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香百媚-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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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他不耐烦地回头,却见自己身边的几个狗腿子不知啥时候过去拦住了雷修远,他们大概是看他情绪不佳,便想找这个窝囊的乞丐替自己出口气。
“喂!谁准你进来的!”狗腿子之一张开双臂一拦,嚣张地大声道:“我们王爷要用膳了,臭叫花进来饭都要变臭!快滚!”
雷修远淡漠地看着他们,既不说话,也不动弹,众人以为他吓傻了,不由更加得意,一人上前用力推了他一把:“叫你滚啊!再不走就揍你!”
本以为这小叫花跟以前一样一推就倒,然后嚎啕大哭,谁知今天他推了两三次,他却动也不动。
“闹什么!”纪桐周皱眉喝止,他今天没心情闹腾,“都给我过来!”
狗腿子们不甘不愿骂骂咧咧地又推了雷修远一把:“王爷今天开恩了,你滚吧!”
冷不防其中一人的手腕忽然被抓住,对方的五指像铁钳一样,疼得他登时怪叫起来,定睛一看,抓他的人居然是那个又窝囊又懦弱的叫花子。
雷修远眉头紧皱,森然道:“正巧我心情不爽,你们就让我解解气吧!”
语毕,只听“咔”一声,被抓住手臂的男孩登时脸色煞白,捂着胳膊滚在地上,老半天才发出惨叫声——他的手!手腕好像要断了!
今天周一,来个双更吧,新的一周新的气象~~这是第一更。
第二十章 谎言 二
凄厉的惨叫令院中所有人骤然变色,狗腿子们还未反应过来,只觉面门被人重重踹了一脚,霎时间头晕眼花,个个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纪桐周惊呆了,他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着雷修远一脚撂倒一个,一眨眼将他的狗腿子们踢翻在地,他张开嘴,似是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下一刻,雷修远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居然朝自己这里走来,兰雅郡主吓得惊叫一声,缩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
纪桐周挡在她身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做什么?”
雷修远没理他,与他擦肩而过,看样子竟是打算像没事人似的回自己屋子。
纪桐周登时火了,怒道:“站住!你打了人,还想装没事?!”
雷修远还是不理他,他一时忍不住,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服,用力一拖,冷不防雷修远一掌格开,脚下在他膝弯上一踢,他反倒站立不稳摔了下去。
兰雅郡主惊呼着跑过去像是想搀扶,忽然她只觉脖子一紧,被一只手掐住了领口,另一手抓着她的腰带,她连一声尖叫都没来得及叫出来,腾云驾雾般被人扔出了院子,狠狠摔在地上,疼得半天爬不起。
“住手!”纪桐周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怒视他,“男人打架,你居然把女人拖进来!要不要脸?!”
雷修远瞥他一眼,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像是要擦掉什么脏东西:“跟姜黎非一个女的天天斗气,你倒是很要脸。”
纪桐周登时语塞,在他心里,大概从来没把那个不男不女的叫花当做过女的,他把心一横,怒道:“她算什么女人!你给我去向兰雅道歉!否则今天我绝不饶你!”
雷修远发出一个仿若轻蔑的低笑,这种态度将骄傲的小王爷彻底激怒了,他吸取教训,再不从背后拽他,快步绕到身前,抬手便要揪住他。
谁知雷修远再一次格开,“啪”一声脆响,纪桐周只觉脸上一麻,竟是被他利落干脆地甩了一耳光。
这一耳光把他的傲气跟滔天怒意都打出来了,纪桐周反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动作快若闪电,一拳砸在雷修远脸上。
雷修远像是被这一拳打懵了,捂着脸神色阴沉地看着他,纪桐周冷笑起来:“道歉不?”
话没说完鼻子上就被反击了一拳,他大怒,一脚踢上去,两个孩子一时间你揍我一拳,我踢你一脚,先时还颇有章法你来我往,打到后来就全然乱套。
纪桐周早把以前学的拳法都丢到九霄云外了,使劲揪着他粘着他,不管他怎么拆招他也不放手,雷修远被他缠得没办法,估计火气也上头了,两人索性揪成一团,院子里乒乒乓乓全乱套了,站着打完变成靠墙上打,墙上打完变成在地上扭打翻滚,堂堂雏凤书院的弟子间打架,竟与外面凡尘俗世的顽童们一无二样。
纪桐周从没吃过这种亏,更没跟人这样打过架,一会儿怒火攻心,一会儿又热血沸腾,对面这个男孩是乞丐也好是什么别的怪物也好,他已经没脑子再想清楚了,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把雷修远揍翻在地上,惨遭牵连的兰雅郡主早就被他丢在脑后了。
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的拳头砸在对方身上多,还是对方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多,雷修远的难缠出乎他的意料,两人都不肯服输似的,越战越勇,院子里好像有什么人在喧哗,他们谁也没注意。
忽然,一个冷冰冰的女声在两人头顶响起:“又是你们在闹事。”
紧跟着哗啦啦一桶水尽数泼在两人身上,纪桐周一个激灵,飘荡九天之外的神魂终于回到了院子里,他这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特别是脸,疼得皮都要裂开似的。跟他互相揪打的雷修远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的血都流到脖子上去了,他的眼神冷冽又充满鄙夷,像是冰里藏了一把邪火,纪桐周一见到他这种眼神就忍不住又想要挥拳相向。
“给我分开。”一只手插在两人之间,一推一送,两个孩子不由自主各自后退三步,纪桐周喘着气抬头,发现黑纱女正站在两人中间,院子外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孩子们。
先前那个被雷修远拧断手腕的男孩已经被人扶起来,他手腕高高肿起,像根紫萝卜,兰雅郡主衣服上全是泥,正低头哭得抽抽搭搭,他的狗腿子们个个鼻血长流,垂头丧气忽然,他看到了姜黎非,她在外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屈辱跟愤怒再次充满纪桐周的身体,他倔强地仰高下巴,不服输似的。
“来到书院才第三天,你们已经闹了两次事。”黑纱女的声音漠然,听不出悲喜,“虽然你们不涉及仙法玄术,没有违反弟子守则,但也要受罚。罚你二人今晚不许吃饭。”
“哼!”纪桐周恶狠狠地瞪了雷修远一眼,此时他心底最厌恶的人从姜黎非变成了这个臭乞丐,虽然恨不得再继续上前跟他斗上一斗,可黑纱女必然会再次阻止。
他用力擦了一把流血的嘴角,大步回到自己屋前,泄愤似的踢开门,进屋后再泄愤似的用力砸上门,墙上的灰都被他震下来大片。
黑纱女也不去理他,先看了看手腕肿起的那孩子,道:“骨头没断,脱臼而已,不用担心。”
她一把将那孩子提起,脚下不知何时幻化出一把通体漆黑的剑,又道:“都回自己屋去,还有你——”她看了一眼雷修远,“对同僚下手不该这么重。”
雷修远露出一丝笑,柔声道:“我知道了。”
这孩子虽然脸上在笑,眼睛里却冷冰冰的黑纱女默然御剑离去,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
百里歌林还在震惊中,她轻轻拉了拉黎非的衣服,低声道:“你你跟这种人住一个院子他肯定是个疯子!”
黎非没说话,她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大吃一惊来形容了,简直跟天翻地覆一样,之前跟百里歌林他们在北面岛屿吃饭,才吃到一半就听见有人说弟子房那边打起来了,孩子们岂有不爱看热闹的道理,个个都飞回去了。她老远听见动静,一路找过来,才发现是雷修远跟纪桐周打架。
和印象中的雷修远截然不同,打架的那个孩子像一匹凶狠的野兽,面无表情,眼神冷冽,下手既重且狠,这样的情形让他们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连她自己也隐隐有些害怕。
雷修远怎么会是这样?他应该是窝囊并且爱哭的,哪怕他被打得鼻血长流,哭喊着大姐头,都比现在要让她适应的多——虽然她不欣赏懦弱的雷修远,但比这个陌生人要好。
她想起百里唱月的话,雷修远很危险,一举一动都是作伪,要小心他。
那个成天黏在自己身边,又腼腆又柔弱的小男孩,居然真是假的。
“小棒槌,你以后睡歌林那边。”百里唱月淡然开口,“离他远点。”
黎非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她眼看雷修远红白交织的身影往院外走去,不知为什么,她情不自禁就追上去了,歌林他们在身后喊了什么她都没注意。
像是听见她的脚步声,雷修远站住了,他捂着脸没回头,只淡道:“我烦得很,有什么兴师问罪的,下次找个闲工夫听你骂一天。”
黎非偏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修远,我们还是朋友吗?”
雷修远还是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又轻又淡:“我们从来也不是朋友。”
黎非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你不是聋子,不要让我一直重复。”他隐隐有些不耐烦了。
黎非默然片刻,道:“昨天晚上谢谢你的关心。”
他笑了:“我没有关心你,你这么容易感动糖你没吃?怪不得早上还能生龙活虎。”
黎非浑身一震,她想起日炎嘀咕的那句话,说这糖吃下去只会越来越饿,给她糖的人肯定不安好心,当时她完全没听进去,此时回想,只觉冷汗满身——他要害她?打着关心的幌子陷害人?!是一时的恶作剧?还是隐藏了什么目的?为什么?
她的心一点一点冷下去,半晌,她忽然开口:“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
“无可奉告。”雷修远迈开脚步,慢慢往前走,黎非追在后面,她声音微微发颤:“雷修远!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我真的把你当朋友!”
这是她快十一岁以来第一次交到朋友,大家一起渡过初选二选,互相扶持,互相鼓励,一起进了书院,虽然不知道戏文里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什么样的,可她很珍惜这些朋友,有好东西想分享给他们,他们有困难她就想帮忙一起分担——她不想这段纯洁的回忆被蒙上阴霾,更不愿相信里面充满了虚伪和阴险。
他的脚步再度停下,这次,他终于回头了,目光冷淡却又讥诮:“你想和那个伪装出来的废物做朋友,是因为他可以满足你的优越和施舍感吧?少了我这个窝囊废的衬托,你是不是很难受?”
“你在说什么胡话!”黎非火了,“真好笑,原来你一直这样看我?心里有什么不爽何不大大方方痛痛快快说出来!窝在心里鬼鬼祟祟陷害人,你弱没人看不起你,但你虚伪,才真叫人看不起!”
雷修远厌烦地叹了口气:“你是什么样的人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对你没有私人恩怨,我不过受人”
他倏地住口,很快又叹道:“好了,我已经腻了,别再烦我。”
黎非默默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她又道:“雷修远,二选的时候你告诉我的那些事,还有鲁大哥,是真的吗?”
他一面走一面淡道:“假的。”
“我们认识到现在,你说过一句真话么?”
“你猜。”
黎非冷笑一声,再也问不出一个字,转身拂袖而去。
第二更~书评区上周没加精的评论都已经加过精华了~么么哒~我去啊上周从周五到周日的评论我加精后,刚提醒我这周精华也用完了。晕。这么快。
第二十一章 炉鼎修行
师父曾经说过,人是很复杂的,看人绝对不可以只看表面。有的时候别人对你笑眯眯,面上和善,心里却说不准打着什么坏主意;而有的人不善言辞,却面冷心热,可为知己之交。
这些话,黎非都记住了,却没有理解其中的深意。她一直以为自己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这些年,什么都见识过了,其实说到底,她还只是个不太懂人心的十岁小丫头,所以才会被雷修远这样狠狠戏耍一通。
夜已经很深,黎非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最后还是拒绝了和百里歌林同住的提议,此时此刻搬过去,像是认输一样,不管是对纪桐周还是雷修远,她都是问心无愧理直气壮的,为什么要搬走?要搬也该是他俩搬。
她已经整整两天一夜没睡,手都累得抬不起,可就是无法入睡,一念回转,一念升起,全是雷修远的事。他是单纯的恶作剧?还是早就存着恶意想要陷害她?如果不是唱月发现他的小动作,她现在大概还一厢情愿地把他当朋友,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叹了口气,黎非坐起来倒了杯水,睡不着,又无事可做,日炎还要好几天才能醒,夜深了,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干坐在床边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月光渐渐爬上窗棂,撒在了床边,今晚月色如洗,屋内被映得亮如白昼,就着月光她才忽然发觉自己手腕附近似乎有一道破皮的伤口,大概是白天练御剑的时候不小心划的,她没在意,随手搓了搓,指尖就这么搓下一绺薄薄的皮来。
黎非吓了一跳,不就两天没睡觉么!累得脱皮了?!
她一把摞起袖子,却见自己的胳膊完好如初,皮肤光滑紧致,不要说脱皮,就连个小口子都没有,刚才被搓下来的皮难道是个幻觉?
黎非傻傻站了半天,赶紧点亮油灯把床上床下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刚才被自己搓下来的皮——难不成真的是错觉?看样子她还是赶紧睡吧,都累出脱皮这种可怕的幻觉了!
隔日她是被一阵阵敲门声惊醒的,百里歌林在门外大叫:“黎非!你还不起?!真的要迟啦!”
黎非迷迷糊糊睁开眼,她还没睡饱,摇摇晃晃给百里歌林开了门,她揉着眼睛喃喃:“我、我马上好,你稍微等下。”
百里歌林原本没打算进千香之间,谁知门一开,晨风吹过,屋里竟弥漫出一股极和暖极清新的香味,闻之欲醉。她情不自禁走进屋子,四处嗅,奇道:“黎非,你薰了什么香料?好香啊!”
黎非一面用冷水洗脸一面道:“我哪里来的香料啊,是窗外的花香吧。”
“跟花香不一样!说起来好像也不像香料”
百里歌林循着香气走到床边,最浓郁的香气竟是从她的被褥上散发出来的,她抓起被子放鼻前一顿狠嗅,大叫:“还说不薰香!就是你被子上的味道!”
“那是书院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