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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碧血关山-第12部分

小说: 碧血关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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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英说道:“那是。不过,知道玉如意有此作用的除敝兄弟之外,只怕不多。”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可惜被飞凤阁主取走,现在当在宋国皇宫之中了!”

    西门豪说道:“只怕未必!”

    嘉木扬喇勒智问道:“莫非贤昆仲知道玉如意现在何处?”

    西门豪看着嘉木扬喇勒智笑而不答。嘉木扬喇勒智便是最笨,也明白西门兄弟一定对自己有所求了。换句话说,若想要知道玉如意现在何处,一定有一个交换条件了。他问:“莫非贤昆仲有事要贫僧帮忙?”

    西门英笑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想请大和尚给我们向塔尔齐将军引荐引荐。”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果然不是难事,若只是向塔尔齐将军引荐,与大和尚我同去大营又有何妨?”

    西门豪说道:“如此就更好了!”

    西门英和西门豪兄弟投靠蒙古大军,是想弄个军前效力的身份,不仅是想弄个前程,也是想方便在江湖上行走,或者说在江湖上以势圧人。为什么不求额音和布向塔尔齐引荐,反而要乘隙杀了额音和布再求嘉木扬喇勒智向塔尔齐引荐?一来西门英和西门豪本是睚眦必报之徒,杀额音和布是为报绿柳山庄一掌之仇。再说如请额音和布引荐,他西门兄弟在额音和布面前没有平起平坐的实力,只有供驱驰的份。嘉木扬喇勒智武功虽好,他们兄弟却也不惧,顶多是一个互相依靠互相支撑的局面。这一攀谈,果不其然。嘉木扬喇勒智的心里也有一个小九九,他不只是被西门兄弟所言玉如意说动了心,其实他因绿柳山庄三宝而生出了极强的贪念,想遍掘宋、金陵墓,盗取随葬的金银珠宝。但他一个人势单力孤,有西门兄弟相帮,还怕了谁来?是以他和西门兄弟一拍即合了。

    西门英和西门豪与嘉木扬喇勒智商定,带着徒弟沙昆和赖仁去蒙古大营见塔尔齐,谁知在辕门口遇到了孟姣姣一行人。

    孟姣姣在蒙古大营前与西门英和西门豪斗了一招,不分胜负,西门英和西门豪慑于飞凤阁主的名头,并不想与孟姣姣见个真章。孟姣姣因寻言成霖不着,心里牵挂,更不想多事。双方分手后,孟姣姣和孟娟娟、鲁直回到孟津小镇,又去县衙里里外外及至附近又找了一遍,依然不见言成霖的踪影,只得怏怏而返,回襄阳去了。半年之后,孟姣姣的父亲奉调到黄州,孟姣姣刚随父亲去了黄州,突然接到飞凤阁主的来信,要她即去飞凤阁,有急事要办。飞凤阁主的信中固然没有说什么急事,但口气却透着紧急,这是飞凤阁主从来没有过的事。飞凤阁在江州,离黄州本不远,于是孟姣姣和孟娟娟、鲁直去了江州。此时,江湖人物纷纷聚集江州,径奔飞凤阁而去,弄得飞凤阁差点个翻过个。这是后话。

    言成霖眼看就要命丧嘉木扬喇勒智的禅杖之下,被言洪山抛出院墙,此时的言成霖头脑还是清楚的,只是内伤过重,不能运气发力。落地时也是双脚着地,但却没能站稳,一跤跌倒。孟津县衙的院子外面是一条大路不像大路巷子不像巷子的走道,离县衙院墙数十步才是居民房屋。言成霖落地时最初的想法是爬离走道,避开追杀。他爬出十几步,在一处草丛中躺下,摸出师父无邪子给他的紫金保心丹吃了两粒。就这样一连串的动作,已牵动脏脯,痛昏过去。言成霖醒来时,县衙中已无打斗之声,四周寂然。他缓缓坐起,深吸了一口气,又牵动内伤,疼痛难忍。他知不能运功自行疗伤,但必得先离开险地。他勉强沿走道向南走了几百步,到一荒坡之上。此时上弦月已经下山,山坡上荒草乱石甚是难走。他踉跄而行,脚下一绊,跌倒在地,又昏死过去。

    言成霖再次醒来时,已睡在一间斗室之中。所谓斗室,室中只放着一床、一桌、一凳,已无余地。是个晴天,阳光透过穸棂照进房中,也把穸棂的图案洒落地下。空气中有种松脂的清香,可以判断穸外、房屋的四周是大片的松林。他的眼光转到了墙上,石灰粉刷的墙面已经泛黑,屋角处甚至有水的印迹,可见这房屋已经有年代了。他先不出声讲话,而是缓缓坐起,并把气纳于丹田之中。已可以运气了,脏胕也没有了那种用刀割裂般的痛。这时屋传来了脚步声,稍顷走进了一位老者,见言成霖已坐在床上,说道:“我估计你该醒了。”

    言成霖不用多问,便知自己是被眼前这个人救的了。又见他身穿玄色道袍,没有带帽,头发盘在头上,用一根簪子别着,知是一位道长。但年令却难以判断,须发只是灰白,也并不显得胧肿;言成霖躬身说道:“多谢道长相救。不知道长怎样称呼,此地是什么地方?”

    道长说道:“你刚从阎王爷那里转回来,一定有很多疑问。这里是华阴县地界,穸外那半边挂着翠半边又露着石的山峰,名叫五云峰,是华山的北峰,你是住在华阳观的小侧室里养伤。我姓康名辛,你叫我康老道便是。”

    言成霖说道:“原来康道长已把我送来华山脚下,我竟熟睡不醒,不知我离孟津几天了?”

    康辛在凳上坐下,又叫言成霖从在床上,这才说道:“你在我的驴背上睡了两天。说睡,其实和死差不多。”

    言成霖说道:“适才我醒之后,曾试着运气,只觉气机盎然,内伤几乎全好了,道长给我吃了什么灵丹了吗?”

    康辛说道:“令师无邪子的紫金保心丹虽好,要在两天内治愈你的内伤,却也不能。我给你吃了一粒九转还魂丹,运气催化后,又点你的晕睡穴,叫你睡了两天。现在你内伤已愈,只消再调养半月,功力还更胜从前呢!”

    言成霖问道:“康道长已知道了我的师承?”

    康辛说道:“无邪子内功修为自有独到之处,我按你脉息便已知道。无邪子难得在江湖上走动,平生只收三个徒弟,真算得上入室弟子却只有你一个,也少有人知道。完颜洪山、朱四达都是御前侍卫出身,只能说是你的陪练。你,便是完颜承麟,却是金国皇室中人。听说蔡州城破前,完颜守绪已将帝位传给了你,世人只知你在城破之日死于乱军之中,原来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凭你无国无民的皇帝身份,做我的徒弟倒也不辱没了我。”

    言成霖听康辛说他无国无民,苦笑笑说道:“我是古往今来最倒霉活得最惨的皇帝了!道长年愈八十犹好为人师,也不问我愿不愿意?”

    康辛问道:“你说我年纪八十岁?”

    言成霖说道:“自然是往多里估算的,看道长面容,只怕七十还不到。”

    康辛说道:“错了错了,简直是错天错地!你再往多里估算?”

    言成霖笑道:“八十还嫌估小了,莫非还一百岁不成?”

    康辛说道:“老道今年一百二十岁了!你应该说‘年一百二十岁犹好为人师!”

    言成霖不笑了。他细看康辛,实在看不出有如此高令。他说道:“道长一百二十高令还如此体健,言谈之间智珠在胸,真称得上是老神仙了。”


第八章 往事随风已成尘2

    康辛听言成霖说他是老神仙,笑说道:“我一不会腾云架雾,二不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老神仙‘三字可不敢当。多活了几十年,世事人情看得多一点而已。要收你这个过气皇帝做徒弟,自然得先告诉你师承:我的师祖名叫陈抟,宋太宗太平兴国元年曾入宫见驾,时年八十。于宋哲宗元符三年驾鹤西归,活二百零二岁。宋神宗元丰二年收徒,也就是我的师父。我师父名叫赵佾,属太祖赵匡胤一脉,父名赵世居,熙宁八年因谋反罪赐死,熙宁九年师祖再游汴梁不期然相遇,收为弟子,此时我师父年已三十,孝宗隆兴年间去世时近一百三十岁。老道我么,我本是辽人名叫耶律辛,辽道宗耶律洪基是我父亲,耶律延禧是我哥哥,我哥哥倒是做了二十年皇帝,给金、宋联合起来灭了。我如登基做皇帝,也是亡国皇帝。辽亡时遇到师父,做了师父的徒弟。当时我也与你差不多年纪,辽亡了一百来年,我不是一百二十多了?唉哟,算年纪真是麻烦事!不记也不好,总不能连自己多少岁了都说不清。听说黄河缺了口,我去走了一遭,洪水后多瘟疫,我去施些药,也是积点外功的意思。走孟津回山,不想便遇见了你,你说是不是有缘?若是徒弟也要挑师父的出身,我可也不辱没了你吧?”

    言成霖听康辛这样自报家门,真正是呆了半晌。康辛说记年纪是麻烦事,可不是?别说记,便是这样听一遍,也把人弄糊涂。康辛与自己可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一生的辛酸,一肚子的块垒,又难对人说。国仇家恨固然时时在心,莫说复国,原本想先杀攻破蔡州的孟珙和塔尔齐,再杀宋、蒙两国皇帝,谁知杀孟珙遇孟姣姣先下不了手,杀塔尔齐反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既然康辛几次说到要收自己为徒,可不是旷世难逢的机会?皇帝做不了,做一个四海闲人吧!他说:“哪有徒弟挑师父出身的道理?只不知是陪着师父在观中念无量寿佛呢,还是跟师父揹个药箱到处诓人?”

    康辛听言成霖如此说,不觉笑了起来。说道:“还画符驱鬼呢!你是掂师父的斤两吧?跟师父做的日课是练气,师祖手著九室指玄,精华便是练气。还有剑术、指法。剑术叫玄玄剑法,指法名叫璇光指,那都是等而下之了。”

    言成霖陪笑说道:“拜师之前自然要掀起师父的背篓看看有什么货货,还得问问有什么规矩,您说是不?”

    康辛又被言成霖说得笑了起来。他说:“倒也不像有些门派订个十条八条,那些规矩是对不明世理的世俗子弟的,凭你,在金国称得上是文武全才,又熟知兵法韬略,还不知处世之道?什么不可滥杀无辜、淫人妻女之类,还用订成条条吗?”

    言成霖叹了一口气,说道:“想救民于水火,却无置身之地。”

    康辛说道:“当年我刚从师之时,何尝不作如是想?后来我便想通了。我大辽不是宋、金合兵而灭的吗?金国不也被宋、蒙合兵灭了?眼见得宋、蒙开战在即,宋国还不被蒙古灭了?你固然身负国仇家恨,眼见得两仇敌争斗不休,宋国将灭,你若活到我这般年纪,也会看到蒙古的灭亡。什么仇啊恨啊的,不也就像这天上的浮云山中的岚气般飘忽以至无形?”

    言成霖说道:“我若活到道长这般年纪,也不过百年之期,道长如何说可看到蒙古灭亡?”

    康辛说道:“外族入主中原称帝,江山不过百年。试想,他蒙古是干什么的?铁骑天下无敌是不错,攻一城则掳一城,抢了些子女玉帛,他懂治国吗?现在有耶律楚材在辅佐窝阔台,耶律楚材是我的族孙,他得叫我一声太公。辅佐蒙古,先灭金后灭宋,他算是为辽国报仇吧?蒙古立国入主中原,官员贪婪忌刻,如民之敌,若遇灾年,不过百年之期,民必揭竿而起。你再算算,金国又坐了多少年江山?”

    言成霖说道:“从太祖阿骨打收国元年算起,到天兴三年蔡州城破国灭,不到一百二十年。若从入主中原算起,自然不满一百年。”

    康辛说道:“着啊,兴也是民苦,亡也是民苦,又何必耿耿于亡国之恨?”

    言成霖想:“是啊,耶律楚材能辅佐蒙古灭金、宋,以报亡国之仇,我眼见宋、蒙拼个你死我活,岂不快哉?既然蒙古不过百年之期,我何不教个徒弟为揭杆人谋画?这不比杀两个皇帝强?”想到此处,心中豁然。遂向康辛拜倒在地,说道:“师父在上,徒弟向师父叩头。”

    康辛也不客气,受了言成霖三个头,说道:“这华阳观并非是我修真之所,只能算是借居。我的修真之所在华阳洞,离此数百步,你这就随我去看看。”

    说毕站起来,走出房间。言成霖随康辛走出华阳观,回身看时,见华阳观并不宏伟敞大,只得前后两进,十几间侧厢,供的三清神像,面目多有点汙漫不清。房屋陈旧已极,瓦上都长满了瓦花。只“华阳观“三字倒还扑拙。仿佛是知道言成霖的心思,康辛说道:“华阳观是我师父建造的,却请了人管理。我也不理观内的闲账,一年之中待在观中的时间也不多。因处僻地,观内香火并不盛。修道之人爱的是清静,香客多了乱糟糟的反而不好。”他看了言成霖一眼,又说,“不错,真生得朗月景星,风流倜傥,一点也不输于我年轻时。我看你也先不必束发入道,照样的娶妻生子,爱住哪住那。大约到百岁之期,脱却尘缘了再戴上黄冠也不迟。”

    言成霖说了声“是”。

    这道观虽然陈旧,仿佛已溶入了周遭山色松风之中,没有了声色犬马——尘世间的嘈杂。言成霖心想:这里远离人境,真要一人在华阳洞中修真,能耐得住寂寞吗?好在师父不限我的住处,我还住到绿柳山庄去。

    观前不远,一峰兀然矗立,仿佛擎天一柱。康辛手指着说道:“这便是五云峰,东面那座叫朝阳峰,南面离此较远、一半没在云雾之中的叫落雁峰,西面那座怪石参差,状如莲花的叫莲花峰,中间主峰如仙女婷婷玉立,叫玉女峰。这五峰都是绝险之地,人迹鲜到,不过你功夫只要略有小成,便可上险峰如履平地了。”

    言成霖又说了声“是”。

    康辛说道:“按说,无邪子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是顶尖的了,你已学到无邪子几成功夫?”

    言成霖说道:“大约六、七成的样子。”

    康辛说道:“也算难为你了。你知道无邪子的出身来历吗?”

    言成霖说道:“师父不说,做徒弟的不好问。”

    康辛点点头,说:“是了。无邪子也是金国皇室宗亲,本来是要和完颜雍争皇位的,后来自知无法和完颜雍相抗,避出京城,隐姓埋名。完颜雍死后才以无邪子的名号现身江湖。他和一个小屁女孩很要好的,小女孩的父亲却是宋国大臣,曾做到参知政事。他们没有结婚,也是怕死后见不得祖宗。”

    言成霖问道:“小女孩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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