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娇-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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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一回,还是她头一次有机会欣赏到盛京城的世家大族是如何布置别院的。果然十分别致精巧。与镇国公府截然不同。
不过,再美的庄子她此刻也没有心情观赏了,因为悦儿的心情显然十分低落。
她觉得有些事情再怎么安慰都不及自己慢慢梳理情绪,像这种情形,还是需要悦儿自己慢慢地想通了才行。
假若景容真的是轩帝,上天垂怜让前世恩爱却不得善终的这对夫妻隔世重逢。这一辈子自然不能再虚度浪费。
就算要付出很多努力和代价,也要对自己的感情负责。
可这种可能实在是太小了。
崔翎觉得,景容多半只是生得与轩帝相像的一个普通男人,他对悦儿没有半点印象。
这样的他,有自小订下婚约的未婚妻。明年开春就要完婚,真的值得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得到他吗?
是选择不顾一切地争取。还是退后一步欣赏祝福,这全在悦儿一念之间。
崔翎叫木槿送了悦儿回房,为了安全起见,她还让木槿在悦儿那多呆一会,时刻注意着悦儿的动静。
她自己则跟在五郎身后回了自己的屋子。
依着山势建立的屋宇悬在半山上,推开窗就是无边的山色。
前天山里刚下过一场雪,道路上早就已经化开,可树梢却还积着白色的雪花,此时望去,碧绿与雪白相间,看起来十分新鲜清脆。
崔翎满腹忧虑,但看到这样的美景,却还是忍不住欢欣鼓舞地叫了一声。
她回头去看五郎,娇艳美丽的脸上洋溢着欢喜神色,“夫君,这里真美!”
五郎笑着说道,“那是自然,盛京的西山虽然热闹,可风景却比东山差远了。”
他傲娇地挺了挺胸,“翎儿,你夫君靠谱吧?”
崔翎觉得好笑,这么点事也值得这样傲娇吗?
不过她却不忍心违逆他脸上的期盼,笑着说道,“嗯,我的夫君啊,最最最靠谱了。”
五郎心中一醉,便从背后环抱住崔翎,将下巴抵在她肩头,闭着眼睛陶醉地说道,“此时此刻此山此景此人,若我挥毫泼墨,定是世间最美的画面。”
他一时意动,便立刻吩咐了槐书取来笔墨纸砚,然后挥毫起舞,当真作起了画来。
崔翎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她也看不懂五郎那两笔随性到极致的写意。
不过,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她根本不需要看懂五郎的山水人物画,就眼前这个认真投入意气勃发的男人,就够她细细地琢磨了,他的性情,他的风骨,他的容貌,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如此,大冷的天,两个人开着窗。
五郎临床作画,崔翎却立在一边欣赏着作画的男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哭声。
崔翎苦笑着推了推五郎的肩膀,“夫君,你儿子找你!”
她和五郎其实来东山并不是因为要度假,而是想躲开是非。
但孩子还小,最近又特别黏着他们,所以不能单独行动,去哪都要带着两个孩子。
怡儿还好,她一直都很乖。
但珂儿却是个小魔王,他只要一不顺心,就会立刻施展出百战百胜的绝技哭功来。只要他一开始哭,那就绝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到了山上,因为通了地龙的屋子都挺暖和,所以五郎便安排了两个乳娘和两个孩子一起住厢房。
两间屋子,中间隔了一个珠帘,虽是联通的,但也有私密性。
一来,是因为不想让两个孩子分开。多在一块儿玩才能建立起更好的兄妹感情。
二来,也是希望两个乳娘之间可以彼此有个照应。
但这会儿,才安顿下来没有多久,珂儿却哭得响彻云霄。
五郎如今已成了孩奴,一听到珂儿哭就心痒难耐地出去,半晌灰头土脸地回来,“小家伙尿了我一身,现在倒是睡着了。”
崔翎的目光便瞥向五郎湿哒哒的衣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儿子对你真好!”
她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衣裳塞到五郎手中,“赶紧地去洗洗吧!”
东山别庄的生活就此拉开序幕,除了悦儿的事算是一个心结横在心头外。这序曲开始得还蛮有意思的。
寒冬。天色暗得早,很快就黑了一大半。
吃过了刘师傅做的晚膳,悦儿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打了个招呼就先回了房。
五郎担心地问道,“她这样咱们做叔婶的是不是该开解一下?免得这孩子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来可就不好了。”
他对悦儿的了解还停留在那个整天傻呵呵地乐的疯丫头。还是头一次看到她那么忧郁的神情,心里便有些慌慌的。
大哥和大嫂可是一点都不知道这回事,这才欢欢喜喜地愿意叫女儿跟着他来东山。
若是当真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他这个罪过可就大了。
崔翎心里也牵挂着,可是她觉得悦儿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假若心里承受不住了,一定会对她说的。既然还没有开口,说明她还可以承受。
都是经历过三辈子的人了,悦儿的心灵没有那样脆弱,这一点她还是敢保证的。
她便对五郎笑着说道,“没关系的,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可以自己想通。说不定,她自己想明白了,也就没有你想的那种烦恼了,岂不是件好事?”
五郎想了想,倒也是,“但愿如此。”
他望了眼外面的天色,冬夜,黑色的幕帘下竟有几颗星子闪着熠熠光芒。
五郎便忙惊喜地说道,“想不到这里竟然还看得到星星。翎儿,快回屋找件厚实的斗篷披着,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神秘兮兮地一笑,“一个让你见了就永生难忘的好地方哦。”
这神秘的笑容一下子就勾起了崔翎的好奇心,“真的那么神奇?让我想想,是半山上的那个凉亭对吗?”
她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猜着,“那个凉亭我原就说好,这要是夏日月明星稀的时候,一壶酒,几碟小菜,干拌牛肉,酸辣凉粉,醉虾,再弄些小食摆在这里,咱们两当月对饮,也是一件美事啊。”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样的事,她和五郎也能风雅一回啊。
不多久,崔翎披了斗篷出来,就被五郎直接拉着一直往外走。
因为这庄子是依着山势而建的,所以后院便有山石的台阶,沿着台阶走啊走啊,竟然竟然走到了屋顶上!
崔翎张着口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情景,“我我上了屋顶?”
先前无聊时两个人说闲话,她记得偶尔提过一次,要是能上屋顶去看星星就好了,那样多浪漫啊。
当时五郎的回答是,“我又不是毛贼还会飞檐走壁,你要真的想,非常想,那我也只好到库房里去拿个梯子,带着你爬上去看一看就是了。”
崔翎想象了一下两个人爬梯子上屋顶的情景,觉得一点也不浪漫了,就索性当没有提过。
但这会儿,五郎到底还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圆了她这个浪漫的小言梦。
崔翎靠在五郎肩膀上,歪着头看天上的星,虽然很稀疏,但为什么看起来就那么美好呢,也许是因为心里甜吧!
165 放下
有些事,真的想躲也躲不过。
崔翎和五郎原本想要多给悦儿一点清净的时间,好叫她自己想通放下。
可这个时候,东门书院的院长廉世平却找上了门来,与他同行的自然还有他的未来佳婿景容。
别庄的正堂里,五郎连忙请了廉院长入了座,“知道世伯在此,原该小侄前去拜访的,怎么好劳动您亲自走一趟?”
袁家和廉家是姻亲,彼此关系亲近,走动也很频繁。
所以,廉院长丝毫不在乎这些尘世俗礼,也并不端正亲家长辈的架子。
他笑了笑说道,“诶,什么拜访不拜访,亲自不亲自的,我听说你和夫人来此避寒,想着与你好久不曾见面了,就过来看一看。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
长辈都不讲究了,五郎自然也就放松下来。
不过,他看到丰神俊朗的景容时,眼神里却难免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这位,想必就是世伯时常提起的景先生吧?”
廉院长朗声笑起,将景容拉到身前,“阿容,快点见过袁五哥。”
五郎比景容略长一点,但这声袁五哥却叫得有点早,说起来还有些套近乎。
足可见,廉院长对这位未来佳婿的喜爱。
景容一身天青色的麻衣,十分素净朴素,但因为生了一张俊脸,所以再简单的衣物穿在他身上,也自有一股飘逸风。流。
他落落大方地行了礼,却不曾依着廉院长所言唤五哥,只是不卑不亢地道了声。“东门书院景容见过袁五爷!”
五郎的目光微微一闪,“幸会!”
他心想。倘若不是还有悦儿这一出,他倒是十分欣赏这个景先生,不论容貌风度气节,都属上品,算得值得结交。
这时。门帘轻动,崔翎亲自端着几分茶点进了正堂,先是对廉院长见了礼,然后说道,“厨房新出了几分茶点,世伯还请尝尝。”
她是已婚妇人,廉院长是姻亲,出来打个招呼还是应该的。
所以。她大大方方地和廉院长见礼,顺便拿着眼角的余光去看景容的反应。
没有错,她端上的几道点心都是悦儿提起过的,前朝轩帝平素里最喜欢吃的,一块块,一道道,都烙着悦儿和轩帝的过往。
假若那人的躯壳中装着的真的轩帝的灵魂,不可能一点都不为所动。
言语可以假装。表情可以伪装,可眼神却瞒不了人。
但遗憾的是,景容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就算看到了这几份茶点,也不过只是自然地一瞥,丝毫都没有惊讶沉思和揣测的模样。
崔翎目光微沉,对着廉院长又道,“这道茶点叫二月春风似剪刀。那道里面灌了酒心,叫借问酒家何处有。”
她微微一笑,“世伯,您试试看味道如何?”
这两道茶点的本名,自然不会叫这样长的诗句,可悦儿说,当初轩帝宠她,她随口改了茶点的名字,他便顺着她也这样叫了。
这是景朝帝后之间的私房话,没有在史书古籍上记载,外人不会知道。
崔翎小心地去观察景容的反应,只见对方略带惊讶和好奇,不过随即却又有些释然地笑了,就好像当初她第一次听悦儿说起时的表情一样。
她顿时便有些失望。
不,也许是庆幸。
廉院长各尝了两口,十分惊喜地说道,“这两道茶点味道真不错,好似和我从前吃过的有所不同,更细腻更软糯,这名儿取得也好,二月春风似剪刀,真是传神!真好,真好!”
他啧啧称叹,“早听说五夫人厨艺一流,今日能有此口福,老夫没有白爬这么高的山哪!”
崔翎不动声色地观察了景容一会儿,实在是看不出对方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便也不肯再在前堂多留。
她笑着谦虚了几句,就跟廉院长道辞,端着空盘从珠帘里出了去。
门口,悦儿焦急地踱步,看到崔翎过来,连忙问道,“五婶婶,怎样?是是他吗?”
尽管景容已经有了未婚妻,而且这未婚妻还是她的熟人。
可假若他真的是她的轩帝,那么世上所有的困难她都可以克服,只为了和他在一起厮守今生,哪怕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她有这样的觉悟。
崔翎摇了摇头,“他对这两份茶点的反应很正常,脸上也看不出来有否情绪波动。”
她原本还想说,不然你找个机会再试探一下?
可想了想,这话还是不能说。
悦儿是国公府嫡长女,身份非比寻常,多少双眼睛看着她呢,她不能做出有碍名声的事来,否则,若是传了出去,那一定会有许多看不惯袁家的人添油加醋。
女子名节一旦受损,再想要一份与她身份地位匹敌的婚姻,就没有之前那样容易了,多少都要受到一点影响。
悦儿却还是不甘心,她想了想说道,“我还是要再确认一下,五婶婶,你帮我!”
别庄的后花园中有一个池塘,如今已是寒冬,又在山上,池塘上便积着一层薄冰,看起来晶莹剔透,美丽极了。
崔翎便偷偷递了纸条给五郎,叫他留廉院长和景容吃个午饭。
廉院长因为时常听到女儿和侄女提起袁五夫人的厨艺佳,加上刚才吃了别具风味的茶点,就忍不住答应了下来。
景容是小辈,未来岳父都应下了,他就算觉得心中不妥,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
因离午饭时间还差了一会儿,五郎便提议带着廉院长和景容去游园。
袁家这座别院靠山而建,美丽而别致,园子里的布局也是按照江南园林的造法设置。亭台楼阁假山水榭俱全,十分值得观赏。
游了一会儿之后。五郎便说累了,指着池塘旁边的亭子说,“世伯,咱们过去歇一下吧。”
他笑着补充,“恰好池塘对面有一片梅林。这池塘水虽然结了冰,可那梅花却开得大好,若是承蒙不弃,咱们也学古人附庸风雅一番,赏个梅如何?”
廉院长最是风雅,这样的美事自然不舍得拒绝,连声说好。
两层的绣楼上,崔翎和悦儿凭窗而立。恰好能看到池塘边的亭子。
她不解地问道,“为何非要让你五叔请了两位到这个亭中?”
悦儿目光里略带着几分迷茫,隔了许久才低声说道,“听说这位景先生是在盛京城长大的,盛京城里会水的人很少,可轩帝却会游水呢。”
她轻轻扇动睫毛,眼中露出晶莹一片,“五婶婶。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可是,我再没有别的法子了。假若那人当真不是。我我也不会再执着了。”
崔翎心中一凛,终于明白原来悦儿是想试探一下景容是否会水。
盛京城河道少,假若没有特殊的经历,很少有人会游水,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旱鸭子。
假若等会儿景容落水,若他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