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黄河-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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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宗潜大感兴奋,问道:“为什么?”
佟长白道:“第一点,卓蒙剑术精奇无匹,如若他是狼人,断无不使用长剑之理。第二点,卓蒙乃是真真正正的侠义之士并无凶戾之性,怎会变成狼人?”
朱宗潜见他没有说出特别的理由,大为失望,道:“狼人到底是谁,不久便可以揭晓。现在请佟老师注意,咱们此行的对象是黑龙头,不过他到底是否已在此处,尚未知悉,只知那是黑龙寨的秘巢之一,咱们在未探出黑龙头下落以前,万勿打草惊蛇,只可暗中窥探。”
佟长白登时精神大振,道:“原来要找他,若然他在的话,咱一定要跟他比划比划!不过那黑龙头跟沈千机可有关联么?”
朱宗潜道:“在下与你已讲明只做一次买卖,若然与沈千机全无关连,我就不让你一道来啦!”
佟长白虽然是凶狡已极的老魔头,一点也猜测不透朱宗潜的心思,当下只好默然不语,省得多说多错,大为丢脸。
他们很快就到了地头,李健版诉他们,那黑龙寨秘巢,就在前面那条横街的第三间屋宇。
朱宗潜沉思片刻,向李健道:“请李兄通知程兄他们撤退,只要远处监视动静,任何情况之下,都不可出手。”
李健迅即去了,朱宗潜又向佟长白和雪女道:“我们分作三路,掩近敌巢,此行主要目的,只在探明黑龙头下落,并且万万不可被敌方之人惊觉,否则他们迁移到别处,便失去追查线索了。”
佟长白和雪女都点点头,朱宗潜又道:“佟老师的身法高妙不过,烦你绕到对面,才开始迫进敌巢,但凡听到敌方之人的片言只字,都要记下。可能他们有一种暗语切口,而表面上听起来无关重要。”
佟长白性子紧急,一经决定,当即放步奔去,霎时不见。
朱宗潜向雪女道:“我们还是一道走吧!我要借重你“心视神听”的奇功秘艺,务必查出隐密敌情才行。”
雪女道:“好的,但我们如何出手呢?”
朱宗潜也不回答,带着她走去,绕着座屋子走了一匝,发觉这座屋宇两面邻贴别的住宅,只有前街后巷两面可入。佟长白已不知去向,朱宗潜猜想他一定已使出全身本领,潜入敌巢。
他选定了右侧的住宅,偕同雪女跃入,忽然停下郧B。
雪女明知他想从侧翼潜进敌巢,见他停步,甚是不解,因为现下相距尚远,当中还有这么一座住宅,大可迅快穿过。好在这些寻常人家,耳目不灵,决计不怕惊动。朱宗潜不等她询问,伸手握住她的臂膀,把她拉到身边,雪女芳心一阵剧震,心想:他竟会在这等时机之下,做出亲热示爱的举动,岂不可怪?
朱宗潜的嘴V她玉颊凑上去,雪女双眼一闭,心想你爱怎样就怎样办吧……。她颊上已感觉到对方口鼻间的热气,芳心跳动得更加急促剧烈。
但这股热气迅即移到她耳边,只听他低低道:“开始运功使出心视神听的功夫,小心查听。”
有一阵工夫她心中异常的恨他,因为他竟不是吻在她颊上。但她还是收摄住动汤的情绪,运起心视神听的奇功。以她所站之处为轴心计起,十丈半径之内,一切声响,俱送入她耳中,端的比野兽的听觉,还要灵敏百倍,她只要听到声响,就仿佛能够见到声响发出处的景象,有时清楚得一如目睹,有时朦朦胧胧,这就得看是那一种声响。越是容易分辨得出是什么种类的声响,就越发瞧得真切。
这是属于一种心灵透视之术,许多催眠大家,都能透视千里外的事物,便是这一类功夫。
她查听之际,朱宗潜一方面催动功力,注入她经脉,一方面推她缓缓走去。才走到院门边,雪女忽然停步,低声道:“我瞧见三个人正在谈话,一个姓符,一个姓史,还有一个姓门的。他们正在谈及最近龙门队和你我的事……”
朱宗潜迅即把她拉到黑暗中,问道:“他们在那儿?”
雪女道:“在东首的跨院内,灯光不明不暗。”
朱宗潜不必瞧看也晓得就是在这排屋宇的后面。他计算一下距离,随即收回自身的功力,雪女登时有了反应,道:“咦!我听不见啦!”朱宗潜便晓得自己此举果真可以使她增加耳目的灵敏,但不说破。
朱宗潜晓得这三人说话的内容不可遗漏,当下不暇多说,伸手环抱住她的腰肢,y点处,两人一同飞起,落在门边。从这道门奔出,尚有房屋。他们摸入一个房间,蹑足走到后窗,这才停下。
雪女一直被他抱住,但觉他强有力的手臂以及一身壮健的肌肉,发散出无穷男性热力,使得她有点晕淘淘的,全身发软。
朱宗潜把她放下之后,向她比个手势o再加查听。自己即一转身出了房间,打醒精神,异常小心地跃上房顶,放眼四瞧。
周围黑沉沉一片,他抬头望去,敢情冰轮似的皓月,被层云遮掩,眼看这轮圆月就要从云中探出头来,他觉得机不可失,便不暇细细查明到底有没有敌人潜匿在附近放哨,双臂一抖,身子破空飞去,宛如一头大鸟仿佛,落在对面的一排屋顶上。
他刚刚弯伏在屋脊暗处,月亮已洒下光辉,顿时这座黑暗的城市为之一亮。他乃是匿伏在月光照不到的一边,是以反而更难被人察觉。
他缓缓地沿着屋脊做成的一道黑影,向前爬去,大约爬行了丈许,便瞧得见左方跨院内那间透出灯光的厅堂。
他移到刚好能够望见筵席之处,便极为小心地停住,但见席上只有三人,另外还有一个美貌少妇,正在伺候他们吃饭。
当中坐着的O龙门队十大高手之一的符直,一身华服是他的特征。另外两人分坐左右,都是五六旬年纪,左边的一个,面色黝黑,顾盼之间,目光锐利如鹰隼,神情阴鸷,一望而知,此人十分难惹。
朱宗潜推测这人大概就是黑鹰史良,于是向左首之人望去,但见这人面貌平凡,一时说不出有什么特征。
不过细细瞧过之后,可就发觉此人表情呆板之极,仿佛是不会触情动心的死人一般。
这人自然就是三手殃神门逵无疑了,朱宗潜心中泛起这个名字,就不由得极感剌激,用心想这两人就是老恩师的结盟兄弟,其中可能有一个就是黑龙头,亦即是沈千机,这个阴险恶毒而又武功超卓的人,不但制造“狼人”危害武林,同时背叛师门,加害他师父。又陷害他的盟兄,夺取美貌的嫂子。这还不说,他尚能组织一个凶手集团……
若然一切推测都正确不误的话,这沈千机真可以说得上是古今犯罪冠军,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他罪孽更深的人了。
不过朱宗潜并非那种被先入为主观念所支配的人,他直到现在,仍然不肯轻率下断语。对于座中的三人,他都存着极大的疑心,认为其中任何一个都可能是沈千机的化身,而黑龙头亦可能与沈千机是两个人。
总之,这三个人都是他亟欲侦查的对象,决不能有丝毫放松。唯一的证据,倒很简单,只须试探出那一个炼成了“摧心裂骨手”,或者再加上一点“七煞秘笈“中的武功,就可以断定他就是沈千机,亦是黑龙头了。他一面在心中分析种种情势和证据,一方面留心地查看那三人的一切动态。
这刻他远在厅堂对面的屋顶,贾在无法听得见他们说话的内容。
因此,他只能观察这三人的表情动作。这三人的动作都非常沉着,偶然有人用手比划一下,并不露出丝毫身负武功的迹象。
要知大凡内外兼修之士,学手投足之际,决没有一个动作是浪费精力的。因此只要是有心人,定能瞧出身怀绝技的迹象。
这座中的三人,居然全无这等破绽,可见得他们皆曾下过一番苦功,模仿常人。
由此可知,这三人俱是老奸巨滑,城府甚深之辈。
否则,他们决不会留意到这一点。
他们三个人有一点是相同的,那便是他们皆是高高瘦瘦的身材。朱宗潜总是不由自主地向那三手殃神门逵打量,但觉他那表情呆板的面上,似乎远不及黑鹰史良的阴险沉鸷。至于符直,亦比黑鹰史良虚浮一点。
朱宗潜开始小心地向后移退,到厅堂内之人瞧不见的位置时,抬头望去,但见天空中浮云片片。他早就估计过周围的形势,心想假如循原路离开,则敌方除非没有人在对面屋顶上放哨,如有的话,便能轻易瞧见。
因此,他考虑自己要不要马上跃过月光笼罩下的那一边瓦顶?抑是等到浮云掩住月色之时,趁机遁走。
以他的耳目之灵,对面屋顶之后若然有人放哨,很难瞒得过他。故此若是换了别人,根本就不必考虑。但朱宗潜深知对手不比等闲,甚至可说是当世间罕见的狡黠多诈之士,所以他一点也不敢大意,仍然留神四瞧。
他的目光从厅门前投入去,忽然发现墙角之处,发出一点光芒,定睛一看,竟是一件什么物事嵌在墙上,反映出不甚明亮的光线。
朱宗潜心中一动,迅即打消了现下离开之意,耐着l等候。但他对那反光的物事,只不过是一种推测,并没有肯定。
厅内的三个人谈说一些武林旧事,三手殃神门逵不时转动目光,向距他只有五六尺的墙壁望去。那儿放邻贴,镶得有一块圆镜。
他所坐的角度,恰好能瞧见厅外对面屋顶的某一块空间,视野并不广间C因此有时他假藉某些动作离座。逼近两三尺,这样,他在镜中所能见的空间可就加大了许多倍。
符直方在述说一件骇人听闻的武林秘事,史、门二人虽然表现出大感兴趣,可是门逵仍然没有忘记投视屏风上的圆镜。
符直露出很严肃的样子,说道:“像少林、武当这等名门大派,门下弟子逾千之数,但亦须时运方能压倒天下武林,以兄弟所知,少林和武当自从那两位同负盛名的高手突然隐修,不复出世之后,巳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了。”
黑鹰史良道:“一影大师如何?”
符直道:“他虽是时下罕有匹俦的高手,但比起隐修的金罗尊者,可就还差了一大截。”
三手殃神门逵双眼不离圆镜,口中道:“符兄何故提起这些已经二十余年不露踪迹的高人?”
符直道:“兄弟只不过信口道及,假如这些高人们仍然在世管事的话,便不会有狼人血案发生了,最近狼人复出,使得武林震动……”
他察看着对方两人的神色,又道:“独有你们两位置身事外,因此,兄弟亦不由得忆起少林金罗尊者,以及武当哑仙韩昌,这两位绝代高手。”
黑鹰史良微微一笑,道:“我们兄弟如何敢与金罗尊者和哑仙韩昌两位相比?符兄到底想说什么?”
符直沉默片刻,才道:“其实都因长夜漫漫,兄弟才找话来说。目下既然提起他们,兄弟不妨把一个秘密消息奉告。那就是兄弟听闻这两位异人高手,并非隐修不出,事实上是失了踪。”
门、史二人都大惑讶骇地转眼望着他,符直又道:“这个传闻到底是真是假,无法证实。可是二十年来,武林中发生不少大事,前有狼人,后有三凶两恶,但他们都没有挺身而出。直到最近因狼人复现,武林中人组成龙门队,亦不是由他们出头,可见得空穴来风,并非全无根据。”
门逵颔首道:“这话有理,他们如若在世,应该有一位出头才对。只不知贵队可曾查获有关狼人的线索没有?”
符直道:“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们也打算对付黑龙寨,但同样的没有丝毫线索,不过这话不包括朱宗潜在内,此人神秘莫测,智计层出不穷。兄弟对他寄予莫大厚望,但愿他能够查出一些头绪。”
他们先前己谈过有关朱宗潜之事,而门逵亦答应天亮时随他前去瞧瞧欧阳谦的情形,但要符直此夜陪他们饭酒谈笑。这便是何以目下已是四更过后,他们还在席上之故,符直至今尚猜测不出门、史二人何故提出这种古怪的条件,不过他城府甚深,所以沉得住气,绝口不问。
史良颔首道:“但愿如此,我们亦想早早查明狼人的真正身份。不过,兄弟有个消息告诉符兄,那就是名列两恶之一的铜面凶神佟长白,已寄迹在朱家,他们之间到底有何渊源,颇耐人寻味。”
符直大感骇异,道:“这就奇了,不过既然得知此事,迟早总能查出隐情。”
门逵望住圆镜,突然镜面一黑,原来月光被浮雪遮住,这时他仿佛见到有人影闪过。可是他不能肯定,因为月色当时突然被遮,视觉大受影响。但他不肯放过任何疑点,向符直道声失陪,迅即出厅。
他若无其事地转到后面,这才突然跃上屋顶,踏瓦飞纵,四下查看。他的动作迅捷无匹,有若飘风闪电,而且每一落脚,总是在可以隐蔽身形之处。
眨眼间,他已落在一道院墙上,但身形即藉高过墙头的树木隐藏着,凝神查看。
距他只有两丈的一个房间内,朱宗潜和雪女蹲在窗下,朱宗潜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但不是输送内力,而是拉她一下,表示要离开此地。假使他晓得门逵正停身在外面墙头上查看的话,当然不会叫她动身。
雪女随着他的手势站起身,向外间走去。她双眼仍然散放着梦幻似的光辉,这是因为她刚刚集中运施玄功,一时尚未恢复之故。
他们刚刚走到外间,雪女突然停住脚步,略略仰头,用下颔向门口表示警告。
朱宗潜立即和她移到墙边,避免任何敌人在无意中瞧见的可能。
他用手式向雪女询问人数,雪女竖起一根指头,又在他手掌心写了一个“门”
字。
朱宗潜突然间大感兴奋,浑身血液急促奔流。他心中已假定这三手殃神门逵嫌疑最重,现在但须闯出动手,即可试出他是不是修习七煞秘着的沈千机了。
假如他力量所及,可以即时取他性命,更是最妙不过之事。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灵活机警无比的脑子迅速地转动。他考虑着好些问题,其中之一是:这门逵本来与符直、史良都谈得好好的,为何突然离开,到外面反窥伺着自己?这等举动,决计不可能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定必隐含得有某种原因。
雪女那惊世骇俗的听觉中已发现一个人跃落墙头,向房门缓缓走来,并且是蹑足摒息,企图消灭一切声响。如若换了别人,即使高明如朱宗潜,也绝难发觉。
她从袖中取出冷剑,顿时一股寒冷迅速蔓延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