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人狼城-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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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烛火由左向右逐一点燃。昏暗的光芒宛如有生命似的,缓慢地一个接着一个出现数枝蜡烛的光线渐渐照亮四周。我们的眼睛也逐渐习惯了黑暗。
盖着黑色防尘布的长台沿着房间靠内的墙壁排成匚字形。在长台上又有一层比它小一点的台子,感觉像是一个祭坛。长台前方有一张大型的扶手椅,另外有几张布质椅放在扶手椅的对面。
插着蜡烛的烛台放在墙边祭坛下层,刚才点亮的就是最右边的烛台,而火苗旁则站着一名全身穿着黑色修道服、个子矮小的修女。
由于那名修女面向旁边,因此我们看不见她被头巾遮住的脸庞。她的身材十分娇小,背部微微弯曲。由刚才的音调和她缓慢的动作看来可推测出她应该已是年纪很大长者。我和兰子屏住呼吸,看着令人感到不舒服的修女。
“这是什么仪式吗?难道要进行黑色弥撒吗?”兰子问。
修女将七根蜡烛全部点燃后,无声无息地转向我们,“你在胡说什么,这不是什么仪式。别看我这样,我已经尽量对你们表示礼貌了。我的眼睛不好,所以你们就屈就一下这样的光线。”
修女手中的烛台使她的脸庞清楚地浮现。在头巾之下的脸像木乃伊一样满是皱纹,皮肤白得发青,看来像是西方人。她的双眼灰白而混浊,在蜡烛的光线下,散发出像陶器一般的光芒。
“是。”兰子谨慎地点了点头,“没关系。”
“到我面前来。”老修女对我们招招手。然后,用像是骷髅一般的手指,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布质椅子,“请坐在这儿。”
我们默默地遵照她的指示坐下后,兰子直视着对方说:“是你邀请我们的吗?”
修女微微点头,混浊的双眼望着别处,“你说得没错。是我找你们来的。”
“找我们有何贵干?”
“年轻人就是这么急躁。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急,好像要赶着去投胎呢?”老修女仿佛无法忍受似地摇摇头,然后将手中的烛台放在长台上。其他蜡烛的火光也随之整齐地摇晃。
“时间是很宝贵的,我只是不想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兰子似乎在试探对方的意图。
老修女像是在确认般地将手放在台子上,然后缓缓地在扶手椅坐下,“你说得的确是真理。天父赐给我们这些子民的时间是有限的。能够自由自在地操控时间的只有创造出时间的天父”说到神的时候,她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计算时间这点,教会的想法和我好像还蛮一致的。”兰子故意洪亮地说。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二阶堂兰子。”修女突然说出兰子的名字,但语气非常冷漠。
“教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兰子无视于她的冷漠,一派轻松地沉着询问。
修女并没有立刻回答,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在她沉默的期间,蜡烛摇曳的橙色火光让她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融化在黑暗中的蜡。
“我从圣奥斯拉修道院的人那边听到很多你的事情。尤其是普利西拉院长,听说你好像帮了她很多忙。她以前可是我很重视的学生。”
“我只是尽我身为侦探的责任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那正是重点啊。”
“如果你不介意,请直接切入正题好吗?”兰子有点焦急地要求。
“你应该知道吧?很久很久以前,在这个广大的宇宙里只存在着神和虚无。神在虚无中释出一道圣洁的光芒,然后那道光芒便构筑出这个世界”
兰子慵懒地将刘海往上拨,“你是为了和我讨论宗教论才特地写信给我的吗?”
修女这时仿佛才注意到我们的存在似地,上半身颤动了一下,原来是在摇头,“不。”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我们非常感谢你,替我们保守圣奥斯拉修道院的丑闻。其实,我今天是想向你道谢。”
老实说,修女的话让我吓了一跳。那件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虽然知道修道院地下书库的秘密的我们,对教会来说应该是个麻烦。
老修女向前半步,然后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冥福尼。你们也这样称呼我吧!”
2
蜡烛时明时暗,冥福尼一动也不动地坐着。要是没听到她那不规则的呼吸声,大概会以为她是座雕像。
“冥福尼是你在这世上暂时的名字吗?”兰子反问,脸色丝毫没有改变。
“你想怎么解释都没关系,因为那并不重要。”冥福尼看似不满地回答兰子的问题。她消瘦的脸庞稍微朝下,因为头巾的关系,脸的上半部被隐藏在影子中。
我想起圣奥斯拉修道院的惨剧。当时,我们遇到三名在背后操控修道院,宛如《马克白》中的魔女的怪修女。而我们面前这位老修女可能也是她们的同伴之一。若真是如此,那么我们绝对不可大意。
兰子耸耸肩,“关于那件事,普利西拉院长已付给我们酬劳了,而我们也没有打算再要求其他东西。”
“就算你没有要求,我们还是欠你一份人情。”
“我想我们的认知有出入吧?”
“或许吧!不过没关系,‘主记念祂的约,直到永远。’在我们之间的各种事物也一样。”
兰子并没有回应,只用严肃的眼神凝视着她。
“你觉得不满吗?”修女用沙哑的声音问。
“我无所谓。”兰子不以为然地回答,“你爱怎样就怎样。因为不论是什么事,都不能影响我的信念或行动。”
令人惊讶的是,老修女竟然笑了起来;她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头部和肩膀都微微颤动,“那就好,二阶堂兰子,为了你好,我也是这么希望。”
“你到底想说什么?”兰子的眼神带着愤怒。
修女静静地抬起头,在蜡烛的光线下可以清楚看见她脸上的皱纹,甚至可以将它一条一条地数出来。
“我一直在思考究竟可以送你什么东西来当作那件事情的谢礼。所以我决定跟你谈谈‘危险’。你有没有注意到哪些关于‘危险’的事情呢?”
“危险?”兰子挑起右边的眉毛,“谁有危险?是我吗?还是你们?”
“危险有很多。首先是即将降临在你身上的危难和厄运。换句话说,也就是灾祸。有一些不祥的影子躲在你周围。你已经发现了吗?更严重的是,那些危险终究会危害到教会,甚至有可能会危害到全世界。”
“真是让我吃惊。”兰子带有讽刺意味地笑着,“原来你们还会看相跟占卜啊?”
“走在路上五分钟后就被石头绊倒的人,在那之前是不会知道自己将遭遇到不幸。”
“要将它视为不幸,还是单纯的事件,应该由当事人自己决定。不需要你们这么费心地替我下定义。”
老修女点点头,“或许吧!但是,等你发现就太迟了。你可能在跌倒的瞬间就被车子碾过;也有可能擦伤了膝盖后,因为细菌跑进伤口而送命。因此,知道路的人立下正确的路标,这也可以算是一种对旅行者的慈悲,不是吗?”
“总之,你想要对我提出什么警告吧?”
“警告、忠告、建议”冥福尼喃喃自语。
“到底是什么事?”
“很简单。”老修女把头稍稍偏向一边,接着,慎重地划了一个十字,“我们要给你一些与‘敌人’有关的忠告。不听的人只能说是愚蠢。”
“这是出自于好心,还是只是遵从信仰而做出的人道行为?”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一样。所谓的因果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不懂耶。况且,我并没有什么敌人。
“小心为妙!无知并不是罪!”
“你所谓会带来危险的‘敌人’,该不会是你们的敌人吧?说不定你们是想要我代替你们,去面对那个敌人。”
“这个想法真有趣。”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老修女思索了片刻。可能有风从门缝吹进来,蜡烛的火焰同时变得细小,让包围在她四周的黑暗显得更深。
兰子浅浅地笑了笑,慵懒地用右手拨开刘海,“你和耶稣或其他圣职人员一样,遇到不想谈的话题就闭嘴微笑。”
冥福尼将放在膝盖上的手换了位置。她的右手放在下面,左手改放在上面,“二阶堂兰子,你还有话想说吗?”
“如果你说神的立场是绝对的,而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都是祂创造的,那么,为什么你们会相信与祂敌对的恶魔的存在呢?难道恶魔也和人类一样,都是神创造出来的吗?那岂不是矛盾至极吗?”
“恶魔是从人类的罪里诞生的副产物。”
“这么说,人类本身岂不就是一种恶、一种污秽吗?”
“你不相信耶稣。对一个不信耶稣的人,就算跟你说神的契约也是没有用。”
“那就请你让我相信。我想请拜托你去问问神,祂能不能创造出一颗连祂自己都搬不动的大石头呢?”
“诡辩是没用的。因为矛盾本身就已经包含在神之内。”
兰子的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你也是诡辩,冥福尼。就算你封住经院哲学(译注:欧洲中世纪的教会哲学,运用逻辑和哲学方法讨论、讲授基督教的教义,设法调和理性与信仰间的冲突)创始者的嘴巴,也不能强迫我保持沉默。”
“不过,托马斯·阿奎那(译注:Thomas Aquinas,一二二五?一二七四年,十三世纪欧洲神学家,著有《神学大全》)已证明了神的存在。你要怎么看待这个事实呢?”
“我不相信神的存在。就算相信,我也会像新教徒一样,想要证明神就在我身边。”兰子和冥福尼对峙着,她完全不隐藏敌意,更没有一丝动摇。
先开口的是老修女。她低声喃喃地说:“诞生于红色星星(译注:即金星)之下的女孩,你非常有勇气。你说你不相信我们,不承认敌人的存在,更不期待神的援助,不过,没关系,你要抱持什么样的信念生存在这个世上,是你的事。但是,神依旧会一直看着你,祂会知道所有关于你的事,也会仔细思考你应该要做什么。”
“真是令人感激呀!”兰子故意用带有侮辱意味的口吻说,然后轻轻地鞠躬。发饰随着鬈发的摆动,发出微微地碰撞声。
冥福尼非常缓慢,静静将右手从膝上举起。然后,用那根骨瘦如柴的食指,指着兰子,“二阶堂兰子,让我代替神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如此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也不想保护自己呢?这个日出之国是个安全的地方,只要待在这里,恶魔的灾祸就不会降临到你身上。可是,你为什么要特地跑到遥远的欧洲呢?”
老修女最后这个唐突的问题,让我和兰子产生相当剧烈的动摇。我们迅速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说我要去哪里?”兰子努力地装出冷静的样子。
我突然发现冥福尼的头巾微微地振动着。起初,我以为是她背后的蜡烛火光在摇晃,但原来是修女因为自己占了上风而高兴不已,笑得全身都在摇晃。
“二阶堂兰子,你未来要走的路非常明确。耶稣永远都会指引迷途之人往正确的方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兰子不悦地出声,“你说我会怎么样?”
“我知道你对欧洲的某个古国非常有兴趣。嗯,那也是一条路。不过,你确实还有别条路可以选择。我们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一点。”
兰子慢慢地将耳边的头发塞到耳后,“你的话还真有意思。我现在觉得非常有兴趣。我自己从来没想过的事,竟然被你说得跟真的一样。你的态度会不会太霸道?”
“事实就是事实,不会是别的。”
“这是为了什么?为了彼此的利益吗?”
“或许正是如此”冥福尼微微地点头。
“请你说得具体一点。”兰子眯起她那双线条美丽的眼睛。
“如果你愿意帮我们的忙,我们教会将会协助你。”
“帮什么样的忙?”兰子似乎对冥福尼那种太过细微的说明感到不耐烦。
“我们希望你到法国。”
“法国?”
“没错。古时候称西法兰克王国,在更早之前则是罗马帝国属地——高卢。只要你到那里,那里的教会会全力支援你,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到那里做什么?”
“你去了之后,自然就会知道。”
“愚蠢至极。我有我的生活,怎么可能毫无理由和目的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修女灰白的双眼看着兰子,“我不认为你会拒绝这份请托。反正你也打算要去德国,就帮我们一个忙,稍微变更一下目的地,应该也不会太麻烦吧”
我大吃一惊,顿时停止了呼吸。为什么老修女会知道兰子注意到德国的集体失踪事件呢?
兰子察觉了我的讶异,往我这儿看了一眼,“黎人,你不必那么惊讶。因为这并不是什么魔术、预言,或是超能力。你回想看看,隶属于东洋耶稣会的组织,势力甚至深入长野的信越报社。所以,我们可以推测全日本的大众传播媒体一定也布满他们的眼线。又不是每个天主教徒胸前都会挂着十字架。以他们的力量,想要打听出我拜托《多摩日报》的九段记者的事情,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也就是说,这些人一直在监视着我们?”我惊讶地说。
兰子轻轻摇头,语气强烈地纠正:“是现在正在监视着我们。”
老修女静静地低下头,“怎么用‘监视’这种世俗的词汇呢”然后,又用一种虔敬的声音说:“天父无时无刻都在看守着你们这群迷途的羔羊。”
“总之,我非但不去法国,也没有去德国的打算。”兰子表现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是吗?”冥福尼把脸抬起来反问。
“是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我都还没做出任何决定。”
“好,好。这样反而对我们双方都好。你只要遵照东洋耶稣会的请托,乖乖地前往法国就好了”
“所以我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呢?”兰子半放弃地问。
蜡烛的火焰再度整齐地轻轻摇晃。橙色的火光让老修女的轮廓看起来像是在缓动着。冥福尼思考了一阵子后,用沙哑的声音回应,“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也可能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这一切都取决于你的行动”
3
最靠近老修女右边的那根蜡烛发出滋滋的声音后,便熄灭了。老修女静静地站起身,拿起烛台,将蜡烛重新点燃。黑暗中,只听见她衣服摩擦的声音。
“又有一个人从这世上消失了。不管我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