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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部分

盛唐风月-第617部分

小说: 盛唐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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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降城方面郭子仪的激烈反应。
    “我大唐如今并不缺马匹;开放西受降城互市;只不过是因为之前突厥和大唐两国友好;可如今登利不朝天子;反而以回纥三部派出使臣朝见为由兴师问罪;简直视我大唐于无物倘若不是大帅未有明令因此停互市;我早就下令把尔等都驱赶回去了若要浮涨马价;那很简单;尔等立刻就此回去”
    郭子仪亲自召见了那些驱马而来的突厥人;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都蔫了。自从大唐接受了突厥毗伽可汗的议和;两国之间不复有大战事之后;朔方西受降城市马;从前一年少则五六千匹;多则上万匹;而在如今杜士仪引入了招标民间商人参与其中;只抽取互市税的情况下;朝廷只需要负担原本需要的那部分马匹;其余的则自有民间商人吃下;却是两全其美;而市马的数量有时候竟然能够高达一万七八千乃至两万。
    故而那些自有牧场的突厥贵族对此趋之若鹜;千里迢迢赶来自家蓄养的马匹;在西受降城换取绢帛以及茶叶甚至各种奢侈品。马匹在突厥固然重要;可多了就没用了;哪个贵族想丢掉这样一条财路?于是;在郭子仪的强硬表态下;突厥人只能以原价市马;随即带着这些消息匆匆回还。至于回纥以及拔悉密葛逻禄三部的市马之人;则是在更早些就匆匆回去了。
    随着朔方节度副使李俭从中受降城回来;也带来了来自突厥牙帐的另一个消息。原本因攻朔方兵败被杀的左杀骨颉利堂弟判阙特勒;正式接任了左杀。尽管骨颉利的旧地一度被众人瓜分;可此人打着当年默啜可汗之子的旗号;复又号召了不少不满登利可汗以及右杀伊勒啜以及回纥拔悉密葛逻禄的中立部落。尽管声势还算不上极大;但已经在突厥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而都播之众骤然东迁的举动;更是在突厥牙帐中引起了骚动。都播有乌弥之女坐镇的传闻本就是如今漠北草原上的一大传说;尽管这些年来;几乎没人见过那位乌弥之女;可毗伽可汗最后时刻王帐喋血的那一幕;仍然铭记在无数人心中。故而都播那两万余众的西迁;顿时成了人心惶惶的导火索。
    登利可汗原本还打算奋力一搏;趁着大唐在河陇和吐蕃激战;安西四镇则被突骑施牵制的情况下;强令纠集各部兵马南攻朔方;可这时候左杀判阙特勒和右杀伊勒啜齐齐发难;质疑他这个可汗不派人朝觐大唐天子;以至于回纥拔悉密葛逻禄三部钻了空子;他连扑灭后院失火都来不及;甚至腾不出手来对付回纥等三部;就更不用说南侵朔方了。
    朔方节度副使李俭此次是从中受降城日夜兼程赶回来;将这些讯息一一说完之后;他就笑着说道:“总而言之;这下突厥人是够喝一壶了从骨咄禄、默啜一直到毗伽;东突厥连出了三代颇有作为的可汗;竟是硬生生让一度覆灭的东突厥重新崛起于北疆;可有道是富不过三代;毗伽老而昏庸;偏宠妖妃;儿子一个个就没有成器的。伊然即位月余就被人刺杀;登利更是没本事还大言不惭地给自己挑了这么一个尊号;简直是笑话”
    看人笑话的感觉自然轻松愉快;可杜士仪轻轻用手指敲了敲凭几;拉回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这才开口说道:“可突厥既然内乱之兆已成;又腾不出手来收拾拔悉密、葛逻禄和回纥;他们三部反而可以趁着已经朝觐过陛下的借口;吞并其他实力不足的小部落;这一点不可忽视。”
    “可如今漠北大乱之局已成;贸然插手反而不美;不若坐山观虎斗。”来圣严在朔方多年;此刻少不得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而张兴却突然开口说道:“若是单纯坐山观虎斗;眼下朔方虽是不发一兵一卒;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但一旦漠北连番交战之后;终于决出了新的主人;那朔方就再也插不进手去了以我浅见;不如以突厥内乱为由;请陛下旨意;诏谕小部落内附;不但朔方;河东也可如此办理只要我们的步调稳一些;慢一些;而且善待这些降户;在这样的乱局中火中取栗;未必不可能。”
    “可如何甄别?”岑参虽是初来乍到;可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个氛围。他和王昌龄轻而易举就成了好友;饮酒谈诗论赋;几乎无话不谈;而来圣严因为杜士仪的吩咐;也派于练的吏员引导他一步步接触到朔方的种种军政大事;还带着人去丰安军转了一圈;故而他已经能够在议事的时候提出自己的看法。“须知突厥降户素来都是首鼠两端;前有康待宾之乱;后有先头王大帅坑杀降户;万一他们聚众为乱;那就适得其反了”
    “这就是我把广元和秀实两个孩子派去中受降城;希望他们了解体悟的。”杜士仪站起身来;环视一众文武之后;一字一句地说;“我并不怕用兵;朔方文官皆一时才俊;武臣皆智勇兼备;更何况打仗原本便是磨砺将卒的手段。可是;当年太宗皇帝麾下名将济济;在打的同时恩威并济;就连一度肆虐北疆的颉利仍然饶了性命;这才让万邦臣服。如今我坐镇朔方;不说什么汉夷一视同仁;可是;让降户蕃人体会到实实在在的好处;用绝对的实力让他们不敢生出歪心;所谓示之以威;而后示之以恩;就是如此道理。”
    说到这里;杜士仪便看着张兴道:“奇骏;既是你首倡此议;这件事我就交给你。该抚则抚;该杀则杀带上米罗诗等蕃将以及所部;也好让人得知;虽说他们出自昭武九姓;可只要如他们这般能够忠心耿耿立下功勋;我自会一一奏闻;朝廷不会亏待他们”
    “是;定然不负大帅厚望”
    谁都知道张兴能文能武;其一身武艺甚至连郭子仪都赞不绝口;这等事情托付给他极其自然。起初意见不同的来圣严和岑参都无异议。而王昌龄还沉浸在自己之前那篇檄文中;此时此刻仍旧意犹未尽;当即陪笑道:“大帅还有什么檄文要写吗?”
    杜士仪见王昌龄那光景;顿时哑然失笑。要说王昌龄这个七绝圣手费尽心机写檄文去给突厥人;那简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搭;可这样的檄文还要原封不动传一份给朝中的;故而他自然不吝表现出自己麾下的人才济济。他摩挲着下巴想了一想;随即便抚掌笑了起来。
    “这样;你和仲高二人彼此相和的诗赋;都整理出来给我;我令人送回长安去结印成集”
    见王昌龄和岑参齐齐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杜士仪便笑吟吟地说道:“朔方河曲虽在关内道;常有士人前来游历;但肯留下的少之又少。为了避免有些人给灵州都督府以及灵武县廨里头塞上各式各样的钉子;若是肯踏踏实实做事的人;我自然不吝荐举;使其在朔方有用武之地”
    敢情是通过出身贫寒而又文采卓著的王昌龄和岑参钓人上钩呢
    四周顿时传来了善意的笑声;李俭见几位将军也都在偷笑不止;他就笑着说道:“大帅既然乐意为我朔方招揽人才;我们当然没意见。要说之前从禁军之中调来的那批人;却不是我抱怨;没几个真正像样的。操练也好;哨探也好;值守也好;总而言之是一个个偷懒耍滑;能躲则躲。我朔方倒是不介意养几个闲人;可如果让他们一直这样下去;难免会引来其他的将卒效仿;甚至于怨尤。虽则其中多有两京公卿子弟;可一直放任不是办法。”
    尽管那都是自己亲自挑的;可除非是李光弼这样早就如雷贯耳;大多数杜士仪也就是察其言;观其行;几十个人中能挑到几个好的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故而之前固然听说过这些人在诸军之中大多数表现平平;杜士仪也就容忍了。可是此次李俭这个朔方节度副使再次提出来;足可见已经到了不整顿不行的地步;他不免踌躇了起来。
    “这些人中有不少非富即贵;再加上年轻气盛;稍受挫折便自怨自艾;我抽空见两个人;余者李老将军不妨给予颜色;以肃军纪”

第九百一十五章 整肃军纪
    朔方经略军额定人数高达两万零七百人但这并不包括战时额外征召蕃兵以及关内各地‘抽’役。即便如今募兵制已经渐渐取代了府兵可这并不代表在大战之际朝廷真只这几十万边军。若大战则按照州县‘抽’壮丁补入军中哪朝哪代都这么干。不过哪怕如今西线从安西北庭到河陇都在大战连场可那又不兴兵灭国边军也还够用民间倒还能够安居乐业。
    如灵州城中便如此。经略军中‘操’练比往日多了一倍军阵、比武、弓马林林总总训练不计其数将卒们从上至下都感觉到了一股战争气氛。可城中百姓却都表示情绪稳定年纪大还记得当年康待宾康愿子先后叛‘乱’那会儿即便战火烧遍了大半个朔方可灵州城仍旧安若泰山。就军中也人对如今朔方态势表示不以为然。
    这会儿两个经略军中副职旅帅便在草堆后头躺偷懒。如今天气已经很凉了两人全都大氅盖在身上其中一人嘴里还叼一根草杆子。听耳边传来声声呐喊那个四方脸年轻人便嘿然笑:“杜大帅还真整得像那么一回事。突厥如今都那副不堪模样了还敢打朔方主意?反正和们无关咱们这些人从长安发配到各处什么磨砺人才其实就不受待见被赶走!”
    另一个青年略大上几岁此刻那脸上也流‘露’出了不加掩饰愤世嫉俗:“谁让咱们上头裴将军当初和惠妃些拐弯抹角关联?哦不应该称惠妃应该叫一声贞顺皇后才。这皇后还真不值钱机关算尽一场空东宫却便宜了别人。咱们已经算运气好了裴将军遭了左迁外放了岭南刺史这会儿应该也正在闲得发慌?裴将军那样公正廉明人真可惜了。”
    两人正议论这些四方脸年轻人耳朵突然敏锐地动了动继而就‘露’出了狐疑表情。猛然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却发现草堆后不远处正十余牙兵簇拥一个身披黑‘色’大氅一身戎装青年站在那里。尽管前前后后见对方次数屈指可数可仍第一时间认出了人来一时倒吸一口凉气。而动作也惊醒了身边同伴那略年长青年也同样跳了起来认出人后竟叫出了声。
    “杜大帅!”
    们自然知经略军中将卒对们这些从长安来所谓贵介子弟一直颇微词可两人和别人不同破罐子破摔分外愤世嫉俗。此时此刻从最初慌‘乱’之中回过神们俩对视一眼后便双双上前行礼。那四方脸年轻人更用无所谓口气:“二人今日偷逃‘操’练任凭杜大帅惩治!”
    经略军中一共安置了之前从长安调过来禁军军官总计十二人杜士仪对于这些人即便不了若指掌可出身何处却还记得清清楚楚。直接人召入灵州都督府而只带数十牙兵悄然而至。刚刚听到这两人寥寥数语对这会儿又见们光棍地请罪不禁眉头一挑随即哂然一笑。
    “就只今日偷逃‘操’练?”见单膝跪下两个人全都不抬头便加重了语气“别忘了们虽非军中正职却还身担重任辅佐旅帅‘操’练兵马自己却每次都先没了踪影如何服众?”
    见两人谁也不吭声杜士仪仿佛恨铁不成钢又疾言厉‘色’地斥:“看过二人履历当年曾经在右金吾将军裴休贞麾下!裴将军和曾过数面之缘乃中眷裴氏中流砥柱为人公正明允从前中眷裴氏在代州主事者劣迹斑斑亲自助将此人拿下忠肝义胆可见一斑!以驭下之严治军之谨麾下却们这样吊儿郎当败坏名声部下若知难不会痛心疾首?”
    “这自己过失和裴将军没关系!”
    “们自己犯错愿受军法处置!”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抗辩但脸上仍然都流‘露’出明显不服。杜士仪刚刚听们之前‘交’谈就知两人全都对调出禁军之事愤愤不平此刻索‘性’直截了当地:“们俩一个幽国公堂侄一个梁国公外甥旁人以为贵介实则二人并非任事都靠‘门’荫不由千牛而自十六卫长上释褐起家。如今从禁军调到朔方自以为副职旅帅遭了投闲散置故而只知怨天尤人过一天算一天敢们不这么想?”
    “没错就这么想!窦钟并不自傲什么家世幽国公国戚可阿爷和幽国公只从祖兄弟没什么值得自傲之处。可自忖兢兢业业从来没招谁惹谁却因此遭了池鱼之殃被贬出京心里不服!”窦钟终于憋不住心头这口气索‘性’一股脑儿那股怨尤全都倒了出来“如果清楚因为什么事被贬也就罢了可偏偏什么磨砺将才什么锻炼年轻才俊谁都知不这么一回事!”
    窦钟起了个头姚晔也就索‘性’豁出去了:“大帅若嫌等‘乱’了军心那就索‘性’等送去三受降城来日和突厥打仗时候赶了们冲杀在前也就一了百了了!”
    今日跟随十几个牙兵都杜士仪到朔方这两年多来一批一批汰换淘澄最终剩下来人。也许单凭弓马武艺这些人并不算最出‘色’可胜在心无杂念每一小队之间都能够彼此默契配合。听到这两个小小军官竟敢对自家大帅出言不逊们顿时怒形于‘色’。可杜士仪没开口谁也不敢僭越多言但无不用眼睛怒瞪这两个不知好歹家伙。
    “们这一行总共二十多个人可除了将一个李光弼放在西受降城其人却都放在南线丰安军、经略军以及定远城一带就因为们之中大多数人全都带一腔怨气来!不论陛下真实心意磨砺将才也好还贬斥降罪也好对外宣布制书上那白纸黑字上却尽殷切希望!倘若们觉得这贬斥日后全无希望那即日起就索‘性’上奏别置一军们统统放到一军去让们成日里去怨天尤人自生自灭!”
    顿了一顿后杜士仪再次提高了声音:“如果们还一丝一毫向上之心那就丢掉那些‘乱’七八糟怨尤好好想想男子汉立身处世该一遭困境便自怨自艾还奋起建功让人刮目相看!口口声声什么裴将军裴休贞裴将军即便出往岭南也绝不会就此一蹶不振不出三两年必定回朝高就!到时候两相对比高下立判们难打算羞死?”
    不论凭中眷裴氏在朝影响力还凭借裴休贞自身才能抑或者李林甫当初和裴光庭“‘交’情”总不会**太久!
    窦钟和姚晔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极其不滋味。们不那些直肠子胡人不会轻易被杜士仪这番动。可平心而论们都还不到三十谁愿意大好岁月就此蹉跎然后庸庸碌碌过完这辈子?可还不等们开口就只听得杜士仪再次开了口。
    “来人押送了们‘交’给李老将军按照军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杜士仪不可能真那么空闲一个个去见这些当初禁军军官给了窦钟和姚晔一番当头‘棒’喝将人‘交’给了李佺李佺自不客气地立时责以军法。不止窦、姚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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