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易折-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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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钗插了一脑袋,这一下子就显得特别狼狈。
“万岁爷?!万岁爷?!”顾淑妃连忙呼叫:“这是为何啊?!!”易白梅也跪在旁边满脸不解。康肃森将手中的东西抛在地上,竟是一个木制的小人儿,上面贴着符咒,一看就是不吉利的做法用的器具。那器具上还有些湿漉漉的泥土,看样子是刚挖出来的。
“这是?”顾秋裳不解,而且凭空生出一股力气,拖拽着两个侍卫,还是爬到了景朝帝的面前,抱住他的膝盖:“万岁爷,秋裳实在不明白啊。”“你不明白?”康肃森冷笑:“这些都是从你的雎鸠宫里挖出来的,上面贴着朕的生辰八字,是大凶之符,要不是连日暴雨将它冲刷出来,朕岂不是要死在你这个贱人手上?!”康肃森此刻看起来十分凶恶,高大的身躯给她一股压抑的感觉,顾淑妃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意见语无伦次了:“臣妾冤枉啊~臣妾冤枉啊~万岁爷,定是那些贱人害我,万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康肃森自然不会为顾秋裳做主,他像是一尊修罗,站在一旁,脸色冰冷,跟那天际的乌云一样,让人的心情沉重压抑得仿佛喘不过气来。易白梅眼看着顾秋裳挣扎着被拖拽下去,嘴里还嘶叫着,那声音切切,让人心里更加不舒服。康肃森看了易白梅和梁楚履一眼,也没抱抱康习暮就摆驾回宫了。
景朝帝走后,康习暮还在哭,只是声音小了许多,小孩子本来就怕雷雨,又被康肃森的阵仗吓到了,十分不好哄。梁楚履一直在发呆出神,易白梅就将康习暮抱了过来,拍着他的背脊轻声哄着。康习暮钻进她的怀里,偶尔露出挂着眼泪的小脸庞,让人越发怜爱。
也不知道为什么,易白梅并不觉得顾淑妃会谋害景朝帝,她一直在猜想到底是谁陷害了顾淑妃,可顾淑妃却被处置得极迅速,三尺白绫就被结果了性命,而顾尚书一家也被抄了家,本来谋害天子是诛九族的重罪,但是因为顾家家系庞大,又念在顾家世代为官,所以除了顾尚书掉了脑袋,顾家的其他人罢官的罢官,充军的充军。
而抄家的途中也出了件事,就是顾家的财产被清算出来,竟然被国库一年的收入都多,明明白白的贪官了,所以天下的人也不敢再声张或者提起这件事的蹊跷。惩治官吏,至少从名声上听来,康肃森是个好皇帝。就是顾家这个被抄出来的财产,恰恰补了国难的差,军饷和军粮都及时的送到了边境。
唯一不好的是,这个老天完全没有放晴的趋势,黑云永远挂在天边,要入冬的时节,这雨水竟然毫不停歇。
康肃森穿着寝衣,因为前段时间受了凉,所以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过来,身后还披了厚实的外套。已经是三更天了,他站在陇和殿的门口,抬头看着那阴雨绵绵的天际,只觉得空气湿闷,让人喘不过气来。康肃森坐上龙椅以来,一直游刃有余,他像一个什么都豁出去的屠夫,所以残忍冷酷,满手鲜血也无所谓,如今却觉得有点累。他想,应该是养尊处优太久了吧,要是所有的年岁都是在戈壁的茫茫荒野度过,他一定活得比现在彪悍和洒脱。
“万岁爷,你早些歇息吧,还要早朝呢。”福安劝到。他年岁最大,瞌睡最少,所以陪伴康肃森的时间也最多。康肃森摆摆手,突然说:“给我宣德妃过来吧。”
易白梅没想到深夜被宣到陇和殿,她也是不记亏的人,忘了上次被青安算计,穿好衣服就跟在福安后面走了,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易白梅这个人比较复杂,有时候精明有时候糊涂,又聪明糊涂得刚刚好,所以还算是讨人喜欢。
“万岁爷?”福安躬身,康肃森抬起头,眼中有倦色,就挥手让他下去了,易白梅从福安后面走了出来,挨着他坐下。“怎么没带宫女?”“这个时候睡得正熟了,我不想吵醒他们。”“朕也吵到你了?”“恩,我本来在做梦的。”易白梅打个呵欠:“我们去床上躺着说嘛,我有点困。”
抱着易白梅睡在床上,康肃森又问了一句:“你做的什么梦?”易白梅顿了顿:“我梦见自己生了个女儿,我天天给她打扮梳头,还给她做裙子。然后看着她嫁人,用大红的轿子从我家里把她抬走。”易白梅没有边际的说着,半真半假,也不知道是梦境还是想象,康肃森拍了拍她的背说:“是朕欠你的。”
第 38 章
在这暴雨下了一个半月的时候,终于停歇了,东方开始出现丝丝的曙光,足以让人心潮澎湃。景朝帝也总算睡了一晚安稳觉。易白梅睡在他的旁边,半夜爬起来看了看他的脸。康肃森也不过三十多岁,面白无须,但是鬓角很浓密,很威武也很有男人味。如果,如果他不是皇帝,实际上是易白梅喜欢的男人类型。
叹口气,易白梅因为又搬到陇和殿来住了些时日,所以很久没见到康习暮了,还挺想念那个肉嘟嘟的小孩儿。昨天夜里,景朝帝突然对易白梅说:“做我的皇后吧。”只不过说过之后两人再没有交谈,都是心思万千。
俗话说得好,好事成双,这天刚放晴,边关又传来了个好消息。匈奴亲征的单于栾提姆尔被乱箭射中了眼睛,跌下马来,现在已经命在旦夕了。栾提姆尔算是匈奴里面比较特别的一个人,他只得一任妻子,并且在妻子去世以后再无迎娶,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女儿,娜莎尔。如今匈奴已经乱成一团,对于进攻中原的事情,自然是放在了一边。并且景朝帝得知,匈奴隐约有求和的意图。
一时间,所有的威胁似乎都迎刃而解,景朝帝很高兴,特地办了喜宴。这喜宴是由楚贵妃举办的,所以到了那一日,嫔妃都涌往了行苇宫。这些女子大多数都久不见景朝帝,所以各人是费尽心思的进行了打扮,整个宴席是衣香鬓影,热闹非凡。
席间的时候景朝帝突然下了一道圣旨,就是恢复德妃姓氏易,封易白梅为易贵妃。易白梅有些吃惊,恢复她的身份自然是好的,至少她的出身不再是奴籍,如果是低贱的出身,是无法坐上帝后的位置的。康肃森这个行为明显是为了以后铺路,可就是这样的举动,易白梅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说不出是因为什么。
要说这件事情,实际上康肃森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而是楚贵妃提醒他的。梁楚履在求见他的时候突然提到,自己与易白梅交好,为的就是今后在宫内有个平安日子,所以并不想去争那些虚幻的名头,只是为了万岁爷着想,认为易白梅如果以宫奴白梅的身份,是很难真正与皇帝比肩的。倒不如恢复她的身份,至少她也是一品官员的女儿。康肃森觉得很有道理,也觉得梁楚履很贤良淑德。
易白梅谢了恩,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是空空的,找不到荣耀,也找不到满足。她像个木偶一样扫视过整个灯火辉煌的宫殿,女人嘟着娇艳的红唇,内侍细声细气,扭扭捏捏,这些东西,看久了,十分疲乏。蕊嫔坐在一个角落里,仍然是生人勿近,她的眼神与自己一样空洞,好像身体坐在那里,灵魂却已经飘得很远很远了。
易白梅做贵妃的日子又来了,可她却已经习惯身边只有腊梅和二梢子两个人伺候,也习惯住狭小低矮的房间,她变得有些不开心,时常望着天空发呆,要说这人吧,还真是犯贱啊,犯贱。
因为秋收都让浪打了去,虽然康肃森积极赈灾,但还是弥补不了那巨大的损失,江南两地流离失所的人都涌入了各地,瘟疫,治安,住房,各种问题接踵而至,康肃森又开始夜以继日的繁忙,而边关也传来消息,匈奴的单于栾提姆尔去世,由驸马栾提尔伸继位。
这位驸马实际上是个中原人,生得也是一表人才,最主要的是他弓骑了得,不然那些尚武的匈奴人也不会让他继承汗位,而且让这个人继承汗位还有一种像景朝王朝示好的意思。如今自己这边的单于挂了,两国就停战得了。
这位栾提尔伸也是打算停战的,派人写了停战协议给秦芷见,又写了降书递往京城。景朝帝还没收到这份降书,所以他还是很高兴战争就此结束,如今景朝王朝同匈奴一样,都需要休养生息。
易白梅因为有空,所以就跑去看康习暮。康习暮今天穿了件莲藕色的小袄子,白色的狐皮毛镶了一圈边儿,头上用宝石缎带绕了个元宝头。正在院子里围着石桌子打转。他腿短,看起来走了许多步,实际上跟在后面的宫人只需要轻轻跨上一步就能跟上他。易白梅迎面将他抱了起来,康习暮的口水流了她一脸。
“给易贵妃请安~”周围的宫人都低头跪了下去,易白梅摆摆手,只是问道:“楚贵妃在吗?”宫人点头:“楚贵妃在里间呢。”易白梅让人通报了,就进去见到了梁楚履。梁楚履前一段时间跟康肃森一样满脸阴郁,现在似乎心情也好了许多,整个人就像是拨开了乌云,透着一股心底的喜气。她的眉目本来就美丽逼人,这个时候看起来更是舒服,比起易白梅她更像是刚封妃的人。
易白梅朝她笑了笑,梁楚履就寒暄:“姐姐气色好啊,如今封了贵妃,又恢复了姓氏,是真正的春风得意啊。”易白梅不语,就是抱着康习暮:“我倒是羡慕你,有这样一个大胖儿子。”梁楚履捂嘴笑:“那姐姐就多抱抱习暮,以后说不定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又住嘴了,那悠长的语气让易白梅一愣,无端的不安起来。
楚贵妃那句话自然是别有深意的,不久就现出了端倪。
栾提尔伸送来的降书里写着匈奴臣服于景朝王朝,两朝修好,进行边境贸易,而匈奴每年为景朝王朝供奉战马,但是为了表示这种关系的和睦,栾提尔伸提出要和亲。这和亲的对象竟然是易白梅。
康肃森看了不解,招来使臣询问,那使臣虽然是匈奴人打扮,却也是汉人模样,原是同那驸马一样,因战祸逃到匈奴地界的人,他态度谦和,如今匈奴虽然乱成一锅粥,但是并没有战败的迹象,僵持下去也不过是两败俱伤,所以康肃森也不好太过刁难他,至是询问那和亲的人选为何由匈奴提出。使臣听景朝帝提出这个问题,态度却坚持,说匈奴现在的单于说了,这个和亲的人选必须是易白梅。只有这一条是不可更改的。景朝帝盛怒之下,拂袖而去。
易白梅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吃了一惊,静静坐了一个时辰才明白事情的缘由来。难怪梁楚履要拾掇康肃森恢复自己的姓氏,怕是早知道了降书的内容,知道匈奴找康肃森要人,如果自己没有恢复姓氏,到时候只用说易白梅已经死了,那就能撇得干干净净,现在却已经是路人皆知,自己这个前朝贵妃又获新宠,如何躲也躲不过了。如果是天下和女人,景朝帝的选择绝对是天下。
易白梅咬咬牙,想起梁楚履的那些反常来,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不只是她一个人会忍耐,也不只是她一个会委曲求全。梁楚履也会,而且在最关键的时候将了自己一军。易白梅坐立不安,只得摆架有雅阁,她要去见见蕊嫔。
蕊嫔好像也得到了消息,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在屋子来回的踱步,易白梅一进房间,她就让人守住房门问易白梅可认识那个栾提尔伸,易白梅摇摇头。蕊嫔说这人的中原名字已经查了出来,说是姓沈名天阔。易白梅摇头,说还是毫无印象。蕊嫔就苦笑,说到底是红颜祸水,明明是个不认识的人,却偏偏这样执着的索要你。易白梅没心情跟她斗嘴,只是问:“这事他怎么说?”这个‘他’自然是她易家的军师,慕容青余。蕊嫔顿了一顿,他自然是认为事有蹊跷。而且匈奴地界贫瘠寒凉,那单于索要你的目的也不明,你如果去了的话,自然是凶多吉少。
易白梅这一听,心都凉到了底。沉甸甸的郁气就积压在心口底下,让她整个人都险些站不稳了。末了自嘲一笑,你看我这个皇后命,难道是做匈奴的皇后?只可惜,我都要满二十六了,实在没精神去折腾争宠了。哀戚的语气竟是从未有过,蕊嫔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看着她离开。
匈奴的使臣还耐心的等着,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却等不急了,一个个上书参奏,都是指向了和亲的这条路。用一个女人换取国家的利益,所有的人都认为划算。景朝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下面的大臣群情激昂,口水唾沫乱飞,突然就有种孤单的感觉,再强大的人,也是一样,即使站在最高处,最后得到的不过是高处不胜寒。
腊梅今日里绣了对龙凤呈祥的枕巾,拿给易白梅看,易白梅就问她,愿不愿意北上,去匈奴。腊梅一听,吓得帕子都掉了:“主子,匈奴是蛮子啊,你不知道,女人在那里就跟货物一样,谁抢去就是谁的,老子死了,儿子还可以娶过来,完全没有礼仪人伦可言的。”她的话半真半假,一半是传言,一半却是事实。易白梅听得心里哇凉哇凉的:“你收拾收拾吧,我放你出宫嫁人去。”“主子?你这是?腊梅说错什么了吗?”腊梅以为自己惹怒了易白梅,赶紧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易白梅扶起她,摸了摸她的头,温和的问道:“你不想嫁人吗?有个疼爱自己的夫婿,用大红的轿子将你迎进家里,然后你同他生个大胖儿子 ”易白梅絮絮叨叨说着,腊梅就挨着她坐着,过了半晌才说:“那你呢?”
易白梅也没想过自己这一生究竟会走到那个方向,只知道够坎坷,她曾经的雄心壮志被磨损得有些厉害,所以未来变得有些糊涂了。
景朝帝已经连着三天宿在御书房了,他没有回陇和殿,易白梅也没有去求见他,如今去见他,哀求痛哭?然后又会有怎样的结果?易白梅不是侥幸主义者,她现在想起顾淑妃的死,真真的明白了郎心如铁这四个字。那场阴谋,看上去也不过是景朝帝自编自演而已。
就这样死耗了十来天。朝中每天都有人启奏,要景朝帝以大局为重,答应匈奴的使臣。景朝帝在前几天下朝的时候都乌云满面,就跟前段时间的天气一样。到了后面几天,脸上的无奈多余阴沉,户部尚书陈尚书趁热打铁,带领大批的官员跪于正阳殿前不肯离去。
天快黑的时候,已经倒下了四五个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