,除去身上盖着的棉被外衣,自扎了两针,以温水擦洗了身体,再喝下一碗以新葱,老姜熬成的浓汤后。 重新覆上被子,只觉得浑身上下似在严寒中跌进了一床温暖的棉海中,从内到外都舒服非常,人顿时也精神了许多,就和旁边守候的这家人拉起家常起来。
在闲谈中张立平了解到,这里名叫杨家坳。 乃是方圆百里最大的一个村子了,距离出山大概还有好几天地路程,而外面雨还在时断时续的落着,山路历来就是“天晴一把刀,下雨一团糟。 ”看样子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动身了。 关于自己的来历,张立平只是含糊的说是在药铺师傅的吩咐下来山里收些药材,不过是碰巧知道这个偏方治好了赵婆婆,这家人也十分知趣,没有一句多问的话。 只是听张立平说起“石棒”这稀罕岩蛙的时候,没有再让他失望。 只说很是少见。 得到附近山里去捉。
山里人晚上没有什么消遣。 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