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骨头在说话-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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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愉快的声音。
“托提尔夫人吗?”
“我是。”怀疑的声音。
“我是布兰纳博士,昨天和你谈过的那位。”
“哦?”声音微微颤抖。
“我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你说。”无可奈何的声音。
“在茜儿失踪那时候,你有打算出售房屋吗?”
“什么?”
“你去年10月是否想出售现在居住的房子?”
“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我只是好奇而已。”
“没有、没有。我从离婚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茜儿我这是我们的房子。”
“谢谢你,托提尔太太,很抱歉又打扰你。”我又一次令这位女士想起不愉快的过去。
这个想法根本不行,只不过是个愚蠢的想法。
我再试一次莫瑞钱伯先生的电话。在我准备放弃前,一个男性的声音传来。
“找哪位?”
“莫瑞钱伯先生吗?”
“请等一下。”
“喂?”第二个男性的声音。
“莫瑞钱伯先生吗?”
“我是。”
我对莫瑞钱伯先生提出同样的问题。果然,他们那时真的想卖房子,正在“雷马克房屋公司”刊登广告。他太太法兰丝死后,他才将广告撤回。没错,他认为广告的确刊登出去了,但他也不太确定。我谢过他后,便挂上电话。
五分之二了。有可能。也许圣杰魁斯是利用房屋广告犯案。
我打电话给现场监识小组。从博杰街公寓搜回来的东西,都还在证物室里。
我看了手表一眼——11点45分。该去和莱恩见面了。我还需要多一点东西来证明自己的假设。
我再次检查伊莉莎白家的照片,一张接一张。这次我看到了。我拿起放大镜,对准那个可疑的东西,调整好焦距,细细地端详。
“对了!”
我将照片装进信封里,塞进公事包,匆匆忙忙往餐厅飞奔而去。
“热带天堂”就在附近,那里的餐点烂透了,上菜速度又慢,不过这小餐厅每到中午总是挤满了人,关键应该是老板的热忱服务。今天也不例外。
“今天好吗?真开心看见你,好久没见你来了。”我一进门就听到安东尼热情的声音。
“是啊!最近特别忙。”这是实话,但是,我总不能每天都吃加勒比海食物吧。
“唉,真是辛苦了。我们今天的鱼不错,现杀的非常新鲜,你一定要尝尝。我还留了最好的座位给你。你的朋友们都已经到了。”
“朋友们?还有谁在?”
“请这边走。”
这餐厅里大概有上百名客人,我跟着安东尼后面像走迷宫似地绕来绕去,最后停在尽头靠阳台处的座位前,莱恩坐在那儿,另一个人虽然看不见脸,但从那人的发型和服装,我已认出他是谁。
“布兰纳。”莱恩稍稍起身向我打招呼。他对我眨眨眼,示意我要小心。
好吧!希望事情不要太过分。
克劳得尔坐着没动,只对我点点头。
我在莱恩旁边坐下。安东尼的太太珍妮前来招呼,我点了无糖可乐,其他两人则要了啤酒。
“好了,到底有什么发现?”没有人像克劳得尔这样没礼貌。
“先点菜再说吧。”莱恩扮的是和事老。
莱恩和我先聊了几句关于天气的话。我们都同意天气很温暖。当珍妮再度过来时,我点了炸鱼特餐,他们两个警探点的则是牙买加特餐。我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好吧,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供给我们。”莱恩开始说了。
“捷运。”
“捷运?”
“捷运每天流通四百万人口,就算我们锁定目标为男性,也有两百万个嫌疑犯。”
“克劳得尔,让她说下去。”
“案子与捷运间有什么关联?”
“法兰丝家住在从捷运魁北克大学站算起第六站处。”
“真是大发现。”
莱恩怒狠狠地瞪了克劳得尔。
“伊莉莎白和玛格莉特情况都一样。”
“嗯。”
克劳得尔没说什么。
“茜儿家距离比较远。”
“没错,葛丽丝的家又近了些。”
“圣杰魁斯的公寓离魁北克大学站只有几步路之遥。”
我们沉默吃了一会儿食物。我的鱼肉很干硬,薯条和米饭却腻得很,实在难以下咽。
“除了捷运之外,还有更复杂的发现。”
“喔?”
“法兰丝生前与她的丈夫想卖房子,他们委托雷马克公司刊登广告。”
这会儿没人插嘴了。
“玛格莉特住的公寓墙上也贴有雷马克的售屋广告。”
他们等我继续说下去。我先打住,翻开公事包,找出伊莉莎白家的照片,放在桌子上。克劳得尔叉起一块炸香蕉。
莱恩拿起照片,瞄了一会儿,一脸茫然地瞪着我。我拿出放大镜,指着照片上的一个小地方。这次他仔细看了许久,最后放下放大镜,什么话也没说。
克劳得尔慢条斯理地擦好手,把餐巾丢在盘子里,然后才拿起照片来看。他重复莱恩刚才做过的动作。当他看清楚照片上的东西时,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他看了很久,没说半句话。
“是邻居的吗?”莱恩问。
“看起来是那栋房子。”
“雷马克?”
“我想不会错。这几个字应该看得出来,我们可以放大照片再看。”
“要查这些售屋广告不难,这些广告都会刊登好几个月。以现在这种景气,说不定这广告会留到现在。”莱恩开始做起笔记。
“那葛丽丝呢?”
“我不知道。”我没问的原因是不想再刺激受害人家属。不过我没说出来。
“茜儿呢?”
“没有。我问过她妈妈了。她没有卖房子,也没刊登广告。”
“会是她爸爸吗?”
我和莱恩一齐转头看着克劳得尔。他看着我,这次声音谦逊多了。
“什么?”莱恩问。
“她常待在父亲家,说不定是他爸爸的房子要卖。”
“她死的那天正好要去她爸爸家。”我想起来了。
“她一星期总会在她爸爸家住上几天。”克劳得尔说。
“她父亲住在哪里?”
“惠斯蒙区,在巴赫街上的一栋豪华公寓,离谢布鲁克不远。”
我试想着附近相关的地理位置。那个地方就在市中心边缘,离我住的地方不远。
“就在公共广场那儿?”
“没错。”
“附近有捷运站吗?”
“不远处有一站,应该是叫艾得渥。”
莱恩看了手表一眼,挥手吸引珍妮的注意,然后在空中比出签帐的动作。我们付完帐,安东尼还送我们一人一大把糖果。
我一回到办公室就马上翻开地图,找出艾得渥车站,然后从魁北克车站往下数:一、二、三就在我数到六时,电话铃声响了。
二十八
罗勃·托提尔的房屋出售广告已经刊登一年半了。
“这种高价位的房子大概很难找到买主。”
“莱恩,我没去过那一带,根本没概念。”
“我在电视节目里看过那里的介绍。”
“雷马克公司制作的?”
“是‘皇爵公司’。”
“那广告呢?”
“大概也是他们做的,我们正在查。”
“房屋外墙上有张贴广告吗?”
“有。”
“葛丽丝那里呢?”我问。
“她、她丈夫和三个小孩都与公婆同住。那房子从破土开工到现在,只有老当马斯先生一个主人,我想他已决心终老于此。”
我想了一会儿。
“葛丽丝的职业是什么?”
“家庭主妇,平常为教堂做点女红,有时也打点临时工,曾经在肉店工作过。”
“很好。”结果她却像块生肉般被人宰割了。
“她先生的职业是?”
“卡车司机,”他停了一下。“跟他爸爸一样。”
一阵沉默。
“想到什么了吗?”我问。
“捷运还是售屋广告?”
“两者皆是。”
“老天,布兰纳,我不知道。”又沉默了一会。“帮我模拟一下可能的情节。”
我开始试想案发情节。
“好吧!圣杰魁斯首先翻阅售屋广告,挑了其中一个地址,然后开始在附近徘徊窥视,最后选定受害者。他跟踪她,待时机成熟便下手。”
“那捷运站的巧合又怎么说?”我想了想。“他把猎杀当成运动。他把自己当成猎人,受害者就是他的猎物。博杰街的房子是狩猎小屋。他寻找售屋广告,跟踪这些女人,然后杀了她们。他只选定捷运车站可达的范围做为狩猎区。”
“就只有六个站的范围吗?”“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那他为什么专找售屋广告?”“为什么?下手容易。很多卖房子的家庭是留女人单独接待买家,他还可以先打电话去问,也能轻易进到屋里,假装看房子。”
“为什么是第六站?”
“我不知道,大概是这家伙的怪癖。”
聪明,布兰纳。
“他一定对整个城市的交通了若指掌。”
我们想了一下。
“捷运公司职员?”
“捷运司机?”
“维修工人?”
“捷运巡警?”
我们又沉默了一会。
“布兰纳,我不”
“怎么?”
“茜儿和葛丽丝又怎么说?她们并不符合这六站的距离。”
“没错。”
再度沉默。
“伊莉莎白在市中心被发现,葛丽丝在圣伦伯特被发现,茜儿则是在圣杰罗。如果这家伙是靠捷运通勤,这范围不会太大了点?”
“说实在的,莱恩,我也想不通。但大部分受害者符合关于捷运和房屋广告的推测。当然凶手可能另有其人,可是拿圣杰魁斯来做假设,他的巢穴就在魁北克车站旁。他还搜集分类广告,这应该是值得追查下去的线索。”
“也对。”
“或许先从圣杰魁斯收集的分类广告查起,看看内容都是些什么。”
“好。”
我又有了另一个想法。
“我们何不做案情模拟?现在有足够资料去试了。”
“时髦的做法。”
“也许有用。”
我从他的话里可读出他的想法。
“先告诉克劳得尔,我可以私下做,看看有什么发现。我们很清楚法兰丝和玛格莉特的犯罪现场、死亡原因及尸体的状况,值得拿给他们做模拟。”
“你是指犯罪心态研究组织?”
“对。”
他嗤之以鼻。“他们是备而不用的组织,你得花上一个世纪的时间等他们的结果。”
“我有熟人在里面。”
“我想也是。”他叹了一口气。“做做也没什么不好,但就这一件事,别瞒着我和克劳得尔做别的事。这是我和他对你共同的要求。”
一分钟之后,我打电话到维吉尼亚洲,找道伯韩斯基。他刚好在忙,所以我留了话。
我再打给派克·拜雷。又是另一个秘书,另一个留言。
我想约戈碧一起晚餐,结果听到的是自己的电话留言。
打给凯蒂。还是答录机。
怎么一个人也找不到?
整个下午我都在等电话。我想和道伯韩斯基说话,我想和拜雷说话。我的脑子里有个时钟在跑,让我一直无法专心。算一算,下一个受害者何时产生?到了下午5点,我放弃等电话,下班回家。
家里一片寂静,既没有看见博蒂,也不见戈碧。
“戈碧?”或许她午睡还没起来。
客房的门依然紧闭,博蒂则赖在我床上。
“你们两个还真懒。”我摸摸它的头。“恶该替你清理沙盘了。”它身上有股臭味。
“博蒂,最近实在忙昏了头,真抱歉。”
博蒂只是瞪着我。
“戈碧呢?”
博蒂伸了个懒腰。
我去清理沙盘,发现它把沙盘附近弄得一团糟。
“拜托,博蒂!就算戈碧不是个爱干净的室友,你也该弄好自己的东西。”
我开了罐可乐,看见苔录机里有一通留言。是我先前自己留的。戈碧听到我的留言了吗?还是她没听到电话铃响?也许她把电话铃关掉了。也许她根本不在。我走到她房门口。
“戈碧?”
我轻轻敲门。
“戈碧?”
敲门的力道强了些。
我打开房门探头进去,房间里到处散布着她的杂物:首饰、纸张、书本、衣物一件胸罩挂在椅子上,衣橱里放着一只皮鞋、一只凉鞋。我注意到她的床十分整齐,显得与四周环境格格不人。
“这个臭女人!”
博蒂跟着我跑进来。
它看着我,跳上床,翻了两圈,然后停下来。我在它旁边坐下,再度感到胃部收缩。
“她又来了,博蒂。”
博蒂专心舔它的脚趾。
“连张字条都没留。”
它仍看着自己的爪子。
“我不要管她了。”我走到厨房,整理碗盘。
十分钟后,我慢慢平静下来,拨了她住处的电话。没人接。当然。我又试过学校的电话。一样没人接。
我荡回厨房,打开冰箱,关上。该吃晚饭了吗?我又打开冰箱,结果拿出的是可乐。回到客厅坐下来打开电视,耳朵里感到电视节目传来的罐头笑声,脑袋里想的却是变态杀人犯、戈碧和院子里找到的头盖骨。这三件事我全都没头绪。
我实在很气戈碧。心里有种被利用的感觉,却又挂心她的安危。加上担心再出现新的受害者,我的情绪已经低落到谷底。
也不知道呆坐多久,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我跳起来接电话,会是戈碧吗?
“喂!”
“请接唐普·布兰纳。”一个男人的声音。好熟。
“啊!约翰!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他是约翰山缪·道伯韩斯基,我的初恋情人,最好的顾问。我们是在北木营地开始相恋的,维系了一年,直到我们进入大学。他选择北部的学校,我则去了南 部。后来我主修人类学,认识了彼得;他则主修心理学,结过两次婚,最后都以离婚收场。几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