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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重生劫:深宅绝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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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在了地上——毕竟是当母亲的人,这样冷的天气,吴悦榕怎么忍心将还没出月的孩子抱出来呢,何况她更不忍拿孩子当筹码的。
  “小钗,你怎么样?”
  小钗已没有力气说话了,瘫软在地上,四肢后背全是鞭痕,那些血痕,连厚厚的冬衣都浸湿了,星星点点从里面渗出来。吴悦榕轻轻伸手去拉开她的衣袖,想去看看她的手臂伤得怎么样,谁知道衣料和伤口贴在了一起,她只轻轻拉了一下,小钗便猛然地缩了一下手,吴悦榕也不敢再动了。
  “表哥,你怎么下手这样狠?此事到底也不是小钗的错”
  严少卿恨恨地坐下道:“哼。我还没找你算账!我听他们说,在后门找到了秦妈妈,找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僵硬了是你吩咐草草埋了了事的?”
  吴悦榕道:“是。秦妈妈的事情,不过是一个意外,我让下人不许说出去,也只是怕过新年犯忌讳,先埋葬了,等出了正月,再好好办丧礼也不迟。”
  严少卿指指吴悦榕,又指指小钗:“少拿这些来唬我!昨天的事情分明就是你们串通好的,是也不是?!你告诉我,你们把人弄哪儿去了?!”
  吴悦榕缓和了语气道:“没有的事。昨天带嫂嫂出府,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旁人何干?更和外头的小厮没有关系,是我让小雯支开他们的。至于她去哪儿了,表哥你也都看到了,我安排的车夫失约,如今我也不知道嫂嫂身在何处。”
  “哼。你倒揽了个干净!打量我不敢责罚你是不是?”
  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严少卿才再开口,这一次,他又变成了好表哥:“榕儿,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从前心里藏不住话,从前甚么都对我说,如今怎么这样逆我的意思?嫂嫂一个人在外头,多有不便,我们把她接回来不好么?”
  接回来?再被软禁房中,再任人摆布,再任你鱼肉么?表哥啊表哥,你打量我还是那个才三岁大,在你怀中睡糊涂了说梦话流口水的榕儿么?如今我还有甚么想不明白的?想到这些,吴悦榕扯了扯嘴角,缓缓扶起了小钗走出房门,临走时回头道:“表哥,你的心思我都知道,真的。你何苦呢。”——是的,吴悦榕是最善良、最纯真的,然而她却不是一个没有感觉、没有智慧的木偶,她是一个聪敏机警的母亲。
  “二奶奶,我觉得你不一样了。”小钗趴在床上,吴悦榕正轻而又轻地用剪刀剪开她的衣服,亲自为她上药。
  “哪里不一样,我还是那个蛮不讲理的榕姑娘,不然,怎么把你带出来呢!”吴悦榕笑了,手中沾着药粉的羽毛都抖了两下。
  “真的。”小钗顺从地趴下,侧着头枕着胳膊,道:“二奶奶,我第一次见你时,你珠光宝气的,脾气也不大好,性子也比现在直率。”
  “这倒是实话,我现在看自己从前的首饰,仿佛我家的嬷嬷,出门往自己嘴上抹猪油,假装自己每天吃肉。”吴悦榕一边说,一边笑了。小钗不知是身上疼还是心里感触,流出眼泪来,她知道,吴悦榕是为了安抚她才说这些笑话的。
  “谢谢,二奶奶,真的谢谢。说起来,我是最对不起你的,可是你我真的没想到,仿佛自从生了小少爷,你就换了一个人。”
  是的。人总要成熟的,吴悦榕将自己从前的稚嫩懵懂,都交给了自己嗷嗷待哺的儿子,而她自己已经是破茧的蝴蝶,脱胎换骨了。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还不够多么?生离死别,她必须长大,她如果再不长大,那她就永远是个孩子了,又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受了俪如的影响罢。
  其实谁又没有变呢?所有人都变了,俪如、严少卿、小钗。他们从前的生命都是聚集在一起的,可是慢慢的吴悦榕发现,这些她生命中的人,已经走上了各自不同泾渭分明的道路,她又怎么能止步不前呢。
  接近正午,俪如缓缓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伸手摸摸自己后脑的伤口,好像已经不流血了,但是只要动一动,还是疼痛难耐。又伸手摸摸肚兜,还好,身上缝着的札记还在,怀中藏着的一个极小的包袱也还在。她扒开眼见的柴草,从柴草垛里艰难地爬出来——是的,她就躲在与严府一墙之隔的林府,躲在后厨房的柴草堆里,昨天严少卿搜遍了严府上下还有外头那条小巷子,只差挖地三尺了,可是他偏偏就没想起搜搜一墙之隔的林府,或许这正是苍天的慈悲和残忍,有些人死了,他却仍留恋着尘世,有些人活着,却是为了生受许多痛苦折磨。
  俪如本来也是战战兢兢十分警醒的,可是接近黎明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昏睡了,此时此刻日正当空,一夜水米未进,殚精竭虑加上失血过多,俪如有些站不住脚。
  她抬头仔细看看救了她性命的这个家,这个她熟悉的林府。因林朝光的死,家仆四散空无一人,就连从前的厨工赵易还有为西华公主办事的赵金奴,也早已消失无踪。这座府邸,既没有主人,也没有了圣上的眷顾,一片衰颓,如今林家,真正是一座死宅了。
  不过有一个地方,应该还是完好的。
  俪如走到林妃嫣的房间,胡乱换了一身平平常常的衣服,乔装改扮,无论如何,要先去治治头上的伤口,就去保顺堂。
  从前身体好时,没觉得去保顺堂的路有这样远,可是今天还没走出一条街,俪如已经昏死在街头。
  等她醒来的时候,眼前的情景却令她惊喜交加——她竟见到一个熟识多年的人。

☆、第六五章【妃嫣】


       【花开烂漫月光华,月思花情共一家。】
  林妃嫣!
  是的!她知道他还活着,却从没想过会这样和她再相见。俪如起初只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她确信这是真的,特别是林妃嫣十分温柔地对她道:“阿离,你醒了,还疼么?”的时候,那婉转甜蜜的声音令俪如热泪盈眶。
  阿离,又多久没人这样叫过自己了林妃嫣!是的,她就是林妃嫣没错!她们共同生活了十年——三千多个日夜,她的音容笑貌,无一不在俪如的脑海中。
  “小姐!是你!真的是你!”想起这些,俪如猛然抓住林妃嫣的手,想要挣扎着坐起身子来,可是用力过猛,牵扯了头上已包好的伤口,不过这疼痛却更令俪如欣喜,因为这绝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
  “瞧你,小心伤口。你昏睡了三个时辰了,我已请大夫给你看过,只是还得休养几日才能好。”林妃嫣倒是波澜不惊地道。
  俪如这才仔细环顾四周,这是一处极清雅的屋子,一应陈设倒都还合林妃嫣从前的喜好,圆拱形的木头门洞上挂着长长的珠帘,隔开了外间和里间,俪如此刻就躺在里间林妃嫣的榻上,俪如又不自觉摸摸怀中的肚兜和小包袱,还好,都还在。
  “小姐,这莫非是你的屋子?这是在哪儿啊?”
  林妃嫣还没答话,门外就响起了人声。
  “月姑娘,月姑娘!是我呀!打扰姑娘了,今晚的表演,姑娘是否如常出席?”俪如听那声音好像是个妇人,不知怎么地,她竟然觉得有些耳熟。
  林妃嫣不说话,走到琴桌旁,弹起了《高山流水》。
  门外的老妇即刻道:“既如此,姑娘好生歇着,我去回了客人们。”
  老妇人走远了,林妃嫣的琴声还在继续,从前林妃嫣最喜欢弹这首曲子,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教习她的先生还曾夸赞她“此曲只应天上有”,就连俪如也耳濡目染修炼出了几分琴技。不知不觉弹到第二段的时候,清澈活泼的旋律却变得跌宕沉郁,林妃嫣指尖流走娥眉轻蹙,俪如听着听着,猛然想起了甚么。
  这感觉,不正是去年吴悦榕来仙宫苑大闹的时候听到的感觉吗?等等!方才那妇人称呼林妃嫣甚么?月姑娘!月姑娘,是了,上次俪如来的时候,不也是
  俪如快步起身打开房门走出去,没错了,这松柏,这竹林!再往外头走两步,就看见了那石拱门,那写着“月寻常”的木牌还在,俪如看看木牌,自嘲地笑了,上次她还以为这几个字字体顿挫是因为木牌艰涩难写,其实,这不正是她那从前贪玩的小姐用左手写的吗?上一次来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想起呢!
  “阿离,你怎么了?”林妃嫣从屋中追出来。俪如看她,胸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说甚么好,只是蹦出两个字
  “如月!”
  林妃嫣倒并不觉得意外,淡淡地道:“你知道了也好,反正你迟早要知道的。”
  “小姐,怎么会”
  “阿离,”林妃嫣打断她,“我心里明白,从前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是么?罢了,我索性全告诉你。那一年,我本一心一意盼着与与少卿的婚事,可是父亲忽然来告诉我,要娶我的人是大公子”
  俪如道:“这么说,老爷说的话是真的,你们真的是,兄妹?”
  林妃嫣接着道:“是,父亲要我依他的安排行事,要我故意与大公子争执,想办法制造大火,然后再将我从密室偷偷运出府去。”
  俪如道:“既如此,小姐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林妃嫣到:“俪如,你知道的,你尚且需要时间来接受真相,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和少卿,一夜之间无故被拆散,怎么受得了。我从家中出来,父亲本安排了人来接我的,只是我自己不愿意再回去了,就,就辗转来到了这里如今,父亲也去世了,我是更不会回去的。”
  说起了林朝光的死,林妃嫣倒比俪如还更镇定些,这倒叫俪如有些意外,话道此处,俪如倒是有些清醒了,她知道林妃嫣是对她有所隐瞒的,她清清楚楚地记得,仙宫苑的花魁如月,是被严少卿包下的,如果说林妃嫣藏身仙宫苑不是一早就安排好的,而是如林妃嫣所说“辗转来到这里”,那才真叫人生疑呢。俪如此刻不可有所顾忌,她一定得问清楚,因为眼下,接触林妃嫣,就等于和严少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林妃嫣的出现是严少卿一手安排的呢?那俪如不就落入另一个陷阱中了吗?
  还好,当林妃嫣再次开口的时候,俪如松了一口气,事情毕竟还没发展得那么糟糕,因为她问:“阿离,你又怎么会晕倒在街上呢?是从外头回严府的路上发生了意外么?”
  这句话一出口,或许林妃嫣真诚的表情是真的,毕竟才过了一夜,今日又是大年初一的日子,前阵子严少卿又寸步不离在家中守着,恐怕林妃嫣至多知道俪如被软禁,却不知道她是昨晚九死一生逃出来的。
  “小姐,你知道不知道我被软禁在严府中的事情?”俪如试探性地问道。
  既然俪如说得出这句话,林妃嫣干脆摊牌:“这知道。所以我才想问你,你怎么会在外头呢?又如何受的伤?”
  俪如想了想道:“小姐,我想在此处住几日,小姐先不要告诉旁人,可以吗?”俪如和林妃嫣都清楚,她口中所指的旁人是谁。俪如说这句话的时候,无异于一场赌博,她寄望林妃嫣能念在往日的情分,暂且隐瞒此事,毕竟眼下人在仙宫苑,俪如也别无他法了。而林妃嫣呢,以她的聪慧,她一定是已猜到了几分的,只是她心中也在抉择和衡量今日将俪如救回来根本是一个意外,她自己也在考虑,究竟此事应不应该对严少卿说起,没想到俪如却先提了请求。
  罢了!眼下正是新年,十天半月内严少卿是不会再来的,姑且走一步算一步罢。
  “既如此,你不如留在此处安心养伤,等伤好了再打算。”
  静谧的夜空隐藏了许多心事和秘密,妃嫣和俪如,从前一对情如姐妹的主仆,两个命运交集的光王府后人,仿佛有诉不尽的衷肠离殇,可是在天上明月昏暗的光华下,坐在石阶上的两人,谁也不忍心打破此刻的安详。
  “小姐,陈妈妈死了。”到底是俪如先开口了。
  “恩。”
  “大爷,也殁了。”
  “恩。”
  “还有老爷、西华公主,光王府的人,一个一个都去了,”俪如转头看着林妃嫣,“还有玉樱,她也死了,是自尽的。”
  “恩?”林妃嫣也转过头。
  俪如微笑了,“我今日,总算知道她临终前嘱咐我的话是甚么意思了。”
  林妃嫣将整个身子都转过来:“甚么话?”

☆、第六六章【殊途同归】


       【月为照花来院落,花因随月上窗纱。】
  “这些话是她死前对我说的,我从无对旁人提起。她说‘如今,我决定要去了,我只盼他,能从此舍了心中的恨意’,”话到此处,俪如特意顿了顿,“小姐,她说这两句话的意思,你想必是知道罢?”
  林妃嫣嘴上不说话,表情却沉郁,就算在晚上也看得清清楚楚——当然,她当然知道,虽然庞玉樱的遗言她是第一次听说,但是,她可是被严府二公子包下的花魁如月,他甚么都会和她说的。
  俪如转过头不再看她,接着道:“她最后的一句话是一首歌,‘扬清歌,发皓齿,北方佳人东邻子。’原来,她说的甚么“北方”、“佳人”、“东邻子”,是这个意思。”
  仙宫苑所在的平康里,不正是在长安城的北方么?不正是在严府的东面么?那个佳人,不就是林妃嫣么? 俪如心里暗笑自己,第一次来仙宫苑时,一位客人错认自己是如月,还有那熟悉的字体,那曲《高山流水》熟悉的音律,还有,和吴悦榕去买衣料的时候,吴悦榕说她看到的那个人和自己的相貌“有七分相似”,还能有谁呢?从前的那么多蛛丝马迹,串联在一起便是真相,可惜她不曾领悟。
  林妃嫣道:“她从来都是个聪明人。只是一样,聪明的人都活得不太长久。”这句话是实话,聪明如西华公主,谋算了一辈子,不也才三十三岁就殁了么?
  “夜了,睡罢。”隔了许久,林妃嫣才又说了一句话。
  俪如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不眠之夜,今夜也自然是一样的,她清楚记得林妃嫣刚才对她说的最后一番话,“阿离,你记得以后不要再叫我‘小姐’,在仙宫苑,没有甚么‘小姐’,更没有严大奶奶林俪如,在这里,我是如月,你是阿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得长久。”是的,“林俪如”这个身份,本就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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