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令-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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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蹄声来得甚急,而且只有单骑,韦千里登时得意地微笑起来,忖道:“只要是那厮赶来,我就等如赢了,呀,我若赢了,要那魔头履行一项什么命令呢?”
正在想时,那阵蹄声越来越近,十分清晰地传人耳中。
眨眼间,只见两道黑影,滚滚而来。
韦千里为之大吃一惊,忖道:“怎的竟是两骑驰来,却只发出单骑的声音,难道那两匹马步伐如此整齐?”
再一转眼,他已瞧得清楚,更加为之一惊,敢情两条黑影并非两匹马,事实上果然只有一匹,只因有一个人是用腿飞跑,旁马而驰,是以远远瞧见,就像两匹马似的。
他之所以大惊的缘故,并非那徒步飞驰的人,能够赶及奔马,却是因为这个徒步之人,身量奇高,比那坐在马上的人,尚要高出一个头有余。若是用尺去量,那人最少也有一丈之高。
故此那人的两条腿,其长无比,稍一迈步,已等于平常人连跨三步之阔。
他吸一口气,忖道:“这人身量奇高,身法又极快,定然不是等闲之人,唉,此人和那胖龙厉七公,正好配上一对……”
于是心生戒惧,暗暗吸一口气,屏息观望。
那一人一骑转瞬已经来得切近,他一味注意那个奇高之人,看清楚那高个子身量不算瘦,但因太高了,是以看来犹如坚直的竹竿。
他的面容就如一个蟹壳似的,横眉阔嘴,鼻子扁塌,十分难看,从那一头银发上看来,这人并不年轻了。
眼光再一落在马上之人,不由得微微一怔,原来那人全身斯文装扮,面白如玉,眉长鼻挺,目如朗星,真是好一表风流惆傥的相貌。特别是眉宇间威气凛凛,教人心生敬畏。
这两人对比之下,益令人觉得相去太远。不过那位俊俏书生头上梳一条辫子,却也已是银白色,是以可知他年纪也甚老了。
丰千里奇诧无比,想道:“他们起码都有门七十岁了,但光看面容,都那么年轻,尤其那马上之人,面皮细润光滑,犹如二十许人一样,真是一桩大大的奇事。”
要知韦千里目力奇佳,夜间视物,犹如白昼,是以看得如此真切清楚。
那一人一骑转瞬间便掠过去,一会儿便没人黑暗之中。
韦千里真想跟着这两个奇怪的人,查看他们是何来历,以及有什么特异不凡的武功,可是又惦着那场赌赛,终于没有举步。
歇了不久,又有蹄声远远送人耳中,韦千里侧耳静听,不觉面露笑容,忖道:“这一骑必定是榆树庄手下的那厮了……”
等了片刻,那一骑渐来渐近,韦千里稍微挪出去,一边看着来骑,一面盘算如何下手之法。
那一骑来势极快,快速无比,那匹马虽然不凡,但此刻通体大汗,一望而知此马已用竭气力,再也不中用了。
倏然那马惊嘶一声,突然停住,动也不能动。
马上人不防有此一变,直从马背上翻个筋斗,摔在尘埃。
那人疼得龇牙咧嘴,头也破了,满面血汗尘土,形状难看之极。
忽见面前有一双腿,这厮心中闹鬼,惊叫一声,昏倒地上。
那人正是韦千里,此时一脚踢在那人背上穴道,那人立刻又回醒过来。
他抬起头来,光线朦胧中,仍然认得出是和曲士英同行的韦千里。这一惊非同小可,竟自浑身颤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韦千里冷冷道:“果然你这厮毫无信实,赶急来此报讯,可惜你这厮不够高明,连夜赶来,嘿……”
那人连饶命也叫不出来,只因他一滚跌马下时,忽然想到可能是那两个魔鬼在等候他。一个人纵然面厚心毒,但有时在情虚的情形下,也会无词可对。这厮便是因为自己不守诺言,赶来报讯,一旦被人家缉获,还有什么话好说?
韦千里见他如此,益发知道自己没有冤枉他,狠狠一脚踢去,把那厮踢开两丈余,倒在草丛里,动也不动。
但他回心一想,这样子不成,日后若泄漏出来,可能那曲士英会反要求自己履行赌约哩,当下走过去,加上一脚,那人翻个身,却反而睁大眼睛。
原来刚才韦千里并没有取他性命,只是把他踢飞,因此那厮摔得发昏闭气。
韦千里向他肋下点了一下,道:“这是我的独门点穴手法,天下无人能解,两个月后,你就得全身痉挛,不能动弹,那时候不但有人碰着你时,如被千刀万剑所刺,痛苦无比,即使不然,稍微有点风吹过,你也得奇疼难当。这样继续七日七夜方能死去……”
那人一听,差点儿又昏过去。要知像韦千里这等高手,的确是有此本领治人。是以那人岂能不相信?
韦千里冷冷嘿一声,又道:“现在就要靠你自己,希望能够脱离这个厄运。你仔细听着,在这两个月之内,你不得让榆树庄之人找到你的踪迹,否则我便不救你。反之,你如能设法躲藏两个月,就在那时的晚上此时,来此地等候我,我便替你解开穴道。”
那人登时忘了一切疼痛,起来叩头如捣蒜,道:“韦大爷你老千万开思,两个月后一定要到这里来,小的这就设法躲起来。你老尽管可以查访如果小的没有做到你老的吩咐你老便不要再理会小的……”
韦千里暗中微笑一下,忖道:“我这个空城计唱得不错,他两个月后发现我的点穴不灵,一定要后悔。”当下重重哼一声,回身急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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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龙女堡误人竹林阵
不久便回到客店,只见曲士英的房中,灯光明亮,他推门进去一瞧,曲士英早已起来,桌上还摆着一个大空碗。
他一见韦千里回来,便埋怨道:“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也找不着。”
韦千里淡然道:“我见你运功调养,不好打扰,在门口站了许久,百无聊赖,肚子又饿,便顺脚走到那边。巷子里有个卖饺子的,大概是没生意,直来兜搭我。我肚子正饿,便随便坐下……”
曲士英疑惑地道:“吃饺子又用不着现成去种麦子,哪有这么久的?”
“唉,说起来就可笑,那厮大概是不容易招到客人,便十分殷勤,赶快下饺子,哪知七搅八弄,那锅子打破了,流了一地汤水。我正要走开,那厮苦苦哀求我再等一会,也不知打哪儿再弄一口锅子来,重新煮汤水,所以一直等到现在。”
曲士英道:“听着真是怪事,有这么笨手笨脚的买卖人,也有这么好脾气耐性的客人,才会有这么一段故事……”
韦千里怒道:“你这人奇怪,怎的什么都表示怀疑?难道我的行动也值得你怀疑的?”
曲士英深深瞧他一眼,慢慢道:“假如你为了咱们的赌约,因而跑到大道上等候着,你说这种可能性难道没有吗?”
韦千里为之失笑,肚中暗道:“不但有这可能性,而且我简直已做了呢?“
口中却道:“那有什么办法,我根本没想到这回事上面去,错非你提醒我,我还不知你怀疑些什么哩……”
曲士英似乎相信了,没有再说。
韦千里忽然问道:“奇怪,你运完功之后,为什么面色一点也没有改善?”
曲士英听了,面色一变,嘿然无语。
韦千里忽然想起他的伤是自己所给打出来的,现在又提这一着,分明存心讽刺,怪不得曲士英面色登时变了,便连忙拉开话头,道:“你看咱们也该动身了吧?”
曲士英唔了一声,走出房门,突然停步道:“在咱们出发之前,先到你吃水饺的巷子看看……”
韦千里戛然道:“好,我带你去,免得日后要赖有借口。”肚中却暗暗发笑不已。
来到那条巷子里,其时已有几个客人。那卖饺子的忙得很。
曲士英拦住韦千里,道:“我自个儿过去就行。”
韦千里耸耸肩,停在巷口张望。
曲士英走到摊子前,低头一看,地上果然湿了一大片,不远的墙角边还摆着一个破锅。
他这样地张望,那卖饺子的抬头呼道:“大爷这边坐……”
目光和小阎罗曲士英的一触;登时如同掉在冰窖里,怔了半天。定神时,那曲士英已转身走出巷子。
那小阎罗曲士英素知自己眼光有慑人心魂之力,这时见到那卖饺子的人如此情形,不由得心儿活动起来,忖道:“莫非那厮真怕我,是以不敢立刻赶来报告。看来韦千里的话并不假呢!”
不过他毫无着急之色,和韦千里一道走向榆树庄分舵之处。
到了那里,两人四顾一下,并无行人,便施展轻功,晃眼间已落在屋内的天井中。
不过这儿却是后院,是以无人发觉。韦千里跟着曲士英,掩到廊上。窗户间透出的灯光,照得两人身形毕露。
但这两人脚下毫无声息,宛如两个幽灵,因此仍然没有出来张望。
他们找到隙孔,凑近去一瞧,只见里头是个厅子,灯光明亮,有四个人正在讨论些什么。
两人用神一听,听到一个人道:“咱们虽然把那暗记解下,但仍然必需立刻离开此地。韦千里一个人的话,也许无法找到咱们。但有少庄主曲士英……”这人说到这里,突然停一下,似乎倒抽一口冷气,然后用奇异的眼色瞧瞧各人,又道:“有了他在一起,就保不定会不会寻上来了。”
另外一人道:“我不信他的话,咱们立刻用信鸽传递消息给各处知道。同时立刻撤离此地……”
“可是咱们从那只信鸽得来的消息,有点奇怪呀!如若不确,咱们岂不将受老庄主重责?”其中一人抗议说。
韦千里听到这儿,倒抽一口冷气,忖道:“完蛋啦,敢情那厮已用信鸽传递消息……”
曲士英推推他,略一示意,便冷声大笑道:“你们既够机警,可惜迟了一步……”发话之时,拳掌一拍,面前那扇窗户立刻粉碎。
那四个人全部呆木得不会动。只因小阎罗曲士英的声威,以及他为人的狠辣,的的确确能够镇住榆树庄的人。
曲士英人随声起,飞人厅中,冷酷如魔鬼的眼光扫过四个人的面上,宛如一声雷响,又把这四人惊醒,登时一齐起立,四散退开。
那魔头动也不动,冷冷问道:“你们谁敢先动,我先宰了谁,以作榜样……”
说完之后,四顾一眼,竟没有一个人敢移动。
韦千里在窗外瞧着,倒认得其中两个,往昔常在榆树庄中,一个姓姚名凯,一个姓秦名任重,这两人武艺都十分不错,当年在榆树庄中,地位仅次于黑蝙蝠秦历。是以被派出来的话,总能够独当一面,带管好多处分舵。
不过看他们刚才讨论的情形,其余两人,虽然未曾见过,亦可推想到地位不低,起码也可和这两人相比。
以他们这四个人的地位,居然会齐集开封一地,事情便大可奇怪。
同时以他们四个人的身手地位,一旦碰上小阎罗曲士英,也不敢动弹,宛如老鼠见猫,亦可以推想得到那曲士英的威势。
“你们四人何以会齐集此地?还有别的人没有?”曲士英问。
姚凯道:“少庄主请念昔年情分,手下开恩,我等知无不言就是。”
曲士英只哼了一声,没说可以,也没有表示不留情分的意思。
秦任重道:“不敢相瞒少庄主,目下榆树庄组织要大改变,是以各分舵之人,都集中在洛阳候命。现在派出来的,只是有限的数十个人,我们四人在开封府,主要并非对付少庄主你老,而是要迎接两个人,得到回音,再返襄阳复命。”
“襄阳?”曲士英微露诧异,他竟不问他们来接何人,却追问道:“老庄主可是已在襄阳?到了多久?”
秦任重道:“小的等来时,老庄主尚在洛阳,但却等着小的们到襄阳回禀……”
曲士英寻思一下,便恢复了往昔冷酷的神情,慢慢地道:“我有心看在昔日情份上,放过了你们,可是……”
他突然停下来,厅中只听见那四人沉重急促的呼声。
“可是你们格于庄规,势不能也不敢替我隐瞒行踪,对不?”
他询问似地扫视四人一眼,只见那四人毫无表情,要知榆树庄庄规甚是严厉,真比一死还要难过好多倍,是以这四人心疑虽欲生,却不敢冒然答允不泄他行踪之言。
“所以……你们不能怪我手辣了。”
语声甫歇,突然一掌劈向斜右边的一人。动作捷如鬼魁,力量雄劲。
那人举掌相迎,立刻惨叫一声,手腕折断。同时大概已伤了内脏,是以滚倒在地上。
小阎罗曲士英一掌伤人之后,已经过另一边,劲袭那秦任重。
这时他阻在厅门那边,余下两人,都不敢向那边逃走,齐齐奔向后窗。
他们身手不慢,恰是一齐抢纵出窗。
窗外的韦千里双掌齐发,但眼光一触那相熟的姚凯,心中微觉不忍,右掌便松下来。
和姚凯一齐推出窗门的另一个,刚刚出拳抵挡,但功力相去悬殊,惨叫一声,腕折胸塌,退飞回厅中。
姚凯仅仅震得手腕麻木,但仍然抢过韦千里身旁,直纵上屋顶。
这时小阎罗曲士英已连发数掌,但听一声惨叫,那秦任重惨叫一声,登时身亡。
韦千里听到秦任重死前惨叫,心知那姚凯必定逃不掉曲士英的毒手,倒不如自己追上去,免得被他看轻。当下腾身一跃,电掣云飞般追将上去。
曲士英跃出来见到韦千里去追赶,便冷笑一声,悠然看看几个尸体,面上浮起满意的表情。
一会儿韦千里回来,曲士英道:“现在你没得好说了吧?我赢了你啦?”
韦千里无奈道:“好吧,你赢便是,你要我为你做件什么事?”
他面上虽然不露声色,其实心中情绪波荡甚剧。因为对方可能会有令人十分叫绝的主意,那时自己下手固然为难,但不下手却又不可。
曲士英冷冷瞅住他,道:“我还未曾想到哩,等我慢慢考虑之后,才向你宣布,也许要你自刎给我,也许要你去杀一个人……”
韦千里一听大吃一惊,若他真要自己自杀,岂不糟糕,情急之下,想了想便辩道:“你不能叫我做些超乎我能力之事呀!”
曲士英冷笑道:“咱们赌的是绝对听对方一项命令。”
韦千里道:“话虽是这样说,但不超乎能力以外,这应该是惯例如此。”
曲士英见他这么说,大有死赖之意,好在自己还不一定要弄死他,便道:“好,就算惯例如此……”说了这一句,突然灵机一触,接着道:“但我岂不会命你跪在地上,背向着我。那时我一掌劈下,嘿,你逃得了命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