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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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此缘故;这几日中书省前来送文书的;似乎换成了另一个右补阙;好几天不见杜十九郎了。”
高力士说话做事;向来点到为止;此次亦然。前后两句话说完;他就再也没有继续往下说。然而;李隆基何等样人;已经由此引申了开去。李元对杜士仪的重用;他自然看得出来;而今外头一面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一面又是李元仿佛冷落了杜士仪;这放出消息去的;应该就不是杜士仪了。他在心里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玉真观中听闻杜士仪举荐之后;可有对他人提起过;眼睛不知不觉就眯了起来。
“力士;朕记得近来;醉过几次?”
唐人好酒;天子亦然;只是身为一国之君;醉酒也必定是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这才不虞泄露;抑或是被人知道那醉态。因此;高力士立时点头应道:“大家在人前素来有节制;记得一次是惠妃亲自洗手作羹汤;因而陛下为之微醺。另两次是宫中饮宴;一时醉卧楼台;王大将军亲自守护御前。”
“原来如此。”
尽管只是区区四个字;但在高力士看来火候已经足够;自然再也不会画蛇添足。
正月一过;因去岁有闰月之故;天气暖得早;杜士仪深知蜀中又快要进入了一年一度的采茶季;因此固安公主离京数日之后;他就拟了洋洋洒洒数千言的茶引律。这本是永徽律疏中没有的;自然一石激起千层浪;然而;刚刚由御史大夫迁太常卿;看似已经闲置的李朝隐;却以明法科出身;先后出任过大理寺卿和御史大夫的法吏身份;首肯了将茶引从条例变成律例。这种变故;就连杜士仪都没有料到。
他总共只在李朝隐麾下当了一个多月的殿中侍御史;和这位老人也没有什么交情;上书不过是为了完善;焉知竟能够得到这样的支持?
茶引司是杜士仪主持成都两税之后;第一件真正做成的事;因而;此番上书;也是为了谋求出长安往云州任职之前;把这么一件事漂漂亮亮做一个总结。知道李朝隐的性子是公义大于私谊;得到了支持的他并未登门称谢;而是仿佛没有这么一回事似的。与此同时;察觉到了李元对自己的态度冷落极快;以至于中书省的其他人都有所察觉;他面上安之若素;心中却不禁哂然。
李元兴许有清俭之名;兴许有刚正之称;但在相位上碌碌无为;别说和姚崇宋憬张说相去甚远;甚至还比不上张嘉贞就看他用自己;只是为了和杜暹的争斗中占到上风;便可见一斑。区区冷遇而已;他又有什么受不起的?
尽管李元因为杜士仪竟然举荐宇文融而心存不待见;杜暹又对杜士仪素来不以为然;但茶引法关乎重大;接连两年的茶引所得颇丰;又是制蕃之道;李隆基对此却重视得很;除了政事堂集议;他还屡屡招来宋憬张说这样已经罢相却还颇得他信任的老臣商量。可让李元杜暹跌破眼镜的是;一向刚正的宋憬固然一直都对杜士仪支持得很;就连和杜士仪常有不对付的张说;在听到杜士仪举荐宇文融的消息之后;却仍旧对茶引法表示了坚定的支持。
再加上一个源乾曜;如今主持户部的王竣;主持兵部的张齐丘;即便李元和杜暹乃是现任相国;不得不别别扭扭地表示了支持。
王竣与张嘉贞张说都不那么对付;当日在幽州和杜士仪结下的也并非善缘。但他久在朔方;深知为了保证互市而要消耗的绢帛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故而能够用茶叶这种作物代替绢帛;他自然觉得这是长远之计。而张齐丘却是因为固执得连自己都没什么办法的儿子张丰张九郎;在最初勒令本家所用的佃户不准种茶之后;时隔一年;却也几乎全盘放松了禁令。如今;吴县种茶面积已经扩展到了数万亩;比从前何止陡增一倍?
茶之一物;迟早会变成另一种国之支柱
宋憬张说;张齐丘和王竣;尽管如今身上都有官职;但都处于荣养的元老状态;因而议事后从宫里出来;杜暹和李元两个人谁也不看谁;各自回中书门下;只有源乾曜这个侍中笑吟吟地送了四人一程。到宫门的时候;源乾曜突然一手拉着张说的袖子;低声问道:“燕公何时变性子了?”
源乾曜和姚崇、张嘉贞、张说、杜暹、李元总共五个宰相搭过档;纵使有过小小的角力;但大多数时候他是老好人;纵使张说吃过苦头;对于其却也说不上什么恶感。尤其是这会儿源乾曜脸色和煦;张说在怔了片刻后;便苦笑了一声。
“当初为了宇文融和杜君礼相恶;乃我最大的失算而鄙薄宇文融却又不重视宇文融;方才有我之败至于茶引法;本为安抚番邦的善法;我如若因私废公;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秉政的理念?”
张说第一次是因诛除太平公主的从龙之功拜相;第二次是因为在西北的军功拜相;身为号称燕许大手笔的文坛名宿;他对于军事的敏锐触感不但在源乾曜之上;甚至还在姚崇宋憬这两位名相之上。所以;他对于开边一直不以为然;开边容易治边难;而用茶叶和蕃;比子女玉帛可要合算多了
因此;当他别了源乾曜;回自己的燕国公宅时;面上不禁露出了深深的怅惘。
王翰又不是口风紧的人;他在宫里也有一两个亲近的内侍;又怎会不知道;当初自己落难的时候;王翰四处奔走;还是杜士仪的妹妹妹夫为其指点迷津;这才有高力士的狱中探视;而后君前陈情;他总算是罢相了事;没有性命之忧?如今杜士仪虽官位还低;但根基已成;这茶引善法只要能够推行下去;异日必定会国之支柱;反对者日后只会被人觉得是因私害公。只可惜;他这醒悟得有些迟了。
就当茶引法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之际;一则急讯倏然传至了长安。
固安公主在回程入云州境内之后遭遇马贼劫杀;一行人多有死伤;固安公主亦是受了伤;暂时返回马邑休养
第五百三十九章 出镇一方
尽管固安公主已经与李鲁苏离婚,如今身上的封号也不过是朝廷没有收回而遗留下来的,但因为其和蕃之功,兼且为朝廷打通了契丹和奚族的进贡之路,因而这些年倍受优礼。事情一出,不但李隆基大为震怒,一面派太医署的御医快马前往马邑,另一面则是召来文武大臣集议。与此同时,一片哗然的朝中上下,不少人都上书提出了复置云州。
在这些雪片似的上书之中,杜士仪自然也呈上了自己的意见。由于这是近些天来最大的话题,尚书省在整理记录之后,不敢怠慢,立时先送中书省。当遴选过后的奏疏送到李元纮面前时,这位心情不好的中书侍郎兼同平章事随手翻了翻,突然就注意到了其中的一份奏疏。一来是字迹眼熟,二来是他将其挑拣出来看到末尾的署名,立刻挑了挑眉。
“是杜君礼?”
李元纮对杜士仪的不识相是有些懊恼,故而方才让另一个右补阙代替了杜士仪的职责。宇文融野心勃勃而又年富力强,甚至能把资历人望尽皆非同小可的张说给掀下马来,朝中上下谁还能不对其多加提防小心?一想到这么一个人一有机会复起回朝,便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往政事堂爬,届时说不定倒霉的就是自己,他就只觉得像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
宇文融乃是言利小人,杜士仪推行茶引,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同样的是深得圣眷,怪不得愿意引荐此人
因此,带着几分恼火看了一遍奏折,他信手将其撂在一边,可突然又出手将其拿回到了面前。和那些一味群情激昂请调动兵马,复置云州的陈情相比,杜士仪这番建言似乎更有可观之处
斟酌了又斟酌,带着私心的他渐渐生出了一个想法,右手更是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连连敲击,最终下定了决心,招来一个令史便吩咐道:“今ri往紫宸殿送公文,不用别人,我亲自去。”
宰相亲自揽下此事,这在遇到紧急事件的时候也并非什么新闻,因而中书省上下自无二话。只是,与杜士仪同僚的那些拾遗补阙,却也有和他意气相投的,这一ri晌午的午饭时分,政事堂宰相是另有供食,其他人分头进食的时候,便有一位右拾遗为杜士仪抱屈道:“杜君礼就算真的举荐宇文融,李相国也用不着做得这么明显。宇文融就算有千般不好,至少让国库盈满了不少。”
“李相国气的是杜十九郎不顾提携。宇文融那是什么人?能够把燕国公整得险些没命,那可是一条毒蛇”
“那又如何?张燕公固然是对国有功,但之前那些罪状却也是条条属实的再说了,举贤不避亲仇,只问贤与不肖,这才是用人之道”
这些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杜士仪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他正低头若无其事地填肚子时,突然只见外头人影一闪,须臾就是一个令史匆匆进来。杜士仪抬起头,认得这是跟着自己的一个令史,便放下了筷子。果然,来人快步来到了他身侧,躬下身低声说道:“杜补阙,紫宸殿有内侍过来,言道陛下宣召杜相国、兵部张尚书、户部王尚书,以及张燕公,而李相国已经回来了。”
入仕以来,在杜士仪身边呆过的令史书令史等等流外吏员不计其数,他素来出手大方,因而大多数都乐意为他所用。此刻听到这捎话,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等人退下之后,他虽是继续吃饭,心里却不禁猜测了起来。这些天朝中的风波震荡,他固然担心远在马邑的固安公主,但知道更要紧的是自己在京城的配合。复置云州的呼声很高,但相应的反对声音也很不少,而他走的,再次是中间路线。
此刻天子召见的全都是曾经有过镇守一方经验的高官,宋憬源乾曜和李元纮这样的单纯文官反而被排除在外,说不定他的奏疏已经到御前了
这一ri事务不多,他在午后不到申时便回了家。在门口得知崔俭玄和杜十三娘把他那一对外甥外甥女给带来了,他自是高兴得很,匆匆到了寝堂,他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孩子飞扑了上来。一个抱着他的大腿,一个拽着他的衣角,那nǎi声nǎi气的舅舅叫得他心都要化了。索xing一手一个将崔琳和崔朗一块抱了起来。满足了他们尖叫欢呼的需求,他这才把这一对孩子送到了崔俭玄手中,让这个二十四孝父亲去哄着。
“怎么今天带着琳娘和阿朗过来看我?”
杜十三娘抿嘴一笑,这才说道:“还不是怕阿嫂寂寞吗?二十一郎带着新婚妻子去上任了,阿兄你又一天到晚在中书省,阿嫂一个人在家,顶多只有宝儿能够不时和他说说说话,我这个当妹妹的自然该常常回来。再说,外头这些天流言满天飞,十一郎若不是我拦着,早就捋起袖管去揍人了。”
“这么严重?”杜士仪故意大讶地瞪大了眼睛,见逗弄一儿一女的崔俭玄闻声回头,气咻咻地哼了一声以作回答,他便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爱说什么,让别人说去横竖我当官又不是为了讨人欢心,何必管别人怎么看?”
崔俭玄突然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姜度那小子说,刑部侍郎李林甫对你大加赞赏,说你够义气什么的。不过那家伙狡猾得很,说出来的话不可信。”
“李林甫居然说我够义气?”杜士仪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倒不怕刚刚复职的御史大夫崔隐甫骂他胆小怕事”
扑哧
这次王容和杜十三娘同时笑了起来。被杜士仪的轻松感染,姑嫂两个都没把外头的流言蜚语当做一回事,任由崔俭玄一本正经上来拉着杜士仪到一边蛇蛇蝎蝎嘀咕一大堆。等到早早留崔俭玄和杜十三娘夫妻俩并孩子们用过晚饭,又和王容亲自把人送了出去,他站在仪门口时,面上方才流露出了几分凝重的表情。一旁的王容轻轻握住了他微微有些凉的手,轻声问道:“杜郎可是在紧张么?”
“能用的伎俩都用了,尽管是尽人事听天命,但这种等待结果的时候最难熬,我又不是圣人,怎能免俗?只不知道那些马贼是真是假,从何而来。”
“可完全不对十三娘和崔十一郎挑明,到时候万一他们得知了消息”
“只有先瞒着他们,这段ri子他们的反应,还有过后的反应,才会是最真实的。若非阿姊和我之间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昔ri的云州都督府又曾经是北地要镇之一,也不用顾虑这么多。说起来,我当初北地观风回来时,曾经查阅过典籍。当初贞观时置云州,从定襄城移民于此,除却驻悳军,这里只有户七十三,口五百六十一。上次我去的时候,甚至只余一座废城,几十余口人。阿姊说如今的云州不复当年萧瑟,我真的很想去亲眼看一看。”
“你去哪儿,我就去那儿。”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杜士仪心中悸动。侧头看了一眼历经多年方才娶回来的妻子,他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将其拥在了怀中。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杜士仪预料之中的漫长,次ri朝会之后,他便得到了自己此前建言的结果。天子李隆基首肯了他对于复置云州,然暂时不恢复云州都督府,而是再度重修云州城,以避免刺激到如今正和大唐修复关系的突厥这一番建言,以他为云州长史判都督事,麾下置录事参军事一人,借绯服银鱼,各曹参军事以下暂时皆不置。
乍一看去,从五品上的云州长史,而且是判都督事,上头又没有上司压着,可谓是独当一面破格提拔。可考虑到云州如今连户籍都没有,属官又不齐,一切都是百废待兴,看好他此行的人几乎没有几个,更多人在朝会上听闻这人事任命后,都是摇头叹息。
杜君礼不过回朝数月,这便又遭左迁了
“杜卿,此次云州长史之任,无论是中书侍郎李元纮呈递你的建言时,还是黄门侍郎杜暹,全都觉得此人选非你莫属。张说王晙和张齐丘也都赞成,朕因此方才付你以重任。眼下外间议论纷纷,皆以为你忤旨而左迁,朕便明着问你一句,你可敢远行云州,为朕重造一个云中郡?”
“陛下委臣重任,臣不敢辞。然则重建云州城耗费巨大,兼且云州直面突厥,虽有单于都护府在西边相呼应,终究百废待兴,而钱款调拨,于国库来说极可能耗费巨大。臣请陛下允准,于云州设互市榷场,将互市之事全数交给臣主理,招纳逃户流民,另行募兵戍守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