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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部分

九龙夺嫡-第156部分

小说: 九龙夺嫡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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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盐铁之利乃是国之重器,朝廷在这一方面一向是控制极严的,老爷子自不相信三爷会在这等要紧事上犯浑,理由么,说来也很简单,没见“麒麟商号”的生意如此之火爆,三爷又岂会缺了银两,又何须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在总价不过区区八十万两银子的盐引上做手脚,这显然不合常理,以老爷子的睿智,又岂会真被群臣们的汹汹弹章给蒙住了眼,只不过这毕竟是大朝期间,如此多的朝臣一体上弹章,断非小事,却也实是不能没个表态,正因为此,老爷子这才会点了四爷的名,也就是想从户部的核销结果中侧面了解一下问题究竟有多严重。
    “回皇阿玛的话,这批盐引的核销是去岁年末报到的户部,经数月核查,发现其中有部分盐引实际运载数目有疑点,儿臣已令范时捷详加审核,具体详情还未报到儿臣处,须得问过范郎中,方可知详情。”
    四爷乃是精明人,自是一听便知老爷子这一问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这,显然不是四爷所乐见之事,只不过四爷却并不打算亲自去引爆一场大风波,而是轻巧的几句话便将问题踢给了具体经办的范时捷。
    “嗯,范时捷何在?”
    范时捷在去岁的清欠中,可算是个风云人物,老爷子对其还是有着不错的印象,这会儿一听四爷如此说法,倒也没多想,接着又点了范时捷的名。
    “微臣江南清吏司郎中范时捷叩见陛下!”
    范时捷只是正五品官,勉强够上朝之资格,在排序上自然是靠后,这会儿听得陛下点了名,自不敢有丝毫的迁延,赶忙从户部官员队列里挤了出来,疾步抢到御前,一头跪倒在地,恭谨万分地自报了家门。
    “嗯,爱卿既是负责盐引核销一事,可知去岁那笔特设之盐引去向何处,可有甚与数不符者么?”
    老爷子虽没叫起,可问话的语调却是和煦得很。
    “回陛下的话,微臣是去岁十一月十二日接到了晴贝勒派人转呈而来的核销文书并各色票据,因兹事体大,微臣自不敢稍有轻忽,今春一早便已呈文两淮盐运使并沿途各有司,细究个中详情,据查,此批两百六十万斤盐引分属五家所购,皆是运商(盐商的分类之一),分别是淮南许家、扬州孙、王,董、刘四大运商,据查,个中淮南许家所运盐四十万斤至川中,核查无误;孙家运盐五十万斤至湖北,据查,比之核定多出了五万斤;王家,本得盐引六十万斤,运至京师,据查,比之核定多出三万五千斤,卸于保定;其余诸家也各有所差,然,数额不大,与核定基本相当,微臣不敢瞒报,所有数值皆有所据。”
    范时捷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一通子长篇大论下来,数据详实,张口就有,顿时便令满朝文武们尽皆轰然乱议了起来。
    “胤祉,尔可有甚要说的么?”
    尽管核销所得的数据与原本批下的盐引数额相差并不算太大,然则盐铁二利事关朝廷岁入,自非可轻忽了去的,老爷子显然对此差错有着相当的不满,也没等群臣们乱议之声稍停,便即直接点了三爷的名。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对此确无所知,若范郎中所言属实,儿臣确有失察之过,自不敢推诿,一切听凭皇阿玛处置。”
    三爷浑然没料到今儿个的早朝会有这么场大戏上演,这一见情形不对,心中难免堵得慌,奈何对盐引核销一事一无所知,纵使想要辩解,一时半会间却又哪能找出甚合理的说辞来,与其胡乱狡辩被众人揪着不放,倒不若干脆无比地自承其罪,左右一个失察之过,原也无甚了不得的,有鉴于此,三爷一站出来,便即认下了失察的过失,摆出一副听凭老爷子发落之架势。
    “皇玛法,孙儿有话要说。”
    三爷可以认错,弘晴却是不能坐视三爷的令名受损,眼瞅着老爷子的脸色微黑,弘晴可就再也忍不住了,这便疾步行出了队列,朝着端坐在乾清门前的老爷子深深一躬,亢声进言了一句道。
    “嗡”
    一见到弘晴在这等时分冒将出来,下头整齐排列的诸般大臣们顿时有是好一阵子的乱议,而排在最前方的大阿哥等人虽不曾参与其中,一个个尽皆闭紧着嘴,只是望向弘晴的眼光里显然都透着股诡异的炙热。
    “嗯哼,尔有甚话要说,那就说好了,朕听着呢。”老爷子对三爷去岁的种种表现其实是很满意的,无论是赈灾的利落还是清欠的果决,又或是功成之后的谦退,都很合老爷子的胃口,今番虽是突然受众臣们围攻,可老爷子心底里却并无处罚三爷之心,本想着三爷若是稍作抵抗的话,也就顺势拉三爷一把,可却没想到三爷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还真就叫老爷子有些不好处置的——罚得重了,老爷子不忍心,罚得轻了,又担心群臣们抗争不已,正自伤脑筋之际,见弘晴冒出了头来,老爷子自是乐得让弘晴好生发挥上一把的,这便一压手,止住了群臣们的乱议之声,甚是和煦地给了弘晴开口言述的机会。

第二百五十章联手挖坑(二)
    尽管弘晴也算是机智百变之人,可骤然遇袭之下,一时间还真就没想得太过深入,更不可能注意到身后那帮阿哥们的诡异眼神,一门心思只想着为三爷脱开罪责,当然了,弘晴从来都不是只挨打不还手的主儿,既是敢站出来,自然是已有了反击的手段,揽罪上身的同时,也准备好了反攻的算计。
    “嗯,准了。”
    老爷子本意就是不想重处三爷,自然不会阻拦弘晴的反击,毫不犹豫地便准了弘晴之所请。
    “孙儿多谢皇玛法隆恩。”
    弘晴之所以提出要与范时捷对质,固然是反击的信号,其实也不凡试探一下老爷子底限之用心,这一见老爷子慨然而允,自是知晓老爷子其实并无就此事处罚三爷之意,心中自是稍安,这便紧赶着谢了一声,而后侧转过了身去,不屑地瞥了范时捷一眼,语调淡然地开口道:“范郎中请了。”
    “不敢,晴贝勒有甚指教,下官听着便是了。”
    范时捷在户部一向有着“犟驴子”之称,生性执拗得很,旁人畏惧弘晴的锐利辞锋,可范时捷却是并不在意,早在户部清欠之际,他便有着与弘晴见个真章的想头,可惜是时压根儿就没他发挥的余地,心中自是颇多遗憾的,这会儿见弘晴要与自己辩论当场,范时捷不单不惊,反倒是跃跃欲试了起来,面色虽淡然依旧,可眼神里的炙热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不敢言指教,只是有几个问题还请范郎中解惑一二,唔,据范郎中所言,孙家运盐五十万斤至湖北,据查,比之核定多出了十万斤,可有实证否?”
    一见着范时捷眼神不对劲,弘晴心中不禁为之一顿,可也没怎么在意,客气了一句之后,便即直奔了主题。
    “晴贝勒问得好,此事下官还真就有实证在,湖北盐运使丁怀川半月前发来公函,言明已查扣了孙家偷运至武昌的十万斤盐,另,据两淮盐运使何明福来函,两淮盐运使衙门已抓获此案之关键人物,并已取得相关供词,案情正在进一步审理之中,不知晴贝勒可还有甚疑义否?”
    范时捷自忖有凭在手,还真就不怕弘晴细问案情的,这便一拱手,满脸自信状地解说了一番,末了,又转守为攻地反诘了一句道。
    “有劳范郎中解惑了,然,本贝勒还有一问,且不知孙家偷运之事是仅有此次,还是长期如此?”
    弘晴并未理会范时捷的挑衅之眼神,而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神清气定地又接着往下追问道。
    “这,何盐运使并未言明,下官实不敢妄言。”
    范时捷本正得意间,冷不丁听弘晴如此问法,顿时便起了疑心,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之后,愣是没敢信口开河,只能是老老实实地推说不知。
    “皇玛法明鉴,孙儿以为盐铁二利乃朝廷之根基也,断不容有失,似此番之盐引乃特批之举措也,竟都有敢夹带者,更遑论平常,此案须得往深里查将下去,以儆效尤!”
    弘晴没再理会尴尬不已的范时捷,而是一旋身,朝着老爷子便是深深一躬,一派义愤填膺状地进言道。
    “皇阿玛,儿臣以为晴贝勒所言甚是,此案须得彻查到底,朝堂税赋根本万不容有失,此事既是由晴贝勒而起,不妨便由晴贝勒去负责详查也好,若是能就此将糜烂之盐务整顿一番,怕不是好的,此儿臣之浅见也,还请皇阿玛明断!”
    弘晴话音方才刚落,没等老爷子有所决断,却见大阿哥已是昂然出了列,顺着弘晴的话头唱了几句高调,而后话锋一转,竟是就此提议由弘晴去整顿盐务。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大哥所言甚是,以晴贝勒之能,该是整顿盐务之最佳人选也!”
    大阿哥这么一提议,九爷跟着就冒出了头来,同样是一派出自公心状地附和了一句道。
    “皇阿玛,盐务之利巨也,久不整顿,糜烂难免,今是该到了厘清之时了,由晴贝勒出面,正适其宜!”
    九爷这么一出头,十爷自然也不肯落后,同样冒了出来,大嘴一咧,无甚客气可言地便将整顿盐务的重担往弘晴身上压了去。
    “陛下,臣附议!”
    “臣亦附议!”
    “陛下,微臣以为晴贝勒屡破奇案,正是整顿盐务之不二人选!”
    
    九爷、十爷的话显然就是个信号,呼啦啦地便有一大波朝臣们全都站了出来,乱哄哄地附议着,一时间弘晴还真就成了众望所归的人选了。
    “启禀皇阿玛,儿臣以为诸臣工所言有理,盐务者,朝廷税赋之重地也,一旦糜烂,后果恐有不堪,今,朝臣们既是一致举荐晴儿,儿臣也以为可也,还请皇阿玛圣裁!”
    朝臣们哄闹之声未落,原本坐在台阶下的太子已然起了身,朝着老爷子潇洒地一躬,满脸忧虑状地进言了一句道。
    嗯?怎么回事?这味道不对啊!
    弘晴此番站将出来,本意只是帮着三爷脱罪,却压根儿就没想到会惹出如此大的场面来,心头发沉之余,疑心不由地也大起了,只是一时半会也难以看清这一幕背后所隐藏着的玄机所在,正因为此,弘晴也就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冷眼旁观着,可脑筋却是高速地运转了起来。
    “嗯,晴儿,诸臣工如此盛情举荐于尔,尔可有甚要说的么?”
    老爷子对盐务向来重视,也没少专对盐务一事下诏,可说到效果么,还真不好说得很——自打三藩之乱平定之后,到如今已是二十余年过去了,人口都已是增加了近倍,可盐税所得却仅仅只多了三分之一略强一些,这显然有些不对劲,为此,老爷子可是前后派出了数任钦差前去稽查,却全都一无所得,哪怕老爷子撤换了几任的两淮盐运使,这等情形也无甚改观,老爷子纵使不满于心,却又因着用力过度导致盐务崩盘之故,实也不怎么情愿去大动干戈,只能是默认了现状了事,这会儿见群臣如此踊跃地举荐弘晴,还真就将老爷子心底里的想头又给勾了起来,只是为了慎重起见,倒是没直接下个决断,而是将问题抛给了弘晴。
    “皇玛法明鉴,诸位叔伯以及诸位臣工们如此盛情,孙儿自不敢辞也。”
    说?到了这份上,弘晴还能说出个“不”么,就算说了,老爷子也未见得便会准了,与其被人硬架上火炉,倒不如自个儿干脆一些好了,有鉴于此,弘晴自是不多犹豫,很是爽利地应答了一句道。
    “嗯,那好,朕回头便给你旨意。”
    老爷子对弘晴之能还是很欣赏的,本心也是属意弘晴去办此差使,此际一见弘晴答应得毫不拖泥带水,龙心自是大悦,也没多啰唣,直截了当地便拍了板。
    “是,孙儿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金口既开,纵使满心的狐疑,在此等时分,弘晴也就只能是恭谨应诺的份儿,只是心中的疑惑却是不免更浓了几分,他可不相信几位阿哥如此这般的联手而为会有甚好心可言,奈何却是怎么也看不穿迷雾背后的真相究竟是甚,心情自也就好不到哪去,若不是城府深,只怕脸上还真有些挂不住了的。
    “散朝!”
    盐务一事既定,后头的议事也就平和了许多,再不曾出现群臣乱议之场景,大体上也就是些各部俗务,议了一阵之后,也就全都消停了下去,而此时,天已是近了午,老爷子也就没再在乾清门前端坐的兴致,起身行回了后宫,侍候在侧的秦无庸见状,赶忙高呼了一嗓子,持续了一早的朝议到此便算是告了个终了,诸般臣工恭送了老爷子回宫,也就这么三三两两地全都散了去。
    “晴儿,来!”
    朝既散,弘晴满腹的心思,自也不想多逗留,刚想着转身离去,却见太子在台阶下含笑招呼了一声。
    “臣侄叩见太子殿下。”
    尽管满心的不耐,可君臣分际摆在那儿,就算再不情愿,弘晴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礼数,也就只能是疾步抢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大礼参拜道。
    “嗯,免了,免了,晴儿啊,盐务乃国之根本也,断不容有所闪失,尔此去责任重大,须得谨慎行事方好,却不可意气用事,当然了,若是有不轨之徒敢于造乱,却也无须客气,只管荡平了去,无须担心,一切自有本宫为你做主。”
    太子与弘晴说起来其实真没啥交情可言的,反倒是硬碰过几回,不过么,此际的太子却是一派长者的风范,淳淳教诲个不休,可说出来的,却偏偏全都套话虚言,当真有些不知所谓。
    “是,臣侄都记住了。”
    弘晴此际心有牵挂,又哪有心去听太子的废话连篇,不过么,肚子里腹诽可以,却是万万不能带到脸上来的,也就只是恭谦地应了一声,并无旁的言语。
    “嗯,那便好,本宫”太子的兴致显然很高,哪管弘晴心中作何感想,笑呵呵地便又要说叨上一番,只是话尚未说完,却见秦无庸领着两名小太监匆匆而来,不得不就此停住了口,眉头也因此而微皱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迷雾的背后
    秦无庸快步走到了台阶下,先是朝着太子躬身行了个礼,而后方才站直了身子,面色一肃,一板一眼地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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