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歌-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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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知道，在迦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他怨恨到向神殿挥剑以示不服的地步当初的某个棺材脸，也只是默默回来而已
　　不，这样说来，让风破那家伙心灰意冷的，确切点说，应该是小妍，而导致云中反抗的是诅咒本身吧
　　秋尘忽然一抬手，从虚空中抓出一物，风破立即以防备的姿态与之相对，握着刀柄的手暗暗加了力道。
　　秋尘只是不在意地笑。
　　“箫？”从上山开始，就被告诫山上一切与他无关，只要乖乖闭嘴好好看着就好的亭独对秋尘并无敌意，见他忽然变出一件东西，两眼一亮，便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全无其他人的防备和警惕，认了半日，好容易发现那物是自己认识的一种南人乐器，且又老又旧，破损多处，顿觉失望不已，“好旧”亏他以为能看见什么神奇的宝贝
　　坚信这位强敌不会莫名其妙掏出一管箫来，除了亭独之外的众人谁也没有轻松到还有闲心失望，却都是与风破一般，摆出了防备的姿态。
　　“真是警惕呢”秋尘的语调带了几分似是而非的赞赏，“不过，这样的警惕，倒是有些多余我只是想说，‘秋尘’这名字的来源罢了。”
　　“那管箫？”林秋芷貌似轻松愉快地抬手打了个招呼，“晚辈林秋芷唔，你是想说，你的名字，就来源于那管箫吗？”
　　秋尘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准确。”
　　“哦？”林秋芷“单纯无辜”地睁大眼睛，“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么？”
　　面对一个酷爱演戏演技高超，并且习惯于不分场合开演的晚辈，就连秋尘的笑容，也出现了隐约的滞涩：“呵其实，也不是很复杂的事情啊”
　　轻轻竖起手中的箫，松开手，食指虚画了半个圆，古旧的箫没有落地，而是轻颤几下，幻化出一个与秋尘异常相似的人形，二者之间唯一的不同，便是化形出的那个“秋尘”手中握着一管箫。
　　青萝从之前的茫然中回过神来，一惊：“这是”
　　“化形。”风破低低解释，“术师将贴身物件化作人类的形态，并赋予思考和感情的能力据说，九灯就是这种术法最早的产物。”
　　“九灯？！”青萝闻言更惊，“那么，那个使用化形之术的不就是”
　　“三圣之一，天女大人”秦薷眉宇之间又多了几分暗藏的忧虑。
　　这个人的实力，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了么
　　如果绝艳灯灵像他一样也受到限制而姜姮又无法离开绿烟小筑
　　这场该死的、原本胜负难料的决战，还真是完全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呢
　　见鬼。
　　“等等。”季琅嬛突然皱眉道，“如果这个是秋尘的话那么，你所谓的另一个身份‘云中’，该不会也是”
　　这还真是个可怕的猜测
　　秦薷回头，也不知自己是何心思地看了季琅嬛一眼，无奈至极。
　　若说他的话，可真是不敢、也不想做出这种猜测呢
　　只是，天不随人愿，大概就是在说眼前的情况了吧
　　秋尘微笑着，点了点头。
　　还真是
　　秦薷觉得自己开始牙疼。
　　“剑，也是可以化形的啊”
　　那把叫做云中的剑？
　　风破眯了眯眼睛。
　　如果是那把剑的话或许仅仅凭它，就足够阻拦他们所有人了吧毕竟是，与九灯齐名的神器无泪城主的佩剑啊
　　十四年。
　　这个人，对他，对他们，究竟还隐藏了多少？
　　秋尘平伸出手，虚握了两下，便有一柄剑出现在他的手中：“那柄剑，就是它了”
　　两方沉寂。
　　亭独忽觉周身寒冷，退了一步，瑟瑟然抱住了双肩。
　　真是的这种寒冷的感觉还真是熟悉难道某个人又抑制不住，在放寒气啦？
　　什么“滑行”不“滑行”的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突然出来的，跟原先那个人长的一模一样的家伙
　　这个世界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了？
　　亭独嘟囔了一声，又向后退开了一步。
　　是不是，他真的不该逞强跟上来？
　　林秋芷感到身后的徒儿向后退去，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想了想，还是觉得以风破秦薷的表现来看，情况有那么一点点不妙让这个小徒弟跟上来，可别真的没法让他活着下去唔，他会有负罪感的，真的
　　想着想着突然就叹了口气，林秋芷吸了口气，在两方人马都没想到的时候，突然大喝一声：“呔！说出你的目的！”
　　秋尘：“”
　　林秋芷昂头挺胸，全然不觉自己语调奇怪：“喂，你没听见吗？我说的是‘呔！说出你的目的’”
　　众人：“”
　　“真是无礼的晚辈啊”秋尘从短暂的无语中解脱出来，露出失笑的表情，隐晦地对一旁化形的箫做了一个手势，化形者手中“我，可毕竟是你的老前辈了啊”
　　“当——”
　　风破退开半步，勉强立定，而与他同时抽出兵器挡下这一记重击的林秋芷，亦是双手剧震，险些连剑也落地。
　　出手的“秋尘”，却只是若无其事地，倏然返回十丈之外的城门前，淡笑着，向两人微微颔首。
　　好快啊
　　林秋芷稳住双手，冷冷笑了。
　　这，就是对手的实力了？


第四十四章　前代侍灯
　　人类，是如此矛盾而不可思议的生命
　　——云中
　　　　
　　比某位姑母大人还要快得多，而且，能够坚持的距离也远得多。
　　“化形”所创造出的“人”，其力量与术师本人相近或等同
　　那么，也就是说，不管那人究竟是云中、秋尘，抑或是无名的前任侍灯，他的实力——不，过，如，此。
　　只是灵力倒是件麻烦的事情
　　风破微微活动手腕。
　　这样的力道，约莫与亢老头的人偶相当
　　果然，那个久居绿烟小筑、连自己的名字也未曾拥有的“师父”，在过去的十四年中，并没有藏私是因为，如果他藏私，三个弟子当中，一定会有一人发现吧
　　为了取信于我们三人，你付出的，还真是不少呢
　　风破看了对面之人一眼，心里有些怒意。
　　你做了那么多，骗我们那么久，到头来，竟然都只是为了这样一个局而已
　　哈，你教我的，我今日却用来对付你，你会不会后悔养虎为患？
　　秦薷摸摸袖中的紫玉笔。
　　灵书执笔不得干预魇城事务
　　这究竟是谁的禁令？神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连“渎神”也一般顾不得了
　　云中也好，秋尘也罢，再至于“师父”
　　既然已经是敌人，刀兵相向，也由不得我了啊
　　极其默契地，风破和秦薷，同时向城门处的男子躬下身子。
　　师父自即刻起，便真的，是敌人了
　　这是最后一次，徒儿么向您行礼
　　青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他默默看着两名弟子的举动，突然笑了，伸出手，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既然如此，就不必多礼了。”
　　剑光微闪，青衣男子看看手中的剑，又看看对面的人：“是要先动手呢还是先听我说，我的目的？”
　　林秋芷“力排众阻”，站在了最前面，眼中精光早已隐藏在了不知何处，闻言挠头：“随意。”
　　“那么还是把话先说完吧否则，我怕你们没有机会听故事。”
　　青萝扁扁嘴——某根木头的坏习惯是从哪里学来的她算是知道了说着这种“挑衅”的话，这个家伙连表情都没有一丁点变化诶！
　　唔，木头，你比他还差一点点
　　“如果要从朱曼说起，我该讲二十年前，可是，若要说秋尘与云中的化形，那么，需要先说，二十八年前的事情”
　　“对于天女留下的绝艳，魇城中人的态度与其说是崇敬，倒不如说是畏惧，每每选出最有天资的孩子作为侍灯，一生侍奉，却又下禁令——侍灯者，不得离开绿烟小筑半步二十八年前，被选中的孩子，是一个连名字也没有的孤儿。”
　　“那孩子被赐予神器，名剑云中，以及，名为‘秋尘’的萧，唤作‘碧莺’的玉佩，从此，魇城中人开始称那个孩子为，‘侍灯大人’。”
　　碧莺？
　　那个人说的是碧莺？！
　　亭独脸上带着不可抑制的惊讶，猛然抬头，看向对面的青衣怪人。
　　意味深长的目光向少年扫了过来，亭独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转眼，对上了林秋芷似笑非笑的神情。
　　切我就惊讶一下而已
　　少年人倔强地瞪了回去，拒绝承认自己内心因对方提及“神鸟”之名，而有一瞬间的犹豫和动摇。
　　那是神鸟的主人室韦王族的神鸟也服从的人
　　结束对视的是林秋芷。
　　武林盟主大人眯了眯眼睛，怪异的表情不曾收起，便别开了脸。
　　信仰这种东西，在你把它毁灭之前，就不要说“复国”二字！
　　其他人同样听见了“碧莺”二字，不过，早在对方说出之前，他们多少已经预料到，此时，却也不如亭独般吃惊不已，只是仍然默默听着。
　　对面的男子面带惘然地笑笑，继续说下去。
　　“就那样，孩子留在绿烟小筑，在修习灵术与照看绝艳中，一过六年。”
　　“六年过后，魇城大门打开，孩子的师父——当时十长老之首，提议让那孩子出城一年虽然顶着侍灯的名号，并受限于禁令，可那孩子毕竟是城里年轻一辈中的最强者如果将力量作为破咒可能性大小的比较标准，让那个孩子出城，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或许，那个决定，也与某些人的在打绝艳的主意有关吧
　　季琅嬛突然想起城中的现任侍灯。
　　不知道，她如今怎样了
　　目光越过青衣男子，而落在城门后深沉的暗色。
　　希望你没有受伤呢
　　“那个孩子”青衣男子忽然仰起脸，面带笑容，轻轻闭上双眼，“不，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一名少年了那少年，拒绝了师父的要求。”
　　“他正在努力地练习化形，想要学会把没有生命的物件变成人的模样、并使之拥有自己意识的神秘术法他试了一次又一次，却总是以失败告终。”
　　“呵真是，那段时间，他绝望到几乎无法活下去的地步而他的师父，在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之后，把那管萧，抛给了他。”
　　“对秋尘使用的术法，出乎他意料地成功你们永远无法想象，他那时有多么激动和兴奋在师父又一次要求他出城时，他拔出佩剑，令之化形，代替他，出了城门。”
　　“这就是云中的来历？”青萝恍然大悟，却在下一刻又疑惑了起来，“可是你那个少年，为什么不愿意离开？”
　　“他，有无论如何，都想要守护的东西。”
　　青衣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在感叹少年的冲动和执拗，几不可闻的感叹之声悠悠飘散，却奇异地，入了青萝耳中。
　　青萝不舒服地摸了摸耳朵。
　　真是诡异的感觉她怎么觉得，自己老是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不仅是木头其他人也都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怎么她却
　　难道是生病了么
　　“在那一年，少年的师父过世——他太老了，太累了，为了魇城，那位老人，已经付出了太多。”
　　青衣男子说至此处，声音微妙地顿了一顿，才继续讲出后文。
　　“那少年的师弟，比他年纪大了十几岁的杀手营四宿之首，亢，结果了十几长老首座的位置，以下，依次各升一位，十长老，自此，跳过了那名少年，而全部由他的师弟师妹们担任当然，他的年龄最小，也的确是事实。”
　　“他仍然在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并且，一次又一次失败可他从未气馁过，他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终有一日可以成功”
　　“他不知道自己永远做不到”
　　讲到这里，青衣男子摇摇头，自嘲地笑了。
　　盲目的自信，甚至到了自大的地步那种自以为是，大约是每个少年都会有的经历吧？
　　只是，回头再看时，每个曾经的少年，心情，都不一样呢
　　“在云中代他到迦兰的一年里，他一直忙于修炼，因此，便没能顾及到身在迦兰的云中。”
　　“那，也该算是一种背叛吧虽然不是最初的那一任主任，但是，少年给予云中的，毕竟是前所未有的‘身体’和‘思想’对这样的所有物，如此不负责任的态度，大约便是”
　　云中，讨厌他的缘故。
　　“呵，说这些做什么”男子中断了自己未曾说完的话，却笑着扫视众人的眼眸，用近乎诱惑的语调问道，“相信吗，云中，那柄剑，有了自己的感情，成为了真正的‘生命’爱上了，一个人呢”
　　真正的‘生命’
　　拥有了爱情？
　　青萝的瞳仁，倏然一缩。
　　
　　
第四十五章　失败恋情
　　所谓初恋，就是日后的还念，和怨念
　　——佚名
　　　　
　　在看遍了世事以后，那些利刃，也懂得了感情，懂得了爱呀
　　只是
　　从现在的情况，不管怎么想，这都不会是个好故事呢
　　青萝犹豫地看了青衣男子一眼，再次对上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
　　“作为剑的他不能真正明白人类的复杂感情，他不知道所谓的爱应该如何表示，爱一个人应该怎样对她，只是看着那个女孩，他便无比快乐”
　　让如今的你们站在我对面的，不是魇城的所谓规则，而正是你们对所爱之人一定要保护好的心情
　　“真傻啊作为剑，他的存在，几乎比所有人和灵都要久，可是对于人类的感情，他一丝也无法理解”
　　“那女孩怕他，讨厌他，甚至恨他可他却只是日复一日看着那女孩，不明白对方眼中的恨意究竟是为什么”
　　持萧的“秋尘”面无表情，安静听着故事，却在此时，露出似乎是冷笑的表情。
　　“人类，果然是十分难以理解的生命啊”
　　突然发出这样一句感慨，青衣男子微眯着眼睛，露出和气的笑容，右手在剑柄上轻轻抚过，繁复的花纹发出冷冷的光，即便黑暗，也无法遮掩这异样的光芒。
　　青萝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在那个瞬间，对面立着的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随着这般莫名其妙的词句突然从口中吐出，那人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极其明显的变化。
　　忧郁渐渐消隐，锋锐的气息一丝一缕地从那笑容中渗透了出来，如金戈铁马，锋芒毕露。