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商天下-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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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长街远一些的一间阁楼上,也有人远远地朝这边望着。因为是三层的阁楼,视线比较开阔,左左右右,城里的很多东西都能看清楚。暮色时分,闲暇的人们无事可干了,在街上走动,来来往往的穿行在一条条阡陌的街道上,也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那个好像是于贲吧?那个老大”黑衣男子正在啃一根甘蔗,说着话的同时,“噗”地一声,渣滓从三楼屋顶上飘落下来。而地面上,已经铺满了类似的东西。因此也可以知道,他在这里已经待了不短的时间了。
“怎么又惹到于贲了?这个家伙挺行的嘛”疑惑的声音落下之后,没有得到回答,他又嚼了几口甘蔗随后偏偏头朝身边的人道:“我就比较奇怪,你当初怎么不杀他呢?他耍了你,你却不杀他,啧啧”黑衣男子要了摇头,仿佛遇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随后又是一阵“吭哧、吭哧”的咀嚼声。过得片刻,咀嚼的声音顿了顿,仿佛把握住什么。
“呵,难不成是因为他唱的那首‘明月几时有’啊这个”摇摇头,他先是想做否定,随后动作定格:“居然真是这个?不会吧?”
“那曲子古怪,也算不得好听罢?你居然因为一首曲子饶了他性命这个太没有道理了,太令人伤心了。裴青衣,你在我心中高大的形象瞬间倒塌了”
暮色里,黑衣男子抱怨着说些话,看了看手中的甘蔗,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信手自楼下扔去,砸着一直路过的流浪狗,“呜呜”叫着跑开了,声音凄惨。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厉害!”黑衣男子说着这些的时候,身边青衣女子偏头看了他一眼,他注意到对方的面色,连忙慌张摆摆手。随后递过去一个甘蔗:“喂,要不要吃甘蔗?”“不吃就不吃嘛吭哧、吭哧。”男子一番琐碎的举动之后,又朝临仙楼的方向看了看:“他被打了。啧”
风吹过去,带着一些暮时的寒凉,将人青衣女子的衣角轻轻撩动起来。她站起身来,随后又重新坐了回去。
因为站得比较高的缘故,有些事发之处众人见不到的场面,在这里也能看到。
“咦?那边”他伸手指了指,视线落在临仙楼以北的地方,看清楚了一些事情的发生,有些意外,随后声音小小地响起来:“真他娘的精彩啊。”
许宣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受了对方一记重拳,虽然他尽力做了格挡,但是效果并好。于贲平素做惯了这些事情,只是一个照面,便被对方被打翻在地上。他将口中因为剧烈撞击而被牙齿嚼烂的血肉吐出来至于唇角还在不断溢出来的鲜血,也不去管了。
月亮在西天的地方露出一个轮廓,时间推移,这个时候已经缺了一大块。夕阳还在,一些归巢的鸟儿自天际飞过。鱼鳞般的云霞铺满天空,在视线的西方被染成红色。
为了防止许宣逃走,鲍家来人在他周围紧致地围了一圈。邓万里在一旁见着眼下的一切,起初是想说些什么,但随后见着于贲的眼神,又看了看在不远处只是张望却不曾过来的两个衙差。眼下的一切,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于贲是这边流氓头子,平素腌臜勾当干得多不胜数,邓万里虽然不至于怕了他,但许宣还没有到让他真的愿意撕下脸,不顾一切去保的一步。因此,到得最后,他只是眉头皱了皱,将一些话咽下去。
“于兄,你先稍歇,让兄弟过把瘾。”鲍明理将指甲中的异物朝外弹了弹,另一只手中的木棍朝旁边一递,交予一个蓝衫短打的汉子手中。
于贲看了鲍明理一眼,今日他原是要同鲍明理商议些其他事情的,都是之前定好的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碰到鲍明道被打的事情,在鲍家掀起了巨大的风声,鲍老太公已经发了怒了。他从中依稀听闻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才跟着过来,眼下的身份其实是鲍家的帮手。想了想,他朝鲍明理点点头,退在一旁的时候,眯了眯眼打量着年轻的书生。
便是这个人,让自己的两个兄弟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些事情,除了他和许宣之外,眼下并没有人知道。想着这些,他的目光中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狰狞。毕竟在黑暗世界里混迹半辈子的人,眼下勉强能控制情绪,只是那微微颤动的手指,以及黝黑手臂上暴突的青筋,也让人知道,他忍耐得艰难。
疼痛的左脸微微麻木,许宣伸手轻轻揉了揉,眼神冷峻地望着对面的二人。这个时候,无法可想的处境里,他试图找出一丝可能的破绽出来。但是,没有
应该在最初的时候就跑掉的。
失误了
“嘿嘿,关门打狗,呼呼哈哈”鲍明理右手将左拳抱在掌心里,微微用力,骨节间发出炒豆般的声响:“你!要!死!了!”他盯着许宣的眼睛,有些开心地说道。说完这些之后,找准许宣的面门挥出一拳。拳风凛凛。
李笑颜将头偏过去,眉眼间,都是不忍的神色。
便在这时
“鲍明理,你偷人的事情,老子已经告知郑员外了!”
陡然间,声音自人群外传过来,匪夷所思的内容,随后是轰轰烈烈的一阵脚步声。
鲍明理原本平稳的拳头,因为这句话,猛地一颤。
第131章 恶念(六)
鲍明理的拳头最后并没有落在许宣身上,这其中除了因为许宣在最后关头做了小范围的闪躲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那句陡然想起的话语,让他的动作有了一些慌乱。
人群又一次分开,事情上演到如今,每每到了关键之处,便会有新的力量介入进来,到得如今,众人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不可避免地对事件的后续期待又朝更高处推过去。
鲍明理愤然地转过身,朝着人群散开处望过去,便见着一身华服,摇着折扇走进来的黄于升。因为很长一段路他是火急火燎地跑着过来的,此时还在努力平复着呼吸。剧烈的一番运动下来,他的衣袍也有些散乱,发髻也歪了,但并没有影响他过来时候带起的某些气势。
因为他的后面跟随了一大群人。
人群轰轰烈烈地过来,脚步虽然不够齐整,但是才在青石街道上,散乱的声音到处都是,反倒更显出几分气势,而这些,全部都算作他出场的陪衬。随着时间推移,还有更多的人朝这边过来。
黄于升便在这样的气氛里,被人簇拥着走到人群里面。先是看着许宣有些浮肿的脸颊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随后又同邓万里、汪汝才拱手打了招呼,这些做完之后,他才转而直面满脸怒容的鲍明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
打架这种东西,虽然很多时候看实力,但是人数多到一定程度了,便也具有压倒性的优势。黄于升带过来的人数比鲍明道这边多了一倍,并且,远处还有人不断过来。他看了看身边的于贲,随后问出这句话。他已经能确定,方才那句话,便是出自黄于升之口了。
“知道什么?”黄于升轻轻摇了摇折扇,有些疑惑地说道:“哦,你是说你偷人的事情么?我猜的啊。”
“你”他轻飘飘地出这句话,鲍明道的脸上瞬间变得很难看起来。
“呵,你既然这般问了,我也就知道了,看来你果然同郑员外家的小妾有染哦~~~”黄于升“啪”地合起折扇,将折扇竖在嘴边,挤眉弄眼地说了句。
这模样真贱。许宣在旁见他的面容,心中不免这般想到,随后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并没有料到黄于升会带了人过来,但是眼下看着那边不断过来的人群,虽说就个体而言,抵不上鲍明道这边蓝衫短打的汉子们体魄强健,但胜在人数众人。眼下呼啦啦地聚在一起,只是稍稍看看,便让人觉得心头很有压力。他表面依旧保持着平静,但是悬着的心情已经稍稍放了下来,暮风吹过来,才发觉后背上的某些丝丝入扣的凉意。
鲍明道脸色由红转黑,鼻腔中响起粗重的气息。虽然自以为没有什么,也不惧对方,但是在见着黄于升的出场之后,他还是有些乱了。不然,也不至于问出“你如何知道”这般的话这简直,就是承认了某些事情了。
这些事情,他是做过的,黄于升同鲍家兄弟不对路,因此应该是下了功夫调查过,但因为鲍明理做的隐秘,因此大概并没有收获,而眼下他仅仅是凭着一丝端倪,随口说出来。没想到,还真中了呵,瞎猫碰到死老鼠的事情,大概便是这般了。
“没关系啦,大家都是男人嘛!”黄于升将折扇“唰”地展开,摇了两下之后,这般说了一句:“不过郑员外的家的小妾呢,啧啧”说道这里,意味难明地咂摸一番,随后点点头:“嗯,反正我是佩服你的。”
这话不是贱到一定境界大概是难以说出来,简直如同在人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巴也似。人群中有人发出一阵阵地轻笑,鲍明理恶狠狠地瞧过去,但因为人很多,这个时候也找不出人来。倒是因为这阵笑声牵动了某种气氛,很多先前想笑又不敢笑的人,颤抖着身子压抑地很辛苦,到得这时候,都一齐笑了出来。先前的那阵笑声仿佛溅入火药桶的星星之火,瞬间将某些东西点燃了。
“轰”的一声,四下里,各种声音的笑伴随着众人种种不同的姿态,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文雅一点的,就只是低着头,身子一耸一耸的;有些放的开的,就“呵、呵、呵”捧腹笑着;更放肆一些的人,笑的同时也在同伴的肩头狠狠拍两下。
这样的气氛里,鲍明理连声高吼,试图对眼下的一切做出某些阻止。只是若是一个、两个的局面,或许还能制止得住,但眼下既然是群体的行为,他的举动湮没在笑声里,便也有些无可奈何。最后还是于贲朝前走了两步,众人眼见之下,神情微微凝了凝,笑声才一阵阵地歇止下去。
众人多少都知道于贲的身份,对他所做的一些见不得光的阴暗事情也都有过耳闻。所以他既然站出来,便带着气氛稍稍窒了窒。笑声虽然息止下去,但是,所发生的事情并不会这般轻易过去的。众人笑过之后,心头便又活动开了。郑员外的小妾居然和人私通,这个消息太震撼了。
黄于升口中的郑员外叫郑文瑞,祖上世代地主,本就是颇有积累的家族,到了他这里,大概因为运势或是本身造化,读了些书之后,参加科考,居然得了个举人功名。随后的几次应试皆无所斩获,但是对他来说,便也够了。凭借着举人身份混入到特权阶层,家里的势力便水涨床高。如今徽州府这边,如论是官面还是民面,都卖他几分面子。他本身也是一个强势的人,眼下爆出小妾与人私通的事情。
鲍家怕是要遭殃了。众人心中想着这些,对今日发生的事情,以及连环的*都有些满意。
真是太精彩了。
某些属于秘辛隐私层面的事情,以一种极为滑稽的方式被稀里糊涂的戳破,在鲍明理还不曾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便扩散开去。他浑身颤抖了片刻,脑袋里浑浑噩噩地有些反应不及,到得后来,几乎是带着凄厉的喊出一句话。
“黄于升,我杀了你!”
“杀了你”
“杀了你”
声音撕破入暮的天空,一群归鸦被惊得飞了起来。暮色渐深,而临仙楼前的某些持续很久的局面,依旧没有到结束的时候。并且,随后黄于升的介入,又一次朝着更为哄闹纷乱地局面发展而去。
第132章 恶念(七)
轻淌的丰乐河水边,一些渔舟或是画舫的影子,在暮色的时光,将倒影散落在粼粼的水面上。岸边有人家的地方,皆已飘荡着炊烟或是饭菜的味道。人群在河边来往,大抵都是从容不迫的。
大明朝的很多地方,如今或许还有着轻重不一的困顿或者贫瘠,但眼下的徽州府、在岩镇,人们的生活还算比较平静。经商的在外,多年打拼下来,给身后故里的亲人挣下一份安逸的生活。市民们平素里所从事的,也能够勉强让生活过下去。这边风调雨顺,农民们有地或是山头,靠山吃山,也能够满足平日的所需。地主土豪在这边霸人田产的情况虽不是没有,但不是常态,徽州府这边的风气,一定程度限制了类似事情的发生。
玉屏楼在河水边伫立,到得暮时,已经点起了灯火。这算是岩镇屈指可数的繁华之地,主人家因为有背景,经营有道,有着众所周知的良好口碑,因此对于富商大户来说,平素一些重要的宴席,如过不是在家中举行的话,大抵都会选择在这里,或是对面比之玉屏楼也不显逊色的金风阁里举行。
某个雅间里,因为紧闭着窗户的缘故,外间什么也看不见。暮色才刚刚开始,灯火的便将其间的一些物事投射在了暗黄的窗纸上。
“这种隐秘的事情,摆在这里说”从话里的语气判断,说话人应该有些皱眉,随后声音叹了叹:“呵。”
“这里怎么了?你是父母官,谁还敢偷听你不成?”说话的人似乎在喝着酒,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有些囫囵的个感觉。
“既然如此,那你便说罢!”
“那我可说了”
时间推移,玉屏楼迎来了越来越多的顾客,底层的小二,以及二层侍女们时时出现在人的视野里,显得匆忙。
“凭什么不让上三楼?”某一刻,有顾客对一些事情不甚满意,抱怨地说了一句。这句话随后引起很多的共鸣。
“我等不差钱!”
“之前定好的,岂有此理”
二层通往三层的阶梯前,小二正费力着拦住要向上冲挤的人群,一些衣着华贵的人堵了一团,口中要着说法。这些人都是玉屏楼的主顾,也有身份,轻易不好得罪。那小二急得抓耳挠腮,过得片刻,才有些勉强地说了一个名字。
人群外围,有新来准备讨要说法客人,但见着前面陡然间安静下来,于是面面相觑,都有几分奇怪。前面众人开始无奈转身,摇头说话的时候,他们才捕捉到一些字眼。
“刘守义”
“父母大人啊”
雅间的里,交谈气氛似乎并不愉快,有酒盏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