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第6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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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晴金口这么一开,萧玄武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折子仔细地收进了宽大的衣袖中,而后方才神情凛然地应了诺。
“嗯,洛山若是有甚不明白之处,随时可来见朕,且自努力罢。”
该交代的既是都已交代过了,弘晴自也懒得再啰唣,一挥手,便已是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圣明,微臣告退。”
能得弘晴之重用固然是好事,可在真正开始接手之前,却还有着无数的难关要过,对此,萧玄武显然有着很清醒的认识,自不会因骤然被大用而欣喜若狂,也就只是神情宁静地行了个礼,就此退出了养心殿,自去推演那份折子之内涵不提。
“皇上驾到!”
八月初五,又到了五日一朝之时,辰时不到,群臣们方才刚在乾清宫外的小广场上排好了队,小步疾走的喘息都尚未平定下来,就听门内响起了一声尖细的喝道声,旋即便见弘晴在一大群太监宫女们的簇拥下,缓步从内里行了出来。
“臣等叩见陛下!”
尽管绝大多数的朝臣们此际气息都尚紊乱着,可帝驾已至,却是无人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便全都跪在了地上。
“众爱卿平身!”
弘晴缓步走到了门中的龙床前,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威严地环视了一下跪满了一地的朝臣们,而后方才虚抬了下手,声线略显暗哑地叫了起——这不是弘晴特意如此,而是累的,整整一个月都不曾好生休息过一天,每日里的正常政务要处理,还得花大量的心思去准备科举革新之事,再加上还得去关系其余诸如铁路规划乃至军务革新等事务,哪怕弘晴自幼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如此高强度的煎熬下来,也当真有些吃劲不住了的。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能混成朝臣的,自然都不是愚钝之辈,大多数朝臣显然都注意到了一个事实,那便是弘晴整个人都显得消瘦了一些,中气也明显不如往日那般雄浑,很显然,这无疑都是累出来的,对此,忧心者有之,暗喜者也有之,只是在这等场合下,却是无人敢流露出甚异样的表情,也就只能是齐声山呼万岁了事。
“朝议开始,有本者上奏。”
众朝臣们起了身之后,李德全按着朝规便宣了一嗓子,代表着今日的朝议正式开始了。
“陛下,臣有本要奏。”
李德全的话音方才刚落,就见礼部队列中一名官员已是大步而出,疾步抢到了御前,一头跪倒在地,高声禀报了一句道。
“嗡”
群臣们循声望将过去,这才发现这率先站出来禀事的赫然是额驸萧玄武,顿时便不免哄乱了起来,没旁的,萧玄武从地方上调入朝中虽也有数年之久了,可在朝中素来慎言慎行,还真就少有在朝议时发表意见的时候,就更别说抢先上本了的,而今这么突然一出头,自不免令群臣们有些个犯嘀咕的。
“爱卿有本只管奏来,朕听着呢。”
群臣们会犯嘀咕,弘晴却是不会,没旁的,只因这一幕本来就是他安排好的,为的便是要给萧玄武一个尽情表演的大舞台。
“谢陛下隆恩,微臣要奏之事便是近来朝野乱议许久之科举革新事宜。”
萧玄武虽已在朝中厮混了些年月,城府也足够深,可在这等大场合之下打头炮却尚属第一次,尽管掩饰得好,可眼神里其实不免还是透着股紧张之色,好在话倒还算是说得顺溜。
“嗡”
萧玄武这么句话一出,方才刚消停下来的乱议之声顿时便更响了几分,此无他,这一个月来,每逢大朝,总有朝臣上本要奏科举之事,可每回都遭弘晴之训斥,无论是四爷一方的人马还是原本就亲近弘晴的朝臣,所得的待遇都无甚不同之处,全都是本章未上,便遭弘晴喝退,而今,萧玄武居然又是要奏此事,自不免令朝臣们皆为之好笑不已的。
众人皆哄乱,暗中嘲笑萧玄武不自量力的也有不少,可四爷却并未笑,不单没笑,反倒是就此皱紧了眉头,冷眼看了看弘晴,又看了看萧玄武,眼神狂闪了几下,已是趁着诸般臣工哄乱之际,飞快地向就站在身旁不远处的弘历打了个暗号。
“肃静!”
群臣们的反应虽是在弘晴的预料之中,但显然不是他所乐见之局面,也自不可能让此等情形再这么持续下去,这便一挥手,声线阴冷地断喝了一嗓子,瞬间便令正乱议不已的群臣们全都老实了下来。
“都忘了君前不得失礼了么,嗯?值日官听着,再有敢喧哗者,一律记档!”
或许是这些天来太过劳累之故,弘晴的火气不小,哪怕群臣们都已是安静了下来,他却并未就此作罢,但见其冷厉地环视一下诸般人等,声色俱厉地便下了令,顿时便令群臣们全都为之凛然不已,赶忙全都低下了头,再不敢有甚旁的动作。
“萧爱卿且接着往下说。”
处置完了群臣们的骚乱之后,弘晴这才又将视线转回到了萧玄武的身上,放缓了口气,很是和煦地吩咐了一句道。
“陛下明鉴,近来朝野间就科举一事争执颇多,纷扰无穷,已然影响到了社稷之绥靖,故,微臣以为断不可等闲视之。”
被群臣们这么一打岔,萧玄武原本些许的紧张感已是尽去,这会儿说起话来,自也就更顺畅了几分。
“嗯,卿之所言颇是有理,朕亦在思忖此事,只是尚未曾有所得,不知卿可有甚高见否,且就说来与朕听听好了。”
往常若是旁人说到科举之事,弘晴那可都是冷脸相向,可这回倒好,不单不曾动怒,反倒是一派深有同感状,当真令不明情况的朝臣们全都看傻了眼,只是先前弘晴已然有所不满,这当口上,众朝臣们纵使是满腹的疑问,却也没谁敢再乱说乱动的,也就只能是瞪大了眼,狐疑地打量着正自奏对着的君臣二人。
“启奏陛下,微臣虑及此事不宜久拖,殚精竭虑之下,终有所得,显有本章一份在此,恭请陛下垂询则个。”
尽管是在演戏,可萧玄武演起来,就宛若真有其事一般,但见其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折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递上来。”
听得萧玄武这般说法,弘晴立马大手一挥,带着几分兴奋之色地便吩咐了一句道。
“喳!”
弘晴既是开了金口,李德全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恭谨地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跑下了台阶,接过了萧玄武手中的折子,转呈到了弘晴的面前。
“嗯,不错,卿家能有此等之章程,想来是用了苦心的,朕心甚慰矣,今儿个之早朝便就先议此事好了,李德全,宣!”
那章程本就出自弘晴的手笔,个中之内容,弘晴自是清楚无比,不过么,演戏就是演戏,弘晴接过了折子之后,还是很认真地过了一遍,而后方才点了点头,满脸欣慰之色地嘉许了萧玄武一番。
“喳!”
弘晴既是有所吩咐,李德全自不敢稍有轻忽,赶忙躬身应了诺,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弘晴递过来的折子,而后几个大步行到了台阶的前端,抖手摊开了折子,略一清嗓子,摆出了副照本宣科之架势
第1099章革新科举(四:
第1100章 革新科举(五)
“臣,礼部侍郎萧玄武,有本上奏圣上,今,科举弊端已现,朝野纷争颇多,实于社稷不利,臣心忧之,特思一法,以息争端,,如上以闻”
萧玄武到底是探花郎,一本折子写将出来,当真是花团锦簇一般,虽说大体上的章程都是按着弘晴的意思来写的,可经其一润色,立马斐然无比,只是篇幅依旧不小,可怜李德全扯着嗓子宣得个满头大汗,足足花了一炷半香的时间,才算是将整本折子全都宣读了一遍。
“不错的创意,朕看洛山所拟的章程相当之不错,若能施行到位,天下英才当可尽为我朝堂所用也,众爱卿对此章程若有甚补益处,且就畅所欲言好了,朕听着呢。”
弘晴显然对这份章程有着强烈的好感,这一张口便不吝溢美之词,口中说着让众朝臣们畅所欲言,可前提却是摆在那儿了——必须对章程有所补益,换而言之么,就是在告诫诸般臣工们,反对的意见就不要提了,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死寂,一派的死寂,此无他,这么份章程就详尽程度来说,已然极为的完备,赞同革新的官员们一时间也找不出甚可补充的地儿,至于反对的官员们么,也不是没有,实际上,不少守旧的官员对这等大规模革新是断然不赞成的,问题是弘晴都已表过态了,这节骨眼上冒头,显然得冒偌大之风险,因此失宠还是小事,就怕弘晴惦记在心中,回头找个岔子,往死里收拾了去,那后果可当真不是好耍的,为身家性命着想,还是先等着看别人出头才是上策,于是乎,偌大的广场上自也就这么一派的死气沉沉,数百朝臣尽皆三缄其口。
“启奏陛下,臣有话要说。”
不怕死的人自然是有的,这不,就在群臣们还在观望不已之际,却见弘历已是大步从中央银行队列里行了出来,大步抢到了御前,一头跪倒在地,高声地请示了一句道。
“历弟有甚要说的且就直言好了。”
尽管早就料到四爷那头必然会跳出来搅事,可却没想到率先出头的人居然会是弘历,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一皱,不过么,倒是不曾给弘历脸色看,仅仅只是声线淡然地准了其之所请。
“谢陛下宽仁,臣先前听萧侍郎之奏本,宛若见天花乱坠,心潮澎湃,情难自已,真恨不得即刻投身其间,为我大清社稷之教化大业尽心尽力,可冷静下来一想,臣又觉得不对了,教化天下,当以圣人之道为先,取士也应是德才兼备者为优,而萧侍郎所言之数、化、物,皆技也,小道耳,与圣人大道实相悖也,以此取士,岂不可笑哉?”
弘历本以为弘晴就算勉强准其开口,也必然会是冷脸相向,可却没想到弘晴居然会是这等满不在乎的态度,自不免微有些诧异,只是城府深,倒也不曾带到脸上来,但见其先是恭谨地谢了恩,而后方才畅畅而谈了一番,先扬后抑地指出了萧玄武的本章中最核心之“缺陷”所在。
“萧爱卿,历弟可是对尔之所奏提出了质疑,尔对此可有甚要解释的么?”
弘历这等质疑之言不可谓不尖刻,按着儒家主流思想来说,也确实是一针见血地点出了革新章程中的最要命问题之所在,不过么,弘晴却并未勃然动怒,更不曾加以置评,而是一派风轻云淡状地便将问题丢给了萧玄武,缘由么,很简单,一者是出于对萧玄武的信任,二来么,也是要给萧玄武一个好生表演的机会,此无他,萧玄武能力是够了,可资历说来尚浅,要想担纲科举革新一事,确实差了老大一截,唯有在朝议时表现出过人的才华,方才不致于在主持革新大局时遭下头人等之轻忽,从此意义上来说,一向被誉为宗室最优秀子弟之一的弘历无疑便是块最好的垫脚石来着。
“好叫陛下得知,微臣曾在地方上历练过,也有幸主持过童试与乡试,不敢言见识多广,可对读死书、死读书者,却还是曾遇到过不少,此等样人,对经义往往不求甚解,偏偏又自以为掌握了真理,每每于大庭广众之下炫耀不已,殊不知此等行为就有若那猴子爬树,爬得越高,其红臀就愈加显露在世人面前,何其可笑哉。”
萧玄武很少在朝议上发表见解,可并不意味着他词锋不利,只不过是平日里低调罢了,真到了要见真章之际,当真是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尽管不曾指名道姓,可一番话下来,愣是将弘历比成了爬树的猴子,当即便惹得弘晴不禁莞尔一笑,下头不少官员们也尽皆忍俊不住,只是早先哄乱时曾被弘晴呵斥过,这当口上虽是笑意盈胸,却是怎么也不敢笑出声来,只能是辛苦无比地强憋着,不少人的脸色瞬间便被憋得个通红如血,至于弘历么,倒是没甚特别失态的表现,可眼神里的怒火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萧侍郎当真好辩才,只是如此避重就轻怕不是朝议应有之态度罢?还请萧侍郎正面回答本贝勒先前所提之疑问。”
尽管被萧玄武气得个胸口发闷不已,可弘历却还是硬生生地强忍了下来,并未反唇相讥,而是面无表情地死揪住了核心问题不放,逼着萧玄武作出个合理的解释。
“历贝勒问得好,那下官就斗胆反问一句也罢,不知历贝勒可知君子六艺否?又可知何为格物致知么?”
萧玄武慢条斯理地侧了下头,满脸淡定地看了弘历一眼,从容不迫地便连连反问了起来。
“萧侍郎莫要偷换概念,无论六艺与格物,皆手段耳,非道也,何为道哉,圣人语录之精髓也,舍精髓而求末,实本末倒置耳。”
弘历乃是学贯古今之人,对经义自是颇有心得,只一听萧玄武的问法,便已明了了萧玄武的用心之所在,自是不愿被萧玄武牵着鼻子走,毫不示弱地便展开了反击,始终紧扣着圣人教诲不放,不给萧玄武以丝毫可趁之机。
“历贝勒此言差矣,我辈读书人最忌不求甚解,倘若曲解经义,自娱也就罢了,不过是自误耳,可若以之治政,却恐荼毒天下,实大害矣,圣人既传道,又不轻六艺,更有格物致知之教诲,何也,实践出真知耳,死读书、读死书者,皆酸儒之辈也,岂可大用哉?今,授之以数、化、物诸多科目,根本之目的就在传之以格物之道,养其动手之能,于格物中明道,此方是传圣人大道应有之规范,何来本末倒置之说。”
萧玄武毕竟是探花出身,又曾在地方上历练多年,无论是胸中才学还是实践能力,明显都比弘历要强上了不止一筹,此际引经据典地反驳起弘历的话来,自非难事,但见其畅畅而谈间,便已将弘历早先的质疑批驳得个一无是处。
“萧爱卿此言大善,朕深受启迪也。”
在弘历站出来之际,弘晴看似淡定从容,其实心中还是不免为萧玄武捏上一把冷汗的,此无他,概因弘晴对弘历之能实是太了解了些,当年为了击败此子,弘晴可是没少花心思,胜是胜了,却绝对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