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峰双星-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方一柄长剑,丽飞轻灵,无论身形步法出招变式,莫不玄奥之极,奇诡处,但见剑丽满天飞星,漫空飘花,凌虚处,宛如蛰龙出穴,翻江倒海。
两人激战之下,破空劲风卷起尘土蹈空,草飞叶溅,威势骇人。
戴龙豪自开始观战起,即双眉浓皱缓缓移在镖车旁与三镖师低语道:“据老朽猜测,贼人已蓄谋已久夺取这批镖物,选择这距黄河渡口不远万山丛中下手。
即使是不依老朽之言,由芮城平陆取径,亦是中条山势力范围之下,但不知镖物中有何珍异之宝,值得贼人垂涎?”
面带刀疤镖师答道:“在下等也未知内中究是何物,但闻叶副总镖头说起,镖货中单是明珠一项,就价值百万金。”
戴龙豪诧道:“均是些世俗之物么?”
忽听另一镖师说道:“哦,哦,在下明白了,那日在下偶在总镖头门外走过,无意听见总镖头说话,好似说有一件千年火浣兽皮所制紧身内衣,能水火不侵,刀刃无伤,非但如此,任何恶毒掌力俱可卸去三成,护住心脉不断,莫非此衣也在镖车中么?”
戴龙豪一听,颔首道:“必是此物作崇。”
心知本朝皇上春秋甚高,朝不保夕,然尚未立储,是以各王子争谋夺储,府中蓄养死士,勾心斗角,倾轧不止。
甘肃巡抚必是将此衣献与其中一王子,以谋日后固宠。
他心中懊恼不已,后悔遇上叶朝云,又贸然应允联袂同行,深恐担当为官家充鹰犬之恶名,一世英誉将付之于流水。
何况,他去京是还另有急事。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他就是想撤身一走也不可能了,贼人蓄谋已久非斩尽杀绝不可,恐怕今日无一幸存。
想至此,不禁心情一阵激动,无言地长叹了一口气。
三镖师见戴龙豪无端叹气,不禁一愕,面面相觑,不由脊骨之上冒出寒气,皆知今日形势危险,眼神中同现出悸惧之色。
场中战况激烈,双方迅辣攻守不觉四五十招过去,但见那面无血色汉子忽长身上拔,猛出一剑宛如流星飞坠,身形亦跟着下沉。
这一剑在招式上玄奥之极,而且剑猛力沉,当的一声,剑身平压在双钩之上,倏地剑身平钩一滑,剑光已点在叶朝云“乳中”穴上。
那人狂笑一声道:“姓叶的,今日之会不是我孔某心辣手黑,无奈奉命差遣,身不由己,你有什么遗言,孔某日后必定带到。”
戴龙豪大惊失色,身形才一垫步纵起,忽闻两旁山顶中啸声纷起迭生。
只见骑上十数匪徒疾跃落鞍,向镖车扑来,顶峰上出现数十身影,鹰隼急泻投身而至,知大势已去,急向叶朝云扑去,想救出叶朝云择隙而逃。
尚距丈外,只见叶朝云已被那人一剑穿透“乳中”穴,嗥声中翻倒于地,剑身回抽,唰地挥起一道惊虹劈向戴龙豪。
戴龙豪身在半空,见剑光涌袭而来,忙右脚一垫左腿,本要落下的身形又猛升两尺,斜斜窜去。
眼前又是三条人影扑到,这时,戴龙豪逃命要紧,哪有心情拒敌,他那数十年的功夫,尽都施展在身形步法之上。
此刻,一片喝杀惨嗥之声腾起,随风飘传,声震山谷,悲叫之声,惨不忍闻。
沈谦在店内见戴龙豪叶朝云等人率领镖车一行离去之后,即长身立起想跟踪而去,继又生念忖道:“自己在此已遭他们疑忌,何苦跟去,犯不着与他们无事生非。”随即用于招来店伙。
正靠着门边立着的店伙,见沈谦用手相招,急急奔来,哈腰笑道:“客官莫非要走了么?”
沈谦摇了摇头,微笑道:“我此刻不打算走了,不知有上房没有?我要稍事歇息后再登程离去。”
他由鸣凤山庄兼程赶奔华山,断黑已久才投店,天未亮即动身,在华山可是一夜劳累赶来潼关。
当时还未觉得,此刻身上已生出倦意,眼皮有点发重,直想倒在榻上大睡一场。
店伙心中暗自嘀咕着:“这客官倒也奇怪,进店时催着快上酒食,说要赶路,如今又说不走了。”
心中虽是这么想,口中忙道:“有,有,客?请随小的来。”
沈谦随着店伙走入,跨进一个小院,院中菊花盛放,砌玉堆金,灿烂耀目。
这间小院中共有三间客房,店伙引着沈谦向最后一间走去,当中一室门窗紧闭,隐隐可听语声传出。
店伙推开最后一室房门,欠身让沈谦先入,口中笑道:“客官,你瞧还满意么?”
沈谦目光略略一打量室内晾物,只见窗明几净,雪白粉壁,不由点了点头道:“甚好。”
他取出一锭纹银交与店伙,又道:“我现在要睡下,不听我呼唤,无事不可惊忧。”
店伙接下纹银,连声应喏,欠身而退,带上房门走去。
沈谦伸了一下懒腰,倒在榻上,拉过一角布被盖腹,两眼交睫。
他正欲睡去,耳中却听得邻室语声越来越响亮了,大声传唤店伙添送酒食,豪笑盈耳扰得不能安睡。
邻室声音越来越大了,显然是江湖人物。
忽听一人说道:“这次雄飞镖局算是栽定了,我们当家的是何等人物,雄飞镖局的主儿设下瞒天过海之计,岂能骗得了我们当家的。”
沈谦一怔,不禁凝耳听下去,只听另一人带着极浓重闽音说道:“凡事百密就有一疏,雄飞镖局的主儿这次派遣叶朝云押运镖货大大显露了破绽。
在他而言,此着算是高明,不亲身押镖用意在周知这批镖货是普通财物,避免引人注意,却不知当家的事先已洞悉其奸。”
“究竟为着什么宝物,值得咱们当家的动心,舵主,你是当家心腹,你应获悉内情,不妨说出听听。”
显然方才浓重闽音那人是一舵之主。
那人沉吟须臾,才道:“这件宝物凡武林中人莫不均有攘夺之心,但唯独咱们当家的探知,因甘肃巡抚也是讳莫如深,故消息可算是一点不漏”
“舵主,你吞吞吐吐的,究竟是什么宝物呀!”
那人发出一声得意的笑声,道:“那是一袭千年火浣兽皮所制的内衣,珍贵处在水火不侵,切金断玉的锋刃也难以损伤丝毫。
最令人欣羡的,就是穿着于身,无论受何种绝毒凌厉的内力击实,俱能护住心脉不断,得以不死,甘肃巡抚重金于西域贾胡处购来,令雄飞镖局故弄玄虚之计,此火浣兽衣定是在雄飞镖局镖主身上,单人赴京,一面派叶朝云浩浩荡荡押送镖车,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哪能骗得了当家的心细如发,料事如神。”说完一阵叽叽怪笑。
只听一人以困惑口音问道:“既是当家的料知水浣兽衣在雄飞镖局局主齐老儿身上,为何派下各舵能人跟蹑叶朝云等?”
“那就是当家的睿智,深恐雄飞镖局虚虚实实,万一齐老儿孤身相诱,其实火浣兽衣藏至镖车内却又当何如,是以当家的为了万全,想出这双管齐下之策。”
说至此一顿,继而发出一声冷笑道:“但愿那件火浣兽衣在齐老儿身上,当家的已跟踪他数日之久,若是不在齐老儿的身上,定在镖车内,这一来,叶朝云等只怕全数溅血陈尸在中条山了。”
沈谦心中暗惊,忖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江湖上劫杀纷纭,无非是贪嗔作崇。”
他深深体悟亡母不准他习武之用意,但为人子者岂可不替其父雪仇伸恨。
邻室中人声嘈杂,醉意甚重,猜拳行令,大笑大叫,沈谦似乎不堪其扰,翻身离榻立起。
忽然,邻室顿时鸦雀无声,沉寂异常。
只听一人朗声说道:“各位弟兄好,本堂适奉当家的飞鸽传书,令各舵弟兄截阻雄飞镖局镖车,护镖之人一律诛杀,不容漏网。
现在雄飞镖局一行,已过了夏县,候他们到达草沟子即予动手,各位速去,当家的随后就会到。”
一阵脚步凌乱声出得窗外而去,沈谦思虑了一阵,决意不插手管这段是非,因为力所不及,何必无端牵缠上身。
想是这么想,可是他内心有种不安的感觉,他拉开房门走出,算清房饭钱离栈而去
风陵渡口,但见浊流滚滚,泻流千里。
河面辽阔,眺望对岸,极目无涯。
沈谦到达河岸,摆渡船只因驶离尚未返转,只好伫立守候,河岸上尚伫候着许多肩客量贩。
他百无聊赖之际,目光四处眺望,纵觉这暮秋景物,忽地目光一怔,只见远距数十丈外河岸一株秃柳之下,站立着一双男女。
这女的翠袖劲衣,娇俏婀娜,背影十分眼熟,男的一袭绿色长衫,鸢肩峰腰,负手凝立,英气奕奕。
他暗惊道:“这男的不是陶迈口中所说的绿衫人么?”
于是他断定那女的是崔影萍。
他方动念蹑近两人身后,可以看得清楚一点,只见河面上飞矢般驶来一条小舟。
小舟尚距河岸七八丈外,一男一女霍地身形穿空斜飞而起,掉首一个盘旋,轻飘飘地落入舟舱,舟身急剧地一转,向对岸驶去。
浊浪滚滚东流,波涛汹涌,小舟虽是起伏颠簸,但穿浪如箭,其小如豆,逐渐倏隐倏现于起伏不定波涛黄浪中。
沈谦惋惜地长叹一声,从栾倩倩语言里面,得知崔影萍是芙蓉仙子义女。
栾瑶琴待她有如己出,与栾倩倩并无二致,便结果背叛了义母,却又不知何事叛离她义母,难道是为了爱情么?
若说是为此,芙蓉仙子也不会梗阻。
总而言之,崔影萍之离去却是一个谜,而且是不可能破的谜,那就是芙蓉仙子母女不能测知,何况是沈谦。
不过沈谦连日来经历,已深深体会出江湖的险恶,人心之难测。
河岸伫候过渡的人越来越多了,然而摆渡的船只一去无影无踪,久久不见其返。
人在这个时候,需要极大之耐心,沈谦倚着一棵凋杨树干上,仰注云天变幻,雁行曳翅长空,不禁悠然神往。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闻有人叫道:“渡船回来啦!”
沈谦不禁偏头一视,只见渡船缓缓驶了回来,人群一窝蜂般挤向渡口。
船只靠岸,又是一窝蜂挤了上去,轮到沈谦已是最后一人,却已挤得水泄不通,因为吃水重,水只距船舷两寸。
到达对岸渡口时,天色已是过午。
沈谦身形如行云流水般走去,一只蓝布包袱,一柄长剑,衣袂在秋风中飘起,潇洒俊逸。
人生只是为一种好奇心所驱使,沈谦瞧见黄土地面留下雄飞镖局镖车深陷的车辙,即循着车辙赶去。
赶过了夏县已是残阳衔山,天向昏暮。
沈谦疾行如飞,身已临近雄飞镖局出事之处。
他鼻中忽嗅进随风送来一种血腥气味,竟是越来越浓,不禁心中一凛,已知雄飞镖局出了事了。
急急窜出去数十丈,流目四顾,不禁怵目惊心,见尸体狼籍,均是臂断肢折,身首异处,显然是经过一番殊死的搏斗,尽遭杀戮。
镖车已被劈得四分五裂,洗劫一空。
他已辨认出叶朝云及三镖师俱陈尸在地,可说是斩尽杀绝,寸草不留,唯独不见那戴龙豪的尸体。
他暗暗庆幸戴龙豪见机逃去,雄飞镖局这笔血债不愁无人代报了,犹豫了一下,忽见一辆被砍碎的镖车旁草中光亮耀目。
心中一动,疾掠了过去,已瞥见两颗如龙眼核般的大明珠藏在草中,心知贼人必是砍碎镖车洗劫时滚落所留。
他伸手捡起两珠,却发现了一宗奇事。
只见他双目注视在镖车上,现出惊诧之色。
原来镖车底板是夹层合铸成的,本来是天衣无缝,无论如何锐利目光均难以窥知察觉,虽然经过刀砍猛击,四缘已然坠落,露出双层夹板,夹板中隐隐现出一丝葺红色。
这时,沈谦似为这种惊人的发现怔住,注目久之,才伸出两指向夹层中扯去。
缓缓扯出一件浅红色皮衣,只觉轻若无物,着手细软无比。
他不禁愕然忖道:“难道这就是千年火浣兽衣么?雄飞镖局局主委实心计过人,想出这藏在夹层板底主意,但人算究竟不如天算,终归功亏一篑。”
似乎不信这火浣兽衣有如此奇异珍贵,顺手捡起一柄单刀,猛向兽衣砍去。
一刀砍下,却是言之不虚依然无损,此刻的他,却对这袭火浣兽衣应该属谁不禁有点彷徨起来。
他脑中千回百转,最后下了一个断然决定,兽衣原主为甘肃巡抚,清狗之物送回与他不要紧,则恐无端背上卖身投靠之恶名。
如果说是送向雄飞镖局,又恐为自己带来一杀身危难,不如留下,伺机再说。
此刻隐隐听得有马蹄声传来,倏地身形微躬,笔直拔起三丈高下,半空中曲身弹腿,射向路侧高崖之后落下。
几个起落,已距谷道数十丈外。
他将长衫内衣剥落,取火浣兽衣贴身穿好,再将内衣长衫罩穿其上,只觉不长不短,恰如其身裁制,服贴舒适异常。
四顾一眼,只见万顶萦回,明月当头,身形一动,疾驰奔去
燕京城在一片大雪纷飞之下,到处琼楼玉宇,一片银白,朔风刺骨,凛冽酷寒。
那日午后,前门大街上忽现一青衫少年,剑眉飞鬓,面如冠玉,肩上一柄长剑,快步如飞。
他那长衫过于单薄,直在狂风中飘舞振飞,肩头积了一层白雪,但他一点也不显得寒冷,反而面泛热红,面肌光泽如玉。
这少年正是沈谦,他来在燕京有半月之久,因去胜记镖局访孙账房,不料孙姓账房去关外访友未归,据谓半月后定可返转燕京。
他不禁大失所望,又不便对人明言受桫椤散人之命托孙账房引见严苕狂面交密函,只有等候孙账房返转再说。
他投宿在打磨厂尾一家客栈中,无事时独坐斗室潜心参悟那七节内功要诣。
沈谦寓居屈指已是半月之久,动念去胜记镖局问问孙账房返转来否,不禁走出店外向胜记镖局走去。
北国飞雪本早,仲冬时分已是漫空飞雪,寒冽澈骨。
他身穿火浣兽衣,冬暖夏凉,身上非但了无寒意,反而暖意融融,路人见状,均不由投以讶异目光。
打磨厂本是极热闹街道,镖局客栈茶楼林立,从早到晚拥挤不堪,虽是隆冬飞雪,依然熙来攘往,雪水地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