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商天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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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我等雅集,许兄却是从未来过的,今夜得缘一见,当然也要有所表示”“
“诗还是要写的吧”
“我等横竖也还不知许兄才学。”
“嗨,至于才学高下,那是另外的话了。”
“有理啊”
许宣心中摇摇头,先前有人说“素知汉文才华横溢”的时候点头赞同的人也不少了,这会儿有人说不知道居然也有很多人附和
啧,反正你怎么说都有道理,随便了
灯影绰绰,众人嘈杂的议论,不满的声音偶尔也可以听到。许宣嘴角歉然的笑意,偶尔喝口酒,也会瞟一眼窗外。对于众人的态度,左耳朵进了,随后便也放过去了这哪里算得上事情呢。
待到众人议论的声音渐渐歇了下来的时候,程子善其实已经等了很久了,随后放下酒杯:“众位,今夜已然很尽兴了有念卿珠玉在前,我等皆是后续难继”
“也没必要为难汉文吧?”
表面听起来这自然也是为许宣开脱的话语,但是内里偏偏又是疑问的语气。兴致上来的才子们,这时候自然也是不愿意罢休的。眼见着又一次议论便要开始了,程子善举着一根银箸在身前的一只酒盏边沿轻轻敲了一下。
“也罢!”
等众人的目光朝他聚过去,用上了商榷的语气:“横竖是雅会,念卿大才是比不了。我等尽力而为罢,许兄以为呢?”
“呵~呵~”
许宣的回答也很简单了,只是众人奇怪了一会儿便也觉得他大概是在笑,想来也接受这种安排了。纷纷觉得主人的面子比较大。
许宣沉默了,这么高深的词汇居然也不懂么,大概也是历史的局限了。
“那好,许兄,这样如何?你我二人,再加上在场众位,只要有兴致便都可以赋诗一首”
“至于题目么还是婉青姑娘来定罢?”
随后很多东西便这般定下来了。
这时代的歌妓们本身也是有文化修养的,诗、词、歌、赋对文人墨客来说更多是陶冶情操,但是在她们这里很多时候便是吃饭的家伙了,另外,有着风雅的外衣,走卖艺不卖身的守身如玉路线,便也多少方便一些,这时候只是定个诗题,也不算难了。随后歌妓中为首的女子轻笑道:“就以‘风、花、雪、月’为题目,诸位公子中四人各取一题赋诗,如何?”
这个叫婉青的女孩子许宣是有些印象的,先前弹唱乐曲歌谣,属她的声腔最为华丽了。见许宣望着自己,那女子便也庄雅大方地朝微微敛衽了一礼。
才子佳人,这样的场合里面,才子们也是很给面子的,稍稍赞扬了一番,也就确定下来了。
人选也不复杂,程子善和许宣自然是有份的,方才被许宣几次喊错名字徐公子也在的,另外还有一人。
“风、花、雪、月”四题中,第三题给许宣留下了。许宣便也笑笑,这时候自然也不去反对。
随后,那边程子善几人突然就变得有些诗情纵横,这时侍女们将笔墨递过来后,几乎挥笔写就,一气呵成。也不知道事前排练了多久了
稍稍觉得有些欺负人了。
摇头笑笑,许宣随后便也挥笔写下,速度也不慢,那边几人写着的时候不由也抬眼看看他,颇有些惊疑不定
大概都是事先准备了的,所以一首诗写出来并不会花太多的时间,随后那“素知”许宣才华的徐公子怡然起了身,将诗稿交给一旁的婉青。婉青接过诗稿,扫了两眼,目光随后也变得明亮起来。从表情看来,这诗大概事先已经下过不少功夫了。
随后念出来,声音也悠扬缱绻。
“寺对岩陵第一峰,娑罗树下午阴浓。此身飘泊莺花海,踏遍蓬山仗短筇。”顿了顿,随后也给上一番很有模样的评价。横竖都是熟悉了的事情,也有经验了。
众人便纷纷叫好起来。
随后另一人的诗作也被唱出来:“沙沟日影烟朦胧,隐隐黄河出树中。刚卷车帘还放下,太阳力薄不胜风。”
依旧是在评价一番之后博得了喝彩声。
轮到许宣作品的时候,程子善望了他一眼。婉青扫了一眼诗稿,目光随即微微有些呆滞,随后又扫上一眼,嘴角微微扯动一下,大概觉得有些不雅了,于是连忙用手遮挡住。良久,放下之后,又惊疑不定地望了望许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婉青的表情看在程子善眼中,眉眼间也便悄然爬上了一丝凝重。众人见到婉青的鉴赏水平也还是服气的,于是也都有些好奇,婉青姑娘如此神情,莫非那许汉文写出了不得的佳作么?
这个时候,婉青虽然有些犹豫,不过横竖是写出来诗了,读还是要读的,清了清嗓子的时候,声线还是有些颤抖,于是优美的嗓音微微有些走样:
“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呵呵,白狗身上肿。”
“噗嗤”好容易才到念完的时候,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住了,轻捂着小腹吃吃笑着。显然先前忍得辛苦。
安静。
片刻之前疑惑、惊讶、期待反正情绪复杂的众人期待,这时候都被某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感包围了。一时间还未能反应过来,于是没有任何悬念地冷场了
“都说了啊”许宣耸耸肩,随后又无奈地摊摊手。
“不懂诗词的”
第16章 诗本幽默
一首好诗夺了人心神的事情是常有的,但是某些情况下说来,即便不是好诗,也未必不能做到这一点的——眼下便是如此了。
“嗯,题目的话”许宣摸摸鼻子,想了想:“便叫咏雪好了。”
虽也算不得好诗,但真要说遭到某种人神共愤的程度当然也不尽然了,内里某种谐谑而形象的趣味多少也还是有的。只是婉青丰富的表情在一开始的时候便让人有些猜测——想的太多了——等随后念出来,便又觉得落差实在有些大。
这诗无论如何是算不得高雅的,但也不是真的就言之无物所以一时间便有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就如同嗯,便秘了。
不多时,某些气氛随后也散去了,众人才渐渐回过神来。程子善脸上大抵是清晰的笑容,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胸膛间明显的起落,随后两肩稍稍落下来——大概是有些东西暂时得到确定,这时候便觉得有些轻松。不过这书生表里的极其不一致他也是知道的,所以稍微放松的同时,随后心中自然也疑惑了,怎么会写出这样一首诗呢
当然,也有一直无法淡定的人,那边黄于升明显是怔了很久的样子,随后想了想,又翻了白眼。低低的声音:“这诗我居然能听懂”随后又有“和令狐冲一样能装”之类之类的话。碎碎念着。
奇怪的气氛很快便也过去了,程子善横竖是主人,这时候也需要说说场面上的话,于是点点头:
“嗯,咏雪”
简单的语气,简单的话语。随后若要细究一番的话,其实没说好,当然也没有说坏。所以,归根到底这也算得上一句不错的废话了。
这时候就更加确程子善是聪明人,虽然在许宣手上吃过亏,但是今日他的做派实际上并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一切也都是自然的、明面上的,至于让自己写诗呃,文人雅集不就是干这些么。其他阴谋诡计之类的东西,也并不存在。说到阴谋,其实这种东西也并不是随时都需要的,若是真时时存了整人的心思,这样的气量,怕也难成大事。
当然了,虽说是自然并随意的做派,但从内里来说,又未必没有几分强势在里面。至于对方是不是要与自己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这样的想法许宣自然不会有的。如若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写诗了。只是,若要说程子善真实的目的,却也把握不住
写不出好诗,按理说应该不算特别丢脸的事,毕竟即使再厉害的诗人也未必时时刻刻都有佳作的。流传下来的佳作,毕竟先已经是佳作了。只是这时候横竖是文人雅集,最讲究的自然还是面子。
咏雪啧啧。
这大抵便是此时众人的心态。
当然,毕竟大家看起来都很像风雅人,也不会真的就要去指责诗的不好。这样的做派坏了气氛不说,本身也是有些掉价的。
只是随后也都反应过来了,好像和这叫许宣的书生并不熟啊。甚至除了名字之外,便一无所知,于是也稍稍思索一番程子善找他来的目的。除了偶尔有人将最近的传言联系起来,稍稍抓住些脉络之外,其余的大都想不出结果——传言距离众人的风雅毕竟还是隔得有些远的。于是随着宴饮继续,很多东西便随之过去了。
随后程子善的诗也被婉青用动人委婉语气念出来。
“莫信繁华擅六朝,茅庵深坐话清宵。金陵万事都如梦,月色犹留旧板桥。”那边婉青的声音甜柔,诗也确实不错。
这个时候的反应自然也还是纷纷叫好了,许宣也跟着鼓鼓掌。好诗,好诗。
大家,毕竟是风雅人
河水流淌,星光璀璨,偶尔眨一眨,月亮这时候被飘来的云彩稍稍遮挡住,夜幕下更加凸显了人间繁华的灯火。水中画舫里此时也有笛箫和鸣,古筝阵阵传过来。大明朝的繁华之地上,此时是欢声笑语的景象,此时风流也无边。
玉屏楼的夜宴,气氛依旧在向更高处拔升着。这时候,文人雅也集走入了新的阶段。
聚会当然也吃喝玩乐,不过很多时候当然也不会这般纯粹。在座的众人这时候纷纷离席,有交情的便说说交情,交情不深也没关系,话话家常也是可以的,到底都是富家子弟,这种事情大概耳濡目染也早就有了体系。一时间,有几分小团体主义盛行的意味。
许宣偶尔看着众人觥筹交错着,偶尔也朝窗外的灯火和远山的轮廓望两眼。月亮从云间探出来,河水陡然被铺上一层流泻的月光。
“许兄”
声音传过来的时候,许宣才有些回神,叫范阳的白衣公子已经起身过来了,来到许宣近旁的时候,将手中的酒杯微微举了举,露出一个认真的笑容。许宣心中有些奇怪,今夜大概是他第一次主动进酒吧?倒也不知道为什么。随后也就不做多想,随手也将手中的杯子举起来。
“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呵,许兄这里的雪下得不小啊!”范阳摇头笑道:“江南这边这般大雪倒是少见得很。”
许宣也只是笑,反正也是抄来的么,这时候倒也不会觉得有压力的。
气氛喧闹起来。
不论是什么样的风雅,一旦和吵闹之类的环境挂了钩,味道也就会变。不过,大抵上,说气氛热切倒是不成问题的。
人群中“素知”许宣才华的徐公子提议要将先前众人的诗作也挂出去。随后也专门询问许宣的意见,许宣哪里会有什么意见,随口说声同挂、同挂,那边的表情便有些古怪。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不懂了,许宣虽然也是书生打扮,但骨子里说到底还是个非典型文人,节操什么自然是没有的,至于所谓名气,才子光环之类,这时候在他看来也没那么重要。当然,也不是说自己就不需要,而是名声这类东西本身的稳定性就不太好。
比如黄于升,坊间的传言便是不学无术的,今夜一首诗出来之后,到如今外头还在传唱,倒是被他翻了盘。虽然在座的大概也有不少有怀疑的人——毕竟,买诗来参加文人诗会的情况实在不少。但是这样的怀疑并没有太久。黄于升的性格多少有几分惫懒,不学无术是从来不怕人知道的,倒也不至于为了诗会做出买诗的事情。
可是万一呢?
虽然离真相也不算太远了,众人却也有意无意地不去想这一层,所以到了后来,也都纷纷不自觉地从怀疑变成疑惑。
雅会之中的高潮自然也不止一波,所以接下来还是要写诗的。
许宣这边自饮自酌,也没有人再来理会他。
微微摇摇头,啧,自己会不会有点孤僻啊?怎么以前就不曾发现这么不合群随后,便有几分意兴阑珊的味道了。但其实说到底,大概是酒喝得有点多,涨了肚子
想了想,于是便站起来。
“程兄,今夜款待在下心中感激了。”朝程子善拱拱手:“只是有些不胜酒力,就先行告辞了”
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才子们的诗情雅意正有些膨胀得厉害,当下都有些不太乐意。
“不可不可,太失礼了”
“这便告辞简直扫兴致!”
“是极!是极啊!”
程子善听了之后,倒也似笑非笑的,随后才淡淡地点头:“许兄既要告辞,也不是不可以了”说道这里也停了停,接着有些苦恼地开口:“只是,诗会也是有规矩的,早退者得须留诗一首啊!”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许宣。
许宣便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时候你还要试探么?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随后接过来毛笔,刷刷几下放下笔后又看了众人一眼,略略拱手,就退出去了。
众人见他走了,便聚过来看那诗。
“谢天谢地谢诸君,我本无才哪会吟。记得唐人诗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
走过转角,这时候夜色转浓,嘈杂的人群已经开始散去。青石街道上留下些热闹后的痕迹。远山的轮廓在月色显得更加清晰,河水粼粼,那边几艘画舫已经靠了岸,想来一夜的欢愉也快接近尾声了。身后的雅间里这时候传来哄堂的笑声。
“哈哈,妙”
“这许公子岁无甚诗才,不过,机敏还是有几分的”
大抵都是调侃的声音,这时候人既然已经不在了说得未免就放肆些,也不在乎会不会被还没走远的许宣听到。
过了片刻,有人说道:“好字啊”
“咦”又是一片惊奇的声音,随后沉默起来。
许宣微微摇摇头,啧,风雅人物
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随后转身下楼,玉屏楼的灯火依旧如来时一般绚烂。
第17章 锄禾日当午
月色下的玉屏楼,今夜算得高朋满座了,这时候很多窗户也被打开,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