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笑谈录-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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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混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耶律休哥与王怀志再次狭路相逢,当即大战在一起。耶律休哥挥舞着“狼牙虎头棒”,一路大开大阖,当真如三头六臂的金刚。王怀志捏了个“辗”字诀,不去挡棒头,反而削向耶律休哥持棒的双手。耶律休哥也不含糊,当即抡转虎头棒,抖手砸向王怀志下颌。
王怀志一个后空翻离开马背,却一把拽住了踏雪的尾巴。踏雪心领神会,当下将王怀志甩向了耶律休哥。而王怀志正好借着这一甩之力,捻了个“劈”字诀,宝刀带起一抹幽蓝,当头硕向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双眸一凝,跟着举起虎头棒朝王怀志捅来。随着一声金石交鸣,王怀志只觉有股大力反弹而来,险些连刀也拿捏不住,于是急忙一个后空翻,将力量卸去。耶律休哥的座骑吃不住巨大的压力,竟然一曲前踢跪倒在地。双方都吃了暗亏,不由各自惊惧对方的神力。
“再吃我一刀。”王怀志一时豪气万丈,又是招自创的“星光璀璨”劈来。耶律休哥只觉周身都笼罩在对方的刀光中,不由遍体生寒。可他毕竟身怀绝技,当下沉腰立马,把个“狼牙虎头棒”舞得是水泄不通,劲风嘶吼。只听得一连串的金石交鸣,两人刀棒相抵,竟是不分轩轾。
王怀志见还是不能拿下耶律休哥,于是手上起了个变化,陡然将刀一撤,跟着当胸一掌拍去。耶律休哥也不含糊,抬脚便踢向王怀志手腕。谁知王怀志只是虚晃一枪,却突然反刀削向耶律休哥下盘。
这耶律休哥也的确了得,竟是临危不乱。只见他把虎头棒猛地往地上一拄,整个人借势腾空而起,两脚直取王怀志脑袋。谁知王怀志并未打算收刀,而是一拧手腕,就势向耶律朽哥跨间削去。他这招的确够狠。耶律休哥没有信心踢死王怀志,却明白自己必会死于刀下,于是急忙收脚倒翻了回去。
“你赢了,本元帅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耶律休哥不想再与王怀志缠斗下去,于是认输道。王怀志见对手如此干脆,也不由心生起敬佩来,于是沉声道:“你也算是个英雄,但烧死我的妻子,总得给个交待吧?”
耶律休哥双眼一亮,跟着颔首道:“休哥生平从不把女人放在眼里,但你这夫人却是个难得的奇女子,令人肃然起敬。”他说着整了整衣冠,随即抱拳向天道:“你以柔弱之躯,败我二十万大军,请受休哥一拜。”说完,竟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又接着道:“你深入虎穴,救国家于危难,请受休哥二拜。”他又鞠了一躬,才接着道:“你为了爱郎,屈从人意,其心高洁,其志可嘉,请受休哥三拜。”耶律朽哥鞠完最后一躬,起身时,却见王怀志含笑挥泪而去,脸上竟是多了一丝欣慰。
这场战斗,最终以宋军完胜而告终。不过耶律休哥用兵有度,竟是败而不乱,得以保全大部分军队,悄然退回了雁门关。之后,赵匡胤又命王怀志为先锋,率军将刘汉政权围困在太原府长达月余。但在太原军民顽强的抵抗下,王怀志甚至掘汾河水灌城,也未能将其拿下。
得悉契丹又派韩德让、耶律斜轸率军十万来救太原,赵匡胤恐久战乏力,只好罢兵还朝。至此,刘汉的大片领土尽归宋所有,从而孤悬太原,再无力与宋朝抗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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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重返寒月第一节
更新时间2011…8…2119:59:05字数:4346
渌州,地处鸭绿江上游,长白山外重镇,离契丹东京辽阳府不足五百里。唐时,此地为渤海国西京,盛极一时。即便现在,也是个多民族积聚地,契丹人、女真回跋部、高丽人、靺鞨人、汉人杂居一堂,共同生息繁衍。城郭方圆十里,虽然不大,却是精致朴素不失繁华。石头砌的房舍,石板铺就的马路。虽没有雕楼凤檐,却另有一番塞外特色。只看那每家商铺前都扬着旌旗,挂着风灯。客人即便谈不上熙熙攘攘,却也算是络绎不绝了。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牛马粪便的味道。
一家冒着腾腾热气的酒肆中,肉味正香,烈酒正浓。七个塞北牧民打扮的人,正围在张桌子前吃着烤羊肉,喝着喷香烈酒。这七人四男三女,除去一对男女居长,余者皆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俨然像是一家子人。瞧他们一个个憨厚老实,带的包裹却是奇形怪状,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时至晌午,忽闻街上传来金锣开道,烈马嘶鸣声,只见一支队伍远远开来。当先一骑坐着个虬髯劲装大汉,燕额豹首,环目虎须,看上去十分剽悍。马后跟着两个鸣锣开道的喽啰,后面是六名持刀武士,再后面跟着顶八抬大轿,旁边伴着两名身穿蓝袄的丫环,轿子后又是六名持刀武士,最后还有名骑马的彪形大汉。瞧这阵势,轿中人必然非同凡响。
酒肆中的七人见状,都不约而同地上了心。那轿子来到酒肆外,只听轿中传出一个柔美的女子声道:“停了,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再走吧!”这声音虽出自女子之口,但却娇柔中带着股威仪,令人不由生出三分敬意。
那马上大汉闻言,立刻招呼队伍停下,跟着滚鞍下马来到轿子旁抱拳道:“小姐,此店简陋腌臜,只怕污了您圣洁的脚。”轿中人也不搭话,又吩咐道:“画眉,扶我下来。”轿旁一名丫环立刻应声撩开了幔帘,抬轿的武士急忙压低了轿头。
只听得环佩叮咚,一双金缕鞋便缓缓伸出幔帘,踏在了石板地上,接着一只柔若扶柳的羊脂玉手伸了出来,腕上套着串玛瑙珠子。画眉急忙搀住玉手,扶着位妙龄少女低头走了出来。但看这少女年约二八,标致的瓜子脸皎白如玉,两腮如霞映澄塘。一双凤目俏而不媚,眸子明锐不失清灵。樱桃薄唇艳而不腻,整个仪态娇美却不失端庄。正所谓眉带春色,眼含碧淘,艳若桃李,贵比牡丹。
少女肩披一条狐尾坎肩,身穿紫貂裘袄小褂,里面裹着身鹅黄缎裙,胸前挂着串蕶苓香念珠,云鬓盘在只金孔雀上,隆起处穿着支碧绿的翡翠簪。这少女不但气质高贵,举止典雅。姗姗走来时,婀娜中自带着一股迫人的威仪,令人不敢生亵渎之念。
领头大汉冲进酒肆,看见里面有客人,于是大吼道:“此地征用了,闲杂人等给我滚出去。”有些胆小怕事的食客,见闯进来这么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壮汉,早吓破了胆,唯恐避之不及,又那里还有心思吃喝。唯有那七个牧民置若罔闻,依旧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大汉见状,走过去咆哮道:“你们几个没听到吗?还不快滚。”说着便想掀桌子,谁知居然掀不动。大汉“咿”了一声,跟着又加了把力,直弄得双手和头颈青筋暴露,却依旧撼不动桌子分毫。大汉见七人中只有个相貌奇特的男人将肘子放在桌上,正悠闲自得地啃着羊腿,其余六人皆默默举碗喝着酒,一副看戏的样子。大汉心知遭人戏弄,于是便想发作,却听身后少女道:“算了,咱们歇歇便走,甭去惊扰别人了。”大汉闻言,只得恨恨地瞪了啃羊腿的青年一眼,接着从旁边桌底拉出条凳子,自己则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那叫画眉的丫环对着板凳吹了吹,再从怀里掏出块丝巾工整地铺在上面,这才扶着少女慢慢坐下,嘴里说道:“小姐,您都快出阁了,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为何非要来受这份罪呢?”
少女淡淡道:“就是因为快嫁人了,我才要上寒月宫见见师傅。不然,将来恐怕就没有机会喽!”寒月宫三字一经吐出,那七个闷头吃饭的牧民不由为之一震,就好像说到了他们家似的。画眉接着道:“小姐若是想见师傅,可以派人传她去中京啊?何必非要自己来嘛!”
“行了,你们不懂。去给我打碗清水来,我渴了。”少女也不想跟丫头辩驳,自吩咐她们做事去了。画眉闻言,忙跑回轿子一阵鼓捣,拿出只薄得可以透物的玉碗,用白纱轻轻围着,然后捧在手心里跑了回来,朝店家叫道:“给打点水来。”
那店家几时见过这等高贵的客人,急忙应声从缸里搯了勺水,小心翼翼地倒进玉碗里。画眉举着玉碗平在眼前一看,立刻叫道:“不行,这水不够干净,重新打来。”那店家立刻慌了神,哭笑不得道:“这水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您要说不干净,让小的上哪去给您弄琼浆玉液啊!”
画眉厉声道:“你这水面上漂了点灰尘,肯定是早上打的。我要你现在去打来,耽误了我家小姐行程,便要你店毁人亡。”
这话刚说完,便听一声冷笑,跟着响起个清脆的声音道:“哟!不就漂了点灰尘么,这也能叫不干净?那试问,天下还有什么东西是干净的?既然这么怕脏,不吃岂不更省心?又何必为难人家店家呢?”
画眉闻言一怒,瞪着那七个牧民骂道:“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在我家小姐面前撒野?”只见那群牧民中,站起个年青女子,嗤笑道:“你家姑奶奶爱说谁说谁,碍着你小骚蹄子什么事了?”画眉正待发作,却听少女淡淡道:“画眉,你过来。”画眉不敢违抗,只得回到少女身边垂手道:“小姐,她太放肆了。”
少女不怒而威道:“跪下。”画眉吃了一惊,还待辩驳,少女又说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画眉不敢忤逆,忙跪了下来,委屈道:“做人要谦逊,谨慎,有礼。强不惧,弱不欺,善不骗、恶不纵。可是小姐,她说话也实在太损了。”
“你最近越来越乖张,看来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喜鹊,家法伺候。”少女端过玉碗,见碗里水还算清爽,只是面上漂了点灰尘,于是轻轻抿了一口,跟着不冷不热地说道。
另一名丫环忙跪求道:“小姐,念在画眉姐姐是初犯,您就饶她这一回吧!”少女道:“怎么,你的翅膀也硬了吗?”喜鹊闻言忙道:“奴婢不敢。”她站起身来,从腰间解下一条花斑蛇皮鞭,照着画眉臀部抽去。
画眉一吃痛,当即“啊”地叫了起来,跟着落泪道:“小姐,您罚奴婢不要紧。可您是金枝玉叶,何等尊贵。要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万一生病,可叫奴婢怎么向”少女不等她说完,立刻打断道:“住口。若再胡言乱语,加罚十鞭。”画眉不敢再多言,只好忍气吞声地受领家法。
十鞭抽毕,少女道:“还不向店家赔罪。”那店家见她如此严厉,哪里敢要赔罪,慌忙摇手道:“不必,不必了。只要小姐您吃好喝好,我这就谢天谢地了。”即便这样,画眉还是忍着疼痛,起身朝店家致歉道:“对不起,吓着您了。”
店家急忙道:“这位姑娘严重了。小店僻陋,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画眉捂着屁股,低头退到少女身边,低声道:“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少女微微一笑,又朝那牧民女青年道:“不好意思,家奴无理,冲撞了姑娘,还请多多见谅。”
画眉吃了一惊,忙跪下央求道:“小姐,您这不是折杀奴婢吗?您是何等身份,怎可纡尊降贵,替奴婢给贱民赔不是呢?”少女冷冷道:“你已丢尽了我的脸,还在乎这个?”画眉唬得目瞪口呆,突然从怀里掏出把短刀,便向自己脖子上抹去。少女见状,伸出玉手一挽,轻轻松松便将短刀夺在手里,跟着沉声道:“够了。你若想死,我也不拦你,但不要死在人家店里。”画眉掩面痛哭,伏地哀号,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见少女露出这手本事,那牧民女青年眼睛一亮,忙还礼道:“妹妹谦虚了。瞧你家风如此严谨,一定出生名门,不知如何称呼?”少女微微一笑,还没开口,身边那壮汉却冷冷道:“你不配问我家小姐姓名。”
少女斜睨了壮汉一眼,淡淡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壮汉闻言一惊,连忙掴了自己两记耳光,唯唯诺诺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少女不再看那壮汉,转而朝牧民女青年笑道:“敝姓萧,单名一个绰字,你也可以叫我燕燕。”
牧民女青年笑道:“萧燕燕,好可爱的名字。我姓寒,名江。你可以叫我江姐姐。”细看这牧民女青年面貌,虽被刘海和绒冒遮了额头,却依旧认得出是那江心月。而余下六人分别是罗什、花弄影、骆霜华、常笑天、蒋誉和曾晢。
原来自从王怀志大破辽汉联军后,群雄见他已无需帮忙,便拿了赵匡胤颁发的嘉奖令,纷纷回原籍官府领赏去了。而江心月一心想着母亲的夙愿,打算夺回寒月宫,于是返回太岁山与骆霜华商议对策。好在此事得到了罗什、花弄影、蒋誉、曾晢等人的支持,使她信心倍增,决定重返寒月宫。骆霜华见有众多好手相助,于是同意了这个计划。
萧燕燕朝江心月抱拳道:“寒姐姐落落大方,燕燕十分喜欢。你我若是有缘,自然还会相见。不过燕燕还要赶路,就不打扰几位了。告辞。”江心月遗憾道:“萧妹妹这就要走么?咱们初次相见,怎么也得多聊会不是。”萧燕燕含笑道:“如果姐姐想与燕燕聊天,往后可到中京萧府来找我。”
江心月好奇道:“中京那么大,我怎知萧府在哪里?”萧燕燕道:“中京虽大,但萧府只有一家,你一问便知。”江心月还想挽留,却听罗什道:“妹子,萧姑娘想来有要事在身,你不要胡闹了。”江心月闻言,也只好无奈地道:“那好吧!咱们后会有期。”
萧燕燕见罗什相貌奇特,不由多看了两眼,跟着问道:“这位先生莫非来至西域?”罗什忙起身施礼道:“维摩罗什,天竺人氏。”萧燕燕见罗什身材伟岸,目光沉凝,自有种独特的韵味,心中顿生好感,于是只管拿双妙目瞧着人家,直看得罗什浑身不自在,几乎不敢与其正视。
“我看几位的身份与打扮恐怕并不相符吧?”萧燕燕自觉有些过分,于是收回目光一扫其余几人道。曾晢见身份被识破,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包裹,随时准备发难。江心月却嘻嘻一笑,上前跟萧燕燕附耳道:“妹妹好眼力,其实我们几个都是马贩子,怕被官府捉拿,所以才这身打扮的。”
萧燕燕嫣然一笑道:“你们是谁我无心知道,也不想去管。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她说完,又深深地看了罗什一眼,这才姗姗而去。其手下武士并两个丫头跟着鱼贯而出,不时便起轿鸣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