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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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小王爷吩咐,下官无有不从者。”
曹寅显然很擅长趁热打铁,人方才坐下,便已是一欠身,紧赶着便追问起了具体章程来。
“那好,本贝勒也就不矫情了,唔,在此之前,本贝勒还有一问题要问,不知曹家今、明两年能拿得出多少的银子来还亏空?”
弘晴虽并不因曹寅的悲情牌而动,可也没打算再多卖啥关子,很是爽快地便应承了援手之事,但并未直接说出解决之道,而是先行问了个极为敏感的问题。
“这”
一听弘晴如此问法,曹寅不禁便有些迟疑了,在搞不清弘晴的真实用意前,他实是不想先给出甚承诺来,怕的便是落入弘晴的算计之中。
“曹家亏欠近六十万两之巨,若是一无表示,就算皇玛法不介意,却也架不住言官们的弹劾,此一条,还请曹大人谨记,唔,这么说罢,若是曹家能在今、明两年有所表示,后头的亏欠么,本贝勒倒是可设法周全一二的。”
对于曹寅的心思,弘晴自是心中有数,但并未在意,轻笑了一声,无甚隐瞒地便给出了个承诺。
“小王爷明鉴,非是下官推诿,实是家业有限,此一两年内,大体上能整出个五万余两的银子,再要多,家计恐难为继也,还请小王爷成全。”
曹寅虽是不敢小觑弘晴,可说到信任么,显然也不是很深,哪怕弘晴说得天花乱坠,他也不愿将话说实了,这便带着明显试探意味地应答了一句道。
两年五万两?嘿,打发叫花子啊,这老东西还真是油滑得紧!
一听曹寅这般说法,弘晴心中的不满可就不免涌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弘晴早让人调查过曹家的产业了的——尽管曹家确实还不起那近六十万两的银子,可挤一挤,拿出个十几万两还是没多大问题的,真要抄了曹家的底,三十几万两也是有的,足可见曹寅所言的两年五万两银子纯属糊弄人的说法罢了。
“曹大人既是没有诚意,那就算本贝勒此来多事了,告辞!”
弘晴实在是不耐跟曹寅讨价还价个没完,这便起了身,作势要走人了事。
“小王爷且慢,下官愿拿出十万两银子来,还请小王爷给下官留条活路,下官感激不尽!”
这一见弘晴要走,曹寅可就急了,他虽不甚惧怕三爷父子的秉公办理,可却不能不为身后事考虑,自不敢真让弘晴就这么走了,忙不迭地站了起来,一个大步拦在了弘晴的身前,神情惶急地哀求了一句道。
“十万两么?唔,那倒也勉强够了,那就这么签了也罢。”
十万两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纵使曹家豪富,要在两年里拿出这么许多,也得伤筋动骨上一番,差不多已可算是曹寅的底限了,弘晴自是不好催逼过甚,毕竟下头的戏码还得曹寅来配合着往下演了去,真将曹寅惹急了也不是啥好事来着。
“啊,这,这,呵呵,小王爷,请恕下官冒昧,那后续之手尾又当如何个应对法,还请小王爷明示。”
曹寅挤出这十万两银子已是到了心理的极限,当真肉疼得紧,在没搞清弘晴后头如何谋算之前,又怎肯就这么被弘晴牵着鼻子走,这便豁出脸皮不要地追问了起来。
“曹大人莫急,此事办来并不算难,只是却须得曹大人略受些委屈,不知曹大人可肯为否?”
曹寅急,弘晴却是不急,慢条斯理地开始提条件了。
“这,还请小王爷明言,下官也好有个商榷处。”
曹寅虽是心急着要摆脱亏空的压力,可要他付出太过巨大的代价么,却也不是其之所愿,此际一见弘晴在那儿卖关子,心中当真不满得很,但却不敢表露出来,也就只能是低声下气地与弘晴打着商量。
“此事不难,当,曹大人可愿为否?”
弘晴微微一笑,也没再多费话,贴到曹寅的耳边,细细地叮咛了起来,直听得曹寅目瞪口呆不已。
“那好,既蒙小王爷不弃,下官从命便是了!”
曹寅脸色变幻了良久,心中反复地权衡着利弊,可到了末了,还是却不过巨额亏空的压力,一咬牙,硬着头皮答应了弘晴的提议。
“好,曹大人爽快,那就请将此合约签了,本贝勒也好调度一二,曹大人,请!”
一听曹寅答应了下来,弘晴可就乐了,也没多耽搁,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早就拟好的合约,递到了曹寅的面前。
“好,那就这么定了,一切便拜托小王爷多多帮衬!”事到临头,曹寅虽有着犹豫之心,可到了底儿还是咬牙将合约签押了一番,双手捧着,递交到了弘晴的面前。
第二百一十一章波澜再起(一)
差使办得顺手固然是好事一件,不过么,弘晴却是不敢掉以轻心,特地向上书房请了个长假,每日里都陪着三爷在户部里呆着,也就只是趁闲时回了几趟工部,将积压的事宜处置上一番,好在工部那头有沈河等一干弘晴亲自提拔起来的心腹顶着,倒也没出啥大乱子,只是苦了弘晴两头跑,这日子过得当真有些疲得慌,这不,大中午地,又在工部衙门里忙活上了。
“春山(沈河的字),这几分文档你且拿去归了档,剩下的,就由本贝勒拿到户部去核销好了。”
弘晴趴在文案上,细细地将积压下来的十数份文档都一一过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方才一一署名签押,好一通忙碌下来,额头上都已是见了汗,却也没去理会,指点着搁在左手边的一叠文档,声线略带沙哑地吩咐了一句道。
“是,下官这就去办。”
沈河原本是都水清使司的边缘人物,尽管挂着郎中的头衔,可实际上却是闲人一个,也就是弘晴扳倒了萨穆哈叔侄俩之后,他才被弘晴亲手提拔到了都水清使司的正印郎中的位置上,正是有着这层知遇之恩在,对于弘晴的命令,沈河向来是无有不从的,此际一听弘晴如此吩咐,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赶着应了一声,抱起文档,便要向外行了去。
“哎呀!”
沈河抱着文档方才刚走到门边,正要抬脚迈过门槛,冷不丁外头急冲进了个人来,一头便撞在了其身上,力道极猛,沈河措不及防之下,顿时便被撞倒在地上,手中的文档也洋洋洒洒地飘了一地都是,当然了,来者也没讨到便宜,同样被撞了个屁股蹲儿。
“三儿,你个毛躁小子,急着作死么?”
弘晴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正想着趴文案上小睡一阵,这一见刘三儿跟沈河猛撞在了一起,心下里自是极为的不悦,寒着声便喝叱了一句道。
“小王爷,事情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刘三儿顾不得屁股生疼,一咕噜翻身而来,猴急地窜到了弘晴身旁,急吼吼地便嚷了一嗓子。
“嗯?说清楚点,究竟出了甚事来着。”
一见刘三儿惶急如此,弘晴的眉头立马便紧锁了起来,没好气地喝叱道。
“啊,回小王爷的话,是都察院那头出事了,葛台合的婆娘领着几个孩子在那儿叩头要告御状呢,说是小王爷您逼迫过甚,竟致葛台合含冤自尽了,要陛下给个说法出来,眼下有不少官吏都聚集在那儿看着热闹,情形不对啊,小王爷,您赶紧拿个主意罢。”
这一见弘晴着恼,刘三儿自不敢怠慢了去,顾不得喘上口大气,急吼吼地便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
该死,果然来了!
一听刘三儿如此说法,弘晴的心不由地便是一沉,瞬间便意识到这是八爷一方的反击,稍有应对不当的话,去岁的**事件未必没有重演之可能,面色一变,也顾不得多问,霍然起了身,抬脚便向都察院方向疾步赶了去
“唉,天可怜见的,好端端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丢下这孤儿寡母的,该怎生过得下去啊!”
“是啊,唉,都是被清欠闹的,造孽哦!”
“慎言,慎言啊,这世道风气不正,乱说乱动可不成,小心被言官给告了。”
“屁的慎言,人都死了,还不让人说几句,这还有天理不?”
时值午休时间,各衙门的大小官吏们自都无公务在身,都察院一出状况,自是全都闻风涌了过去,待得弘晴率李敏行等人赶到之际,都察院衙门口处已是挤满了人,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一片,说啥的都有,矛头大多直接便指向了清欠事宜,显见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小王爷,这味道不对啊,可要赶紧去请王爷来?”
弘晴到了现场之后,并未挤进人堆里,而是站在场边,眉头紧锁地思忖着对策,站一旁的刘三儿见陆续赶来的官吏越来越多,心不由地便虚了,忙小心地凑到了弘晴身旁,低声地建议道。
“不必了,先看看再说。”
事情都已闹到这般大之地步,弘晴不相信三爷会没得到信息,之所以不露面,不外乎不方便罢了,既如此,又何必专程去请。
“啊,是,哥几个都精神点,别让人挤着了主子!”
一听弘晴这般说法,刘三儿自不敢再多啰唣,只是见人潮滚滚而来,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心,这便回头招呼了李敏行等人一番,指挥着众人将弘晴牢牢地护卫在了正中。
怎么办?
这才几分钟的时间而已,都察院门口已是聚集了近千人,这等架势一出,弘晴的额头不由地便见了汗,心念电转,试图找到个解决的办法,奈何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心一急,额头上的汗水顿时便涌得更汹了几分。
“为何尽皆麋集于此,考功司众人听着,将所有在场官员一律记档!”
就在众官吏们一边看着热闹,一边瞎扯不休之际,却见吏部尚书张廷玉领着十数名吏部官员匆匆而来,一声呵斥之下,原本正兴奋无比的众官吏们顿时便作了鸟兽散,只一刹那间,都察院衙门口已是就此空旷了出来。
“张大人,多亏您来了,若不然,本官怕是要控制不住场面了。”
人方散去,原本站在衙门口处的左都御史温达顿时大松了口气,也不理会跪在衙门口处的葛台合遗孀如何啼哭,疾步迎到了张廷玉的近前,伸手抹了把汗,满脸诚挚地谢了一句道。
“温大人客气了,事既了,您且自忙去好了。”
张廷玉虽是驱散了看热闹的众官吏,可显然并不打算参合到葛台合之死的事情中去,面对着温达的谢意,也就只是简单地应付了一下,领着手下官员转身便向走,丝毫不给温达留下借力的机会。
“厄”
温达宦海经营几十年,还真就没遇到过似张廷玉这般谨慎的主儿,他本还想着拉着张廷玉一道过问案情的,却没想到张廷玉说走就走得个没了影,登时便被噎得个面红耳赤不已。
呵,温老爷子这回可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喽,那张廷玉多谨慎的个人,您老要想将他圈进是非里,门都没有!
围观人群既已散了去,**事件也就没了重演的基础,弘晴不安的心也就此平和了下来,入眼见到温达吃瘪的这一幕,心中不禁暗自好笑不已,只是并未带到脸上来,飞快地平缓了下思绪,缓步行上了前去,很是客气地拱手为礼道:“温老大人请了。”
“哦,下官见过小王爷,您来得正好,唔,这桩案子似与您有关,叶赫那拉氏将您给告了,此事非小,下官职责所在,状子怕是不得不接了。”
温达的儿媳一直在捣鼓着其幼女与弘晴订婚的事儿,温达虽是不曾过问太多,但却已是首肯了的,此际见得弘晴行了过来,心中难免有些古怪之感,好在订婚一事尚未落实,彼此间倒也算不得亲戚,温达说起话来,倒也没太多的顾忌。
“温大人,您要给妾身做主啊,就是他,就是他逼死了我家男人,天啊,这叫我孤儿寡母怎么活啊,温大人,您要秉公办案啊,妾身冤啊”
没等弘晴回话呢,原本跪在衙门前低声啼哭的叶赫那拉氏已是奋然而起,跌跌撞撞地行了几步,而后又重重地跪倒在了温达面前,一边嚎啕大哭着,一边断断续续地指控着弘晴,其几个年岁不大的孩子也跟着冲了过来,大哭小叫不已,而唯恐弘晴受冲击的一众王府侍卫们则纷纷上前,将弘晴护卫了起来,一时间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退下!”
弘晴这么些年下来,大场面早经历了不少,又怎会在意叶赫那拉氏这么点小疯狂的,一摆手,将李敏行等人尽皆屏退,而后从容地朝着温达拱了拱手道:“温大人不必介怀,一切按朝规办了去便是了,既是有人告了本贝勒,那本贝勒便暂且回避一下好了。”
“如此甚好,多谢小王爷体恤。”
温达还真担心弘晴当场发飙的,这一见弘晴神情如常,心遂安,可也不敢轻忽了去,忙抱拳还了个礼道。
“温大人且自忙罢,告辞。”弘晴连看都不曾看叶赫那拉氏一眼,交待了句场面话,便即领着人向广场对面的户部行了去,身形虽挺拔依旧,脚步却是不免稍促了些。
第二百一十二章波澜再起(二)
户部就在都察院的正对面,中间隔着个**广场,说起来也没多远,弘晴走得急,不多会便已行进了户部衙门,只是方才转过大堂,立马便察觉到了户部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头,倒不是众官吏们有甚太过放肆的举措,可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景象比比皆是,望向弘晴的眼神也大多闪烁不已,这显然不是啥好兆头来着。
“孩儿见过父王,见过四叔。”
弘晴没去理会户部官吏们的窃窃私语,一路急行地便直奔向三爷的临时办公室,方才从屏风后头转将出来,入眼便见三爷与四爷正默默相对而坐,气色都不甚好,自不敢大意了去,赶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晴儿,外头情形如何了?”
三爷先前显然与四爷谈得不是太愉快,这会儿脸色依旧阴沉着,哪怕见到弘晴进来,也不曾稍缓,叫起的声音里自不免带着几分的阴霾。
“回父王的话,张廷玉、张大人已驱散了围观众人,事已稍平,另,温大人已接下了状纸,想必此际也差不多该禀到皇玛法处了。”
虽不清楚三爷先前与四爷究竟是如何闹出的生分,可在弘晴想来,十有**便是因着叶赫那拉氏告御状而起的,此乃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