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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酒香盈袖 by风流君(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戏子)-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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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吱呀——”一声,隔了一会儿,才有一个脑袋探了进来。锦澜小心翼翼的声音在耳畔响道:“绝韵”
  
  我头也不偏,只是躺着。如同一具半凉了的干尸。
  
  锦澜犹豫了半刻,轻手轻脚地踏了进来,来到我床头,看了看我的脸色,仿佛吓了一跳。“怎的青白成了这个样子”他无措地转了转,接着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摆在了我床头。“用点儿药罢我从王公公那儿讨来的。”他的脸红了红,忐忑不安地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我。
  
  我忽地偏了脑袋,双眼直勾勾地盯住了他。锦澜的眼睛躲闪着没敢看我,只留下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便逃也似的跑了。
  
  我盯着他离去的门,眼睛酸胀得厉害,却不敢闭上。哪怕是眨一下眼。我怕只是这一眨间,这面前就变了一个世道。
  
  门外还有人。我知道。
  
  没有多久,站了许久的幼滋便踏了进来。他依旧面无神色,挂着半分高傲。他迎上我的眼神,踏步走来,在我床边站定了。我瞧着他定定看了我一会儿,随后拿起床头的那只瓷瓶,拔了锦塞,开始掀我的衣裳。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厉王同凉夏公主的婚事,定在了九月初六。”他揭开了我的下裳,神色微微一动,随后动手将我翻了个身。他将枕头搁在了我腹下。微凉的手指探了进来,我闷吭了一声。
  
  “皇上向兵部下了令,十月初七,向楼兰宣战。”我的身子蓦然一僵。微凉的手指在肠壁刮着,力道很轻。“朝中正议论纷纷。凉夏的意思是协助大楚向楼兰鸣鼓。”他放下了瓷瓶,开始替我揉去大腿上的淤血。
  
  “今朝,是初三了。”
  
  我依旧趴着,仿佛老僧入了定。
  
  “皇上夜里头唤了今日的那名戏子侍寝。将御史台的事儿交给了厉王。你侍郎的职,已让卢大人替了。”
  
  幼滋揉完了我的两条腿,将我扶正了起来,抓着我的肩与我对视着。我看着他深深的眼瞳,干裂的唇动都未动。幼滋蓦然抬手,猛地扇了我一个巴掌。面上微微隐现怒色。“该醒醒了!”
  
  是了,该醒醒了。我偏着头缓缓闭上了眼睛。面前浮现出狼皮大氅的男人。我的身后立着若斯乌瓦,金色的发在大漠之中犹如神赐。“踏蓝”
  
  “什么?”
  
  我微微扯动了嘴角,勾出一个不算笑的笑——那是,我的名字啊
  
  大漠。残阳。绿洲。金银。美人。那是楼兰。是我的大楚,我的天下呵。
  
  “幼滋,我同你说过么我没有幼时的记忆。那是因为想逃呵可如今楼兰末路了
  
  “幼滋,我要回去了。我该回去了。其实我早已记起它了,从楚冥玑提起楼兰大楚的来历之时——
  
  “幼滋,我是该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君答应大人们的鞠躬敬礼问个好然后赶紧跑




104

104、第九十七章 。。。 
 
 
  
  厉王同凉夏公主的婚事宣得突然,时候又紧,只是楚冥玑下的决定向来少有人异议,连湘王也未曾有微词,而那厉王本就心心念念着那凉夏公主,众臣之中哪里还有人敢说一个不妥?
  因而第二日,宫里头便已大张旗鼓地摊开了架势,开始装扮了起来。毕竟是皇家二国之间,这等婚事哪里能轻易草率办下的。
  
  至于臣子之间纷纷传唱厉王那得了好处是因着敬献了一名合皇上口味心意的戏子,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宫里自那一回进贡节以来便没再举办过什么庆贺的节日,这一回礼部是挖空了心思要买厉王爷个面子,排场着实隆重浩大。宫里各种各样的花灯不计其数,几千宫女侍从都被唤来热火朝天的布置。一干楼里的太监侍女也被叫去了不少,这楼里便清闲空了下来。
  
  我听闻皇帝自那回唤去了那花旦一度春宵之后,便未再自寻弄人,兴许是事务繁忙脱不开身,又兴许是对男人没有了兴趣,连着几日一直到了厉王成婚那日,我方被调成最后的人手,端着金盏儿伺候在厉王身侧。王公公可怕是觉着我这身份实在不好摆弄,因而便派给我这么个不累也不下作的活儿——立在厉王身后,行大礼时上交杯酒。
  
  这司仪的活儿我从未做过,只埋怨那老太监,怎不随意派了我去下头给人打打小杂的活计,偏偏要来干这等抛头露面的事儿。锦澜却是羡慕的不行。“你瞧你多好呀,我要一整晚在皇上后头给举着孔翎呢。”
  
  “若是行,光是站着,我便是酸了臂膀也同你替了去。”我抱怨道。
  
  “这厉王爷这回可算美了,这般美貌的凉夏公主给他娶了去,当真是只是苦了咱们打下手的,隔几日,还要到凉夏去回一趟礼。”
  
  我蓦然一顿。“锦澜,去那凉夏可要路过楼兰?”
  
  “楼兰?好端端的去楼兰作什么慢着,前几日皇上下了令要攻楼兰,像是要寻人去宣战书了。”
  
  宣战书?那是去寻个岔子好向楼兰鸣鼓。我冷笑了一声,拽住了锦澜的袖口道:“那人选定下了没有?”
  
  “没呐。这大婚的活儿还没忙完呢,皇上哪里来的时候去关心那啥子。”锦澜摆摆手道。
  
  “那可不是”你这等小太监自然不知你皇上海纳百川。一颗心眼儿里哪能一场婚庆就给装满了。“锦澜锦澜,你同王公公近,可否在他耳边给吹吹风,叫他把我给排进了人里去。”
  
  锦澜楞了一下:“怎么?你想去楼兰?”
  
  我一脸理所当然地道:“那自然,谁不想去长长见识呀。”我同他挤了挤眼。
  
  锦澜犹豫了一会儿,道:“可你你是皇上的人,怕是王公公也做不了主。”
  
  “你便替我说说呗。”我好说歹说,软磨硬泡。
  
  锦澜红着脸道:“你你在皇上耳边直说,可不比谁都来得爽快么!”
  
  我一怔,板下了脸来。锦澜方明白了什么似的,忙道:“我快口了皇上这几日是忙得,可不定是不要了你,也没见有哪一个侍人像你这般给宠得长久上了天的,绝韵你别在意”
  
  “叫我九袖。”我冷着脸道,“别叫我绝韵。”锦澜,以为我生气的竟是为这个我不觉想笑,只是有一会儿笑不出来。不知哪儿出了错。“锦澜有时候别人中意你,你也不一定中意他。”皇帝看准的人是我么?不知道。我看准的人是楚冥玑么?不知道。
  
  *
  
  九月初六,大楚凉夏结亲。普天同庆。
  
  各路使节自四面八方纷纷涌来,贺礼收得礼部的手发了软,国库胀饱了肚子。上上下下朝廷使臣笑得那是看不见了眼,肚腩都大了那么几分。宫里头四处跑手的太监宫女,管事的官员忙得焦头烂额。鞭炮自一大早便打响,噼噼啪啪一直响到了夜道。
  
  据那行程排的,申酉之交开始执杯,众路宾客就位。戌时一刻,黄道吉时,始行礼数。拜天拜地拜太后拜天子。随后执酒交杯,大宴群臣。
  
  自晌午时分,我便不得空闲了。上上下下都忙,连天子也忙,自然我这等小人物要忙得找不着儿北了。王总管此刻还如何顾得上我的身分什么的玩意儿,只催促着这边来,那边去,这堂摆饰好了到那堂。谁叫这时候相去得太紧,诺大一个皇宫,如何短短几日能将角角落落都摆得到了位。但王公公嘴里骂着总不能骂到那始作俑者的皇帝头上不是?这气儿便尽往小太监身上出。锦澜一个上午已挑了二十八桶水,那小身板儿胳膊上全是乌青。
  
  我安置完了御书房,便被王公公支使着去那些嫔妃贵妃们的处所。我头也不敢抬,只一个劲儿地急急忙忙贴纸花儿,挂彩灯儿,也有几个嫔妃给认出我来的,拉人一问,知晓确然此人,便狠狠命人赶出去。我自然求之不得。这三来四去的,哪边儿给的都是白眼。好的啐两句“佞臣”,坏的红着眼睛扇我两个巴掌。我如何能对她们动手,自然只得低头唯唯诺诺,苦不堪言。一下午下来,半张脸红了,胳膊酸得抬也抬不起来,好在内力环绕一圈,这些女子下手打的小伤也便下去了七七八八。
  
  申酉之交,宾客尽齐。我躲在楼里头,正急急忙忙往身上套那司仪的衣裳,一边上埋怨锦澜怎的这时候才给我送了来。锦澜瘪着嘴,万分委屈地道:“谁晓得呀,这衣裳本是今早便该到了,谁想送来的半途给厉王爷的人截了去,说是他大婚的司仪怎能穿得那般寒碜,便告了礼部的人自个儿送一套来,这不,这会儿才送到了门前呐。”
  
  我一边急急套着那红色布料,金丝绣花镶有祥云的宽裤儿,一边一个劲儿低啐着,听了这话不觉抬起头来气急败坏道:“你说什么?厉王知晓我是司仪?”
  
  锦澜忙道:“原先应是不知晓的,只是截了这衣裳去怕便是晓得了。”
  
  我又低声骂了一句,忙匆匆套上了那身大红的礼裳,锦澜也极快地替我扣着颈上的如意盘口。“你说这人可不给自己添堵么,这么艳红的料子,这把新郎新娘往哪儿摆呀。”我这么一说,锦澜忙拍了拍我的嘴道:“怎么说的呢!厉王爷也是你能撺掇的?这怕是去应个景儿,今朝皇上太后也着的红料子。”我看了看袖口上的满袖金丝祥云,嘟囔了两句就要向外头跑。
  
  “慢着!”锦澜一把拉住我,“你这髻就想跑出去施礼?”我一个圈儿绕回来,赶紧就地一蹲。“快快,哪来这杂七杂八的”
  
  待我同锦澜急赶慢赶气喘吁吁地到了宴,已是皇帝同三王在会见各国使臣的热闹场面了。锦澜说得不错,皇帝、三王——那宁王竟也来了,尽皆穿了红裳,原先我觉着不像的兄弟此刻站在一道且穿了同色,竟就那么相似了起来。我远远看着思量了那么一会儿,蓦然明白:是了,那是皇室浑然天成的气派呵皇室我低头苦笑了一下。我这分明不是这里的魂魄,便是接了那孩子的记忆,真能撑起那个将且灭国的楼兰么
  
  “发什么愣?快走呀!”锦澜拉了我一把,我踉跄了一下跟了上去。
  
  会谈没持续多久便了结了。厉王本不耐心,眼见着戌时一刻将至,众人归位。三声锣响毕,便是那最轻的鞭炮也停歇了。我端着手里的金盘,竭力令自己面色冷静,侍立一旁。
  
  宣礼司仪的嗓门极大,在我耳旁一声长喝道:“请公主——”只觉众人都屏了气。我也抬头向那红毯铺就的来路看去。只见两排胡姬小迈着妖娆步伐款款而上,中间两个粉衫仕女手挑桃花宫灯。随后一位身着火红长裳的女子盖着火红的盖头缓缓上来了。那礼裳着实精妙绝伦,衣裳后摆长长一条镂花边垂挂,挑花篮的仕女在后扶持,一路蔷薇尽洒。当真莲步生香。只觉仙子下凡。厉王的眼里满目笑意,回头瞟了一眼那宣礼司仪似怨他喊得慢了,谁料他一眼瞥过来便定在了我身上。我面色微僵,只侧着面,状似未觉看着那步步而近的凉夏公主。头顶上七八根金簪发着颤,我只觉烦人。高台上的皇帝似乎顺着厉王的目光看了过来,这一回便是两双眼睛上身,我的手只觉得更为酸痛。
  
  那凉夏公主终于走得近前来,在厉王身畔立定了。厉王方收回了眼睛。我正待松一口气,却又记得还有一双,心下一急回瞪回去,却发觉那皇帝的眼神只看着面前一对新人,半分没放在我身上。我有些不是滋味,啧了一声,正想掐自己一把,那宣礼太监又是一大嗓门:“拜天——”
  
  我吓得一个踉跄,险些掀了手里的金盘。
  
  一对新人三拜九叩,终于拜完了天,拜完了地,拜完了太后,拜完了天子。我的肩上给那宣礼太监一拍,他一个眼色将我使唤了上去。我沉沉气,端好了那金盘,上头摆着两只金盏,一只珐琅酒壶。我稳步而上,只觉数双眼睛盯着我看。我一手替二人斟了酒,只觉一股隐隐飘香绕进鼻来,在唇齿之间流连不去。我蓦然一愣。这里头掺了玉兔
  
  厉王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中疑惑神色渐深。我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只是低头弯腰,将那金盘向前一推。
  
  这交杯酒的分量,当真不轻。
  
  厉王的眼神在我身上来来去去打了好几个来回,终于回转回去,端起了酒盏,同那公主交腕同饮。我见那空盏落回盘上,心里犹如一块大石落地,忙不迭地退了下来,一待那礼仪完毕,便逃也似的放下了金盘,溜回小阁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君好勤快啊好勤快表扬我吧表扬我吧




105

105、第九十八章 。。。 
 
 
  大宴直闹到了子时三刻。
  
  我看着万盏灯火一点点熄了下去,渐渐只剩了廊上廊灯同金銮殿上大红灯笼。窗外有太监高声叫道:“丑时——”我蓦然从凳上跳了起来,袖起双手,朝御书房步去。
  
  通往御书房的小径我已不知走了几遍,只是没有一回觉得这似一场大梦。那小径短短数步,竟就到了头,我抬头便见太监碟礼正迎面走来。御书房里还亮着灯。
  
  碟礼看见我微微一顿,仿佛料到一般,朝我一礼道:“皇上正要唤司墨。”我心下一怔,也低头朝他点点头,踌躇了一会儿,缓缓推开了御书房的门。碟礼不似再要入内,只是立在门外。我看了他一眼,这才缓缓合上了门,在身后关紧了。
  
  皇帝坐在案前,眉宇之间略略带着些疲乏。我踯躅了一会儿,低低在一片静默之中唤了一声:“楚冥玑——”
  
  皇帝揉着眉心的手突然顿住了。有一会儿我几近能听见自己的心口跳动。我似乎,已很久未再吐出过这个名字。
  
  “过来。”皇帝朝我微微招了招手。我犹豫了半刻,缓缓上前。
  
  “上来。”见我立在阶下,楚冥玑继而又道。我不敢违逆,拘谨而上。楚冥玑的手蓦然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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