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作者:金龙鱼-第6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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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倍,若是在帝国的江南、两京,黄金市价更是白银的二十倍以上,存放黄金的库房自然而然会造得比银库、钱库更坚固更严密,人心都是相同的嘛。
‘甲一号’金库算是公府中金货出入最频繁的一个金库,惯常守卫森严,府中健仆把装满了金银块锭、贴了封条的箱子抬进‘洪’字库房之后就全部退下,只剩下点算复核、记帐出纳的库房相关人员以及主事人,当然还有雷瑾、孙氏等一干主人。
甲一号金库的架子上,库藏黄金摆放得满满当当,真是金光灿烂,辉煌无比。在场诸人,也只有雷瑾、孙氏这对夫妇神情自若,全然不为满库的灿烂金光所动,令得其他人暗自惭愧、感佩、心折。其实雷瑾那是打小见惯金银的世家子,而孙氏也是见惯金银宝货的宦门贵女,眼孔大了,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象雷瑾更是见过比这更大的场面,又哪是眼前这点小场面能够震撼的?在雷瑾的印象中,银钱总署隶下金库所藏黄金之丰,官民联合储备金库所储金银之巨,才真的是让人震撼莫名,公府金库所藏虽然不少,但实在算不得什么的。
这次入库的黄金,全是位于北宁总督区贵霜行省,归属平虏公府名下所有的一处金矿所出产,一水的都是按照‘平虏公敕令库金官定统一样式’精炼铸造的金条。
雷瑾随手在装满金条的箱子里取了一块端详。
这是一块‘足金’铸条——西北官定统一样式的库金金条,按照帝国的传统分为‘色金’和‘赤金’两类。‘色金’所铸官定样式金条,当以‘玖呈(成)金’戳记和‘成色某某某’戳记同时标示于金条上。金条成色在‘九○○’以上,但未达‘九五○’者,皆归入‘色金’一类;至于‘赤金’所铸官定样式金条,成色应在‘九五○’以上,分为五等,数目字大小写戳记标示成色‘九五○/玖伍零’、‘九六○/玖陆零’、‘九七五/玖柒伍’、‘九八五/玖捌伍’、‘九九五/玖玖伍’,同时对标示的‘足金’、‘足赤金’、‘十足金’、‘上上足赤金’等戳记亦有详细规定,象‘九五○/玖伍零’、‘九六○/玖陆零’成色的黄金只能标上‘足金’戳记字样,‘九七五/玖柒伍’、‘九八五/玖捌伍’成色的黄金可以标上‘足赤金’、‘十足金’戳记字样,唯有‘九九五/玖玖伍’及以上成色的黄金可以标上‘上上足赤金’的戳记字样。应该说,西北对铸造金条的重量、成色、形状、长宽厚薄、铸造戳记及戳记的书体/戳记文字大小/数目字大小写/正面背面侧面版式和花押/纹饰,乃至铸造字号、铸造工匠、黄金来源或产地乃至某某金矿的戳记标示都规定得非常之详细明白,从金条上标示的戳记就可以一目了然——雷瑾只是将金条拿在手上,稍加端详,就将这块金条的前世今生来龙去脉基本了解清楚了。这一根重五两,成色‘九五○’的足金金条,成色要远高于市面流通的西北夔龙金币(流通的西北铸造金币,为了耐磨损和硬度方面的要求,搀入了铜锡等,成色一般较低)。西北金条规定可以铸成一两、五两、十两、二十两、五十两的规格,五十两以上则是百两金砖、二百两金砖、五百两金砖三种,不够规整的‘元宝’、‘锭子’形制被完全排除在西北官定统一样式之外。金条在西北只是很有限的流通,重五两的金条已经是流通使用最普遍的一种了。但现在除非是很大额度的交易,使用西北金币的情形都在日渐减少,别说金砖、金条了,银钞、银票、银圆等已经完全可以应付。官方和民间多半还是将黄金当作财富储备的手段,而不是在大交易中将金条、金币等用于支付。其实金币的升水(即加工、征税、利润)还高于金条,但金币流通使用相对更便利一些,而金条不但相对较重,彼此交割还往往要找‘银钱总署’或‘官民联合储备金库’的公估局鉴定黄金的成色真假,十分之麻烦。
端详了一会,雷瑾将手中的金条放回原处,又看了看那些用于打制金器的金块、金板,这些都是还要重新剪切、融化再使用的粗料,矿场当初熔铸成块的时候,自然不会太过用心,上面戳记的重点都放在重量和成色上,经手人戳记其实都是附带为之了。这次入库的黄金总计有三千余两,包括精铸的金条、金砖和粗炼金块在内,数目还是不小的,但众人实际点算记帐耗时也没多久,即已核对完毕。
其实,雷瑾心里很清楚,公府从‘贵霜行省’的金矿中得到这么多的黄金,也真算不得什么。莫卧儿当地经年累月积存下来的巨量黄金,远远比公府金库中全部的黄金积存量多得多。黄金在世人眼中,便是财富和好运的象征。莫卧儿土著不论贫富,几乎每家每户多少都有一点黄金,乡村农民更喜欢将自己的积蓄转换成黄金,莫卧儿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死于洪水,数百万人流离失所,遭遇洪水威胁时农民可以随时带着黄金逃难,毕竟黄金易于携带且很容易出手。黄金又是莫卧儿土著婚姻的主要嫁妆,代表着女人的权利和地位,新娘会佩戴黄金首饰,会收到亲戚朋友送的金器礼物。除了珠宝饰品,莫卧儿土著还会用金箔包糖,会以之入药,会用金线刺绣丝绸。而婆罗门等当地教派的神庙,视黄金为财富和繁荣的象征,更是拥有大量黄金的供奉。至于皇室、土邦王公、行省总督等也各自拥有大量黄金。
莫卧儿的黄金积存确实很多,但这也没啥可羡慕嫉妒的,因为随着西北幕府大军南征,莫卧儿当地积存的大量黄金,即源源不断地流入‘西北官民联合储备金库’,流入‘银钱总署’直属的金库,大多充为‘钞本’,用于稳定西北的铸币和发钞。
西北近年在治下地区强制推行统一的度量衡,颁发官定‘权器’、砝码、天平、杆称、戥子、营造尺、量地尺、裁衣尺、律尺、量石、量斗、量斛、量升等度量衡器的‘法则样式’,同时还进一步统一西北币制(银票、纸钞、铸币等),而这一切的基础,皆有赖于西北金、银、铜的库藏储备存量巨大,钞本极其充足,而从莫卧儿掠取的巨额黄金流入西北幕府之手,无疑就是在战争频仍军费浩繁的现状下,西北发行的钞、票、币仍能维持市面稳定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雷瑾虽然‘吃’下了莫卧儿‘输送’的巨额黄金,也不否认大笔的巨额黄金输入府库储备的价值,但他仍然不认为黄金就是他从莫卧儿得到的最好的战利品,在他看来,最好的战利品乃是莫卧儿的土地、矿场和人口——作为战利品的天竺美女,并不在最好的战利品之列。
相对于金光灿灿的黄金,雷瑾更满意的是南方七大总督区内的棉花种植园、茶叶种植园、染料种植圆(蓝草、红花等染料植物)、香料种植庄园、黄麻种植园、榨油作物种植园以及粮食垦殖庄园和森林都是西北幕府的了。当然也还包括各种矿场,尤其是铁矿,这些对于急需军国之资的西北幕府,对于一门心思发财的中土移民来说,都是绝好的财富。在南方七大总督区,已陆续建有二十多家地方性的商货交易公所,还有不少新的商货集散交易公所也在筹建,粮食、棉花、茶叶、瓷器、黄麻、原木、食用油、黄金等商货在南方的交易都非常活跃,这才是经国济世之基,府库实而仓廪足,所谓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君王大势如水到渠成,试问天下谁堪与敌哉?
点检了入库黄金,雷瑾夫妇两个就回到了书房。
婢女很快奉上甜食,是‘乳酪浇樱桃’,金盘上搁着玻璃碗,樱桃莹红,乳酪凝白,甚至能够‘看’到糖酪浇樱桃的甘美滋润,却又是如此赏心悦目。樱桃已经去核,甜酪经过冰镇,盛在盘碗中。吃的时候,将乳酪浇到樱桃上,用小匙舀食,就可同时品尝鲜乳酪的肥浓滋润和樱桃的鲜甜多汁,所谓‘金盘乳酪齿流冰’就是如此了。
夫妇俩就一边吃着小甜食,一边闲话家事。
孙雨晴接下来跟雷瑾说的事,就主要是公府名下以及她私人名下诸农庄、牧场的一应农牧事宜,从庄田的水利沟渠、耕地播种、粪壤积肥、桑蚕丝茧,到牧场的牲畜牧养、种植牧草、干草刈割、饲料青贮,以及粮食收成、牲畜出栏、收乳制酪、熏腊肉食以及市易买卖、进项开支等等,这些都是家计营生之事,府中吃用开支也多仰赖于此,这都得跟雷瑾提上一提——中土毕竟是以农立国,平虏公与夫人闲谈农耕,其实在旁人眼中乃是天下第一等的正经事,哪怕如今工商诸业能够给平虏公府提供大量银钱进项,天下人尽趋商贩而薄农桑,也还比不过农耕在人们心目中的固有地位。
军政上的事,孙雨晴并不是太留心,但说起这些个家计营生倒是颇有心得,事实上最近几年她都少在书画上留心了,虽然每年得闲,她还是会画些东西,写点尺牍,临摹几张书贴,填上几首闺阁诗词什么的,却也少有示人,已经不象少女时那般用心其中了。
说着说着,孙雨晴就说到南方七大总督区的种植园,又说南方那边蕉园所产香蕉果,生食、上市出售之余,犹有太多剩余,也不便长时间储运保存,现在种植园为了避免浪费是将香蕉的果肉或者切片晒干,或者研磨成粉,或者制成香蕉酱,又或者以之酿酒——香蕉酿出酒来,据说也不怎么醉人,南疆诸省的人都当作解渴之物。香蕉干粉,也可以和面做饼,做糕点。香蕉果捣烂再冷冻,可以做成甜食以及饼馅什么的,不过在北方就少有人能够享用到了。
香蕉果其实在南边的各个总督区,还折抵部分军粮和骡马食料,不过这与私家无关,孙氏也不提这一茬。她提到用香蕉叶喂牛,可抵得四分之一草料,可以省工省钱;而将香蕉皮切碎晒干,碾磨成粉,在饲料中添加一成香蕉皮的干粉喂鸡鸭,鸡鸭长得快,也可以节省成本;香蕉茎还可以做绳索、造纸等等。总之,香蕉种植园可以与农耕庄园结合在一起,有提高收成,节省成本等等效用。
平虏公府平时里赏人也好,回礼也好,许多赏赐物事其实就是来自于平虏公府私家产业的出产,米面菜蔬瓜果出自公府的田庄山林,牛羊猪鸡驴驼犬马出自公府的牧场草甸,瓷漆丝麻盐茶棉纸铜铁琉璃等百工器用出自公府的作坊工场,南北商货贸易互通则有公府之商社,通货流转借贷汇兑则有公府之银庄,总而言之,哪怕是一针一线,也都攸关平虏公府的脸面,在其中劳役做工的厮仆做事出点差池必受责罚挂落,焉敢马虎?况且平虏公爷向以军法治府事,规条严密,信赏必罚,无人不畏不敬;而公国夫人孙氏主持中馈,虽然处事较为宽厚,却也是一个不容欺瞒的精细人,加之各处管事的‘外务总理’都有大商之才,是以公府名下各处产业皆以‘勤谨细密’为法,‘精益求精’为旨,无论操持农牧工商中何种营生,负责其事者都勤勉用心,其中奔走执役的厮仆、学徒、伙计以及工匠等亦无不勤谨做事,因此历年以来,公府名下所属庄园牧场作坊工场所出,无论是牛、羊、猪,鸡、鹅、鸭,腌禽蛋,乳酪,又或者丝瓷漆等器用诸物,无一不是美仑美奂,向以精工、细活、精致、精巧、精妙、精美著称,凡平虏公府所出即是西北的金字招牌,名气声誉丝毫不输百年老店。
孙雨晴说的事,听着琐碎,其实如果不偷不抢不蒙不骗不巧取豪夺,万贯家财敌国巨富大抵也就是这么积累而来,开源、节流,双管齐下而已,也许因时而变因地制宜的实际做来,各人各有巧妙不同,但根底上不脱‘开财源’与‘节支出’两条,就是这样子了。
雷瑾听着孙氏有一句没一句的说她掌管的那些事儿,有时也会问上几句,有时会讨论一阵,有时则吃上几口能让人‘齿颊流冰’的乳酪甜食,看上去好不悠闲也。
转眼已是入秋。
左擎苍,右牵黄,千骑卷平冈,纵猎而归的大队人马在石潭边的疏林扎上了营。
夕阳斜照,篝火一堆堆的生起,扈从厮仆剥皮的剥皮,洗刷的洗刷,割肉的割肉,烧烤的烧烤,熬汤的熬汤,忙忙的整治起晚饭来。
被海上的阳光晒得象个黑炭头的雷琥,从帐篷中换了一身曳撒出来,顶戴狐皮鞑帽,蹬着牛皮靴子,仍然是一付行猎的利落装束,腰上挂了一口鲨鱼皮大刀,另外还别了一口胁差倭刃。
临时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张宽大的氆氇地毯,雷琥看见三弟雷瑾已经坐在了上面,两兄弟也没那么多礼节,雷琥径直走了过去,坐在雷瑾对面。
雷琥打量了一下雷瑾,见雷瑾也是一身行猎装束,只是那曳撒的衣料却是极其华贵,乃是羊绒织就,号称‘天孙锦’的上上品锦缎,贵比黄金都不足以形容其矜贵的百分之一,‘孙氏锦缎庄’织造的稀有物产,遂笑道:“老三,你可真是奢侈。”
“我这衣料纯系自家所产,没花一文钱”雷瑾得意大笑,“裁布缝衣也全是府中侍婢之力。”
“你就得意吧。你们西北这羊绒锦缎,就是一两布头,现在卖得都比黄金贵了。”雷琥冷哼一声。话说‘克什米尔’河谷及其附近地区,现在被西北幕府设了两个行省,皆归北宁总督区管辖。当地向有毛纺织缎的传统,当地羊毛不敷足用,是以长期从乌斯藏宣慰司的羌塘等地,大量买入羊毛供应工场作坊,纺织成匹后制作羊毛披肩等物,克什米尔河谷地区当地土语称之为‘图斯’(羊绒)或‘舍味尔’(披巾)、‘开司米’(指‘羊绒’,其实就是‘克什米尔’的转音)。当地羊绒细缎乃是俏货,柔滑轻薄,享有声誉,以前远销各国,诸国豪门贵族中多有不惜万金求购者,尤为女子所钟爱。
雷琥离海上陆,北上抵达河中府已经有两个月了,其中至少有一半原因,倒就是为了西北这‘羊绒锦缎’而来。西北原本就有众多手艺精湛的毛纺织缎工匠以及作坊工场,河西一带的‘兰绒’、‘秦安褐’,也是名传天下,素为中土权贵富豪所重的贡品。西北幕府南征莫卧儿,克什米尔河谷的毛纺工场及织户,也全部被西北大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