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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部分

盛唐风月-第274部分

小说: 盛唐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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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难道不是偏袒客户?若是按照律法;那些家伙之前隐瞒了自己的地;就应该定罪没官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难不成看人十几年辛劳一朝成空;流离失所冻饿而死;就很高兴不成?明公这已经断了他们数年的卖茶之利作为薄惩;而且;等蠲免的年限一到;他们就该和咱们一样交租庸调了;除非他们那会儿肯丢了自己的茶园”
    “不过如此一来;官府不是坐收渔利;赚得盆满钵满?”
    各式各样的话题在街头巷尾酒楼饭庄蔚为流传;这几乎成了最近成都城内最热议的一个话题。至于刚刚上任的益州长史范承明;反而被人们忽略了。顶多是在提到那桩案子的时候;有人提到这位刚到任就去旁听的长史一句半句。而入主了益州大都督府的范承明对此并无只言片语;甚至连益州王刺史前去拜谒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提到此节;仿佛那一次真的是心血来cháo一般。
    而让李家人颜面扫尽的是;给张家村村民的那百来贯钱;这会儿正张了榜贴在县廨之外;一笔一笔格外刺眼。更让在大夫手忙脚乱施救下苏醒过来的李天络几乎吐血的是;杜士仪拿着这笔钱;和崔澹主动捐出的一千贯钱合在一起;却宣称要在城北十八里造池蓄水;这一对比;简直更是狠狠在他脸上打了重重一巴掌偏偏他派去罗家;想让罗家家主罗德帮忙;让他见一见益州长史范承明的人回报说;罗德表示无可设法;听到回复的他险些又砸了药碗。
    “落井下石;过河拆桥;可恶;混蛋”也不知道是骂谁一般痛骂了一气之后;李天络扶着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最终颓然瘫倒了下来。
    八百亩茶园;他所yu也;可给新县令一个下马威;同样是他所yu也地方豪族能够辖制一县甚至一州之长;这在从前并非奇闻;更何况他早就打探到宇文融的新政在朝中阻力重重;张说就第一个不以为然;这新任益州长史范承明肯定会在居人和客户之间有所偏向。谁知道必胜的案子竟然砸了
    “杜十九你等着瞧”
    杜士仪知道李天络被自己的组合拳打击得够呛;但这既是他新上任之后的杀鸡儆猴立威之举;他自然不会去考虑那老家伙会是什么感受。经此一役;县丞于陵则的态度立时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县尉王铭虽然仍旧有些生硬;但亦不敢一味不配合了。至于主簿桂无咎和另一位县丞武志明;此前被杜士仪差遣去查括田的册子;累了个够呛;审案时虽没跟着去;可到底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杜士仪得胜归来就把他们俩褒奖了一番;两人自是受宠若惊。
    于是;年底各乡各村赋役分派的榜文一如往年那般摊派下去的时候;四境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反弹;纵有小小议论客户的声音;可也远远没到惊动很大的地步。随着腊月将近;赶早出发进城;陈家父子却直到午时左右方才到了县廨门口。早起只啃了一个粟米馒头;此刻没顾得上吃午饭的两人都是饥肠辘辘;而冬天大风尘土拂面又显得他们尤为灰头土脸。当到县廨门口通报时;门前的几个差役甚至还露出了几分鄙夷。
    “明公是那么轻易能见的啊;是杨郎君和鲜于郎君”
    那差役突然前倨后恭;陈家父子原本还有些纳闷;待听得这称呼;方才意识到人家不是对自己恭敬;连忙转身看去。见两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在从者簇拥下到了县廨门前;自惭形秽的陈达连忙把儿子拉到了一边让路;而这一行人看也不看他们;就到门前吩咐通禀。不多时;就只见里间一个中年男子大步迎了出来;却是他们之前见过;曾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彭海自尽匕首的那个昂藏从者。
    陈达尚不敢出声;陈宝儿却已经大声叫道:“大叔”
    赤毕先是一愣;循声望去便认出了陈宝儿。对这个那种时刻敢挺身而出说真话的垂髫童子;他也是印象深刻;登时笑道:“郎君此前还问过;说是再不来就要派人去张家村问一声;没想到你们总算是把宝儿送来了。我先领了这二位郎君进去;你们且跟在后头。”
    门前的差役这才知道这看似寻常乡下农人的父子二人;竟然真的是来见杜士仪的。眼见赤毕侧身先请了杨蛞和鲜于仲通入内;他只能赔笑上前;对陈家父子俩连连拱手低声下气地赔礼不迭。而陈达本就是老实人;哪里敢计较这些;只是讷讷连道不敢;陈宝儿则是小大人似的说了一句不知者不罪;可当踏进县廨之后;自小长在张家村;连成都城也只进过两次的他顿时感到眼睛有些不够用了。
    那些朱白黑三sè为主调的大堂屋舍;那些透出庄严肃穆的斗拱和鸱吻;那些身穿一sè服饰;进进出出毫无杂声的差役书吏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乡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只有听人转述方才听到过的;甚至还有连听都不曾听说过的景象。因为;小小的张家村供不起一个真正的读书人;顶多就是几个认得百多个字不再是睁眼瞎的识字人而已。
    而看到赤毕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暂且停下;又上前到一座朴实庄重的屋舍门前禀报了什么;继而转身把他们前头那两位华服郎君给让了进去;陈宝儿不禁趁着这机会飞快地往屋子里瞄了一眼;虽则因为门帘倏然打起倏然落下;他除了看到屋子中还点着灯;其余的什么都瞧不见;但还是为之惊叹不已。
    到底是县廨;大白天的;竟然舍得点灯
    “你们一早出门;大约还没吃过东西?先跟我来;洗把脸吃点东西;郎君要见人;一时半会恐怕没空见你们。”
    陈达还要客气几句时;自己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一声。身为如假包换的庄稼汉;他的脸立刻红了;陈宝儿则是老老实实地点头说道:“谢谢大叔;一大早出来时吃的馒头;现在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赤毕顿时哈哈大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有什么好客气的。走;先去填饱了五脏庙”
    时隔十数ri再见杨蛞和鲜于仲通;杜士仪便敏锐地察觉到;两人对自己的态度更添了几分恭敬和谨慎。知道这是因为那桩案子的效用;他也不捅破;只是在杨蛞一再顾左右而言他时;他懒洋洋打了个呵欠。果然;今ri话语格外少的鲜于仲通突然开了口。
    “听说明公要在城北十八里处造池蓄水;如此可造福附近数千亩农田?恕我直言;造池之外;原本的渠也已经不够用了;倘若能够再其南引渠数百里;便不止是惠及数千亩;而是整个城北上万亩农田鲜于氏虽不比李家扎根蜀地多年;家大业大;但如此造福生民之举;却也不会落于人后;愿出钱一千贯资助明公;在建池之外再行引渠灌溉农田”
    杜士仪见一旁的杨蛞瞠目结舌;显见没料到鲜于仲通竟然如此大手笔;他不禁笑了起来。身为一县长官;有人愿意资助公益事业;他自然乐见其成;哪怕这种公益事业带着利益成分。于是;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因笑道:“仲通能够如此急公好义;我代成都上下百姓谢过了。”
    这突然便直呼鲜于仲通表字;杨蛞顿时暗自腹诽这年头出钱的便是待遇不同。然而;杨家的田地又不是他一家的;伯父杨玄琰决计不能撇开;再说这么大的开销;自己也不能做主;即便他如坐针毡;却也只能看着杜士仪和鲜于仲通仿佛把他遗忘似的一来一回说话。直到最后鲜于仲通起身之际;他方才陡然想到了一件事。
    杜士仪不是和玉奴有过小小的缘分吗?下次他不如直接把玉奴带来;至于理由;就说让小丫头当面拜谢好了
    杨蛞和鲜于仲通这一走;杜士仪方才真正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随即想起刚刚赤毕通报时提到;陈宝儿与其父陈达已经到了。他出了书斋到外头招来一个从者一问;随即就往后头客院缓步行去;快到其中一间客舍门口时;他就听到里头传来了那个印象深刻的清亮声音。
    “阿爷;我不吃了;这些饭菜;你带回去给阿娘和大兄二兄”
    “你自从当初听过那个孔什么让梨的故事;就一直什么东西都让着你大兄二兄。这回连阿爷都是沾了你的光;怎能还能又是吃又是带?明公固然和气;可也不能把这当成理所当然的福气。”
    “可我在家里本该于的活;也都是大兄二兄抢着帮我于了的。”陈宝儿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却是嗫嚅道;“阿爷若不肯我对赤毕大叔去说”
    听到这里;杜士仪便笑着说道:“不用对赤毕说了;你阿爷回去的时候;让他多捎带些成都特产给你家里人;也好过个肥年”

第四百一十一章 良才美质
    再见杜士仪;陈达顿时充满了局促不安;而陈宝儿则大喜过望地疾步迎上前来;深深躬身后便抬起头来问道:“明公;真的能让我阿爷捎些成都特产回去给我阿娘和两个阿兄?要真的如此;就扣我一年工钱不;两年”
    看到小家伙欢喜地说话都语无伦次了;杜士仪登时哑然失笑;随即便冲陈达问道:“谁说我要宝儿到成都来;是让他来做事的?”
    “啊?”陈达顿时愣住了。想到那之后他打探得知;杜士仪出自京兆杜家;世代的名门望族;在京城便连天子都是想见就见的;一时心里发毛;一路上全都在嘱咐陈宝儿到了成都后跟从左右做事;务必要小心谨慎;决不可再如从前那般大大咧咧;可这会儿杜士仪的话;着实让他迷糊了。于是;他有些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这才期期艾艾地问道;“明公不是要宝儿随侍左右;那为何
    那为何还要陈宝儿到成都来?
    “我身边的人足可够用了;他才十一岁;换在那等殷实人家;还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年纪;我怎么忍心差遣他?”杜士仪看着陈宝儿那黑亮的眼睛;笑着轻抚那两鬓垂髫;这才抬头对陈达说道;“我是看中了他的胆sè和资质;打算留他在我身边好好读书。至于闲下来的时候;帮我整理一下书斋里头的书;往来的书信;还有其他手札;想来这些都是他力所能及的。”
    这是陈达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就连陈宝儿都愣住了。陈达原以为杜士仪说张家村中没有名师;不过是出于怜惜;再加上儿子关键时刻那大胆陈情;可没想到竟真的是惜才。而陈宝儿则是瞪大了眼睛;有些忐忑地讷讷说道:“明公;我只读过论语;诗经也只粗粗读过半本;其他的书都只是听人念过;不解其意”
    “又不是一个字都不认识尚未启蒙;如今再努力向学;并不算晚。”杜士仪鼓励似的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这才对陈达说道;“如何;你这为人父的可舍得你家宝儿?”
    “明公如此厚爱;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陈达这老实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到呆若木鸡的儿子跟前;双手按着他的双肩;一字一句地说道;“宝儿;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你一定要听明公的吩咐;好好读书;勤奋上进;明公吩咐的事你都要仔仔细细去做;决不能偷懒阿爷只要能够;也会进城来探望你”
    见这父子俩不一会儿就说完了话;而陈宝儿再到自己面前行礼时;面上赫然流露出了一丝之前没有的坚定;杜士仪便欣然点了点头;随即就叫来了一个从者;让他领着陈达去办些成都特产;再送人出城。等到命人去带陈宝儿梳洗更衣;待其装束一新后被领进了自己的书斋;眼看小家伙好奇地看着四周围的书架和陈设;渐渐不见了刚刚和父亲告别时的恋恋不舍;他就笑着说道:“这四壁架子上的书;ri后你可以随时取阅。”
    “真的?”陈宝儿一时只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百~万小!说还是在那位识字先生傅翁的家里;而且傅翁还死死盯着他;仿佛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书卷弄坏;至于拥有自己的书;那更是痴心妄想。买不起纸;买不起笔墨;他只能一遍一遍在心里默记着那些内容;而泥地上用草棍树枝写了又抹;抹了再写的字;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一时间;他热切地盯着那一册册书籍;仿佛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不过;你阿爷既然说过;你从前都是在地上练习的写字;你过来;用这笔写两个字给我瞧瞧?”
    陈宝儿连忙上前;可接过那支笔的时候;他便只觉得比自己用过的农具还重;手竟是有些微微颤抖;而等到蘸了墨之后;素来驾驭木枝写字应付裕如的他;此时此刻写出来的字却犹如狗爬似的歪歪扭扭;竟把他羞惭得满面通红。就当他深深垂下了头的时候;却感觉到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头。
    “不要气馁;毕竟从前你家供不起这些笔墨纸砚的开销;其实只要掌握用笔;用笔墨可比你用木枝方便多了。”
    杜士仪微微一笑;继而就语重心长地说道:“从今天开始;先学握笔;然后再学临帖。至于临帖;你不妨先临虞世南虞公的《孔子庙堂碑》;我这书斋中就有拓本和我当年的摹本;你可以比较看看。你从前无人教导;练字未免不得其法;如今我就先告诉你;临帖只是其一;读帖悟帖;亦是不可或缺。行走坐卧之间观帖存想;而闲时用心揣摩;如此方才能够在临帖时得其神韵;而不是只学了个形似”
    尽管是第一次真正为人师长;但杜士仪曾经在草堂从卢鸿听讲数年;此后又常和名士大儒打交道;积累不可谓不丰富。见陈宝儿听得认认真真;仿佛恨不得把一字一句全都牢牢记下来;他就笑着说道:“不要一味死记硬背;如果听不懂的;尽管提出来。”
    “是明公;那我每ri该习练多久?”
    “每ri先练一个时辰;不要太多。其次是诵读;论语你虽则已经能够烂熟于心;也听人讲过其中含义;但乡间粗通经史的人;未必能够jing通要旨;到时候你就先随我重新温习一遍。至于诗经;我也会在晚间从头给你讲起。只不过;我既是一县之主;留给你的时间自然不会太多。”
    陈宝儿虽则年少;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天xing聪颖;懂事又早;也曾经央求过他们识字的那个傅翁教授讲读;又深得其喜爱;故而学到的远比别人多;可对方也从来没有指点得这般细腻。知道这样的机会珍贵而来之不易;感激涕零的他听到杜士仪还说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他几乎不假思索地跪下说道:“我一定会用心读书习字;绝不会让明公失望”
    “起来。”见良才美质沉于淤泥之中;杜士仪最初只是赏其直言一时惜才;可既然把人引到了身边;他就决定用些心思。
    嵩山草堂如今已经成了贫寒读书人的圣地;而卢鸿jing力有限;他那些师兄们恐怕也都有数不尽的事情要做;再说以陈宝儿这样微贱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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