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在天-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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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余唐双斧一扬,冷哼一声,道:“别管爷们是哪条线上的,你我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我的儿!”
三环四眼钢刀斜劈暴斩,司马玄厉吼道:“我活劈了你!”
“当”的一声,钢刀的刀刃正砍在余唐左手板斧上,一溜火星中,余唐不退反进,右手板斧平向司马玄的腰眼砍去,同时暴抬右足随斧而上,直踢司马玄的下裆。不料司马玄嘿然一声,双手握刀下压如电,双肩一斜,人已闪出一丈外。
余唐冷笑道:“你走不了的!”双斧平推中人已直欺而上。“大邪刀”司马玄拖刀又旋,看似在躲闪余唐的追砍,那余唐已几乎斧刃不离司马玄脑后半尺了,不料司马玄突的身子倒翻中,手中的三环四眼大钢刀“哗啷啷”响声中,竟一闪而送向余唐胸怀。
身子尚在空中,余唐绝想不到司马玄会施出这招拖刀计,一时间无法躲闪,不由一咬牙,双斧一横一竖,直往下面冲进来的司马玄头上劈去,他的整个身子却成了大敞门,光景是怎么下刀随你便,老子非拖你老小子垫底了。
这是同归于尽的杀法,司马玄当然不是傻子,虽然钢刀已沾上对方衣衫,为了自己的头颅完整,也只得见好收场的举刀挫斧,斜身往外闪去。
血在余唐的胸前往外淌——司马玄冷笑着道:
“下一刀大爷就会开你的膛,大个子你可得小心了。”连低头看一眼也没有,余唐狂吼一声道:“余大爷小看你老小子。”双斧舞出一路激荡人心的劈山斧法,立刻与司马玄二人拼杀在一起。
附近大雁堡门楼附近,“高原秃鹰”洪亮正迎上祈老八对搏起来。
祈老八是一把长把砍山刀,二人这一照上面,谁也懒得再开口多说话,只见二人就在堡楼下好一阵对砍对刺,不旋踵间,二人已消失在门楼内——多少的凄历惨叫声——更多的怒骂喝叫声——在刺耳的金铁交鸣与不断的奔腾中,地上已是残肢处处,血流成河了。
突然间,堡内有人狂骂,道:“臭娘们也敢在大爷们面前动刀,找死!”
是的,大雁堡内有不少女人也上阵了。
这时韩彪的第一批攻进大雁堡的百多人,似乎已深入大雁堡的那条巷道中了,因为“嘭嘭嘭”的砸门声不断的传过来,且夹杂着不少娃儿的哭叫。
堡门附近,正有两个汉子围攻祈老八一人,那是大雁堡的“独臂铁拳”
于敬堂与刚扑过来的“高原秃鹰”洪亮。虽然如此,但祈老八还是不把二人放在眼里,长把砍刀求自攻多守少而刀刀都指向洪于二人的脖子。石桥边上,“大邪刀”司马玄的三环四眼钢刀拼战余唐的双斧,那余唐胸前衣破血流,肋骨已现,但却更见余唐厉烈的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大邪刀”司马玄似已认淮余唐是这帮洗劫大雁堡匪徒的首脑,一心要先收拾余唐。
就在余唐双斧久战司马玄不下,看看胸前鲜血涌流不已的时候,半空中突见人影闪晃中,斜刺里一支长剑打横正拦住暴斩余唐双足的一刀。
这真是极其巧妙的一剑,就在“当”的响声中,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大元,替余唐包伤。”
是的,这女子便是六盘山青龙会当家的,“小青龙”劳爱,她见余唐斧法已乱,显然已不能再战,一怒而接下司马玄的攻势。
突见来一女子,“大邪刀”司马玄双目见赤的,吼道:“好啊!原来是六盘山青龙会的人呀!”
劳爱似笑不笑地道:“司马堡主倒是见多识广,连五百里外的六盘山青龙会也一认便知,佩服!佩服!”
冷冷沉声一哼,司马玄道:“高原上出现了一股强人,一个月不到,这方圆两百里内已被人洗庄劫寨的毁了四五处,传说中是个女子领的一帮强盗,远近只有青龙会的头儿是个女子,难道你还想否认自己就是的。”
看着余唐在包伤,“小青龙”劳爱淡然道:“司马堡主别弄错了,我虽没有承认自己是青龙会人,可也没有否认,因为我根本不需要承认或否认,重要的是我们的行动,一次成功的行动才最要紧,你说呢?”“大邪刀”司马玄沉声道:“这么说来,你果真就是劳壮那个被人乱刀砍死的强盗头子的女儿。”
忽的仰天打个哈哈,劳爱道:“不错,我爹是死于乱刀之下,但你大堡主可知道我爹死而不倒,最后一口气还聚在丹田而发出一声大吼,活活把正面举刀砍他的一人吓破胆子抱头狂叫而逃吗?直说我青龙会办的就是这种买卖,淌血掉肉实乃家常便饭,有什么好挂在嘴皮子上数说的!“
“大邪刀”司马玄早闻得面前这女子比她爹的本事还要大,今见她又如此说法,心中也是一寒,但他还是双目直逼劳爱,又道:“大雁堡与青龙会素无瓜葛,你为何来我大雁堡施奸弄诈的赚开堡门杀我的人?”
长剑一拎,劳爱道:“你不该问这句话的。”
司马玄道:“洗劫大雁堡你会付出比抢得的金银财帛更高的代价。”
劳爱毫不犹豫地道:“早在意料之中,又何用大堡主费神提醒的!”说声中长剑已自十分潇洒的连劈十八剑,那成束的刃芒,宛似一件闪亮的银丝网,直罩向挥刀抵挡不已的司马玄。就在一阵惊怒的闪跃中,司马玄胆颤心惊地叫道:“你你,你这可恶的女人,你会同你爹一般的遭报的。”长剑随着劳爱身形翻飞,光芒宛似银河流星,流星却汇聚于一点,那是司马玄的胸前,淡然的,劳爱道:“至少在报应未来之前,我先收拾了你!”
“大邪刀”司马玄怒骂道:“你娘的,好大口气!”骂声中,双手紧握三环四眼钢刀狂劈暴斩,和身冲杀而上!
就在一阵铿锵交击狂砍中,刹时双方各挥出二十八招!另一边,大雁堡附近,祈老八已是浴血奋战,洪亮的一肩也在流血,只有“独臂铁拳”于敬堂,以他那矮小粗壮的身子,一只右拳已不只一次的挡在祈老八的身上,只是祈老八连哼也不哼一声。
两百多青龙会的弟兄边杀边狂喊,双方这是一场混战,一场不顾生死血肉横飞的混战。
大雁堡的男人们似乎全都杀入了堡门这面,因为已进入大雁堡内的韩彪等一批兄弟们,如今正与一群妇女搏杀不已!
大雁堡真的已全堡动员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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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劳爱一面与司马玄交手,余目早把战况看了个真切,真的,如要胜利及早降临,唯有先收拾司马玄。心念及此,劳爱突然展开身法,长剑倏现倏隐中,刹时出现层层剑光回旋劲舞,宛似有千百支剑在她手中推展般的发出“嗖”与“咝”的声音,振颤中含着无与伦比的威猛!
不错,这正是“追魂大八式”,也是劳爱的绝招之一。“大邪刀”司马玄突见劳爱身前身后尽是剑芒,就是分不清何处是真,哪里是虚,惊怒之下将心一横,三环四眼钢刀一阵狂扫猛砍,刹时空中刃芒激荡,气旋回荡,竟是他的成名刀法——断流刀。
清脆的金铁交鸣中,劳爱低叱道:“来得好!”
叫声里,只见她长剑在钢刀上疾点中,“唰”的一声回抽又送,以快得几乎令时光倒退的速度,斜步后跃,而对面的司马玄已是钢刀拄地左手捂胸,一张灰面已是汗水涔涔而下,他未低头看自己的伤,因为那是一剑要命的伤,司马玄用力的用手捂住不让血往外流——喘气怒目直视劳爱,司马玄道:“你——你要血洗大雁堡?”
劳爱道:“杀人那是最后手段,青龙会只取金银财帛与牛马,换句话说,我青龙会只为银子拼命。”
就在这时候,突然空中一声大喝,“独臂铁拳”于敬堂已奋不顾身的扑来。
劳爱冷哼一声,横肩迎面而上,他这种猝然掠进身法十分怪异,于敬堂还以为她舒肩顶人呢,心中一喜,右拳已蓄势待击,不料双方快要接近——就在司马玄叫而未叫出来同时,“噗”的一声,于敬堂哑着大嘴巴摔在地上,他连哈大气不已……直到目凸出尚挤不出一个字来。
拔出长剑来,剑上尽是于敬堂的鲜血,而司马玄却在此时迸出一口鲜血,他施力的怒视着劳爱,道:“你……你哪儿像是个女人,女人有你这般……
残忍……“
淡然的,劳爱道:“正如你大堡主所言,从我爹被人乱刀砍死的那天起,我便决心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大男人形象,我早已不把自己当成了女人了。”
“大邪刀”司马玄突然仰天狂吼,道:“大雁堡的子弟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杀!”劳爱本已归剑入鞘,闻言“哈”的一声,一缕冷芒自司马玄的项上抹上——剑已入鞘,而司马玄的人头才跌落地上。
就在劳爱的示意下,跟在劳爱身后的大汉突然狂叫道:“大雁堡堡主已死,青龙会兄弟们冲呀!”
拼杀中,“高原秃鹰”洪亮高声喝道:“大雁堡兄弟们,别忘了堡主的话,宁为玉碎,拼个同归于尽呐!”
劳爱正走到石桥边,闻言再次拔出长剑,道:“老八退下!”
不料这时余唐又握着双斧走来,道:“当家的,你歇着,且看余唐来收拾这只秃鹰。”但,不料劳爱冷冷一哼,道:“你这轻敌的毛病什么时候才改得过来?”伸手一指大雁堡,又道:“快领着你的人卷进去!”余唐不敢多说,忙一挥手高声道:“兄弟们,跟我杀进去!”当先抡动板斧直逼堡楼下杀过去!“
祈老八这时才觉得自己挂了彩,肩头大腿在淌血,背上还在隐隐作痛不已,但他咬着牙,咧着大嘴,白森森牙齿外露中,抛下洪亮向壁内杀去!
“高原秃鹰”洪亮早就听说六盘山青龙会的当家是个女子,但却难以相信面前这位一颦一笑百媚生的女子,竟是统领着数百名杀人越货的强盗婆。
铁枪一挽,洪亮唱道:“大雁堡青龙会,两方面各在道上混生活,为何你竟不顾江湖道义,背着叫人咒骂的恶名领人来洗劫大雁堡,难道就不怕道上朋友群起攻击?”
劳爱不屑的翘翘嘴巴道:“什么叫江湖道义?说穿了还不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试问我爹槐山被人乱刀劈的时候怎的就没人站出来主持一下江湖道义的?”
洪亮一顿手中枪,怒道:“劳壮老儿的死与我们大雁堡何干?你的这种做法岂不是一竹竿打翻一船人,真是岂有此理!”
劳爱淡然一笑,道:“你错了,我根本就没有找什么仇人的打算,席卷大雁堡,只是延续我爹的买卖,数百口人的生活总是要混下去的,你说呢?”
洪亮眼见地上死伤狼藉一片,堡内连女人的尖叫声也不时的传出来,人头似刀割般的吼叫一声,举枪便刺……口中尚自叫骂道:“老子同你这臭女人拼了!”
铁枪已至面门,不料劳爱暴伸左手一把捞住枪头一端,借刀施力,他人已至洪亮面前,倒埋的长剑便在这时快不可言的抹过他的腰眼——“吭”的一声,洪亮恨死也未看清楚对方是如何扑进身的,当然,他更未看清腰上那一剑是怎么送上身的。劳爱连回头看一眼也没有,大步直往大雁堡走去,在她的身后面,近二十名青龙会兄弟紧紧的跟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大雁堡内已没有锣声。
劳爱与跟在后面的二十几名壮汉,是踩着地上鲜血走进大雁堡的,堡内仍然有着零星搏杀,但显然对大雁堡而言,已是强弩之末了。
突然间,有一处大房仓起火了,劳爱立刻大怒,道:“是哪个不听号令坏我的规矩,竟随意放火?”猛回头对背剑的大元沉声道:“去,看是谁放的火,该怎么办你是知道的,就别来见我了。”
背剑的大元抱拳施礼,立刻腾身直扑过去。
附近余唐突然持双斧跑过来对劳爱禀道:“当家的,想不到大雁堡里女人还真难缠,二十多名兄弟是被她们咬伤的。”走在巷道上,劳爱看了两边房舍几眼,一家家的门全关得牢牢的。
不远处有个唱野台戏的场子,韩彪的人正在与一帮大雁堡的汉子拼命对砍呢,有个施双刀的,正与韩彪杀得难分难解,两个人全都在淌血,却是谁也不稍退让!劳爱冷笑一声,道:“那人必是司马玄手下大将,人称‘双刀将’端木良,只看他使动双刀那种身法,就知道手底下还有两下子。”一旁的余唐一听,也不多讲的跃身而上,口中厉吼道:“老韩一边凉快去,这小子由我余唐送他上路!”同韩彪拼杀的正是“双刀将”端木良,他正与韩彪一路自堡门杀到这野台戏的场子上,两个人似是半斤八两的早已对砍得气喘如牛,突见一个大高个子横里一斧劈来,忙举刀一架,不料余唐胸前虽是受伤,手劲却仍十足,就听得“当”的一声响,左手钢刀已被板斧劈落在地,端木良“嗖”的一声,立刻回身就走——他不能不走,因为他看到二十多人正向场中走来,这些人一个也不是大雁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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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余唐一斧得手,见端木良回身就走,大喝一声:“哪里逃!”
不料随后走来的劳爱早喝道:“让他去!”
余唐道:“别人都能放,这小子可不能放。”
连韩彪也叫道:“他是司马玄手下悍将,绝不能放他走!”
劳爱冷喝一声,道:“别再多说了。”
余唐道: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呀!”
劳爱连正眼也不瞧地道:“别忘了我们干的是什么,如果怕人过后报仇,趁早收摊子回家喝稀饭去!”
是的,当上强盗干的就是杀人句当,又岂会怕人寻仇!
边走向一所大宅子,劳爱又道:“我们的目的是金银粮珠,人若逃走或是失去抵抗,就不会阻碍我们行事,又何必多杀呢?”
端木良只是两个转弯,人已消失不见,有几处拼斗的人见端木良转身跳去,早抛下兵刃冲入屋子里去。站在大宅子大门前面,劳爱猛回头高声吩咐:“一个时辰后我们上路!”说完当先举步走进大宅子里面,迎面正碰见大步冲出来的几个青龙会兄弟。几个人见当家的已到,早见其中一人施礼道:“禀当家的知道,司马玄的一家老小全不知藏在哪个老鼠洞了,一个人也未找到。”
劳爱冷笑,道:“人可以躲藏,马匹粮食总躲不掉吧。”说着,一径直往大宅内走去。
“大邪刀”司马玄的这宅子可真派场,单只耳厢房就有二十多间,二道院内有个大粮仓,包谷大麦吃不完全用竹子箩旋堆得三丈高,塞得大仓内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