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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宝贵双全-第114部分

小说: 宝贵双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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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阮克拖长了音,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思索,片刻,心中疑惑终是散去,笑一笑道:“小邵,老夫抢了你的台柱,你可莫要介意。”

  “怎么会。”邵九淡淡道,“有大帅照顾,我也好向顾大小姐交代了。”

  “哈哈!”阮克方才心头的烦躁似乎消失了不少,朝白玉兰道,“在外头等我,我就出来。”

  白玉兰没有多言,又福了一福,转身走出来。

  阮克转过身,像是在思考什么。有很多事的诱惑,实在太过强大,半响,心里的防线终是裂了一角,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忽而出声道:“小邵,老夫封你为骁骑将军,一月后,随着少帅去南疆。”顿了顿,他呵呵一笑,“藏宝阁的事,你也算是大功一件,老夫相信这次你也不会叫老夫失望。”

  落下一子,邵九漆黑的眼眸如春水般柔软:“好。”

  不急不躁,一点点地渗入,这是第一步,也最关键的一步。片刻之后,他独自坐在石桌前,当耳边传来那悠扬的小曲声与阮克爽朗的笑声,他才站起来,洒了一把鱼食在池塘里,微微一笑,缓缓离开。

  

  壹佰肆拾柒、伊人逝

  宝龄的身体还很虚弱,但步伐却是坚定的。

  试着下床走了几天,那种头晕目眩,无法行走的感觉到底是减轻了。同时,拾巧也传来了顾府的消息。

  宝婳依旧在昏迷中,阮氏比她好不了多少,至今未下过床,只剩下阮素臣在照顾宝婳,其余所有的事都交给了连生。

  宝龄走进瑞玉庭时,贾妈妈正端着一碗药出来,见了她,药碗砰然落地:“你”

  宝龄自然之道贾妈妈为何吃惊,因为她此刻虽然脸色苍白、神情怠倦,但却好好地站着,而只错服了一次药的宝婳,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宝龄曾经很迷惑为何贾妈妈对她总有种说不出的敌意,此刻却已了然于心。贾妈妈早就知道她的身世,知道她并非阮氏的女儿,而是另一个阮氏恨得刻骨的女人的女儿,所以,“恨屋及乌”。阮氏可以做戏,但贾妈妈却没有阮氏那般精湛的演技,她那厌恶的敌意,总是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只是此刻宝龄已没有多余的精力搭理她,只看了一眼,便径直朝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燃着火炉,才走到门口,便有一股潮湿的暖意扑面而来,与那侵入毛孔的暖意所相对立的,是床上妇人那苍白的仿佛不真实的容颜。

  阮氏一动不动地躺着,听到脚步声,她眼皮无力地抬起,眼睛微微一眯,当涣散的焦距聚集在宝龄身上时,她眼底浮起一抹冰凉的恨意。没有掩饰,此刻已无需掩饰,就这么赤裸裸地呈现在宝龄面前,不知看了她多久,一声冷哼像是从喉头深处发出来:“你居然没事了,没事了”说到最后,那神情亦分不清是失望、怨恨还是嘲讽。

  随即,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浑浊的眼睛忽地亮了,吃力地撑起身子,盯着宝龄:“你是怎么解开流年光的毒的?”

  “我想知道所有的事。”宝龄目光淡淡地注视阮氏,闭了闭眼,“我要知道,爹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阮氏看着她,忽地笑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的颧骨深深地凹下去,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幽暗的阴影。

  “我有解读的药方。”宝龄的声音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

  “药方在哪里?”她的话却在阮氏心中溅起浪花,她的眸子蓦地睁大,纵然极力地控制,但她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颤抖,那是一种咬紧牙关,分明恨入骨髓,却不得不妥协地无奈,“求你求你,救救宝婳、救救她”

  “告诉我。”宝龄只是直直地盯着阮氏。

  忽地,匡唐一声,门边的盆景被撞翻,贾妈妈几乎是颠颠撞撞地跑进来,平素面无表情的脸上满是焦灼与心疼:“太太,二小姐、二小姐又吐血了!”

  阮氏腾地坐起来,纵然再冷漠,她毕竟是一个母亲,此刻,她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目光哀哀地望定宝龄。

  宝龄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又紧紧地抿了抿唇,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笺:“这是药方,至于药引上头也有写。”

  她一醒来便发现这张药方便安静地放在她枕边,问过拾巧才知道一大清早陆离曾来看过她。

  阮氏一把夺过纸笺,片刻蓦地抬起头,神情间尽是难以置信:“药引是我凭什么信你?”

  那药方的药引,是中毒者至亲之人的鲜血。阮氏自然知道,在这个世间,宝婳的至亲之人是谁,可悲的是,纵然作为一个母亲,她那么渴望自己的女儿好起来,但,与此同时,她却不得不怀疑,宝龄这么做的目的。

  ——宝龄为何要这样做?这会不会是一场报复?这会不会根本不是真的药方?

  这个十几年来一直活在算计与被算计中的女子,即使到了此刻,还是会生出那样的心来。

  “信不信随你。”宝龄已猜到了阮氏的想法,她在心底冷笑一声,又感到说不出的哀凉,说完这句话,再也不堪阮氏一眼,朝外走去。

  她能做的已经做了、在旁人看来不该做的,也做了。真正能救宝婳的,说穿了,只有阮氏一个人而已。

  阮氏的身子已经不起失血过多,甚至再也经不得一点折腾。在阮氏心里,女儿与自己的生命,孰轻孰重,宝龄已不想知道。

  她走到长廊上,听得身后的女子幽幽的声音传来:“为什么”

  她只是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为什么?宝龄在心底重复了一遍,却找不到答案。或许是因为,那个躺在床上的女子,还那么年轻,年轻到她不忍看着她消失,又或许是,宝婳毕竟也是顾老爷的女儿,她们身体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有着无法回避的血缘牵绊。

  隔着窗纱,她看着阮素臣将宝婳扶起来,为她擦脸,宝婳微微睁开眼,睫毛在眼窝投下密密的阴影,像是折翅的伤蝶:“四表哥”

  “若是累了,便不要说话,好好睡一觉。”阮素臣背对着窗,看不清神情。

  “怎么能睡呢?”宝婳的唇角仿佛微微地弯了弯,“若是睡了,怕是再也醒不来了。”

  “别胡说。”阮素臣低声道。

  宝婳凝视眼前那张鬓角若裁、眉目如画的脸,深深地、一眨不眨地,仿佛要将他的容颜刻到心底。

  “四表哥,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几时么?”

  “记得,那年你才五岁。”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开口说话是什么时候么?”

  “记得,那日你躲在柜子里哭,我将你拉出来,给你一颗玻璃珠,答应你等集满一百颗便答应你一个愿望,那会儿你只会说了一个‘嗯’字。”

  “你还记得”

  往昔的时光,仿佛从未离去,阮素臣终是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宝婳的脸上,有一抹梦幻般的殷红,含笑地凝视着阮素臣:“那么,四表哥,你还记不记得,你有没有爱过我?”

  爱过么?哪怕一点点也好。

  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凝固,宛若湖面的碎念,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宝龄退后一步,将身子埋在那根红漆木柱之后,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很久很久,她没有听见那个回答,等来的,只是轻缓地脚步声,白衣如雪的背影,一点点地消失在长廊尽头,他的脚步,是从未有过的沉甸甸。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离去,却听到宝婳微弱地声音传来:“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她一惊,隔着窗纸,宝婳正望着她,面容是无比的平静:“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宝龄不语,宝婳却已接口道:“若是,那么你已经看到了。”她笑一笑,眉宇间是宝龄从未见过的世故,宛若看透了世事一般:“四表哥的那个答案,你不想知道么?”

  “不想。”这一次,宝龄毫不犹豫地道。

  “为什么?”宝婳幽幽道,“四表哥那么爱你,你一点都放在心上么?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宝龄眉心微微一蹙,半响,却忽地笑了,笑容在唇边绽开,带着一丝凉薄,又似无奈:“我的心跟你一样,是肉做的,我不想知道是因为——我不在乎。”

  对,不在乎。

  只有爱上一个人,才会在意他的点点滴滴,一个细微的动作、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而她对阮素臣或许有过感动、有过依赖,但她终是知道,那不是爱。

  所以,她并不想知道。

  她没有听到那个回答,但就算听到又如何?那个答案,又与她何干呢?或许“缘分”是两个极为俗气的字眼,但除此之外,别无解释。很多事可以重头来过,但有些事,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既然已经错过了,知道又如何?

  前世有一本书,在医院时,她一直放在床头,是一个台湾蔡姓知名主持人的随笔,其中有一则关于爱情的小故事。

  对方说:我已经不爱你了。

  你着急了,脱口而出:没关系,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啊。

  说完,你忽然哭了。不是因为伤心对方不爱你了,而是因为这一瞬间,你猛然醒悟,自己已经沦为了爱情的乞丐。

  在爱情里,得不到的一方,永远那么卑微,纵然他拥有最好的一切。爱情怎么会没有伤痛呢?因为那是爱情,所以,那些伤痛看起来更高贵一些罢了。爱情里的伤痛,只对在乎的人有效,那个不在意的人,感觉不到伤痛,更无法体会你的伤痛。

  如阮氏之于顾老爷、如宝婳之于阮素臣、如阮素臣之于她爱与不爱,半分也勉强不得。

  她不会乞讨爱情,亦不会算计,不是她有多么高尚,只是因为她知道,无论哪一种,都无法长久。

  方才还一片碧朗的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深秋的雨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若打在心上,缓缓地洇开,她却只是沉默,这些话,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宝婳说,到了此刻,一切都是枉然。

  宝龄转过身,却在转身的一刹那听到古怪的闷哼声,若第一次她经过云烟小筑一般。此刻,那个彼时站在丁香树下的少女,一头乌发顷刻间散落下来,她的手中握着一直彩凤珠玉的金步摇,那原是阮氏给她的嫁妆,富贵逼人、流光四溢,此刻,却一半隐没在她的胸口,那流泻而下的金丝流苏染上了一抹刺目的红。

  “宝婳——”碰地一声,阮氏手中的药盅滑落在地,碎成一片片冰冷。那本是她按着药方,割开手腕用血做药引而炖好的药,她腕上的那抹殷红犹在,然而却不及此刻宝婳胸口绽开的那抹红,叫她撕心裂肺。

  阮氏发疯般抱住宝婳,少女却恍若不觉,目光只是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宝龄:“姐姐,你还记得那一次,也是在这里,我的手割伤了么?其实,我早就看到你从门外经过,所以故意用锋利的叶子割伤了自己的手,又发出声音,引你进来,让所有人以为,是你做的”

  “可我从不后悔,因为,那是为了保护我最珍贵的东西,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只是现在,什么都晚了都晚了在他心里,我是一个恶毒的女人,我再也没有他了”

  刻骨的寒意从指尖一直冰凉到心,宝龄一动不动,宛若石化了一般。

  “姐姐,你给我的那本画册,是我收到过的最喜欢的礼物,你说过,我终有一日会寻到自己生命中的小王子”宝婳的声音犹如断了弦的琴,“只可惜,我终究不是那朵玫瑰,我只是那只狐狸。”

  “宝婳,你怎么这么傻?!”阮氏的声音颤抖得变了调,“娘已经找来了解药,你不会有事的、不会!”

  “没用这里,已经死了,没有力气再走下去。”宝婳轻轻地抓住阮氏的手,放在胸口,忽地笑了,眉目舒展,黑色的瞳仁在这一刻亮若星辰,美得叫人窒息:“娘,你抱抱我,抱抱我吧,抱着我睡一次就好”

  阮氏的泪水终于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抱住宝婳:“娘抱你,抱着你,我的宝婳娘唯一的女儿啊”

  宝婳靠在阮氏肩头,缓缓闭上眼,苍白的手指,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捏紧了那根步摇,陡然间,鲜红的血溅满墙头,若一朵肆意绽放的红梅。

  “宝婳!不——”阮氏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整个顾府。

  一道惊雷划过天边,宝龄的眼前一片模糊,只有那抹艳红在不断放大、放大。她一点点地沿着墙滑落下来。


  壹佰肆拾捌、尘封的秘密

  窗外是一片瓢泼大雨,屋里只闻贾妈妈低声地抽泣声,阮氏轻拂宝婳的脸颊,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地走出屋子:“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

  宝龄恍惚地站起来,阮氏的神情好似一潭再也泛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空洞、灰败:“这件事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二十年前,南北对峙。北地有华北王之称的督军尹思庭一直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却在那场轰轰烈烈的南北站中溃败。

  “你知道其中的原因么?”阮氏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那是因为——你父亲。”

  宝龄脑中轰地一声,怔怔地呆立在那里。

  “二十年前,你父亲还不叫顾万山,他是个孤儿,‘顾’只不过是‘孤’的谐音。他出生在苏州最贫瘠混乱的小弄里,吃百家饭才得以长大,他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他们都喊他阿三。那一年,他北上打工,阴差阳错地进了尹思庭府中做管家,尹思庭见他吃苦耐劳,怜他孤苦无依,不计较他的出身,与他结拜兄弟。于是你父亲在尹府住了下来,亦在那里,认识了陶晓晴,尹夫人的贴身丫鬟,也就是——你娘。只可惜陶晓晴当时已被尹老夫人给了尹思庭做妾,你父亲又是失落又是难过,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借口往尹夫人屋子里跑,盼着能多见见你娘。”

  顾老爷与陶晓晴的过往,宝龄并不知道。此刻在阮氏嘴里听说,她不由得怔住。

  原来顾老爷有一段这样的过往,原来陶晓晴竟是那位传奇的北地王府中的丫鬟,想起阮氏刚才说的那句话,她直觉接下去阮氏说所得,定会是一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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