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在天-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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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刚来吧,贝老九不在意的望了几眼,取出些吃的就在船头上望着远方。
贝老九吃的可真不赖,酱羊肉夹烧饼,暖酒一壶他喝的是香花露,吃饱喝是,抹抹嘴巴,小船上他伸了个懒腰,缓缓走下船去。
贝老九是朝向钓鱼人走去的,而且走得十分快捷,从外面看,他是一步步的走去,但若仔细看,那显然是江湖高手的轻身功夫,如果套句武林人的俗语,贝老九现在的身法便是传言中的缩地神功。
相隔半里地,等到那钓鱼的看见贝老九时候,双方已是相差十几二十丈远了。
这时候贝老九也已看清楚树下钓鱼的人了。
不等矮子起身贝老九已高声笑骂,道:“娘的,狗儿会不吃屎了!”
站起身来,柳树下面的矮子一笑,道:“包打听,你来干什么?”
贝老九已到了柳树下面,闻言又笑骂道:“好小子,你的正业是偷,副业是赌,贝大爷知道你偷无可偷,又见你每赌必输,谁教你改行来钓鱼了?”
不错,坐在柳树下钓鱼的正是“八爪神偷”伍大海。
这时他哈哈一笑,道:“包打听,这几日生意可好?”
贝老九道:“我有什么生意?”
伍大海龅牙一龇,笑道:“替人送消息呀!”
贝老九怒道:“听你这小子在胡说八道。”
伍大海道:“难道你没有为青龙会做事?”
贝老九面色一沉,道:“你可是在放闲屁了,这种事也是信口开河的呀!”
“别紧张,算我没说行了吧!”
贝老九知道伍大海指的是那日石冲找他之事,但那事十分紧要,自然不能叫伍大海知道。
心念间,贝老九道:“伍大海,我倒是要问问你,你那日同青龙会当家的二人在叨叨些什么,嗯?”
伍大海指着自己鼻尖笑道:“你看我能干些什么?”
贝老九沉声道:“那日我老人家见你骑着青龙会的马,敢情你小子投靠青龙会了?”
伍大海赌咒发誓的道:“那个鳖娃儿投靠青龙会了,再说那青龙会要我这么一号人物?”
贝老九突然抓住伍大海衣领,骂道:“好小子,敢情你是在抢我老人家的饭碗了吧,怪不得最近没人找上门来,原来……”
伍大海抛下钓竿,双手抓住贝老九手腕,道:“包打听你这是干什么?”
贝老九怒道:“伍偷儿,我看你是抢了我的生意了。”
伍大海道:“有何为证?”
贝老九道:“我先问你,你正事不干,如今腰缠银子反而在这河边钓起鱼儿来了,王八蛋,我老人家越看你越不对路子,你得从实招来,否则我老人家便同你没完没了!”
伍大海急道:“你松松手怎么样!”
贝老九一把推去,差一点没把伍大海推到河里,若非伍大海急切间抓住老树根。
冷冷一哼,贝老九道:“说!”
伍大海松松衣衫,心中一笑,因为贝老九身上揣的零件竟不知不觉间被他摸入自己怀里。
坦然的哈哈一笑,伍大海道:“包打听,我来问你,平时你赚的银子为何不往天宝赌场送?”
贝老九道:“我没那个毛病。”
伍大海道:“敢情怕输银子吧?”
贝老九道:“赚银子不易,我老人家当然不会去了。”
一拍巴掌,伍大海龅牙一龇,道:“对呀,你知道会输银子就不去,我伍大海自然也有清醒时,如今我是在痛下决心戒赌了。”
指着钓竿,贝老九道:“所以你来河边学钓鱼了?”
伍大海点头道:“修心养性,怡然自得,神游鱼宫而又能进入忘我之境,钓鱼确实是戒赌妙法子呢!”
贝老九道:“王八蛋,我老人家看来,八成你是拿钓鱼作幌子,不定你是受了何人指使吧?”
伍大海心中一惊,面上却嘻嘻道:“包打听,信不信就由你了!”说着,他又拾起钓竿坐下来。
贝老九冷冷一笑,猛的回身向小船走去……
伍大海回头望,心中嘀咕——好个贝老九,果真是老奸巨猾,差一点拆穿老子的计谋,这样也好,往后的日子里我看你在弄什么古景!
古景也就是事情,伍大海已看出贝老九绝非等闲之辈,因为能眨眼之间从半里外到这柳树下显然贝老九的轻功不比自己差。
江湖上干包打听或伸暗手的行业,先决条件便得具有一身轻术本不足为奇,但是贝老九的轻功,伍大海还是头一次看到。
伍大海见贝老九回到小船上,这才掏出刚由贝老九处摸来的东西看,只不过几锭银子。
这一天,小船上的贝老九就没有再下船来,伍大海一直守到天黑才离开河岸。
伍大海这日可钓了不少白漂鱼,当他把这些鱼提到驼铃居客店,他的那位堂弟对他是大加赞誉,道:
“大海哥,你真的戒赌了,也算我伍家祖上有德了。”
伍大海笑道:“人有失神,马有乱蹄,过去我算是过了一阵失神乱蹄的日子,现在总算是清醒了。”
接过一篓鱼,那位堂弟笑道:“我的乖乖,足有四五斤呢!”
伍大海道:“刨去我吃喝住的,余下的全是你的了。”
第102页
一零二
伍大海这么一说,喜的那位堂弟跳起脚,早提着一篓鱼向灶上跑了。
这晚伍大海与他的这位堂弟同榻而眠睡在驼铃居的后房里。
二更天,驻马镇上一片黑又寂,这时候月已不见,寒霜飘落,连风声也觉着十分凄凉。
远处,渭水河岸边,还有一个黑影便在这时候幽灵似的直扑在驻马镇北上五里处的尚武山庄。
这黑衣汉子行动快捷,行走如飞,沿着驻马镇东西郊外刹时间没入一片荒林中。
这黑衣人在树林中停留很久,见没有被人跟踪,这才立刻冲出树林外。
月黑夜,风萧萧,一地的枯叶在滚飘!
黑衣人似对这尚武山庄十分熟悉,只一进入庄内,立刻腾身而起的登上屋面。
这黑衣人穿屋越脊攀高走低,转眼之间已扑近尚武山庄后院左厢房。
只见他先是站在这厢房外的石阶上对着院中种的桂花树望了一阵子——“唔——上次来时满树桂花清香扑鼻,转眼之间全落光了,这一年又要快过去了!”
黑衣人低喟着,但厢房中却也有了声音传来:“老九吧?进来吧。”
厢房外面果然是贝老九。
厢房门是被里面的人拉开的。
而拉开厢房门的,嗯,还是宇文山。
“铁臂熊”宇文山把贝老九让进厢房中,二人便在宇文山惯常摆弄宝物的那张大紫檀木桌边坐下来。
宇文山先是取过一个小铜锅掀开来,笑道:“这是燕窝粥,我还未曾用过,你来了正好我二人用。”说着取出一对银碗先给贝老九盛上,自己也装满一碗。贝老九边喝着燕窝粥,道:“这趟也不知我该不该来。”
宇文山道:“事情有变?”
贝老九道:“我担心自己被人盯了梢。”
宇文山一怔,道:“谁会盯你的梢?”
贝老九道:“伍大海那个偷儿!”
宇文山闻言哈哈抚髯一笑道:
“师弟,你怎的越来越胆小了,果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长出犄角倒怕狼了。”
贝老九摇头,道:“不,我心中有着预感,而且是我过去所没有过的。”
宇文山呵呵笑道:“师弟,就凭一个偷儿便想对你加以跟踪呀!只你稍动个主意便能叫他永不出头了。”
贝老九道:“师兄意思是要我做了那个小偷儿?”
宇文山道:“必要时也无不可!”
贝老九一叹,道:“事情不是师兄说的那么单纯,我觉得伍大海这偷崽子是受雇于青龙会,当然青龙会如此做法必是已对我起了疑心,方才如此的。”
宇文山一惊,道:“你是说的劳爱?”
贝老九道:“不错。”
宇文山不解的道:“劳爱不是早就十分信任你了,而她爹劳壮也是一直拿你当他的眼线,‘包打听’之名青龙会的人谁不知道?”
贝老九原来是宇文山师弟,这已是近三十年前的事,这师兄弟二人原是西北道上杀手,后因贝老九被他的姘头割去两只鸟蛋而再也不能人道,一怒之下杀了女的,他远走西域扬言出家,但有人传说他已死了。
数年后宇文山狠狠弄了一票,才在这驻马镇北五里处建了这座尚武山庄。
有一年贝老九忽然出现,师兄弟二人一阵唏嘘后,宇文山要这位同门师弟就在尚武山庄住下,只是那贝老九如今心情大变,他十分厌恶女人,宁愿独自一人在外漂泊。
这时尚武山庄在附近州县也立了分堂,宇文山的霸业蒸蒸日上,于是他又结盟几处道上朋友,其中之一便是那青龙会当家劳壮。
所谓江湖争霸,各出奇谋,宇文山便想出奇招,暗中把贝老九塑造成江湖上的包打听,由他在暗中为尚武山庄行动一旁相助。
现在——贝老九一叹,道:“这件事从头至尾我想了一遍,事情可能出在那夜飞鼠崖一战!”
宇文山道:“提起飞鼠崖一战,最是令我高兴不过,前日那成浩与淡云二人才离去。”他一顿又道:“这两个家伙命可真够大的,一个肚皮上几乎被开膛,另一个一剑穿入肚皮竟会没有死。”
贝老九道:“我知道青龙会也派出人马到狼山,可是我真不懂他们双方人马就是不相对厮杀,一方的人马在风家寨外面穷吆喝,另一方风家寨的那批回子就是紧闭寨门不出来。”
宇文山道:“这倒是有些反常了。”
贝老九道:“这是其一,另外便是那晚我原不该轻易离去的,你知道劳爱这女人再机灵不过,那晚我暗中潜近飞鼠崖观战见风雷三人已伤了劳爱,击杀劳爱至死,也只是时间问题,为了不被风雷三人发觉我是送劳爱来的人,这才决定尽早离去,不料半途又杀出个年轻人救走劳爱,两个人找到河岸见不到我,这才引起劳爱对我的疑心,暗中派那伍大海跟定我了。”
宇文山抚髯思忖一阵,道:“师弟,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你只管在小船上住着不下来,如何?”
贝老九道:“对于风家寨那面的情况……”
宇文山一笑,道:“如同大雁堡长青门一样,我还是会着人去探察,青龙会有人再问上你,你还是提供情报给他们。”
贝老九点头,道:“给我消息的时候我们大家小心了。”
宇文山忽的哈哈一笑,对贝老九得意的道:“师弟,自从青龙会毁了大雁堡与长青门以后,我们外埠七处的买卖收入大增,似是独家经营,没人再同我尚武山庄争抢了,哈……”
冷冷一声厉笑,贝老九道:“劳爱永远也不知道她在为师兄免费服务呢,嘿……”
宇文山道:“只等青龙会收拾了风家寨与天水的黄衣社,这西北道上便是我宇文山的天下了,哈……”
贝老九又是一声冷笑,道:“劳爱这丫头,她是一心在为她爹的死找凶手,还口口声声在为青龙会呢!哼!”
宇文山摇头,道:“话是不错,但我们却不能否认她这几次行动上的成就与斩获。”
贝老九得意的道:“但她又如何会知道杀她老爹的人……”
宇文山伸手阻止贝老九再说下去,边低声道:“得意会忘形,小心隔墙有耳!”
贝老九起身道:“师兄,我走了,我这就在小船上足不登岸。”
宇文山送走了贝老九,捋髯微笑,一副傲岸得意的笑着回上房去了。
贝老九赶回河岸的时候,满天星斗而不见月亮,现在,他又上得小船,柳树下面他真的把小船系牢,决心好好歇上一阵了。
东方已在泛白,新的一日又将出来。
伍大海便在这时又到了渭水河岸。
仍然是那棵老柳树下面,他有意无意的先是望望半里外的贝老九那条小船,这才轻松的把钓竿钩子甩出去,一手掏出个夹满酱牛肉筋的烧饼啃吃起来,光景是一副渭水河上姜太公钓鱼,上不上钓全没关系!
又是一连三天过去了。
伍大海见贝老九竟是连小船也不下来,不由得心中犯滴咕,贝老九难道真的看出自己在盯他老小子的梢?
闲坐在河边老柳树下,伍大海决定自己得改变一下盯人的方法,不能再如此的僵持下去了,否则青龙会那边自己便无法交待。
又是两天过去了,伍大海终于发觉贝老九白天尽在小船上睡大觉,伍大海是神偷,当然联想到白天睡大觉夜晚必有事,心中不由暗自思忖:“老小子,总算被我想通了。”
伍大海仍然白天来到老柳树下面垂钓,只是他把鱼钩子放入水中后自己便靠在树干上呼呼大睡起来。
远处,驻马镇已见灯火了,伍大海伸伸懒腰这才收起鱼竿回镇上去。
当然他鱼篓里面连一条鱼也没有,如果不是他把钩竿坐在屁股下面,只怕那支竿子早被鱼拖入水中了。
匆匆吃饱饭,伍大海暗中又溜到渭水河,月黑风高,他一路潜到了贝老九小船附近,掩掩藏藏的他见小船上正挂了支小风灯,贝老九坐在矮舱一边抽着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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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三
腾身而起,伍大海盘坐在一棵柳树上,他心中思忖,倒要看看你这老小子晚上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远处有了梆子响声,细听之下那是打三更。
贝老九刚刚站起身来,远处便见一条黑影攸忽间已到了河岸边。
只听得那人道:“消息已经传来了,淡云又去了风家寨,那贺三娘更把她的两个杀人不眨眼的兄弟贺飞熊与贺飞虎也从大漠邀到了狼山。”
贝老九一听,笑道:“够了,够了,足以令青龙会折腾的了。”
“庄主顺便要我问贝爷,身边的银子够花用不够,他叫我给你送来些,贝爷你收下。”说着取出一包银子。
贝老九接过来,点头道:“回去吧,告诉庄主,有事我会设法去见他的。”
那人抱拳回身走去,不料走了十几步,贝老九突自后面又追上去,道:“丁雷,有件事情我得问问你。”
那黑衣人果然停下来,回头道:“贝爷,你要问什么?”
贝老九道:“你知道的那个偷儿伍大海,这一向为何不去你们赌场?”
丁雷笑道:“也不知道那矮王八蛋是改正归邪还是改邪归正,这一阵子他硬是不从我们天宝赌场门口过,真他妈邪门!”
树上的伍大海可真是惊骇莫名,因为这丁雷正是天宝赌场的大管事,他怎会知道的?
而贝老九口中的庄主又是谁?不会是尚武山庄庄主宇文山吧!
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